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归处:带上女巫去盗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码农不吃土
盛爻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安倱的胳膊,低下头,小声说道。
“他……这是又看见什么了”
对于那些还没来得及住进庙里,就已经看见了东西的守夜人,其实是有一个专门的机构收容的。
盛爻曾经去拜访过一位前辈,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能正常对话,但是突然一下子,前辈就抄起桌子,朝着空气砸了过去。
盛爻的反应并不慢,前辈抄桌子的时候,她当即就是一个前滚翻,来到了窗边。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那是一个不大的单人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凳子。
窗是被锁死的,墙上是包着软垫的。
说是对这些“功臣”的收容所,其实和精神病院的配置也没差多少。
但是换句话说,在那间收容所里,是不会有任何威胁可以进入的。
可那天接下来的时间里,盛爻就没见过前辈恢复正常。
他也不知道是陷在了那一次下斗的经历当中,所有的伙伴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
即使青天白日下,前辈看到的也是粽子、机关还有死去的伙伴。
盛爻本来想离开的,但是几乎就在前辈把桌子抄起来的同时,门就被封死了。
在后面的时间里,盛爻有时候是前辈的伙伴,有时候是斗里的粽子。
快到后半夜的时候,前辈终于恢复了神智。
或者说他终于离开了那个斗。
“你也看到了,我能跟你说的,就这些了。”
前辈有些疲惫地收拾好了东西,坐回了床上。
本来就不大的房间里,这会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护工们从监控里看见前辈已经平静了下来,默默进来,把整个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收拾了起来。
没有五分钟,屋子就恢复了盛爻进来时候的样子。
但是屋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多少聊天的心情。
“你要问的那个,就是这次的斗。”
前辈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那之后我调整了一下,又下去了个斗,然后……然后我就看见了我第一个斗里见过的粽子。”
盛爻把带来的烟递给前辈,帮他点上了火。
“我们最后都会这样吗”
盛爻也不想逼着别人回忆那些不开心的东西,开口想换个话题。
“他们都说我,我们这样的已经算是好的了。”
前辈吸了烟,拍拍盛爻的肩膀。
“听我一句劝,那个地方,能不去就不去了。他们都说那个粽子不是粽子,是个活人。”
那天后来还聊了什么,盛爻就没有印象了。
只是这句话和这个动作,她记得十分清楚。
——盛爻离开收容所的时候,腰间的匕首不见了。
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听到关于那个前辈,或者那个收容所的事情了。
只是有半年多的时间,她就像是被守夜人雪藏了一样,没接到任何任务。
又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听说,那个收容所里所有的人,都死了。
下过斗的,住在那的所有守夜人,都是自杀的。
护工们,还有“大夫”们,就不一定了。
知道这事之后,盛爻一度想去找安倱做心里咨询。
当然,邦妮对这事是无比支持的,倒是盛爻自己用各种各样的接口推辞掉了。
表面上是各种忙,实际上是安倱实在太贵了。
现在这个贵的很的安倱,倒是就坐在旁边了,盛爻却已经没了咨询的心情了。
不过盛爻求助的信号,是没办法传递给安倱的。
他是个灵体,虽然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她毕竟是没有身体的。
盛爻想拽他的衣服,自然是根本没办法拽到的。
好在安倱一直在关注着盛爻,这会也看到了她的无助。
“我可以用镇魂铃进入他的大脑,但是我不知道这合不合适。”
安倱把铃铛拿出来,放在了盛爻手里。
让盛爻有些奇怪的是,她确确实实拿着铃铛,也可以敲响这个铃铛,但是她手里的东西,是没有实体的。
“我现在其实相当于很多东西的器灵。”安倱开口解释道,“这些东西在我……‘死’掉之后吧,其实主人都是邦妮,但是我可以附着在上面,使用它们。”
安倱伸出手,指了指盛爻手里的镇魂铃。
“这个其实是镇魂铃原本的器魂,能用,功能是一样的,但是就是没有实体。”
盛爻其实关注点没有放在铃铛的身上,她看着云淡风轻聊着自己死亡的安倱,突然有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卦象
何先生这辈子一共留下了三个预言,一个给了老友盛先生,一个给了女儿邦妮,另外一个,一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
不过盛先生其实一直不是很相信这个东西,毕竟在何先生的预言当中,邦妮并没有完全遵从那个“天煞孤星、六亲孤绝”的命格。
虽然可能性近乎没有,但是她似乎还是有机会抓住自己的美好结局的。
盛先生想着那些不太靠谱的预言,叹了一口气。
“我们就连已经发生的事情,都不能肯定,又怎么敢断言未来呢”
他想把眼睛从三娘饿身上移开,但是却好像不舍的一样,还是一直盯着三娘。
三娘:“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人相信卜卦,不是吗”
盛先生倒是对她说的不置可否,却也并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卦象这东西,一个人解释就是一个样子,那些成真了的卦象,有的是心里暗示的结果,有的干脆就是卦师逻辑推理出来的,真的那种类似命运的卦象,几乎没有。”
说到这,盛先生轻哼了一声,似乎极为轻蔑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了……”
盛先生紧紧盯着三娘,表情狰狞得近乎毛骨悚然了。
“怎么了”
三娘倒是并不觉得害怕,盛先生却把一旁的盛爻和安倱吓到了。
“你不是真的,是我的幻觉,对吧”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在我这,我是觉得自己挺真实的。”
三娘轻笑了一声,坐在了盛先生的对面。
盛爻是用镇魂铃共享了盛先生的视角,她甚至能感受到三娘移动的时候,周身气流的变化,温度的起伏。
出现在他们视野当中的三娘,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的活人,甚至和她比起来,一旁的安倱就显得特别地飘忽了。
两厢对比之下,就好像三娘有血有肉有呼吸有温度,但是安倱就是一团飘忽的粒子。
盛爻几乎都要相信三娘说的话了。
她艰难地转过头,对着安倱投过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安倱不敢直接出声,怕吓到盛先生,他们得不到足够的有效信息,干脆又钻进了盛爻的脑袋。
“如果这里有另外一个幽灵的话,我会知道的。”
安倱的声音轰一下子在盛爻的脑海里炸裂开来,吓得她差点摔倒在地上。
“当然,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
盛爻没有回头,但是她已经可以脑补出来,身后的安倱扁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了。
再搭配上这个雌性十足的奶声……
太犯规了好吧!
