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有二嫁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迷路丸子君
白世音楞楞地说道:“皇后殿下薨了!”
贞顺十五年正月初五,皇后王氏病逝于凤仪殿,终年三十八岁。是日,干旱数月的关中大地普降大雪,天地皆白。圣人哀恸不已,亲赐谥号“文贤”。
贞顺十五年正月初七,扶疏在南门外折柳,送别父母。扶疏心有不忍,但又不想让父母担心,强忍着泪水,一手拉着季开远,一手拉着史氏,一遍又一遍地交待着琐事:“我特地买了些祛湿补气的药材,已经交给吴妈妈。还有婆婆送的人参,你们要常吃,保重身体!”
季开远倒是十分豁达,安慰女儿道:“别难过阿凝。阿爷阿娘此去不是受苦去了,而是从头再来。况且阿爷还要风风光光地再回长安来呢!你就别担心了,你阿娘我也会照顾好的!倒是你,照顾好自己,也看顾着阿墨些!”
扶桑听到父亲让姐姐照顾自己,坚毅地说道:“阿爷放心,我会保护姐姐的!功课我也会更加刻苦,来年金榜题名,定不叫阿爷失望!”
“好了!千里相送,终有一别,你们回去吧,我们走了!”季开远说完,扶着依依不舍地史氏上了马车。
季开远翻身上马,缰绳一勒,马儿嘶鸣。
“驾!”马儿向前小跑,风声送来季开远的诗句:
“朝持玉笏登金銮,夕贬潮州路八千。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韩愈、、岳飞三首著名诗句的诗大杂烩)
按照规矩,前七日王公大臣和命妇们日日都要去宫里哭丧守灵。
随着在司礼力士的主持下,众人的哀哭之声此起彼伏。表面的哀痛之下,是众人各怀鬼胎的小心思。
福宁公主混在人群中,极不情愿地跟着做做样子,心中冷笑:皇后殿下还真是弱不禁风呢!一碗驱寒的姜汤让皇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染了风寒,自己的大仇终于得报!福宁公主撇了一眼跪在旁边的王蹊,心想,这个废物若是继续废下去,相安无事倒也还好。若是他在公主府里生事,那就送他去和他姑姑团圆。
王蹊对自己亲姑姑的薨逝无动于衷。他本就在金银福窝里长大,才不操心什么家族繁盛、权力金钱。他的父亲本对他也给予厚望,可自从与扶疏和离之后,王韶明似是也放弃了让他建功立业的想法。本也不愁吃喝,王蹊也不谋什么差事,整日里只吃喝玩乐。跪了这么久,王蹊倒也不觉得累,只是担心晚上回去晚了,自己新纳的妾室恐要等不及了。
永王在王皇后刚刚薨逝时,也曾伤心了一会儿。伤心归伤心,该庆幸还是要庆幸:太子之位本就靠母后偏心撑着,如今母后仙去,舅舅没了实权,离自己心愿达成也该不远了吧!永王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扳倒太子呢?回头和幕僚门客们好好商议商议,得想个万全之策。
崔氏像个木头人一样跪在那里,跟着众人起起伏伏,内心毫无波澜。自从王韶明出事之后,她也渐渐冷静下来。和离代价太大,又不想稀里糊涂地就这么过下去,于是关了宜福居,只留红玉一人伺候。日日在宜福居里吃斋念佛,不问外事。如今王皇后薨逝,她还顶着娘家嫂子、赵国公夫人的名头,只能进宫哭灵。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太子完了,王家也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太子在灵前几次哭晕过去,醒了之后又几次欲以头触棺,都叫旁边侍立的宫人拦住了。太子心里明白,自己这两年确实是有些意志消沉、不思进取。父皇交待的差事,也出了几次差错。全靠母亲和舅舅多方筹谋,自己的太子之位才能稳稳地坐到今日。如今母后仙逝,舅舅被罢官,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还不如一头撞死跟着母后去了,既能全个忠孝之名,又能保住太子的名号?可恨的宫人啊,你们何故要拦着我呢?
