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方真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色定
而好在虚灵也并没有多用什么心机,这件腕带法器只是单纯用来感应佩戴者方位,但郭岱一旦戴上就无法摘下,甚至砍断左臂也会依附郭岱气机缠绕上身。
虚灵越是如此,离郭岱给他设下的牢笼就越近,估计虚灵眼下已经在为后续的安排在布置人手了。
离开镇南六关,郭岱飞天南行,叶逢花等人的残部已经被虚灵大军包围控制,从人数上看,有部分修士已经自行逃走,显然他们对叶逢花的投降举动大为不满,这其中就包括召辕君。
为了引虚灵入局,郭岱说的话自然真真假假,其中要将叶逢花心志彻底挫败的话,却是十足真实。郭岱一贯不喜位高权重之人,当初叶逢花威逼自己,甚至还动用碎山神弩,已经让郭岱动了杀心。但仅仅是杀死一个叶逢花能有什么用
世间权威都是一座座脆弱高台,是由无数人的力量组建起来,而非是有谁天生有资格掌握权威。郭岱要挫败叶逢花,就将他的权威根基彻底瓦解,当一名将军麾下兵卒全部毙亡,郭岱还要看他有何权威可言。
叶逢花的败亡,只是郭岱给朝廷的一次震慑,被洞烛明灯收走的六万大军中,也包括了朝廷紧急派遣而来的五千精锐。
郭岱十分清楚,话语往往是无力的,只有死人、死足够多的人,才可能让那些掌握权威者彻底折服。
当郭岱飘然落到地上,还想去看看叶逢花这位败军之将,却听得一声炮矢铳爆响,叶逢花在一处营房中自尽。
“怎么搞的连个普通人都看不住吗”郭岱询问一位将官。
对方苦着脸说道:“岱、岱尊,我们实在没料到,似乎是有一位镇南军修士暗中将炮矢铳送入营中,我们现在还在搜人。”
“你们太松懈了,要是对方是来暗杀你们的呢”郭岱挥了挥手,赶退这些将官,因为郭岱出手一举击败镇南军,他们这些将官也有几分自负骄纵了。
掀开关押叶逢花的营房,这位镇南王如今脑袋开花,洒了一地血肉,就算郭岱有洞烛明灯在手也救不回他的性命了。
叶逢花身死,加上镇南六关被妖邪冲击,整个镇南军可谓是上失首脑、下缺兵卒,名实皆亡。即便还有少数镇南军修士逃脱在外,可他们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唯一一个回头之人,还是特地给叶逢花送去自尽的炮矢铳,算是全了一世相处缘分,省得叶逢花事后还要被郭岱等人侮辱。
经此一役,郭岱更加能确认,如今江都朝廷之中,仍然有虚灵安插的人手耳目,镇南军的败亡可以说是虚灵一手擘划,郭岱在其中不过是担当了明面上的罪魁祸首。如果朝廷真能认清南境状况,就应该不顾一切代价,将郭岱等人扼杀在起事之初,而不是任由“南匪”事态发展如斯。
郭岱不了解当今皇帝陛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君主,但虚灵的确做到了蒙蔽圣听、把持朝局。如此想来,当初江都一役,感觉更像是虚灵的某种伪作举动,至少虚灵在江都埋伏的人手并未完全动用起来。
虚灵不了解郭岱,郭岱也不敢说完全了解虚灵。因为与四柱中另外三者不同,运劫、冥煞、忌天,都是非常明确需要完美炉鼎来存在于这个世上,而他们在玄黄洲的势力,都远不如虚灵花费漫长岁月做下的布置,都有仰仗于虚灵的地方。
令郭岱所不解的是,虚灵其实应该很早就知道混元金身的存在,完全有办法在郭岱前往彩云国之前,将他截住,然后用秘法夺舍、占有混元金身,但虚灵都没有这么做,甚至刻意向另外三者隐瞒混元金身的存在。
确实,仅凭展现在外的力量而言,运劫与冥煞都足可轻易催灭山川。虚灵也许是担心,万一让另外三者强大起来,甚至获得完美炉鼎,虚灵自己的地位恐怕就不能像如今这样稳固,那时候就不是另外三者依仗虚灵了。
