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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劫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骑士马
黄金劫
作者:骑士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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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劫 第一章

八十年代末期,一场前所未有的、国内少见的淘金大潮将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偏远小乡镇掀开帷幕,同时这里也将发生前所未有以及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的所有人也将接受洗礼和心理从未有过的重大裂变……
邱元坝,一个偏僻贫穷又及其落后的乡。山大沟深,交通不便,唯一的优点就是山上植被很好,春暖花开的时节,四处郁郁葱葱。绝大部分都是坡地,农村人种庄稼都是刀耕火种,一年的收成除了供给自家基本生活需要,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年终便没了多余的粮食。
一条河把这个乡几乎分成了两半,人家遍布山前山后,掩隐于树林之间或坐落于山头之上。世世代代在这里生存,感情是融入血液的。虽然也常听人说外面的世界怎么怎么不一样,可并没有多少人想去看看,因为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在大多数人眼里,这里的就是世界的,世界的也是这里的。
二娃就出生在向阳村。向阳村其实一点都不向阳,相反,还阴湿,日照时间很短,也许是人们对阳光的向往和期待才取了这么个名吧。
他父母生了两女一男,他是幺儿。农村有句话叫: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他初中毕业后基本不上坡干农活,什么割麦子掰包谷种荞麦都和他无关,乡街小卖铺却是他每天必去的地方。坐在铺子前面小木凳上喝着啤酒嚼着花生晒着太阳,好像从来就不去想想两个姐姐和父母此时正顶着大太阳,挥汗如雨。他父亲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分家甚至要赶他出门什么狠气的话都说过了,没有丝毫作用。五十几岁的父亲也想:要干大事要干大事,干去吧!要死要活随你了。哎,谁叫他就这么一个儿呢。
二娃初中别业后出国两年门,但好像没有找到任何感觉,回家时一分钱没拿回来。他冥冥中总是感觉他的未来不在远方,脚下这片贫瘠的土地才是他事业的归宿。
可在这抬头看见的是山,低头是水的地方,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是和土地抗争,而一年到头每个人铆足了劲也只是从老天那里争的极少保命的粮食。
事业,事业在那里呢二娃也很迷茫。他总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团火在不停的燃烧,烧的他有时坐立不安,有时甚至想像传说中的异人一蹦就上山顶,用奇异能洞察一切的眼光来看看这些绵延不断的山林和广袤的土地到底能带来什么样的财富,然后改变这里代代的贫苦。
在这里他已生活了二十几年,他已二十四岁,早该结婚生子了。可家庭条件一般,少有人给他说媒。父母也想让他早点成家立业,以便让他收收心,不要整天都是不着调云里雾里的想法。可总没有合适的,不是他嫌人家就是人家嫌他。
这天,二娃好像有正事要干,所以在家吃完饭给大姐吭了一声就约了童年伙伴三毛和张海平两个去街上了。平时这里人上街赶集都是背着背篼提着篮子徒步20里到街上,今天运气不错,刚出村口不远,就碰见鹞子坪住着的严老四两口子赶着手扶拖拉机腾腾过来了。严老四是四川人,他具备四川人所有的闪光品质:勤劳,不怕吃苦,脑子还灵活。