郑夫人向怀孕的海氏告了假,自己本就年纪大了,跪了一天下来,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心中像其他命妇那样祈祷时间再快一些,这七天的哭灵赶紧过去。
终于,天渐渐黑了。皇子公主们晚上轮流守灵,官员命妇们则长长舒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再嚎哭了几声,跌跌撞撞地起身,在使女的搀扶下,往宫门口走去。
扶疏每天早上亲自送公婆至宫门口,晚上又亲自来接。见郑广夫妇出了宫门,扶疏赶紧迎上前去,扶疏亲自把二老扶上了马车。一直很抗拒坐马车的郑广此时也不讲什么“女人才坐马车”的话了,颤颤巍巍上了马车,往卢国公府而去。
到了家,扶疏一边伺候二老泡脚,一边说道:“这都五天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可吃不消。不如向陛下告个假在家休息一天吧!”
郑夫人无力地叹了口气说道:“哪能呢!今日蔡国公夫人以出恭为由,在外头多休息了一会儿,都被陛下斥责说对文贤皇后大不敬!再坚持坚持吧,再过两天,文贤皇后的棺椁就可移入法华殿,到时我们就不必哭丧守灵了。等过了七七之后,就能入皇陵了!”
扶疏给蜜橘使了个眼色,蜜橘捧来了两对护膝,扶疏给郑广和郑夫人一人一个,说道:“儿媳愚笨,不能替父母受苦,只能亲手做了两个护膝,明日父亲母亲进宫时穿在膝盖上,跪在灵前的时候回舒服一些。”
“好孩子,难为你有这份心了!”郑夫人说道:“这几日家里就让你费心了。家里两个孕妇,一个稚子,都靠你一个人照看,你也当心些自己的身体!”
“多谢母亲挂念!”扶疏拿起汗巾为郑夫人擦干了脚,又为她穿上软鞋,说道:“大嫂有孕不足三个月,需多注意些。四嫂已经六个月了,稳婆是否要开始准备,还请母亲示下!”
郑夫人点点头,说道:“你想的很周到,是该开始准备了!你大嫂生产时,接生的稳婆就很不错,办事稳妥,回头你让管家娘子去问问看,先交了定金把人靠下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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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垫了很久的暴风雨终于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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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杜如能的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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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扶疏迷迷糊糊间感觉一阵冷气袭来,被子掀开,一个冰冷的身体钻进了被窝,带来的寒气让扶疏不自觉打了个冷战,蜷了蜷身子,准备再拉一拉被子的时候,突然灵台一片青清明,扶疏这才意识到,御前当值的郑阔此刻下值,从宫里回来了。
“回来啦?”扶疏在夜里瞧不真切,迷迷糊糊地问道。
“嗯!”
“现在什么时辰?”
“过了子时了。”郑阔轻声回答道。
扶疏伸了个懒腰,又伸手把郑阔抱进怀里,说道:“一定冻坏了吧,来,我给你暖暖!”
郑阔又怕过了寒气给扶疏,但最终还是抵抗不了扶疏的怀抱,蠕动了两下,往扶疏身边靠了靠,把自己蜷缩在扶疏怀里。第一次被扶疏如此抱着,郑阔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想一直在扶疏怀里,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扶疏见郑阔回来,终于问出了自己心底的担心:“今天宫里情况如何?”
郑阔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说道:“很平静。”
“太子永王什么动静都没有?”
郑阔轻轻地“嗯”了一声。
扶疏有些想不通,推了推郑阔问道:“该不会憋着,等找个时机放大招吧?”
郑阔没有回答,反手抱住扶疏,在黑暗里轻声说道:“你若是不困的话,不如我们干点别的!”
文贤皇后的棺椁移入法华殿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至少身体上不用再进宫受苦受累哭灵守丧了。郑广夫妇在家里歇了好几天才渐渐缓过来。扶疏帮忙操持家里,心里却像悬了一把剑。扶疏没有猜错,永王确实在等待一个时机。
入夜之后,永王府中的书房亮如白昼。永王坐在案几前,和他的一干幕僚门客们商量对策。
“今夜召集大家在此,是想商议一个计策。如今母后薨逝,舅舅半赋闲。如果太子不犯大错,储君之位稳稳当当。且据可靠消息,母后临终前有遗言,叫父皇不要废太子。当此之局,该如何破?还请众公赐教!”说完,起身行了一礼。
众人起身回了礼,又各自落座。
御史武辉说道:“将之前查明太子的几桩罪证当朝呈与圣人,我们再趁势弹劾!”
