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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仙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牛语者

    “你可知道丁天师……也就是丁鹿德丁巫祝为何被南北二殿同时视为头号大敌,必欲除之而后快因为他们害怕——害怕丁天师南北合流法统归一的宏愿成真,动摇到他们的地位。”

    卢东润道:“原本日月光明同祖同宗共出一源,俱都信奉巫祖行其教义,相信神殿是其在天陆的道场,万灵众生都必须通过向神殿祭祀祷祝,得到神殿的恩允方才有望摆渡彼岸。后来渐渐地,在神殿内部有了分歧。一派人认为唯有天巫一脉门下衣钵传承才是正统,另一派则认为巫祖泽被苍生,故而唯有世间大智慧者方有资格担任天巫,而非一家一门的私传。”

    陆叶点点头表示理解,道:“这是法统之争。”

    “是啊,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为此曾引发了数场规模盛大旷日持久的论争。结果五千年前,天巫巫青昙成为了巫域有史以来第一位羽化飞仙者,使得这场争论变得愈演愈烈。因为,两派都认为巫青昙的飞升正印证了自己的观点。”

    “再往后,其中一派便从永贞殿里分裂出来,远赴北方创建日月神殿,从此开始数千年的对峙冲突。”

    陆叶大致明白了两派争端的来龙去脉,问道:“所以结匈国和中土五国的连年征伐,即是国战更是圣战”

    “老夫的兄弟和儿子全部战死沙场,战祸依旧不息,两边生灵涂炭无休无止,谁能看到尽头”

    一名看守拍桌子骂道:“胡说八道,除魔卫道乃我辈天职,虽死无憾!”

    陆叶不搭理那看守,问道:“那么灰瓦巷是站在哪一边呢”

    “哪边都不站,灰瓦巷中人只相信——人人心中皆有道场,世间修行路即是人生超脱途。待到那一日,南北分歧自解,巫域再无战祸。”

    陆叶颔首道:“明白了,这和灵山应向内心寻是一个意思。”

    “铿!”两名看守拔剑在手,呵斥道:“再敢说一句大逆不道之言,就地正法!”

    卢东润扫视过两名看守,轻蔑道:“两位,你们敢么”

    “你!”两名看守气得脸发白,可当真如卢东润所说,他们不敢。

    这是天巫肇方秤指名道姓要押往神殿审讯的要犯,即使云淮阳也不敢拿他怎么地,何况自己只是小小的看守

    陆叶想了想道:“太高,也太难。”

    卢东润好似明白陆叶说的是什么,呵呵笑道:“但它是对的,不是么只要有人愿意去做。”

    陆叶凝望卢东润黝黑而饱经沧桑的脸膛,才五十余岁的年纪又有修为在身,头发胡子却已经花白一片。可他此刻脸上的笑,分明很坦然,很欢畅,也很真诚。

    “人果然是需要有信仰的。”陆叶由衷道。

    一名看守大怒道:“小子,你再敢大放厥词和这老东西一唱一和,便把你就地正法!”

    “闭嘴!”卢东润吼得比他更响更凶,双目如铜铃怒视那看守,宛若一头炸毛的雄狮。多年血与火、生与死,尸山血海里摸打滚爬出来的杀气刹那间从他的身体里迸放而出,竟让人恍惚觉得此刻置身于金戈铁马血流成河的沙场之上,面对着千军万马累累白骨!

    两名看守的耳朵被震得嗡嗡轰鸣,吓得浑身抖抖索索竟不敢开口。

    卢东润哼了声余怒未消扫视两名看守,二人心神完全被震慑,下意识地低头不敢面对镇北侯炯然如烈火般的目光。

    再看陆叶面含微笑端端正正跪坐不动,追问道:“晚辈很好奇,丁天师是怎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够改变你的信仰,让你成为灰瓦巷中人”

    卢东润暗暗佩服陆叶的胆魄和静气,那是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并非光芒万丈意气飞扬,可沉默的身体里面蕴藏着一股执拗与坚持,还有海一般的深沉。

    他的话不多,可句句都能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去。往往自己觉得聊得非常尽兴,可仔细一琢磨好像他其实也没说什么。

    “丁天师是我们灰瓦巷人对他的尊称。他一直叫自己‘拾荒人’。我第一次看到他,还以为是个二十出头异想天开的年轻人,后来才晓得他已近两百岁高龄。”

    “他原本是日月神殿的大巫祝,极有希望成为下一任天巫,甚至被认为是继巫青昙后巫域最有可能得道飞升的大巫。但他毅然决然反出神殿,冒着被追杀的危险,不顾世人的嘲讽、谩骂,背负叛徒的恶名,行走世间传播新教。他对我们说




第141章 不孤独的傻瓜
    深沉的夜空中,黑袍青年侧身卧在云海之上,半是无奈半是有趣地望着在不远处闭目打坐的年轻女道,口中不停叹气道:“你干什么要拦我,又打算拦我到几时”

    年轻女道恍若未闻,身下的云絮悠然飘浮,不紧不慢地缀在那艘云舟的上空。

    黑袍青年不气馁,接着讲道理:“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化明为暗偷袭救人,偏偏要作茧自缚禁制了修为上船。你这朋友是不是傻”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和周遭的云絮一起倏地飞起,转瞬挪移出百多丈。

    “砰!”云海里惊雷炸响,大块大块的云朵四分五裂如白浪排空。

    黑袍青年远远站住,怒道:“好歹我也是四大宗师之一,给点面子!”

