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书之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拂衣远去
二十四、毁尸灭迹
林镇之死,绝不能外泄,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毁尸灭迹!
赵拂衣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当初在长安城外,他就一把火烧掉了阎森的尸体。
只是纯粹让一具尸体消失并不算难,难的是如何让一具尸体无声无息的消失。
林镇死的地方不对,若是在荒郊野岭,随便一把火烧了就是,骨灰洒在河里,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未必能找到,可是在长安城中、光德坊里,恐怕这把火还没烧起来,四下里救火的街坊就翻墙进来了。
要说直接挖个坑埋了,也十分不妥,一来,半夜动土,容易惹人怀疑,搞不好就有巡夜的军士听到动静上门盘问,二来,林镇尸体留在院里,始终是一桩隐患,日后万一被高手看出痕迹,挖出尸体来,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赵拂衣皱了皱眉,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副药方来。
这副方子是两年前,赵忠教他医术时传给他的,据说,只要按方抓药,熬制一锅汤药,然后,泼在人身上,就能销蚀骨肉,化作一滩黄水。
当然,他之前并没有试过,只是因为好玩记了下来。
赵忠言之凿凿,这副汤药最主要的作用,是兑水之后,抹在肌肤上溶解腐烂的死肉,故此,叫做“生肌汤”。他当时则跟赵忠笑着说,这玩意正好用来毁尸灭迹,完全可以给它起个名字叫“化尸水”!
记得当时,赵客难得的笑了笑,并没有跟他多做争辩。
现在想来,他当初恐怕并没有猜错,这玩意真正的作用就是化尸。
赵拂衣想到这里,也不迟疑,转身回到前面的铺面,照方抓药,熬煮药材。
这副方子用的十几种药材,都是市面上的常见药材,铺子里也都备着,他这家医馆虽然没开门营业,该有的药材却一样不缺。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所有药材都已倒入砂锅,加入清水,放在炉子上煎熬,只要再等半个时辰,新鲜**的化尸水就会出炉。
这半个时辰,赵拂衣也不会死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簇暴雨梨花针,便要了林镇的性命,效果令人满意,自然不能当做一次性武器,里面的银针还要一根根收回,等待下次使用。
计算银针射出的轨迹,赵拂衣在院子里仔细寻找起来,不多时,便循着轨迹,找到银针。
银针从铜筒里射出之后,从林镇前胸射入,后背射出,无论是心脏、骨骼、还是肌肉,全部轻易射穿,就像快刀割豆腐一样顺滑。
射穿林镇之后,银针其势未衰,射在北面堂屋的墙上,将厚达半尺的砖墙完全射穿,继续向前射去,一直射到堂屋的另一面墙上,才停滞下来。
二三十根三寸多长、牙签粗细的银针,整整齐齐地钉在墙上,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图案,美则美矣,却令人心惊肉跳。
赵拂衣看到这一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当初,赵忠给了他两筒暴雨梨花针,说的很清楚,一筒涂着迷药,一筒涂着毒药,迷药使人生,毒药使人死,杀人活人全在一念。
他刚才与林镇情急拼命,用的是涂抹毒药的一筒,本打算把林镇毒死,可是没想到,林镇压根没有得到被毒死的机会,银针穿心而过,一举将他击杀。
“这玩意也太厉害了……”
赵拂衣忍不住嘀咕:“这也叫杀人活人全在一念,简直是挨着就死,碰着就亡,还涂什么毒药啊……等等……我明白了……”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暴雨梨花针是赵忠昔年自用的暗器,对付的自然是赵忠的敌人,对于赵忠级数的对手来说,仅仅是被银针刺中,也许并不会有什么大碍,这时候银针上的药物才会发挥作用。
可是对林镇这个级数的对手来说,银针就已经够要命了,至于上面涂抹的药物,则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
由这个思路往下推,他想到了两件事,其一,赵忠的实力绝对比林镇强太多了,其二,银针已经如此酷烈,上面的毒药比银针更加致命,毒性岂不是强的可怕
想到这里,赵拂衣抬头再看钉在墙上的银针,不由心中一寒,急忙把手缩了回来,转身取了一把镊子,一根根地把银针从墙上夹了下来,然后,重新填回熟铜圆筒之中。
整个过程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被银针蹭破一块皮,就要跟林镇去地府作伴。
全部装填回去,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砂锅里的化尸水正好出炉。
赵拂衣叹了口气,端起热气腾腾的化尸水,泼在林镇的尸体上。
霎时间,只听“咕嘟咕嘟”几声闷响,一团黄色雾气从林镇的尸体上猛然
二十五、三棵桃树
“好冷!这是什么地方”
赵拂衣茫然地望着面前的一切,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前是一座巍峨的高山,青灰色的山体如擎天巨柱,直插苍穹,缥缈难见,被天穹阴云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紫红色的闪电如龙蛇一般,偶尔在云中闪露踪迹,惊鸿之间,照亮天柱一般的山峰,让人惊叹于这座山峰的高远莫测。