永王不耐烦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你所说的罪证,无非是属下贪墨、亲信嫖娼之类的小事,又不是太子自己犯错,顶什么用?再说就算是太子犯了这些事,圣人会废太子吗?”说完指着自己胖乎乎的脑袋骂道:“脑子是个好东西,你怎么就没有呢?”
永王斥责了武辉,一时间媒人敢说话。永王见众人沉默不语,更加焦急烦躁,骂道:“本王平时好吃好喝供着你们,这时候倒一个跟泥捏的菩萨一样了?说话呀!”
赖永添拱了拱手,说道:“上次在终南山里发现太子某反的罪证,不如将证据呈上去?”
永王皱着眉头思考,没有答话。
此时杜汝能站了出来,说道:“杜某之前就说过,这个证据不能我们呈上去,得太子把自己送到圣人跟前。太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自己谋反,此事,还得我们添火加柴助太子一臂之力!”
永王来了兴致,急切地说道:“接着说!”
杜汝能说道:“诸位不妨跟着我倒退一下。俗话说,狗急跳墙。想要太子谋反,须得把他逼到绝路上。那么,何事能把储君逼到绝路上呢?自然是储君之位不保,圣人要废太子。那么,纵观历史,什么情况下会废掉储君?武御史,你博览古今,你来说说。”
武辉见杜汝能点名让自己发言,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说道:“历史上储君被废,不外乎三种情况:一是储君失德,譬如隋废太子杨勇;二是宠妃干政陷害,譬如东汉清河王刘庆;三是他人陷害,譬如西汉戾太子刘据。”
“不错!”杜汝能接着说道:“他们陷害这条行不通,事情稍有纰漏,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宠妃陷害这条也行不通,文贤皇后有不废太子的遗言。只要陛下多少念及与文贤皇后的夫妻恩情,这便是东宫的依仗。我们只有在储君失德这条上大做文章了。”
永王没好气地说道:“还以为你有什么惊人之语,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了。本王这太子大哥,小错也有,可能一举扳倒他的大把柄一个都捏不到。”
“殿下,如若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呢?”杜汝能似笑非笑地看着永王说道。
“此话怎讲?”永王问道。
“一直以来太子最大的依仗是文贤皇后,是圣人与文贤皇后鹣鲽情深的帝后感情。那如果太子对文贤皇后颇有微词心怀怨怼呢?”
短短一句话,在座的人仿佛被打开了任督二脉,瞬间感觉脑子里有条线清晰起来。
“妙啊!妙啊!太妙了!”永王抚掌连说三个妙:“杜二郎真是个妙人!真乃本王麾下第一谋士!”然后对众人说道:“此计本王觉得可行!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皆称赞。
杜汝能又问道:“此事的关键,还需有人在旁引导太子。不知殿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哈哈哈哈——”永王大笑道:“二郎只需告诉本王怎么做便是,至于人嘛,本王自会安排!”
在永王的主持下,众人又商议了诸多细节,直到东方渐白,方才结束。
还有三天就是文贤皇后的七七了,七七过去,文贤皇后的棺椁将葬入皇陵,届时,将是真正地天人永隔。想到此,圣人心中不免一阵阵刺痛,御案之上的奏折已经摞了高高一沓,可他无心批阅。手持朱笔,脑海里却是文贤皇后的音容笑貌。就这样呆坐了大半日,圣人索性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朱笔,起身对蔡渤说道:“去法华殿看看皇后吧!”
