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轻曲

    每一次换画，边家都是请的当世有名的画师执笔的，不一定是顶尖，但是一定是有些名气的，就边瑞知道的最近换的一次，便是请的老祖的朋友已经故去的傅石先生动的笔，现在老先生的画，一尺就是大几十万了，现在挂的这副画拿出去，那最少也得值个千八百万的。

    “看什么看，把供品摆上！”边瑞的父亲见儿子望着祖宗的画像发愣，于是立刻低声喝斥了一句。

    边瑞的老子可不知道现在自家儿子在心里正盘算着头顶的这幅画能值多少钱呢，要是知道的话一准一脚踹过来，把儿子踹滚出正堂去。

    边瑞被这一声喝斥惊的回过了神之后，把手中的篮子摆在了旁边的地上，跪在蒲团上先是叩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走到了供桌前面，用自己带来的东西换掉现在供桌上摆的东西。

    换好了供品之后，边瑞又回到了自己的蒲团上，这时边瑞的爷爷跪在中间蒲团，边瑞的父亲跪在了右手，边瑞自然就跪在了爷爷的左手，这位置也是错不得的，在这时候宗祠正堂是面南背北，所以跪拜的时候除了中位之后就是以东为尊，边瑞跟爷爷父亲来只能跪在西边的蒲团上。

    爷三跪好，三爷爷拿出了一把香，就着长明灯点燃了之后扇灭了火头，分出了七株给边瑞的爷爷，边瑞的父亲则是五株，到了边瑞这儿便是三株香了。

    手着攥着香，三跪九叩的大礼行完，边瑞也没有听明白爷爷这是嘟囔的什么，不过想想也知道，老爷子这边肯定是求祖宗们佑护，佑护颜岚和孩子都健康，或许是希望这次能得个小孙子之类的，反正边瑞估计差不多也就是这回事。

    老爷子嘀咕了差不多两三分钟，这才起身，边瑞一见爷爷和父亲都起来了，于是也跟着站了起来。等着爷仨依次把香插到了供台前面的大香炉里，这事便算是成了。

    正式的事情说完，剩下来就不是什么正事了。

    三爷爷把刚撤下来供品拿了几块，给爷仨每人的手中都分了一块，自己也抓了一块慢慢的用手掰着吃了起来。

    “大瑞，你小子不错，你小子媳妇长的那么漂亮，生下的孩子肯定帅气漂亮，说了不准咱们村就要降下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了……”三爷爷一边吃一边打趣起了边瑞。

    边瑞道：“现在谁知道啊”。

    边瑞对于儿子闺女什么的并不在意，反正依着老祖来看，他有漫长的生命可以消磨，到了真是他蹬腿的那一天，估计都传几十辈人了。指不定就像现在，连堂上挂的画都不像自己了。

    “反正你们还年轻，多生几个吧，现在生孩子也是为国家做贡献了，咱们多生了总好在一些兔崽子引着外人进来……”三爷爷说道。

    边瑞听了笑了笑：“您还知道这个哪”

    “依着我年青时候的脾气，早就把这些黑皮白皮干翻了”边瑞的三爷爷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说道。

    “三哥，不提这事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明天我跟着孩子去明珠，明晚不定能回来，你要不帮我在这里多值一天两天的，我回来再替你……”边瑞的爷爷说道。

    “五弟，你放心去，反正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情，在这里睡还是在家里睡不都一样”边瑞的三爷爷张口说道。

    边瑞则是说道：“爷爷，明天您就别去了吧，两三个小时的车呢，您要是伤到了身体我和颜岚这不是要愧一辈子啊”。

    “我的身体好着呢，几十里的干路赶着羊都没有事，坐几个小时的车就出问题啦”边瑞的爷爷有点不乐意。

    边瑞不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边瑞的父亲收到了儿子的信号，立刻开始帮起腔来：“爸，您就等一等，反正没有几天两孩子就回来了，到时候您再看也不迟，大瑞，小岚回来还有几天”

    边瑞算了一下：“最多大半个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再过十来天就汇演了，等着演了一两场她的事情也就算是完了，如果反响好以后这按着现在排练的演了，反响不要那就更简单了，以后都不用操这心了”。

    “你这小子，哪有希望媳妇的事做的不顺利的”边瑞的爷爷瞪了一眼孙子，然后冲着祖宗们的牌位拱了下手低了一下头嘟囔了起来。

    “列祖列宗们护佑着孙媳妇的演出成功而且顺利，所有的事情都要顺利，万一要是因这事心情不好，不是您这些所有的人，但总有人得担心这孩子百年后，人家把你们移到西厢堂去吧……”。

    “老五你胆子肥了，跑这里来威胁祖宗来了”边瑞的三爷忍住了笑。

    边瑞的爷爷道：“怎么是威胁呢，这是提醒，要是小岚出了什么事，咱们都得跟着玩完”。

    边瑞差点捂脸了，这话放到外面那就是封建残余，不知道要被多少正人君子健盘侠们口诛笔伐，但是这种想法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保证了咱们民族几千年的传承，要是这想法还在，现在还担心大家不生孩子么