    “不给。”

    “你说不给就不给你没回来的时候,巫域多少人排着队给我面子”

    “排着队要你命的人更多。”

    黑袍青年愤怒地一屁股坐到云上,问道:“既然如此,你回来做什么”

    年轻女道纠正道:“不是我回来了,而是我被她塞进来了。”

    黑袍青年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苦笑道:“能不能说得再直白点儿,我年纪大了很容易被绕晕。”

    “我不是巫青昙。”

    “好像这是我们第三次把话题绕回来了”

    年轻女道没搭腔,黑袍青年无奈转换话题道:“你也瞧见了,是你朋友自己想踩这趟浑水。”

    年轻女道沉默片刻才道:“总以为自己是太上无所不能,什么都去扛,也不担心把自己压垮压死。”

    “你在说我么”黑袍青年眉开眼笑道:“但太上是谁”

    “不认识。”年轻女道没好气道:“但你的确像个捡垃圾的。”

    黑袍青年心安理得道:“这世上的垃圾太多,有人打扫不好吗”

    “有些事非人力所能为,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

    “可什么叫尽力而为呢,怎样才能问心无愧是站在岸上看水里快淹死的人,帮着叫两声救命还是找根竹竿胡乱来两下,够不着至少捣腾过又或者跳下去,迎着湍急的涡流向那个溺水的人伸出手我想,你的朋友可能比你想得更多,做得更多。”

    年轻女道陷入沉思,黑袍青年察言观色趁热打铁道:“你的朋友迈出了第一步,就不可能再收回来。但他的力量还不够,假如没有我们的帮助,也许光明山便是他的陨落之地。巫后,你的朋友需要你,巫域需要你,我更需要你……”

    “你想干嘛”年轻女道默默无语地听着,突然睁开眼瞪视黑袍青年。

    黑袍青年的身形一半在云上一半隐没在云里,讪讪地望着年轻女道:“想下去和你朋友打个招呼聊两句,见贤思齐,见贤思齐……”

    “我怎么觉得你是见猎心喜”

    “不错,瞅见云淮阳、狄镜如,老夫确实有点儿手痒。”

    年轻女道收回眸光,一言不发地重新合上双目。

    黑袍青年呵呵一笑,扯开云絮如一条游鱼钻入其中,弹指间便已悄无声息地飘落到浮空云舟的甲板上。

    甲板上守夜的神殿剑士茫然无觉,空瞪着一双双大眼睛愣是看不到从他们面前堂而皇之走过的黑袍青年。

    他的身形微微一晃,脚下的甲板像天上的云朵一样发出轻微的翻卷。黑袍青年的身形不费吹灰之力便穿过甲板落到了底舱里。

    正这时,在浮空云舟二层楼上的狄镜如蓦地凝顿住送到嘴边的杯盏,微合双目似乎在观想倾听什么。须臾后,他慢条斯理地将杯盏放下,拿起摆在桌边的棋谱继续研究。

    底舱的一间囚室里,陆叶独自盘腿而坐,复盘这两日的遭遇还有方才和卢东润、李韶泉夫妇以及莫语的闲谈交流。

    云淮阳在囚室里听他们东拉西扯地聊天,不一会儿就感到无趣,又担心自己一旦走开陆叶放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连日折腾身上还有伤,他渐渐觉身体疲乏精力不支,当下便在角落里坐下,吩咐囚室里的两名看守道:“盯紧点儿,有事叫我。”

    两名看守应了,云淮阳闭上眼睛开始调息运气梳理经脉,不知不觉间进入到忘我之境。

    两名看守见云淮阳入定,不敢有半点儿懈怠,全神贯注紧盯陆叶。

    可没过多久,两人便感到眼皮越来越沉,忍不住打着哈欠也靠墙睡去。

    一道人影从墙外蹩了进来,大摇大摆来到云淮阳的近旁,伸手张开五指在后者的面前晃了两下,见对方毫无反应熟睡如猪,不由得意地转过身来,正迎上陆叶一双讶异的目光。

    来人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黑袍,长着一张年轻英俊的脸,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朝陆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陆叶上下打量来人,就听他呵呵笑道:“别担心,我既不打劫也不杀人。我姓丁——丁鹿德。”

    陆叶在巫域只听说过一个叫“丁鹿德”的人,可猜想里的形象与面前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法合拍。

    “是吗,我刚巧听说过巫域有位叫‘丁鹿德’的灰瓦巷天师。”

    “没错,我



第142章 赶集
    丹朱国境内一座热闹的集镇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小贩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个黑衣美少女一手握只鸡腿,一手抓根玉米棒子,一边津津有味左右开弓,一边随着拥挤的人流慢慢往前走。

    她身边跟着位青衣中年人,背上背着个大箩筐,筐子里除了书还是书,不动声色地挤开人群帮黑衣少女开道。

    “这里人说话的口音好像和我们昨天路过的周饶国不太一样”黑衣少女兴致勃勃听着周围嘈杂的乡村俚语,问青衣人。

    青衣人回答道:“不错,丹朱人说话糯,语速也更快。常常自顾自说得兴起,滔滔不绝啰里啰嗦让人烦。当然,你要是忍无可忍给他们一巴掌,也就老实了。比起逞凶斗狠脾气暴躁的周饶人,丹朱人喜欢的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两个丹朱人可以指手画脚吵两三个时辰,但不会动一下拳头。等吵得差不多了,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边走边骂约期再战,回到家小酒一喝,谁也不记得为什么了!”