圣人一路步行走到了法华殿,却见殿外守着一圈东宫的宫人。宫人们见了圣驾正欲行礼,圣人挥了挥手,阻止了。圣人走上前,正欲推门而入,却听见里面传来太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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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软禁太子
【】(iishu),
圣人心中疑惑,便站在门口侧耳细听,只听见太子在文贤皇后的棺椁前哭道:
“母后啊,你可真狠心!你既生了我,又为何还要生下三弟跟我争抢?你看看我,如今还剩下什么?你走了,舅舅也被夺权了。父皇身体康健,无灾无痛。三弟虎视眈眈,圣宠优渥。我尚未登基,坐在这储君之位上风雨飘摇、岌岌可危。母后啊,你怎就狠心去了呢!为什么去的是你,而不是父皇呢……”
马忠听了这话,心中微微得意。永王的意思,不过是让太子身边的宠妾孟良娣吹吹枕头风,让太子埋怨埋怨文贤皇后。不知是孟良娣办事得力,还是太子自己找死,竟然连圣人都诅咒上了。这下,李垂这个储君可就做到头咯!
突然“哐”地一声,马忠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只见法华殿的大门被圣人一脚踹开,太子正斜靠着文贤皇后的棺椁瘫坐着,衣衫凌乱,手中还提着一坛酒。
“逆子!逆子!”圣人气急,指着太子骂道。
太子没想道圣人会突然驾临,一时间酒劲也没了,灵台似是清明,又空白一片,本能驱使着太子赶紧跪在地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一个劲地叩头,嘴里喊着:“父皇恕罪!父皇恕罪!”
圣人左右环顾,似是要找什么趁手的物件殴打太子,马忠赶紧拉住圣人,把他拉出了法华殿。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马忠心里春风得意,面上焦急忧心地劝道:“你和太子可都是天下人的榜样,一举一动,臣民们都瞧在眼里呢!您今日打了太子,他日后要如何在众人面前立威?”
“立威?”陛下冷笑着骂道:“他这个储君威风可大得很呢!明晃晃地觊觎皇位,还诅咒朕!朕怎么能生出这样一个逆子来!枉皇后临终之前还呕心沥血为他辛苦谋划,可你瞧瞧,你瞧瞧!”圣人指着已经被关上的法华殿大门,气呼呼地骂道:“他就是这样回报皇后、回报朕的!”
马忠一边轻怕着圣人的后背,一边说道:“陛下息怒,气坏了您的身子可怎么好!”
“哼,我这身子垮了,不正如了那个逆子的愿了吗?以臣咒君,以子咒父,他可真是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竟将这样的逆子也覆载其中!”圣人继续骂道。
马忠没有答话,说道:“陛下,我扶您回去吧!”
圣人没有动,扶着廊庑的主子歇了会儿,才慢慢直起身子,一字一字地说道:“传朕口谕,太子思念文贤皇后,茶饭不思,特许太子在法华殿为文贤皇后守灵最后三日!”
这已经变向等于软禁太子了,周围的宫人侍卫哗啦啦跪了一地。圣人脚步蹒跚,伛偻着腰,慢慢离去。
天刚擦黑,一个戴着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站在永王府门口求见永王。永王府的门房问道:“敢问娘子是何人,小人好去通报!”
黑色斗篷的女子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说道:“把这个交给殿下,殿下自会见我!”
门房接过玉佩,匆匆跑去通报了。过了一会了出来,把女子带进了永王的书房。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不怕被太子发现吗?”见女子进来,永王着急地说道。
女子放下斗篷,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这个美人,便是太子良娣孟氏。
孟氏本名孟长吟,洛阳人,与未婚夫郭啸天青梅竹马长大。不料一日上街时,被太子看中,强行纳去太子府中,一对有情人被活活拆散。而远在洛阳的郭啸天自知无法与太子抗衡夺回未婚妻,便跳河轻生了。孟长吟自入了太子府,虽然太子贪恋她的容貌,宠爱有加,孟长吟却一心只念着未婚夫。一开始想逃出去与未婚夫团聚,多次尝试无果之后,便有了轻生的念头。一次趁着太子带她去郊外秋游之际,欲跳崖轻生,被永王救下。永王询问孟长吟为何轻生,孟长吟便和盘托出太子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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