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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曳光

    无咎有些意外,抬脚到了门前:本府破烂不堪,风雨进得,鸟兽住得,缘何又容不下一个傻儿!

    禾川举手致谢,转而笑道:风公子,还不多谢主人的收留!

    那蓬头垢面的男子坐在台阶上,回头傻乐。

    禾川走向近旁的门房,从怀中摸出蜡烛点上,又简单收拾了下,转身走了出来,拿着一个油纸包放在台阶上,示意道:我给公子买了几块卤肉,且尝尝

    一个六层修为的修士,应该身份不凡,竟然如此耐心细致对待一个傻儿。若非亲眼所见,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无咎有些好奇,索性坐在门槛上静静观看。

    此时,夜色降临。朦胧的月光下,偌大的都城显得异样的安谧。

    公孙公子?

    禾川忙碌过后,神色询问,接着走到门槛前席地而坐,又道:是否远游在外,多年未曾回转?

    本人公孙无咎,唤我无咎便可!

    无咎随声应了一句,接着反问:兄台知晓我的来历,缘何不见惊诧?

    禾川笑了笑,说道:有关这所将军府的往事,倒也曾有耳闻,至于公子的来历,无非猜测而已。而兴衰轮回本也寻常,又何须大惊小怪!其稍稍示意,接着说道:便如这位风公子,亦曾锦衣玉食,奈何家中连遭变故,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悲恸难抑,竟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儿。我曾受他家恩惠,于心不忍,尽些人事罢了,唉

    他叹了声,接着道:富贵水中花,困苦云遮月,百岁皆虚幻,梦醒红烛残。如他这般无忧无虑无悲无嗔,倒也适的其所!

    无咎默默点了点头,出声又问:为何不替他医治?

    心智迷失,神魂有损,非医药之功而可以回天啊!再者说了,驻足过去,自得其乐,又何必醒来呢!

    禾川如此应答,笑着又道:依着你我看来,他是傻儿一个。而在他的天地之间,又岂非独醒乎!

    呵呵,说的也是,在傻儿的眼中,你我又何尝不是傻子呢!

    无咎似有感慨,说道:兄台如此平等待人,且不乏恻隐之心,混迹于红尘之中,却又淡然物外,在修士之中可不多见啊!

    禾川谦逊摆手:公子谬赞了!凡俗也好,修士也罢,同样置身于天地之间,行走在阴阳轮回之中。唯风景不同,在乎于心境迥异。正如:千江月,总是一轮月光,会心宜当独赏;一瓢水,不具四海滋味,世法还须别尝。而你我尚自茫然,岂不知这傻儿已走在了前方!呵呵

    嗯,这才是洒脱超然之士啊!

    只有经历过生死磨难,或是尝遍了悲欢离合,方能看淡得失,懂得人生的真谛。云圣子如是,元灵如是,而眼前的这位禾川,亦如是!

    无咎拱拱手,以示敬佩!

    恰于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只见十余匹马从城西奔驰而来,一把把松明子的火光将四周照得通明。须臾,马队到了十余丈外,才要横穿而去,却又慢慢了下来。为首的是个锦衣金冠的年轻男子,冲着破败的将军府好奇打量。

    无咎与禾川不再说话,同样抬眼观望。

    是他

    哦公子认得那位殿下?

    岂止认得

    无咎惊讶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来。而他才要举手致意,那马上的男子好像无意理会,竟是一甩马鞭,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禾川也跟着站起,却好像早有所料:公子如今落魄,他又岂肯认你。所谓贫贱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

    无咎微愕,疑惑道:殿下?

    禾川笑了笑,分说道:去岁此时,有熊国主驾崩,却无子孙继位,便于王族中挑选了两位储君,又因彼此相争不下,故而至今不见新君登基。而那姬少典则是其中的一位储君,故而有了王子殿下的头衔!其稍稍一顿,淡淡又道:他不认你,乃情理之中。所谓富贵多士,贫贱寡友,事之固然也!

    他说到此处,无意久留,留下几根蜡烛,又与傻儿交代几句,接着拱手告辞,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笑声还在悠悠回荡:富贵水中花,困苦云遮月,百岁皆虚幻,梦醒红烛残,呵呵

    那人不仅洒脱超然,还是一位有情有义之士!

    无咎默默注视着禾川远去的背影,又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几根蜡烛,转而走向不远的门房,留下一盒糕点,提醒道:早些安歇,小心火烛!

    他以为说了没用,无非是图个心安,谁料傻儿一头钻了进门房,抱着糕点连连点头。

    嗯!倒也同病相怜,且院里院外做个伴吧!

    无咎自言自语走向院门,回头又道:怎么称呼你呀

    傻儿懂得好歹,终于笑着吐出几个字:风萧萧,雨萧萧没娘的孩儿,没人要路迢迢,水遥遥没娘的孩儿,没人娇

    算了,我还唤你傻儿吧!

    无咎摇了摇头,走进院门,尚未转身,便听有人喊道:公子,宝锋来也!