如果是千年前刚从癸阴泉脱出的虚灵,绝对不会有这么多复杂心思,可如今的虚灵沾染了太多人情世故,估计也不免多想起来。说不定江都一役,只不过是向同族展现自己作为,并不是真心要夺占江都。
既是如此,郭岱的举动反而是让虚灵陷入被动,也许虚灵并不打算这么快夺占混元金身,但来自同族的压力迫使他不得不有所动作。
虚灵越被动,他对事态变化的掌握就越不足,郭岱能够布局的余地就更大。更何况谋划深远如虚灵,也终究有力不能及之处。
而且通过虚灵了解到霍天成之后,郭岱更加明确一点,在对付霍天成这件事情上,郭岱与虚灵是有“共识”的,甚至可以说,霍天成已经是始族回归世间最大的阻碍。
也许让谁去对付霍天成,虚灵都无法信任,唯独郭岱,身为白虹剑主、又掌握洞烛明灯,或许真的能够与霍天成一较高下。
第一百八十章 期待
时值冬至,按正朔朝惯例,这一日百官朝会,外地官员入京述职,有额外的年俸禄米、天家摆宴,但凡有什么恩旨赏赐、宽赦刑罚也都将在冬至发出,算是君臣万民同乐共庆的好日子。
即便在妖祸降临之后,江都作为行在,也一样会奉行冬至庆典的惯例,哪怕没有在过去皇都那般兴盛,也算是在困境中窥见一丝喜庆的日子。
然而今年的冬至日,江都朝堂却没有多少喜庆气氛,其中两份来自南境的奏报送达显得尤为显眼,消息很快传遍、百官皆闻。
第一道是镇南军大败,六万精锐以及朝廷五千援军,被南匪首领郭岱一瞬覆灭。
第二道是南匪首领郭岱逼退了进犯镇南六关的无数妖邪,南境各大小邦国奉郭岱为“南天仙师”。
伴随这两道奏报的,还有不少江都权贵人家受到了传信。他们或多或少为自己新生子弟能够还魂复苏而与“南匪”往来,如今子孙健康活泼,可也担心万一南匪事败,朝廷回过头来清算。
如今南匪不仅没败,而且力挫镇南军,成为南境真正主人。这些权贵人家收到的传信也很简单,就是南天仙师不日将北上,救治东境失魂婴儿,请各方人士妥善安排。
这个消息一出,那些本来终日惶恐的权贵人家总算放下心思,他们之中不少人就在朝中任职,今天正好要借此机会,向陛下进言,招安南匪、宽赦诸罪。
而在宫中,已经穿戴好朝会礼服的皇帝陛下与一众皇子见面,却被这两份奏报冲散了喜悦和睦的气氛。
看着这两份奏报,皇帝沉默良久,望着下方问道:“玉鸿,事情怎会演变到这种程度先前叶逢花不是上书,只要三个月将南匪与诸国彻底扫荡吗”
玉鸿公主如今也心乱如麻,她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道:“父皇,南匪首领之能出乎预料,儿臣也没料到。”
“六万人啊、活生生的六万人,说没就没了。”皇帝将奏报扔在书案上,皱着眉头说道:“如此强悍的人物,若真的要n谋逆,恐怕这就是我们能过的最后一个冬至了。郭岱这个名字朕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此时有一名皇子说道:“父皇,当初蹑云飞槎西征之前,皇妹曾邀集一批江湖散修比斗较艺,其中优胜者之一就叫郭岱。”
皇帝陛下看着玉鸿公主,问道:“可有此事”
“确有郭岱此人。闪舞”玉鸿公主只觉得嘴巴也有些颤抖,无来由的恐惧与慌乱,只得说道:“但世上同名者甚多,郭岱也非是罕见,说不定”
“你在解释什么”皇帝有些愠怒地说道:“江都变乱之后,朕将诸事尽托于你,南匪作乱本该是你有所表现、有所作为,你却令事态演变如斯。叫朕如何放心”
之前说话的那名皇子又开口了:“父皇还请息怒,皇妹首次处理国家大事,难免”
“闭嘴!”皇帝起身拂袖斥道:“你们几个平日里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当朕不知道吗现在还想卖弄什么口舌如果真有本身,自己就修出大神通来,把那什么郭岱除去,否则就乖乖闭嘴!”