两口子不但把庄稼务得漂漂亮亮,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开始都是用背篼从各村收些鸡去街上买,现在还收些别的花椒木耳什么的,还买了拖拉机,这也算是资本增长了的标志吧。他有个女儿,据说和二娃有点意思,但这个不可能,严老四绝对不允许自己女娃和这么个不务正的人搞对象的。
二娃下了拖拉机和三毛几个直奔杨树河坝。杨树河坝是离乡街2公里远的一条河滩。河滩上有棵据说几百年的老杨树,因此得名。杨树边有一很深的潭,据说有好几丈深,还淹死过人。
本地人用木板镶钉一些所谓的摇金门,闲来无事就在这里取取表皮的沙子筛筛金,运气好两三天也能搞个半克一克的。那也不少,当时的黄金价格是40元一克。
今天好像还有一个人,个子绝对过不了1.6米,头大腰粗,上嘴皮好像沾了一撮野草似的胡须,一说话左右直晃。半个脑袋几乎已经没毛了,看着像五十,其实只有四十岁。嗓门很大,底气很足,个子虽然不高,但开口足可以压倒一切。
这位是从河对面踩水过来的,来到二娃身边,把过河时挽起的裤腿整理好后,操着接近四川的湖北口音直冲二娃喊:搞求啥子吆,我在河那边转半天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二娃没这么客气过。二娃今天特意买了一包翡翠烟,说着话就递了上去。二娃显瘦,比这位高不了多少,但匀称的身材,加上虽然花钱不多却得体的穿着,跟这哥站在一起,要受看的多了。
不远处两个摇散门淘金的老汉嘴里叼着烟直往二娃这边瞟,二娃冲他们喊:看求哩看,好好摇你们的金。都一个大队的,经常见面。虽然都知道二娃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但人不坏,除了在初中刚毕业时和别人打过两次群架进过两次派出所外,人还算不错。也讲道理,对人该叫啥叫啥,行动一点都不迟缓相反跟猴似的很精干。
和那位见面具体说了些啥二毛和张海平都不知道。
回家的路上,二娃告诉三毛和张海平,刚才见的那个人大家都叫他秃头张,是那次他去县里同学介绍的老板,有钱,杀猪卖猪肉出身,现在是肉联厂厂长。他出钱,我们出工,挖金。二毛和张海平有些不解,挖金自古不都是用木板钉个木床洗金吗还能怎么挖二娃告诉他们,这些湖北人有一整套淘金的方法,沙里的黄金都是成金线的,他们可以顺着金线追,还能最大限度去取完某个地方所有的金子。
二毛和张海平虽然不知二娃所云为何物,但就二娃描绘的美好前景,他们已似乎看到了灿灿发光的金子在眼前流动……
二娃在向阳村口收木料了,并且要招工5名在河坝干活,这件事在向阳村不到两个小时就传开了。
二娃在村口人家背墙还贴上了所收木板和柱子规格要求,这地方不缺这些东西。一般收木料都是街上有钱人少量的收点冬天烤火或办酒席用,有这样一个挣现钱的门道对那时的交通闭塞、信息不便的向阳村肯定是一件好事。不过好多人还是半信半疑的,不光对事,还有对人。
但试试还是可以的,第二天就有人砍了自己房屋周边的青杠树,按要求锯成板子扛到沟口。
结果出所有人意料,二娃不但如数付钱,还有多给块把钱的。三天后二娃又贴出告示:暂告一段落,二十天后再收。
二十天后二娃还要收木材,由于有了之前的交易,有的人已基本能相信这个事实了。虽然同村的都怀疑他钱的来路,可人家毕竟没有欠谁的账。一时之间,每天几座山上叮咣钉咣的声音随处可见,很快房前屋后一片片小树林就像头发稀松的脑袋一样失去了原有的茂密,被村里人截成段,锯成了一堆堆的料。
二娃把所收木板和柱子,找了两拖拉机运了三天到杨树河坝。这天秃头张还带了几个人,合着二娃找的5个同村人便一起开干了。
秃头张带领指挥挖沙运石头,二娃负责架线引电。因为这个工作需要工人排班倒休24小时不间断施工,那么照明是首要条件。秃头张除了起初给二娃收木材的5000元又给了二娃1000架线,二娃是本地人,便于疏通关系。买线,找电工,找供电所,烟都费了两条,路也跑了不少。
此时的二娃,一行动起来就像没了刹车的火车,绝对没有了丁点当初的懒散。
人,有时就是那样,一生能打动他能让他激奋的也许就那么一两件事,把握住了,就是精彩,溜走了,便是再也无法挽回的遗憾!