四周是潮湿的白雾,近处淡淡地若有若无,越往远越浓,差不多一千米以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脚下是大块大块的岩石,上面蒙着一层露水,湿滑、冰冷,光着脚踩在上面,一阵寒意徐徐而上,冰冷刺骨。
山势倾斜,向上看不到顶,白雾浓密,向下看不到底,不知山高几许。
山里风很大,呼呼的吹着,却始终吹不散白雾,耳畔是哗哗的流水声,似乎在不远处有道山泉。
眼前的一切如此陌生,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从未来过这个地方。
“我是怎么来这的”
赵拂衣揉了揉脑袋,回想起刚才的一幕,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一盏茶的功夫之前,他还在长安城光德坊的家里。
临睡之前,忽然发现赵客留给他的那副山水画卷,表面浮出一层淡淡的清光,一颗心顿时“怦怦”地跳个不停。
在这幅画上,他寄予了太多的希望,也耗费了许多心血,可惜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没想到今天却突然有了变化。
半是憧憬,半是担忧,他慢慢展开画卷,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没想到,画卷展开之后,山水映在眼前,薄薄的清光微微荡漾,接着,只觉眼前一花,脑子一晕,彻底失去了意识,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站在这里。
身上穿的衣裳,还是临睡前穿的单薄汗衫,在呼呼的冷风吹拂下,冻的瑟瑟发抖,若不是经过一月苦修,体质强了不少,只怕早已被冻僵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寒风的吹拂下,赵拂衣迅速冷静下来,想到了第三个问题。
忽然来到这个地方,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遇到奇遇的欣喜,而是深深的恐惧。
陌生之地,荒无人烟,别的无需多想,最重要的是如何生存下来。
在自然的天威之下,每个生命都脆弱的可怕,这个地方不需要太多的危险,只要山风继续劲吹,就已经足够危险,如果找不到办法尽快脱离这个环境,很快就会因为体温过低被冻死。
思索片刻,赵拂衣决定顺着“哗哗”地流水声音,先找到这道山泉。
他曾在秦岭山脉深处住了一个月,听山中的猎户说过,如果到了陌生的山脉,找不到出去的路,就找一条河,循着河水的方向,一路往下游走。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无论山势多么曲折离奇,都拦不住滔滔而下的河水,人会迷路,河水不会。
只要跟着河水,迟早可以走出山脉,到时候说不定会遇到人家,打听消息都是其次,最主要是活下来的机会大大增加。
……
哗…哗…
幸运的是,山泉离他并不远,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水声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
“还好不远……”
赵拂衣暗自庆幸,一步步走过来,双脚踩在冰冷的石头上,寒气刺骨,膝盖以下几乎失去知觉,几次差点滑倒,再走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出危险。
爬上十几阶石梯,转过一道山弯,穿过一道石壁,“哗哗”的流水声骤然变大,水声震耳欲聋,眼前也豁然开朗。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片平地,地面都是裸露的岩石,约有三五十亩大小,在其中一角,有一方黑洞洞的水潭,约莫有四五亩大。
一条白练也似的瀑布从天而降,倾泻在水潭之中,发出巨大的水声,水潭另一边则有一个豁口,潭水顺流而下,形成了一道山泉,往山下去了。
“嗯这是什么”
就在水潭的旁边,他忽然发现了三棵树,整整齐齐种在一排,远远有雾气遮挡,看不清楚是什么品种,不过,看起来都不高,只有三四米的样子,不是什么大树。
赵拂衣本打算找到水流之后,就顺着水流的方向下山,不过,看到这三棵树之后,忽然改了主意。
如果这三棵树是有人种在这里,说不定附近就有人家,若是能够找到,活下去的机会比直接下山大得多。
穿过这片石台,赵拂衣走到三棵树前面,仔细查看了一番,忽然有些失望。
这三棵都是桃树,只是细微处有些不同,左边的一棵枝繁叶茂,树皮光滑,有些泛青,看起来树龄不是很长,右边的一棵粗壮一些,树皮略微粗糙,有些泛红,看起来已经种了些年头,中间的一棵则是一棵老树,不但树干粗壮,树皮干裂,树皮表面的纹路还有些泛紫。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三棵桃树下面,是一片平整的土地,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青苔,兼着少许落叶,没有任何践踏的痕迹,看来就算这三棵树是有人种的,也许久没有来过了。
赵拂衣摇了摇头,看来价值不大。
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开之际,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在最左边的桃树上,赫然挂着一颗桃子。
“嗯”
赵拂衣眼睛不由一亮。
二十六、逝者的记忆
“嗯!”
