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方真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色定
不过要拿洞烛明灯去换这份参悟琴剑绝艺的机缘,郭岱还是仔细思忖过的,如果逸弦君真要当场发难,借洞烛明灯夺取自己性命,郭岱又该如何应对
如果是在获得洞烛明灯之初,郭岱确实会有相当顾虑,当时的他心性还未洗炼纯粹,但今时今日不同,郭岱并不是出于所谓的信任,而是对洞烛明灯的掌握。闪舞
御使洞烛明灯,需要有冷眼观世的心境,可不是寻常法器拿上手就能施法感应的,这也是为何郭岱能够放心将洞烛明灯借给逸弦君。
更重要的一点在于,洞烛明灯虽然可以夺他人神魂,但也要看对方修为境界,尤其是元神修为。郭岱之前试图以洞烛明灯撼动古越乘元神,结果是徒劳无功,问鼎驻世长生之后,神识不灭,洞烛明灯无法强夺神魂。而如今郭岱与逸弦君在境界上已经没有太过悬殊的差别了。
郭岱将洞烛明灯借给逸弦君,她双手恭敬接过,轻轻放在矮几上,然后捧起妙筑玄心琴,郭岱接过之后才发现这琴的分量相当不轻,简直比通体精钢打造的还要沉重,跟逸弦君那纤细身材完全不配。
轻轻将妙筑玄心放在腿上,郭岱对音律一窍不通,只随便拨动琴弦,两柄剑便从一旁弹出剑柄。郭岱徐徐抽出,这一对名为秋光、离波的剑器,都只有两尺长短,显然是女子所用。
秋光的材料是昆岗白离玉,离波则是用浩nn沉石,两柄短剑都是通体一种材质,没有额外的天材地宝掺杂。郭岱估计逸弦君拿到这两种灵材坯料后,应该也不是用工具凿刻,而是以纯粹的法力炼化塑形。
无论是白离玉还是青沉石,本身都不是太名贵珍稀的天材地宝,这两柄短剑在于炼化火候与凝炼剑意之功。
到了逸弦君这等境界,炼器就不光是讲究天材地宝何等珍贵稀奇了,尤其是寿数长久、宗门积累丰富,上佳灵材往往也变得不是那么稀缺少有。但如何去炼化天材地宝、祭炼妙用禁制才是真正考验修行的地方。
这两种玉石灵材在逸弦君手中可谓是化腐朽为神奇,光是拿在手中,元神中就能感应到历经沧海桑田千古之变的巍峨气象,剑意如山、高不可攀,剑意如海、深不可测。闪舞这是来自昆岗与浩江的漫长岁月积累,逸弦君居然可以令其化虚为实,如天地自然间的造化心境。
这一对短剑全然不像洞烛明灯那般难以御使驱用,哪怕是全无方真修为之人拿着,也能受剑意滋养精神,对剑招运用行云流水。而随着修为渐增,则能领会越多越深的妙用,比白虹剑动不动要耗光修士神气法力要好太多了。
不过回头仔细一想,无论是洞烛明灯与白虹剑,能够成为仙灵九宝,所依凭的到底是什么高绝无论的妙用变化还是关乎世道存亡兴衰之变
如今方真道能够炼制出蹑云飞槎、碎山神弩这样的事物,从长远看来,重现再现仙灵九宝这样的法器也不是不可能,但郭岱总还是觉得,仙灵九宝本身另有玄妙,不是单纯靠炼器之道所能诠释。
“好剑。”郭岱夸奖了一句,毕竟秋光、离波任意一柄,都要比他现在所佩戴的那对刀剑要好,双剑合一更是有沛然难当之威。所以别看逸弦君纤细文弱,全力斗法起来估计也是惊天动地的。
玉鸿公主知晓郭岱是武夫性情,提醒道:“逸弦君前辈的妙筑玄心琴才是更厉害的法器,可别光顾着看双剑了。”
郭岱说道:“我知道,但我实在不通音律,只能感应法器妙用了。对了,这琴到底是用什么天材地宝炼就的”
逸弦君闭目感应着洞烛明灯,也不知道她有何领悟,听见郭岱这么问,答道:“太阿铁精,这是一种深埋地底矿脉中的五金菁英。”
地底矿脉深远绵长,世人破山开采所得,连地底矿脉万分之一都不到。而矿脉自远古洪荒海陆安定以来,就像一条条长成的地底潜龙。矿脉本身并无特异,但积脉日久,若又与地气交连,往往会令部分矿脉产生难以预料的变化。
这种变化对于地上生灵未必尽是好事,地底深处情况恶劣,矿脉异变有可能牵动山川震动。但异变后的矿脉,往往会因灵气淬炼,令整条矿脉变成方真修士眼中的天材地宝。