夏正晓御极十余载,平日里极少发怒,在儿女面前也多是稳重仁厚,头一回见他如此盛怒,令在场众人无不惊栗,仿佛人皇帝主的威压也可催迫心神。
皇帝看着自动跪在地上的玉鸿公主,叹了一口气,说道:“起来吧。此事惊变,匪首强悍出乎预料,非你所能掌控。但你不该明知对方可能是你所了解的人,却没有相应举措。”
玉鸿公主脸色铁青,十分艰难地说道:“父皇在收到这份奏报之前,儿臣并不知道郭岱便是匪首。”
皇帝脸色微微一怔,随后沉着下来,说道:“你被身边的人蒙蔽了,这样厉害的角色,理应开战之前就了解清楚的,怎会一无所知呢”
“儿臣这就去派人仔细探查。”玉鸿公主说道。
“你连郭岱是不是当初那个郭岱都不知道,还派谁去探查”皇帝说道:“此时你就莫要再处理了,一下子让你挑这么重的担子,是父皇的疏忽。你们来之前,朕就让洞景真人去搜查机要。如今大难方休,最需要修生养息,那个郭岱如果可以招抚,就尽量招抚,眼下安定为首要。”
玉鸿公主坚持说道:“父皇,如果那个郭岱确实是儿臣邀集过的人,儿臣希望能够出面与之一谈,或许事情仍有转机。”
皇帝思忖一阵,言道:“若时机适合,朕自会安排。你们先进去探望皇后,她如今身子弱,就不出去冒风寒了。”
太玄宫九曜居,外面风雪不断,九曜居内却是温暖如春,霍天成与一众弟子围炉而坐,热力经过炉中法阵传遍九曜居。
炉中烧用的是九轮炭,这种方真灵材产自北境,方便苦寒之地的修士在洞府中取暖,烧用九轮炭时无烟无嗅,若混合药香,可以制作特殊熏香,利于行功调养。
这些弟子大多都参与了济幼坊刺杀郭岱之行,可惜事败断臂,其中一人舍命断后。在他们负伤折返之后,霍天成并没有怪罪他们的私自行动,并且取出珍藏的伤药,助他们重塑断肢。
只是重塑的断肢还要花费相当一段时日来慢慢适应,这个过程中必须日夜行功,以促进气血流转、经络舒张。尤其是冬至日一阳复生,是行功的大好时节,霍天成甚至没有去往宫中朝会,而是留在九曜居中帮助众弟子行功疗养。
行功完毕,众弟子纷纷离定,然后转身向霍天成行大礼致谢。
“冬至大典之日,师尊还不辞劳苦为弟子疗伤,实在是愧不敢当。”那双胞胎姐妹之中一人说道。
霍天成看着炉中火焰,说道:“瑰辞,你已经是第二次受伤了。众弟子中,来日大多还有精进之机,你的修为却会终此一生停滞不前。”
瑰辞含泪言道:“父母血仇,请师尊原谅弟子无法释怀!”
“琦赋,不说话,你是打算要与郭岱同归于尽吗”霍天成忽然问道。
双胞胎另外一人立马拜伏道:“师尊明鉴。”
瑰辞却急切问道:“妹妹!这种事你居然瞒着我”
霍天成一语道破:“方才疗伤,我察觉到她在修炼绝命化血功。此法乃是太玄宫封存的禁忌功诀,修成之人可自身之血发出,化成一片绝命血雾,然后将雾中一切灰飞烟灭,是玉石俱焚的手段琦赋,你平日里清冷少语,觉得在为师眼中,你一定是乖巧听话的模样,所以偷走为师的证道令,也不会被发现,对吗”
“妹妹,你说话啊!”瑰辞十分气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难道你要悖逆师尊吗”
“师尊、姐姐”琦赋不敢抬头,身子微微颤抖,说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个个都与郭岱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们能够侥幸存活,都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赤子
“哎哟!娃他娘,别收拾了!还管这些破东西作甚赶紧去抱幺妹儿。闪舞再不走,仙长恐怕就要去下一座城了。”
曲梅县中,吴老壮正催促着收拾行装的婆娘,身旁六七岁大的儿子揉着眼睛,打哈欠道:“爹爹,我饿了。”
吴老壮说道:“别急,我听说仙长那里有大户人家布施粥面,我们去那里吃,顺便给你妹妹治病。”
“行了行了,你们父子俩就会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幺妹儿病倒的时候,你不还是天天求神拜佛这次的仙长可别又是要咱们花钱,上回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妻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孩,神色哀愁道。