    随着一阵风声,一个粗壮的汉子冲进院子,怀里还抱着酒坛子与油纸包,气喘吁吁道:交代完了差事,便匆匆赶来

    无咎伸手掩门,捡起地上的行囊,回头淡淡一笑,接着奔着后院走去。

    来人是宝锋,城防营的小头目,原来却是他爹生前麾下的一名悍将,乃真正的铁血嫡系,奈何时过境迁而物是人非,即便当面重逢,他也不愿多提旧事。

    正如之前的禾川所言,富贵多士,贫贱寡友,世态炎凉,人心难测。

    所幸宝锋的为人还是一如从前,这才让无咎放下心来而稍感慰籍。且彼此原来就极为相熟,如今芥蒂已消,再无客套,并肩来到了后院。

    无咎走进自己原来的房间,在床榻上铺开行囊,插上蜡烛点燃,接着盘膝而坐。

    宝锋则是撕开油纸包,露出香喷喷的卤菜,接着打开酒坛子,摸出两个陶碗,兴冲冲招呼道:公子回府,便由在下为您接风洗尘!

    无咎却是伸手制止道:宝大哥且独饮,我戒酒了!

    宝锋跟着上榻盘膝而坐,烛光下的刀疤脸依然有些吓人。他意外笑道:哈哈!公子乃豪饮之人,自称酒中名士,缘何要戒掉呢他手下不停,汩汩满上两大碗酒。

    无咎也不多说,伸手抓起一根鸡腿。

    宝锋还想相劝,随即作罢,独自端起一碗烈酒一饮而尽,接着放下酒碗,手抚胡须,吐着酒气,带着感慨的神色道:我见公子宛如当年模样,安心不少,或也磨难,回来便好。我过几日便去知会一声,兄弟们定当开怀不已

    破阵营尚在?

    无咎问了一声。

    他爹爹麾下有个破阵营,乃是当年有熊大军中最为强悍的一支劲旅。

    宝锋接着端起了第二碗酒,道:将军遭难,麾下亲军又岂能幸免,近万兄弟解甲归田,破阵营已不复存在。不过,尚有近千的兄弟留了下来而自谋营生他端起酒碗又是一饮而尽,这才抓起卤肉大口吃着。

    无咎丢下鸡骨头,说道:倒也不忙!我想知道五年前的那场劫难,是如何而来

    他如今虽然回来,却对当年追杀的情形记忆犹新,在真相未明之前,一切都还没有真正的了结。

    宝锋神色一怔,接着斟满了第三碗酒,默然片刻,沉声道:说来话长,且由我慢慢分解。众所周知,我有熊国与仙门素有往来,王庭之中,更是供奉着仙道高手。尤其是王族中的姬魃一脉,与仙门的交情极为深厚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据传,公孙将军在战场得到一把短剑,乃仙家至宝,不料被姬魃获悉,便强行索取。将军与他不和,便要献给大王。谁料姬魃恶人先告状,诬陷将军有谋反之心。而大王偏听谗言,下令问罪。于是姬魃趁机发难,将军羞愤之下,誓死抗争,奈何寡众悬殊,便命手下兄弟带着那把短剑出城寻你

    无咎看向不远处的烛光,眼光中火焰闪动。

    :有的龙套是我临时起意写的,有的龙套是书友提供的,本章就有两个,未必符合要求,权当留个纪念。大家的龙套我都会考虑的,名字简单好记,有古意的就成,别整网络名人啊,孤陋寡闻的我都已上了一回当了。还有贴吧的道友,也来踩踩增加一下点击。无咎姓公孙,大家想到了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痛彻脏腑
    感谢:书友20130617小黄的爸爸云中图seyingujia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犹还记得,爹爹在战场得到那把短剑,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见他偶尔拿出来把玩,却被有心人获悉。

    爹爹性情火爆,岂肯受人威逼。最终遭到暗算,或也命运使然。

    不过,他老人家一旦恼怒,宁折不弯,危机关头,命亲军冒死冲出都城,只想让他的独子逃出虎口,并带出了那把惹祸的短剑。

    当时的情形以及数年来的风风雨雨,暂且不提。原来真正的仇人,竟然是姬魃。

    记得那人如今有四十多岁,强壮异常,凶悍跋扈,暴虐成性,且出身王族,权高位重,乃是嚣张一时的人物。

    而仇人并非一个。

    除了姬魃之外,还有那个昏聩无道的有熊国主

    无咎的眼光落在宝锋手中的酒碗上,听着对方继续说道:去岁此时,大王驾崩,身后无子,致使国柄空悬,各地诸侯窥觊心动,有熊都城一时风起云涌。姬魃企图强行登位,奈何威不服众,于是各家推举族中的姬少典成为王储,以便与其抗衡。彼此相互誓约,以战功论输赢,最终定下继任国君

    酒水淋漓,又是一大碗酒下了肚。

    宝锋长舒着酒气,吃了两口卤肉,忽而想起了什么:我来的路上,恰见少典一行,公子本该与他相熟才是

    无咎盯着面前的空酒碗,苍白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酡红。好像饮酒的不是宝锋,而是他本人灌下了三大碗火烧的烈酒。他点了点头,道:当年常在一起玩耍作乐,只是他方才已不愿认我!