如同灵气交融汇聚之处形成天地灵枢,矿脉异变也会
第二百零三章 灵气明识
逸弦君身世坎坷,她出身贫苦人家,又是天生失明,自幼就被遗弃于雪夜,侥幸被一名巡夜打更的孤苦老人捡回家中,靠着左邻右舍有奶水的妇女养育。
这种出身环境,促使逸弦君心智早熟,毕竟贫街陋巷中,多得是地痞流民,逸弦君又是天生失明,难免容易被人欺负。好在双眼失明给逸弦君带来与生俱来的敏锐灵觉,宛如元神天成,虽不通修行道法,但却可以准确判断自己周遭境况和他人念想。
后来逸弦君渐渐长成,年近及笄便出落得绝世容颜,她本人无此自觉,却可以感受到往来邻里间,男子的强烈n与女子的嫉恨目光。
那时候恰逢收养她的孤苦老人病重,逸弦君双目失明、诸事不便,连女红针线也做不太好,仅靠着替人浆洗衣物来补贴些许家用,哪里够给老人买药。
附近街巷的登徒子早就盯上逸弦君的美色,他们打算将逸弦君拐走卖去青楼,嘴上说是能帮逸弦君,实则还动了趁夜淫辱她的想法。
逸弦君灵觉敏锐,而且很小就学会自保,她被那伙地痞的入屋动静惊醒,从枕头下取出剪子,跟试图侵犯之人争执起来。结果就是三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居然被逸弦君割开两人的喉咙,剩下那一个蹭破血皮,吓得连忙逃跑。
结果那名逃跑的地痞不死心,居然状告官府,说是逸弦君谋财害命。那年头吏治败坏,地方长官虽然无能,但也知道是那地痞诬告,不过却打了将逸弦君官买为娼、自己好从中多捞一笔的心思。
然而当那位县太爷看见被带上衙门的逸弦君,却止不住欲念大动,直接判了那地痞私闯民宅、意图民女的罪过,打入囚牢。想着这样便算是对逸弦君施恩,打算纳其为妾。
怎想此事传到县太爷夫人耳中,那位夫人也是恶毒善妒之人,她没跟县太爷哭闹,而是暗地里派下人给逸弦君的饭食里下毒。
逸弦君固然有凡人难比的灵觉,但当时的她还远未到能察觉饭食中有毒。也不知道是运气使然还是逸弦君确实生机强健过人,那毒药竟然没能将她毒死,只是重病不起。
县太爷得知此事,回家便与夫人争执起来,这一闹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县太爷脚一滑,后脑勺磕在桌脚,当场暴毙。
这下事情就彻底闹大了,堂堂地方长官为了一名盲眼民女与正室夫人争风吃醋,搞得还要临近长官代为处理,县太爷夫人干脆一并入狱。至于逸弦君,虽然不是她本人招惹出这么多麻烦,但也被人看做是品行不端、以色惑人,按当年风俗,这样的女子是要被塞进竹筐中投入江河溺毙的。
逸弦君当时早已绝望,临死之际只想再探望养育自己的那名孤苦老人。然而发生这前后变故,老人经不起往来官差的问询,一命呜呼,卷进草席扔到城外乱葬岗,连屋子都被别家占了。
被投入江河的逸弦君早已心如死灰,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江河中心漩涡急卷,逸弦君居然被一道冲天水龙带起身形,乡民百姓抬头仰望,一名方真修士凌空而立,挥手拂干逸弦君上下,也不多说半句废话,直接携逸弦君飞天而去。
看见这一幕的人纷纷引以为仙迹,传说不已。更神奇的事在三日之后,关在狱中的县太爷夫人、逃脱死厄的地痞,以及负责判罚沉江的长官,在同一天晚上暴毙,被人发现时俱是七窍流血、面目狰狞,仿佛死前遭遇了莫大恐惧,而城外乱葬岗则一夜之间变成平整肃穆的坟丘。
这时才有一些百姓讨论,是不是冤枉了好人,否则那盲女怎么会被仙长接走关联之人却同时暴毙总之说法纷纭,渐渐成为当地的传说。
“救走你的人是罗霄宗门人”郭岱问道,他没想到逸弦君会这样毫无遮掩地诉说自己过往。
“正是恩师陆生。”逸弦君说道:“恩师嫉恶如仇、面冷心热,听我诉说过往,毫不犹豫便夺去那三人性命,还陪我去安葬老父。”