    这扯的有点远，反正边瑞坐在薄团上听着长辈们闲聊。

    分食换下来的贡品也是拜祭的一部分，按着老理，供桌上换下来的东西就是分给子孙们吃的，分食的人越多那就代表着家族人丁越兴旺，现在这次换下来的糕点什么的，到了明天早上三爷爷就会分给村里的娃娃们。

    不用怕这东西坏了，摆的东西都是有考量的，天气冷的时候随意一些，但是热的时候就得考虑一下子，通常摆的是水果，或者是不容易坏的像是熏肠什么的干货，这样摆上两天孩子们照样可以吃，一来向祖宗展示了自己的虔诚，二来也不浪费，最终都归了孩子们的肚皮里。

    说了约五六分钟，边瑞的爷爷便起身要回去，边瑞父子俩见了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大家正要说着什么呢，突然间听到前院里的大黄叫了起来。

    汪！汪！汪！

    大黄的叫声明显是提醒宗祠里的人，有陌生人到了宗祠的附近。




第311章 狠辣
    听到了动静，边瑞立刻站了起来，想走到外面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胆子敢到自己家的宗祠里来偷东西。

    为什么边瑞觉得是偷东西的而不是路过的，那是因为本村的人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来宗祠，就算是这个时候来三爷爷的大黄狗也不会叫成这个样子，狗这么叫那明显就是外来人，而外来人到摸到宗祠这边那肯定不是借宿，除了偷东西就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大瑞，稍安勿躁，不过是一些想瞎了心的小毛贼罢了”三爷爷叫住了边瑞，自己站起来，来到了门口打开了屋子的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句“谁啊，再过来找死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三爷爷这边关上了门，向着边瑞笑了笑“一帮有贼心没有贼胆的东西……”。

    三爷爷这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停住了，皱起了眉头脸色也渐渐的冷了下来，嘴里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外面的大黄狗还是叫着，不光是叫而且声音还变了，带着一种呜咽声。

    边瑞明白这是大黄狗被打了，或者说是受到了威胁。

    边瑞这边正想说点什么呢，便听到自家的爷爷说道“三哥，收拾他们一下，要不然时不时的就过来那可受不了，一下子打的他们再没有这贼心才行！”

    “嗯，五弟，是这个理，以前还想着这些人能知道一点好歹，谁知道这些人这么给脸不要脸，既然这样咱们也就别客气了……”。

    两老爷子说着便往旁边的小则房间里走。

    等着两位老人出来的时候，每人手上多了一副劲驽。

    “拿着！”

    边瑞的爷爷把手中的劲弩扔向了边瑞。

    边瑞伸手接过了弩，发现这玩意死沉死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居然沉的像是铁一样，也不知道这东西多少人用过了，驽身泛泛着乌光，上面包了一层浆，看样子最少也得是百八十年的东西。

    “看什么看，挂弦！”

    边瑞的爷爷见孙子接了弩之后自顾自的看了起来，根本就没有挂弦，于是来到了边瑞的身边伸出脚轻踢了一下孙子。

    边瑞回过神来，拉起了弩弦然后把弦挂上了。

    三爷爷和边瑞的爷爷两人挂弦可没有边瑞这么轻松，他们是用双脚踩住一侧的弦然后用身体的力量把弩臂弯起了，等着弩臂弯到了一定的幅度这才用手牵着松散的弦挂到扣上。

    “这小子的气力一膀子怕不得有七八石的力气”三爷爷见边瑞轻松的挂上了弦，张口便赞道。

    边瑞的爷爷客气道“是老道祖教的好”。

    “嗯，可惜啊我们家的几个没有这缘份，你说这老道祖到底是什么来头，自说是咱们爷爷的世交之子，但是我好像没有怎么听说过”三爷爷随口来了一句。

    边瑞的爷爷道“反正对咱们没有恶意，而且教了咱们那么多东西，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他根本不是我们爷爷的世交之子，而是咱们长辈，如果不是长辈谁能舍得把这些东西传给咱们，不过这岁数上差的有点大，要不然我笃定是这么回事……”。

    边瑞在旁边听的心中直想笑，心中不由想到如果自己把真实的情况说给他们听，也不知道这两位脸上会是个怎样的表情。

    三爷爷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装好了弦之后，把一痛弩箭放到了箭槽里。这时候边瑞才发现三爷爷和爷爷的腰间各挂了一个箭袋，情常漂亮的皮箭袋子，上面绣着一面三角旗，旗子正中是个边字。

    “我怎么没有别说是箭袋了，连个箭都没有一根，怎么指望我演示一下惊弓之鸟啊”