虽然九月的天气凉气逼人,但二娃却是热汗直冒,脸色也比平时红润了许多。晚上6点不到,电架通灯按上,一切就绪。搭棚子,安营扎寨。搬两个大些的石头,便是灶台,大木板一铺就是案板,生火做饭就可以了。做饭是三毛的强项,这项工作三毛是可以做的,肥头大耳的人一般都喜欢搞吃的。
秃头张指挥二娃找的那批人在挖渠改河道,因为冬天不会涨水,河水量较小,只需要在河坝不先动工的一边挖一条深渠便可把河水改道。那时由于交通和各种的不便,邱元坝缺少像现在挖机什么的现代设备,全部过程都是人力完成。
河道施工的这边需要先清走上面一层俗称荒沙的沙石,因为那里没金。秃头张带的那几个人属于技工,在挑选组合柱子和木板,等那边沙坑挖到一定程度,便在坑的四个角竖立四根粗柱,又在四根柱子之间上下两头横顶两根木头,用铁丝钢爪固死后木板顺序排列横柱边缘,由木板挡住四周滚落的砂石,四根柱子又形成相互支撑之势,木柱与木板便围成一个四方牢固的木构圈,便于挖沙。再做一木头梯子,工人身穿雨衣雨裤雨靴在下面取完金沙用特制背篼通过木梯背到上面。那时的农民对于不出远门还能挣到钱那简直是求之不得,尽管背篼里水像雨柱一样顺着雨衣流到脚跟也精神百倍,乐此不疲。
越古老的模式运作起来越简单且不易出问题,虽然此种淘金模式在此地还属首例,但也许在别的地方已运行多年,并已改进升级。
秃头张带来的洗金方法,已不是一人手把竹篓摇动,另一人从上面冲水,让金沙通过水的冲击流到木门上,通过钉在木门上的横木条,以达到留金去沙的目的,而是把效率低且间隔时间长的人力舀水改成了水泵抽水。木门也换成了相比原先大两倍的。这些对现在的人来说,已经相当相当过时了,可对于那时的邱元坝已是很先进的。
根据秃头张的交代,外人一律不许进入挖金场地,除了他和二娃,任何人更不准看洗金和冶炼的过程。最后事实证明这个规定是多么有前瞻性和可控制性。




黄金劫 第二章

二娃发了后继续扩大挖金规模
任何事情做了,才会由难变易;不做,永远是概念中的难题。
秃头张带来的这种洗金方法是:圈里俗称槽子运出的沙子,堆积起来够一定分量或12小时,也叫一个班口,然后开始洗,这里叫溜金,因为有了时间作为标准,就有了一个地域含金量的预估,这样便于开展下一步工作。
第一个班口的出金量,一般都不是太好,因为太接近地表,越往河面以下挖含金量会逐渐增加。黄金的重量是远远超过沙石的,随着河水日夜的淘洗翻动,黄金一点点沉入到下面。所谓挖金不到板,要穷三十年,就是说的挖金必须到底的道理。
到了板还不算完,懂行的挖金老手会根据金的走势,俗称金线,来设计下一步的开采方向。这个就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地铁,不同的是建地铁用的是现代化的开凿工具,而挖金全凭人力;建地铁用的是钢筋水泥,而那时挖金用的是木柱和木板。由木柱和木板构成的坚固形体往前推进。
这里用的板子,叫厢板子,而柱子叫厢木,这形象的说明了由厢板子和厢木的组合体应该像厢子一样。从上往下取沙时就是竖向的打桩,一圈桩不够再在头圈桩的内侧加桩,到板的距离越远,桩就打的越多。从上往下看,就是一圈圈四方形的、由厢板子和厢木组成的一个个大型木盒子在往下延伸,有的是深不见底的。到了板上,会有四面八方的水流出来,那么这时就需要高扬尘的水泵往外日夜不停抽水。如果水太大,则需要两到三台水泵抽。这里管理机器和水泵师傅的工资是很高的。这个目前都是秃头张带来的人负责这项技术。
到了板上河底,根据金线的走势,也就要架起类似于往下挖槽子一样的横向的厢,不同的是横向的厢比竖向的要小很多。大概是人低着头能走那么高,也会拐弯,也许有多条,逐层递进。多人排列,把沙传递上去。这里俗称鉆厢,往往从上面下来的水柱和左右沙石中渗出的河水,像山涧溪流涓涓不断。如果水泵坏了或停电了,就几秒钟,便可淹没整个槽子,人要晚一些是跑不出来的,便会葬身河底!
那时的河坝,没有人监管,谁要干点啥没有人特别新奇,只要不挖自家院子。
财运这个东西是无法预知的,也许做梦都没想过,是碰的,是撞的,当事情发生了,自己都愣住了。
有些事情的发生有偶然也有必然性,这里自古以来谁都知道河里有黄金,有的人甚至拿此补贴家用,可谁也没拿它当回事。往往身边习以为常的东西人们就不会去在意和珍惜,正是他也许就蕴藏着巨大的财富或商机!家庭组成小规模的就叫摇金,很幸苦,还必须会找金,洗、摇、撺、炼都是技术活,关键是只在表皮挖沙,含金量极少,这也是许多年来没有形成规模性淘金最主要的原因。
这个槽子金线撵完整整花了一个半月,在这段时间,二娃真是开了眼界。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亲眼所见这么多黄金,沙里淘金虽说是个复杂和艰辛的过程,可当完成最后一道工序、黄澄澄的黄金躺在自己面前时,那种心情真的很难用文字表述!