“这脾气也是绝了。”郭岱心里暗道一句,他自知杀性重,但也不会听见这些事就急哄哄地动手杀人,而且听描述,那三人死前都遭受到某种心神上的折磨,可见逸弦君这位师父的脾性。
“前辈就是因此拜入罗霄宗的吗”玉鸿公主与逸弦君相处了这段日子,也是第一次听她提起这些往事。
“不错。”逸弦君说道:“恩师对我说,我尘缘已断,正可专心修行。”
“那不知令师陆生如今何在”郭岱提到的问题总是那么尖锐,玉鸿公主连连用眼神示意,倒是逸弦君闻言微微抿唇,双眼未睁地“直视”郭岱,真切能够感受到她的视线。
“恩师在我修行有成之初,奉重玄老祖之命下山行事,遭到妖邪所害,尸骨无存。闪舞”
逸弦君平时语气都是浅浅淡淡,至柔至弱、春风化雨,唯独提及此事,话语中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悔恨。
郭岱沉默不语,他只觉得奇怪,按说逸弦君的过往实在算不得多好,这种个人坎坷完全没必要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说得这么清楚明白。哪怕是逸弦君对自己再怎样无有成见,为了自己修行,这些过往隐秘也是不该多说的。
而且逸弦君“看”向自己的眼神,郭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和最初用清虚天籁曲的试探不同,就是很奇怪。
“逸弦君似乎对你有意思。”宫九素说这话时满怀醋意。
“你在说什么”郭岱言道:“她好歹是当今世上少有几个顶峰高人了,你怎么把她说成是全然不通人事的少女”
宫九素则言道:“看逸弦君的容貌、身段、言谈气质,就是不通人事的少女啊。”
郭岱听见这话都觉得快要坐不住了,宫九素这段日子的话已经越来越过分,他回应道:“好了,反正话也说完了,至少清楚逸弦君暂时不会阻挠我的行动。”
“不,这还不够。”宫九素言道:“你不是希望我做罗霄宗的掌门吗”
“我当初就是这么一说,那时候不知道罗霄宗还有逸弦君这样的高人。”郭岱察觉到宫九素似乎有些气恼,连忙言道:“好吧,我的确是这么说过,那你想怎么办”
宫九素答道:“其实我看逸弦君的性情,做为隐传守护是没问题,让她来掌管宗门恐怕力不从心,尤其是将来罗霄宗再度走上台面,必然将面对各方势力与变数,你不如找机会单独约她一谈”
“我怎么约这话不好当着玉鸿公主的面说吧”郭岱言道。
“可惜你不通音律,我又不方便在逸弦君面前直接现身施为”宫九素想了想,说道:“这样好了,我直接传你一道心印,你就按着里面的乐谱照着弹就好。”
郭岱元神中感应到心印浮现,说道:“这弹琴光靠乐谱就能行了而且你这与其说是乐谱,不如说是借琴声法力布阵。”
“你用妙筑玄心琴奏乐布阵,将单独约见之事凝成乐律法阵,以逸弦君的修为肯定能够听懂。”宫九素说道。
郭岱想了想,说道:“南仓卫附近有一座风月台,我这几天夜里都在那里定坐修炼,约在哪里相见,虚灵应该也不会觉得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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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举世皆幻
郭岱转过身来,摇头道:“我不是陆生。”
白天与逸弦君一番会面,郭岱后来细思过一番,但推演之功无从下手,只是通过逸弦君表露的种种神态,全凭最纯粹的猜测,她会对郭岱有意想不到的亲近,只能说明她曾经“认识”郭岱,至少认识这幅形容相貌。
尤其是郭岱弹奏宫九素所传琴曲,逸弦君居然会问及从何学来,如此足可证明一事,此曲并非广泛流传,哪怕宫九素是在九宫太素图找到,也不是罗霄宗弟子都能知晓的显传琴曲。
而现在逸弦君一现身,就管自己喊师父,郭岱就明白自己猜测无误,当年逸弦君师父陆生下山被妖邪所害,应该也是虚灵作为。极有可能是虚灵设计让陆生落单,然后将其神魂体魄炼化,试图以此窥探罗霄宗道法。