    他深知公子与姬魃的恩怨,唯恐避之不及,又岂会相认,唉——

    宝锋两眼一瞪,又叹了声,抓起了酒坛子,嘲讽道:如今的姬少典,真是不得了。门下高手如云,能人异士无数!

    无咎不愿去想那个姬少典,突然问道:我爹娘埋在何处?

    宝锋抱着酒坛子微微一愣,接着倒酒入碗。酒水哗啦四溅,也彷如撞碎了难耐的沉寂。而他只顾低着头,像在躲避什么,即使酒碗满溢,也恍然不觉。

    无咎拂袖一甩,酒坛易手,咄的一声落下,震得整个木榻一阵摇晃。他神色如旧,嘴角挤出一字:说

    宝锋看着空空的双手,有些茫然。少顷,他脸上的刀疤透着一抹狰狞的血色,重重喘了口粗气:连同将军夫人,以及府上阖家一百一十八口,尽数埋在城南的槐树坡上

    无咎撩起衣摆,抬脚下榻:既然埋在城内,带我去看!

    宝锋迟疑了下,应道:嗯

    无咎走到门前,忽而回头:你不曾提及我的妹子,是为何故?

    宝锋啊了声,随口道:府上受难那日,燕子姑娘幸免一死

    他知道公子有个妹子,名叫公孙燕。不过,他话才出口便禁不住抽自己一嘴巴。

    无咎犹如雷击,身躯一震,怔怔片刻,猛然返身抓起酒坛便狠狠灌了一口,随即又啪的一声将酒坛摔得粉碎。他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伸手抓过粗壮的宝锋便给砰的抵在墙壁上,低低吼道:再说一遍,我妹子她是死是活,人在何处?

    戒了五年的酒,破戒了。而只要他的妹子还活着,他已无所顾忌。

    宝锋也是彪悍过人,冲锋陷阵更是不在话下,此时此刻想要挣扎,却根本挣扎不得,像被一头猛虎死死掐住,疯狂的威势竟然令人窒息。曾经的文弱公子,何以变得如此强悍?而他顾不得多想,艰难道:且将我放下

    无咎察觉失态,退后一步,脸上犹自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转身冲出房门:也罢!稍后再说不迟!

    宝锋还是惊魂未定,却是悔意渐浓,抬手一巴掌抽在脸上,暗啐道:嘴贱!

    而他才将走出房门,胳膊便被抓住,接着腾空而起,竟是接着越过了院墙。待其落在地上,急急冲出两步,失声道:公子缘何有这本事

    一道白衣人影飘然往前,不以为然的话语声随风响起:轻身之术,不足道哉!

    公子变得力大无穷,且懂得轻身之术,想必有番奇遇,难道他此番是有备而来?而此处乃是都城,龙潭虎穴之地!

    宝锋又是惊讶,又是振奋;又是后悔,又是忐忑。而事已至此,想什么都已无用。他提起精神,随后追了过去。

    城南,有一片长满槐树的土坡。

    土坡的数里方圆人迹罕至,白日黑夜都显得阴森荒凉。城中百姓但有夭折的溺毙的无主尸骸,或是问斩的罪囚,尽数埋在此处,名为槐树坡,实则乱葬岗!

    无咎率先到了此处,渐渐脚步迟缓。

    朦胧的夜色下,一个个土丘相挨着,竟是密密麻麻而数不胜数,寒风呜咽,尘烟盘旋,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挣扎,顿时叫人毛骨悚然。

    无咎神色惶急,四下张望。

    爹娘埋在何处?

    宝锋随后而至,抬手示意了下。

    两人继续往前。

    在槐树林的尽头,另有一群土丘。

    宝锋走到一个稍大的土丘前,指着一截光秃秃的木头,他想要分说几句,随即又长叹了一声转过身去。

    那两尺多高的木头,竟是一块墓碑,上面歪歪斜斜刻着公孙郑与夫人月娥的字样。

    公孙郑,是爹爹的名讳!月娥,是娘亲的名讳!

    无咎的脚步沉重起来,他慢慢走向墓碑,撩起衣摆,双膝扑通杵在地上,低沉的嗓门嘶哑道:爹娘,孩儿不孝他以头抢地,砰砰有声,最后伏在地上,久久不动,只有双肩在微微颤抖。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放浪形骸的公子哥,不再是那个贪吃贪睡而又没心没肺的穷书生,他只是一个没了爹娘的孩子,在痛苦忏悔,在哭泣倾诉!

    不远处的宝锋兀自背身站着,却仰着头张着嘴,胸口急剧起伏,抬手用力擦拭着脸颊。

    仅有的一丝月光隐入云后,四下里黑沉沉而阴风阵阵。

    直至一炷香的时辰过去,无咎终于从地上抬起了头,却又软软瘫坐在地,凭空抓出几坛酒与香烛糕点等物,无力道:宝大哥,且点上香烛,摆上果品,洒下祭酒,我要祭奠我爹娘,还有府上的百多位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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