幸福来的太突然,其实就连秃头张都没有想过,这河坝含金量竟然这么好,让城府很深的秃头张也暗自窃喜和兴奋!据说黄金卖了一百多万,去除一些开支,二娃分了30多万。
消息不胫而走,虽然除了二娃和秃头张并没有人知道具体的黄金数目,可种种迹象推测效果应该相当不错。
这就是一声响雷,在这里的山里山外轰然炸开。
这里的每个人都像点着了自家房子一样那么焦灼,每个人的心里好像第一次有了不平衡的感觉。向阳村二娃发了,并且是个把月,,最主要的是发的是他二娃,一个不种庄稼天天游手好闲的二十几岁的年轻娃!这是怎么啦,这是真的吗
虽然大多数人都不敢相信,觉得自己天天踩着的土地能有多少黄金诞生,但二娃和一帮人已在杨树河坝折腾了一个多月这是谁都知道的,不争的事实。要买那么多材料,工人的工资要开,最主要的是,第二个槽子又动工了,并且在大量收购木材和招工。诸多信息汇集在一起坐实了二娃发了的真实性!
这几天天阴沉沉灰蒙蒙的,凝重的像要下雹子。但空气中好像包裹着无数的炸药,随时都要爆炸,所有人田间地头,茶余饭后的谈资好像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一切来得都那么突然……
二娃也姓毛,原名叫毛培成。平时二兮兮的,二娃就成了他的别名。
二娃有钱了,必须要有几个得力助手,光三毛和张海成是不够的。四娃是他第一个考虑的。
四娃不一样,的确是在家排名老四,就连他老子都叫他四娃。他和二娃是一个爷辈的后代,也是兄弟,虽然比二娃大三岁,却比二娃个子大许多。人也实在,是种庄稼的好手。年龄不大,孩子已经两个,大的已八岁。他属于农村那种不保守但也不是很开放、不愚昧但思想也不是很超前的那种人,谁家打架他都拉,但又说不出很多道理,老好人一个。
四娃对发财的欲望不是很大,但二娃近期的动作在整个邱元坝确实有些大,成了名人。平时四娃对他不好但也不坏,都是亲戚,也经常家族有事就聚在一起。他俩从来没有吵过嘴、红过脸,上学时还帮二娃打过两回架,不过那回让他老子给打了个半死,现在还心有余悸。
二娃给他说了自己的意思,可过后老婆东一弹西一弹,他又觉得不踏实了。明年要盖房,地基都选好了,真要出了啥问题挣不到钱,就他老子那脸一黑,他都受不了。
二娃看出了四娃担心啥,于是说:先给你预付半年工资。这么好的事有谁不干的,回去给老婆张银一说,张银嘴里不说,心里却很舒服,这个账谁都会算,只赚不赔。
张银是高山上人,嫁到四娃家也算是脱贫了。瘦高身形,一头黑发,虽然由于高山阳光的长期挑逗,脸色有些黝黑,但由于爱笑的本性让一副柔美的脸蛋儿没有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到是勾的人心里麻酥酥的感觉。嫁给四娃时才十八岁,。她性格开朗,办事说话大大咧咧,这一点和四娃就不太一样。村里大盘小事,只见她和一帮男男女女手舞足蹈、天一句地一句的,而四娃却在一边抽闷烟,偶尔和人搭个话,眼睛却游离在她身上。
张银做的一手好菜,村里谁家红白喜事,都是她顶挑。
二娃槽子要个做饭的,工资也不低,正好地里活也干完了,就没完也有四娃父母帮衬着没什么大事,张银也就顺理成章和四娃成了双资工。
二娃成了大老板,有钱了,他本性大方。他给三毛和张海平一人半股,秃头张那边的人分两股。他和秃头张之间的股份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从头个槽子的三分之一股,变成对等。这主要是二娃是本地人,那里都说的上话,这些活没有本地人插手,怕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对二娃来说,人家秃头张整个挖金技术流程了如指掌,虽然现在二娃的人对挖金过程都有所了解,但核心技术二娃还掌握不了,比如撺金就是一项技术难度很大的活。
门板上的金沙经过淘洗过滤后还要最后沙、金分离,虽然这时沙子已不多,几乎和黄金对半,但必须把沙子全部从金里分离出来,黄金才有法炼烧。这就需要一个特制木盆,一前一后,沾水在水里推送颠簸,让手的力度巧妙地融合水的浮力,沙子和黄金才能自然的分离。有的金呈面状,极易随水跑掉,这时就需要些水银把它们包裹起来,最后挤干水银,黄金便凝聚到了一起。最后是去除杂子,捏成饼状,掌握好火候和时间,几分钟后黄澄澄的金饼就摆在你面前。
挖金不仅仅是一门技术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确实复杂。以后复杂到什么程度你我都无法想象....