赵拂衣悚然一惊,做梦也没想到,会在此时看到林镇的脸。
下一个瞬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画面陡然破裂,就好像镜子一样被打碎,接着,一切归于黑暗。
等他再次能看到东西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长安城中,光德坊里,普渡居内,卧榻之侧。
窗外明月高悬,屋中一片昏暗,时光没有向前推进半分。
他手中依旧捧着那幅山水画卷,只是表面浮现的那层清光已然消失。
“难道刚才是幻觉”
赵拂衣喃喃自语,随即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脑子里,忽然多了许多极为鲜明的记忆,属于林镇的记忆。
“这些都是……好痛……”
赵拂衣眉头再皱,一段段记忆不断涌出,刺激的他脑子一阵隐痛,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事,把山水画卷往怀里一塞,盘膝坐在床上,用心消化林镇的记忆,缓解大脑的痛苦。
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如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一一上演。
……
“镇儿,爹不行了,以后许伯就是你爹,一定要听话!”
说话这人叫做林魄,与林镇的面相有**分相似,年纪并不算大,只有三十岁上下,正躺在床上,面色青黑,嘴角还有瘀血,看起来受了重伤。
床边跪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正是林镇,泪流满面,痛哭不止,抓着林魄的手不放。
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许山,面相比赵拂衣见他时年轻不少,一身戎装,面色沉痛。
“林校尉,你放心去吧,我必待镇儿如亲子。”
…
画面忽地一转。
啪!
一记耳光,林镇忍着痛,踉踉跄跄向后退去,此时,他已经长大,差不多有十二三岁。
“血战十式是昔年大魏军神卫公所创,乃是军中最为上乘的杀法,也是你爹当年的得意功夫,其中两大精义,一为悍勇无敌的气势,二为诡异莫测的变化,我至少教过你十遍,可是你这剑法气势在哪里变化在哪里出手犹豫,变化呆滞,我帐下随便一个亲兵都比你强十倍!”
说话这人,还是许山,刚才这一记耳光也是他扇的,力道十足,并未留手,面色冷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师父,我现在去练!”
林镇低着头,提着剑,颤抖着说道。
在他心中充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这股愤怒几乎要将他吞没,却被他用尽全力压制下来,内心深处生出一个难以磨灭的念头:“老匹夫,待我羽翼丰满,必杀你雪耻!”
…
画面再次转过。
“多谢林师兄指点。”
许白露出现在画面里,看起来比现在年幼一些,身形还没有完全展开,手中倒提着一柄长剑,笑嘻嘻的看着林镇。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不过是代师父多说几句话罢了。”
林镇淡淡笑道,表情潇洒随意,似乎毫不在乎。
可是在他心中,却充斥着对许白露的渴望,图谋找机会占有许白露,不过,一想到许山的厉害,就像冷水泼头,心中的渴望忽然冷了下来。
…
画面又是一转。
“见过林师兄。”
这次出现在画面里的是秋素白,她穿着一件淡青色的百褶曳地裙,手中捧着本书,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素白师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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