但看虚灵的作为,显然他对罗霄宗道法的领会依旧不深,也就是说陆生的神魂应是未被炼化,或是兵解殒灭、或是轮回而去,虚灵所得只是一具肉身炉鼎。
方真修士元神大成之后,意念收放由心,若全神息心止念、凝藏意志,记忆知见也不会为他人所窥察,尤其是修成罗霄真形图后,若寿元已尽或遭逢意外劫数,修士可自解形骸庐舍、归于天地,神魂轮转而去,纵使鬼道高人也难以强留。
郭岱不知道陆生当初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至少他的神魂并未被虚灵所夺,而肉身炉鼎的体魄生机未绝,被虚灵炼化固存,成为备用之躯。
既然是备用,那便是有用,郭岱这个分体两世为人、又经过脱胎换骨重得新生,但形貌却没有多少变化,由此推想,虚灵让郭岱分体以陆生形容相貌去接近合扬,应该还是存着让分体渗透入罗霄宗内的用意,只不过这个计策并未成功罢了。何况郭岱分体在接触合扬之后,便极少现身人前,主要还是从旁参与合炼妖身与蜕化解形的改进。
逸弦君认出郭岱形貌与恩师陆生一模一样,可见虚灵布局谋划固然广远深邃,但也绝未到毫无破绽的程度。逸弦君的出现想必在虚灵的预料之外,而郭岱那时也已经重获新生,若虚灵强阻郭岱前往江都,那么也将干涉后续局势发展,而虚灵却等不及地想要混元金身。所以一路走来,接连几位隐世高人的出现,足可证明虚灵对局势渐渐失控。
“你不要跪着了,论传承,你是我的长辈。”郭岱对逸弦君说道。
“我”逸弦君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郭岱则说道:
“你应该能够感应到我身上玄功根基与罗霄宗道法同源一脉吧名义上我是罗霄宗靖治一脉的弟子。”
逸弦君站起身来,问道:“你、你与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我告诉你,这世上有一个人,他的皮囊是别人的、他的形貌是别人的、他的记忆是别人的,连他的意志都是别人的,他还存在于这个世上吗”郭岱问道。
“诸我非我,广合众生无一人不是我。”逸弦君说道:“这是我堪破先天迷识关时所悟之心境,但此法仅是独私之求证。师父的离去是我此生憾事,过去多年我四处行走、寻访故地,终究没能找到师父。如今终于看见了,至少我能听见师父当年教我的第一首曲子。”
“我说了,我不是陆生,那首琴曲的确是由他人传授。”郭岱说道。
“郭道友,你到底是什么人”逸弦君抚平心绪问道。
“我有些事,想要与罗霄宗当今掌事者一谈,逸弦君能够担当吗”郭岱问道。
“自是可以。”逸弦君言道:“只是此地空旷辽阔,易受人窥探。”
“无碍,我已经施下幻术。”郭岱手指轻动,一个跟自己气息感应完全一致的幻影出现在风月台边缘,定坐吐纳月华。
“这是蜃气蛰形法居然能有这样的变化”逸弦君说道:“此法自崇明君所创后,你是第一人突破他之证悟。”
郭岱说道:“那我就当这是你的夸赞了,收敛形神,我带你进入一处隐秘所在。”
言毕,郭岱展开灵台造化,恍如鸿蒙初开,天地自成,竟是重现出癸阴泉秘境中的景象。
“此地是阴泉鬼门”逸弦君立刻察觉过来,说道:“元神心境化虚为实,这就是你的罗霄真形图但是能将心境造就这等模样,说明此地与你修行成就缘法关联密切。”
“不错,郭岱便是在此地求证罗霄真形图。”宫九素在一旁出现,一身荆钗布裙向逸弦君微微躬身行礼。
逸弦君看见宫九素时,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疑惑,问道:“你并非阴灵鬼物。不知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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