黄金劫 第三章

二娃处理当地复杂的人际关系
中午大家正在吃午饭,来了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走头的绕着沙堆和石头边阔步往前边扯着嗓门喊:干啥呢,干啥呢谁的头
二娃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掏出烟来笑着双手递了上去:是我,是我。
不吃,不吃,知不知道这是国家资源带头的横着脸吼道。
停了,赶快停来,搞啥里嘛!走在后面的那位矮胖子摆摆手,冲着二娃嚷。
这时跟在二娃身后的秃头张一把拉过二娃,转过身叽叽咕咕指指点点说了半天,二娃过去问矮胖子:问一下,那位是领导。
就我,怎么了我是县矿山资源管理局的副局长!矮胖子毫不掩饰自己得意的情绪。伸手下意识像要去兜里掏烟。二娃迅速从上衣兜里抓出烟来,挨个散了一遍。然后悄悄拉了一下矮胖子的手:领导,来,这边说话。
矮胖子没有拒绝,但有点假装不情愿的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二娃往旁边一个硕大的巨石后面去。剩下的几个背着手在槽子边东瞅瞅西望望,好像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很是奇怪新鲜。而二娃和矮胖子在巨石后面不知说了些啥,足足用了半小时才出来。
出来后,矮胖子大声说道,好像要让所有人听见一样:记好了,明天去局里办手续,不办手续那行。随后朝手下那帮人喊道:走了,走了。
这件事后,秃头张和二娃足足研究了两个钟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两个人各拿出10万元打发各界的头头脑脑,近两天再在街上整两桌丰盛的酒席,从外面请厨师过来,烟酒以及所有都用最好的。
决定之后,二娃便开始行动。所有管的着的单位头脑都请,反正黄金有的是,戒指耳环随便要。即使付出再大代价也在所不惜,因为他们已尝到了甜头,并且是大甜头。他们的目标现在已经不是这个小小的杨树河坝,了,而是整个河道,都要给它翻个底朝天。
二娃二姐和新任派出所所长是初中同学,二娃找到姐姐,给二姐说明情况,二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然后再去找向阳村村支书,支书和乡领导肯定能搭上话。
二娃到支书家时,支书正在骂他老婆:真是婆娘,求莫名堂。
他老婆也不是善茬,手里端着猪食盆,把盆往院坝边石墙上一放,撇着个嘴:哎哎,你好你好,莲花娃勾子一扭你魂都没了。说着气狠狠的就去抓猪食盆。
舅,忙里。也不知是从哪里论的,从小他爸就让这么叫。
二娃来了,来,坐。支书习惯性地把手反过来在屁股的两边擦了擦,就去拿板凳。
五十岁左右,黑瘦,但鼻子挺高,头发就像穿夏天的衣服一样单薄。人也精干,开玩笑都显得很正经,但很爱开玩笑,也很会开玩笑。出了名的爱惹女人,据说有很多风流韵事。他老婆老说要抓他证据,可到现在,毛都没抓着。
两个孩子,大姑娘已婚,找的好像是外乡单位一个什么干事。老二才10岁,上二年级。
这下大人物了,二娃。支书不知从哪里摸了一只烟出来,还歪歪的,头上烟丝都掉完了。
这有,这有舅。二娃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掏出兜里的玉溪。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好烟啊。支书把自己那枝已没了分量的不知什么牌子的烟往门框上一放,手轻轻一抖,烟又掉到了高低不平的土地面上,本来就烟丝不多了,经这么一摔,几乎就只剩一半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对小辈这么说话反而就显得轻松。这时支书老婆端了一白瓷缸子玉米醪糟过来了,缸子里还插了根竹筷:来,二娃,趁热。
醪糟是本地农村家家必备的待客之物,蒸煮搅拌发酵,密封半个来月,就可以用开水冲喝了。包谷面结成的像棉花一样柔软的团团,香甜香甜的,比啤酒劲大。
二娃最爱这个,五岁就能舔,十岁就能喝半缸子。嘬了一口,抿抿嘴,嗯:好喝。
是这样,你看舅,二娃这么这么一说。说实话,对于支书来说这是好事,既可以和领导们套套关系,没准还有别的什么好处。但多年的支书经验告诉他,什么事都不能答应的太快,那样不利于主动权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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