    黑衣少女用纯正的丹朱国口音道:“我怎么觉得你比丹朱人还啰嗦。”

    “哦,你学得真像。”

    “我刚才搜索了这个集市上一百二十一个丹朱人的记忆,挑出十二个听上去顺耳的,差不多就像现在这样了。”

    黑衣少女话锋一转问道:“你确定那两个家伙全都去了永贞殿”

    “四个时辰前,丹朱国的京城发生了一桩凶案,被杀的是正准备上早朝的太子。当时在他身边有两个通幽境的侍卫太监和一百二十名东宫骁骑卫,可在一瞬间就被人用飞剑贯穿眉心一击毙命,周围的护卫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青衣人答非所问道:“出手的是一个黑衣少年,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据传来的密报,他出手前问了太子一句话:‘可还记得七年前的风狼山大战,谁为你舍命殿后’所以现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这少年是当年叛国投敌的前羽林军大统领应真寺雇的杀手。”

    “扯!十个应真寺也请不动那小屁孩儿。”

    青衣人看着不以为然的黑衣少女笑了笑,怎么可以有人将鸡腿啃得如此优雅动人。明明是肆意的动作,可樱唇一张一翕,腮颊一鼓一收,两个小梨涡忽隐忽现无不美到了极点。

    “最新得到的消息,丹朱国国君已经宣布退位,此次太子突然遇害,所以继承王位的是他的小儿子朱昱清,其外公方钓尘辅国摄政。这个方钓尘,既是丹朱国枢密使,还是永贞殿的六大供奉之一。”

    可惜他带来的最新王室秘辛似乎勾不起身旁黑衣少女的兴趣,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街边一个竹器摊子牢牢吸引住了。

    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初冬的天气只穿了件单衣,腰间别了一把大号的剖竹刀,也不会吆喝叫卖招揽顾客,就那么讷讷地坐着。

    两个小鼻涕虫光着屁股在一旁玩泥巴,弄得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黑脸汉子也不管。

    摊子上除了竹篓、竹篮、竹筐这些日用器具,还有许多竹篾编的蜻蜓、小狗、小老虎,惟妙惟肖煞是精致可爱。

    黑衣少女停下脚步,问青衣人道:“他就是你特意来探望的朋友”

    “观微境,在丹朱国算不错的了,至少谋份差事不算难。他叫杨瘦之,十二年前我游历厌火国时认识的朋友。一直叫我‘书呆子’,我叫他‘瘦子’。”

    青衣人道:“那时候他一门心思想干上几件行侠仗义的大事,做梦都盼着名动江湖,连名号也想好了——‘侠义无双英俊绝伦潇洒不二智慧独尊金刀浪子’。嘿嘿,结果为了救一个女人,杀了厌火国的一个郡守,只好逃到丹朱国来。没多久,他和那女人成了亲,顺带接收了她和前夫生下的两个娃儿。”

    黑衣少女饶有兴致地端详黑脸汉子,道:“有性格。”

    黑脸汉子看到黑衣美少女停步在摊前夸自己,抬起头冲她咧嘴一笑道:“有眼光,比你身边那个书呆子强。”

    青衣人伸开双臂走上前去要和黑脸汉子拥抱,黑脸汉子站起身猛然一声低喝道:“当心了,这叫惊天动地旋风拳!”左手五指捏攥成拳,直捣青衣人胸前大开的中门。

    青衣人不慌不忙双臂合抱道:“来得好,我这招叫‘小雪夜,西风凋碧树’!”

    两人你来我往花拳绣腿热热闹闹打了十余个照面不分胜负,你一句我一声呼喝的嗓门比踢打的拳脚更热闹三分,周遭路人纷纷侧目侧身躲着两个人走。

    黑衣少女瞧着黑脸汉子的功夫是野路子,天赋不错可惜是江湖自学成才,招式威风中看不中用。青衣人人纯粹就是在陪着他玩儿,生生将上乘的修为拧巴成笨拙不堪的身手。

    见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黑脸汉子和青衣人齐齐收手,哈哈大笑亲热地抱在一起。

    黑脸汉子杨瘦之啧啧道:“呆子,十来年没见你的功夫也不见半点儿长进害得我只能用五成的功力,不过瘾!”

    青衣人很是惭愧道:“分心的事儿太多,拳脚功夫都给耽搁了。”

    杨瘦之




第143章 金刀浪子杨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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