    边瑞张口问道。

    “你还没有到时候，等你哪一天在这里看宗祠的时候你就有了”三爷爷说道。

    边瑞的爷爷道“给你你也射不准，你拿着吓唬吓唬人还行，谁敢给你箭，我们还怕伤到自己呢，少说话跟上我们就行了”。

    边瑞的爷爷训了边瑞两句便和三哥向着门口走去。

    推开了门，院子里是一泄明亮的月光，把整个院子照的透亮，一眼便看的清清楚楚的了。

    中院没有人，两个老爷子持弩往着外面的院子去，边瑞则是跟在两位爷爷的身后。

    等着打开了中院的门，爷仨一眼便看到前院子中间站着五个人，清一色的都是年轻人，脸上都蒙着面，身上那是五花八门的，有的穿着连帽衫，有的穿着t恤，还有一个穿着背心。

    相同的是，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武器，三个拿着长刀，另外两个侧是持着长柄的砍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让人生畏的寒光。

    “老家伙，今天人还挺多的啊，不管多少，今天爷都不准备空手回去！识相的，哎哟！”

    中间的那位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一声嘣的弦响，这位大腿上便中了一弩，强劲的弩直接穿透了说话人的大腿。

    两下相距不到三十米，这个距离上强弩穿透人腿跟玩一样。

    边瑞直接愣住了，眼巴巴的望着一脸淡定正轻松上弦的三爷爷不知道说什么好，边瑞打过架锤过人，但是从来没有真的用这制式的兵器伤过人，现在见到人家刚说一句话，确切的说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呢，便被自家的三爷爷抬手一弩射穿了大腿，如何不惊

    原本边瑞以为边家村就自己最狠，现在觉得自己差着三爷爷还远着呢。再看自家的爷爷一副淡定的模样，估计以前也干过这事。

    再想想大爷爷和二爷爷边瑞把自己在边家村狠人榜中的位置又往后调了几位，这一下子立马跌出了前五，再想想一直跟在这位老人身边的接班人，边瑞觉得自己在狠人榜的位置上估计进不了前十。

    这一下子就让边瑞有点纠结了。

    他可没有想到自家这些老长辈们居然和自己一直玩扮猪吃好虎！一个个笑眯眯的谁想到狠起来能这么狠。

    不光是边瑞，连进了院子的那五个人也全都愣住了，任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一个看宗祠的老头会这么狠，一个照面下来直接就射了大家一弩。

    就在这个时候，边瑞的爷爷又一次上好了箭，抬起了弩冲着院中的几人。

    这下就有意思了，当老爷子的弩对准了谁的时候，谁就把自己的身体侧了起来，然后两只脚开始在地上来回倒着。

    这不是故意的行为，而是一种本能，人家遇到了危险的时候本能的开始闪躲。

    嘣！

    又是一声弦响，剩下的四人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老爷子的目标不是人，只见箭在地上反弹了两下然后铛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带他早点去治伤，要不然这腿就废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几个不要再回来了，如果回来的话带着棺材来吧，自己挑个福地。不过话说回来这里也不错，绿水青山的适合埋人，而且随意挖个坑埋上你们五个一百年都没有人会知道……”三爷爷淡淡的说道。

    “老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嘣！

    “啊！”

    原本中箭的家伙还要表现一下自己的硬气，谁知道话还没有说完，另外一只腿上也中了一箭，只不过这一只箭没有穿透，大半部分箭身出去了，箭尾还留在肉里。

    这下这位直接跪了，是真的跪在了地上。

    “还绿水青山，凭你也配”边瑞的爷爷伸手淡定的从腰间的箭袋中抽出了一支箭架进了箭槽中。

    对面所有人被两个老头的狠辣给吓住了。

    原本想撂下两句狠话的这位直接闭上了嘴，其实不闭嘴也不行了，连着中了两箭疼的他哪有本事说话。

    “我要报警！”

    其中一人被吓傻了，直接嚷嚷了起来。

    三爷爷听了直接笑了起来，哈哈哈的声音充满了鄙视与不屑。

    “报警那报吧，不过警察来之前，你们几个先多担待一些，不用怕一点不疼的，我们只射肉多的地方，放心吧，我们准头好你们死不了，最多以后就是个瘸子什么的，我们都十岁的人了，只要不弄死你们，想来我们就枪毙不了，就我们这年纪你觉得进去了之后还有谁能欺压我们不成”

    听到老头这么说对面的五人一下子愣住了，他们打听过的，知道这些老爷子们都是十岁了，如果是壮年几人说不定就没有这胆子过来了。

    正如老头说的，只要不是杀了他们，不枪毙他们这年纪进了监狱狱警又能拿他们怎么样，打不得骂不得还得专门找医生看着，说不准还要安排个犯人照应，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监狱也麻烦啊。

    这可不是胡说，他们几人都亲眼见过的，一个犯人身上一身病，最后一个医生一个狱警带三犯人伺候着，那小日子比外面可舒服多了。

    况且十岁死都够本了，这些人觉得自己要是活那么大，谁要是惹急了自己，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这下子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