“放心,我昨天都打听清楚了,绝对没有错!”吴老壮上前探了探女儿的鼻息,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几天我就没有一晚能睡踏实的,这什么失魂怪病真的害惨了大家伙。走!我们赶紧去找仙长。”
一家人穿街过巷,来到一家名为千金坊的医馆,这家医馆是县里一位大财主的产业,既是药铺,也有坐堂大夫,若是有急病、恶疾、孕妇等不便出门者,千金坊中都可以安排上门的人手。
当初幺妹儿还没出生,就已经有失魂瘟的消息传出,说是刚出生的孩子都没了魂儿,不会哭不会闹,过不了几天就会夭折。
吴老壮年轻时好耍钱、玩心大,所以结亲比旁人晚,同辈人都有好几个子女喊他叔伯了。直到几年前稍稍收敛,这才托媒人找了一位娘子,过起了寻常人家的生活。几年前生下了一个儿子,后来又怀上了一胎。
按照吴老壮的设想,他给大户人家做泥瓦匠,挣得不算多,也可以安家度日,养三两个孩子不成问题。但他不希望儿子跟自己一样浑浑噩噩半辈子,打算攒下点钱,送儿子去识字。
不久前听说朝廷将要开设百工科,广招百工匠人,专司各地工务营建,算是吃俸禄的。若能识字通数,还会有地方长官给安排屋舍,年月保底俸金等等。要是儿子能进得了百工科,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只可惜突如其来的失魂瘟彻底打乱了吴老壮的希冀,刚出生的女儿“毫无意外”地染上失魂瘟,哪怕是千金坊的郎中大夫都全无办法。
此时又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帮道士,说什么“鬼气行世、上下失德”的话,称染患失魂瘟的婴儿,皆是因为父母失德、鬼气作祟,因此黄泉不许神魂转世投胎。只要顶礼“上华玄真师”,失魂婴儿自可苏醒云云。
出了失魂瘟这档子事,都没有泥瓦活计可做了,吴老壮担忧幺妹儿身子,也不敢多跟婆娘啰嗦,只盼着能从那什么师求得一些灵丹妙药,救一救幺妹儿。
可是师也不是那么好见的,前来求见送礼的有钱人家不少,左右几个县的百姓听到这消息,也纷纷带着孩子们赶来,将那帮道士落脚的城外破观挤得人山人海。
结果吴老壮花了钱,连那什么鬼师都没瞧清楚。因为道士们见人数太多,搞起了什么川流祈福,众人排成长队一路不停的走过,师就坐在高台上提着扫帚似的拂尘,每个人的头顶被拂尘扫一下便算完事,那拂尘杆子都不见动弹的。
可搞完这破祈福,幺妹儿的病情也不见丝毫好转,吴老壮又一次花钱,千辛万苦找到一位道士询问究竟,对方则回应道:
“心诚则灵,施主前来问询,说明还是对师不够诚心。不如请一张神符回家,这里是本观二十四款神符,最便宜的只要九百九十文钱”
吴老壮哪里还肯信这帮道士,转而又去找城东的和尚庙,此地在失魂瘟后香火终日不绝,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只求能上香祈福,仿佛这样就能得到解决,可惜吴老壮连挤都挤不进去。
为了给自家幺妹儿,吴老壮这几天搞得是那叫一个身心俱疲,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整个人几天就脱了相。要不是打听到有什么南天仙师前来,连千金坊都通告全县,让百姓将失魂婴儿聚集一起,吴老壮恐怕连死的心都有。
一路急赶,总算来到千金坊外,此地不像观寺人头攒动、秩序混乱,无关人员都不能靠近,只能远远围观,而但凡抱着婴孩来的父母皆可进入,无论婴孩是否染患失魂瘟,都可以被南天仙师亲自过目。
千金坊一旁接连好几间大铺子,都是同一位大财主的产业,在知晓南天仙师前来,立刻将其改成舍面舍粥的义馆。但吴老壮可没敢让儿子离开,而是跟着引路的伙计,一路来到千金坊。
两旁大多都是类似他这样的寻常百姓之家,而且亲眼看见有一对小夫妻抱着哇哇直叫的婴孩出来。吴老壮的婆娘看见忍不住上前问道:“这不是小玉吗你家孩子也得那怪病了里面那仙师真的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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