盛爻捂着脸转过了头,仔细观察着三娘。
她和三娘合作了很多年,开始的时候也不是因为盛先生的原因,但是后来三娘知道了这层关系,对盛爻也有了更多的照拂。
大多数情况下,三娘都像是你在街上会碰到的任何一个人。
清洁工、售票员、卖放心早餐的阿姨……
他们其实都有自己的经历、性格,有自己的心酸苦楚,但是当你匆匆过去的时候,是不会关注到阿姨在给你做卷饼的时候的心路历程的。
所以这些人虽然立体生动,却千人一面,只会构成你某个时刻的背景板,或者npc。
三娘很善于伪装,所以她除了饼卷得不太好吃以外,其实都演得很像。
但真实的三娘在自己的故事里是绝对的大女主。
她是恣意的、狂放的,甚至全身都洋溢着一股凌厉的风情。
而在盛爻这么多年的接触中,她还没见过,此刻坐在她面前这样子的三娘。
谨慎小心,甚至还有些畏惧。
她看似游刃有余地解决了盛先生的所有问题,却在一些时候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尽管如此,三娘还是在最大限度上保持了理智。
或者说,现在的这个三娘,活得极其有逻辑。
于是盛爻终于知道了,这个三娘不是真的。
毕竟当年在守夜人里,三娘除了号称毒娘子以外,最大的外号,还是疯婆子。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能拦着。
“我都要这么努力,才能发现她不是真的,我爹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在终于分清了真假之后,盛爻对盛先生的疑惑和敬佩,一下子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么多年下斗的经历当中,最让盛爻恐惧的,就是碰上迷阵和幻术的斗。
她不是不崇尚逻辑和严谨,但是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幻术里的逻辑带着走。
“这是他最后的防御机制吧。”
安倱说话的时候,有些感慨。
在安倱的病人当中,也不乏很多意志坚定的,要么是位高权重的高官,要么是久经沙场的战士,或者是世界级的运动员。
这些人能达到的成就,都不是懦弱胆小的人可以实现的。
但是他们还是会陷入各种各样的问题当中,而一旦开始了妄想症,就是几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固执。
而盛先生和他们完全不同,他有无数担忧的事情,也有无数软弱的理由,他却成为了安倱接触的第一个,有自我防御机制的人。
尤其是在玄学背景下,这种自我防御机制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盛先生知道守夜人的结局之一,是最后看到死去的伙伴,还有斗里的粽子和鬼怪。
所以当他开始有见到这些东西的迹象的时候,他在内心深处,下意识地试图召唤三娘。
毕竟在盛先生所有的伙伴当中,三娘是死得最晚的一个。
可他没来得及找到三娘的灵体,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没有多少转圜的余地,盛先生干脆直接强迫自己看到的都是三娘。
这样一来,他能看到的这些鬼影,其实在内心深处,都是可以被盛先生自己控制的。
而有了这么一个三娘在前面挡着,盛先生自然是看不到其他的粽子和鬼怪的。
安倱简单把这些都给盛爻解释了一遍,然后成功地让盛爻感受到了自己的懵。
“他……要不要这么拼啊!”
盛爻有些哭笑不得地感慨道。
早年间盛先生拼都是为了她,现在几乎就要在不用拼搏的边缘了,结果还出了这样一档子事。
“他要是不拼,最后的结局就是精神病院,而且,他应该还想再下一次斗,帮……”
安倱的话停在了这,后面的,就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然而盛爻几乎瞬间就明白了,盛先生是想下那个彩斗,帮他们找到双生咒的解法。
她有些暴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心里像是有口气堵着,却怎么也撒不出去。
安倱伸出手,想帮盛爻把揉乱的头发弄顺,却在手指快要接触到对方头发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盛爻对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安倱的话打开了她观察盛先生的一个新的视角,于是,她终于在快要三十岁的时候,理解了小学生作文里常写的,山一样的背影。
这座山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盛先生用来挡住其他鬼怪的三娘,其实是他内心中另外一个自己的投影。
在不断的争辩之中,他才能找到漏洞,让自己保持清醒。
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盛先生却有些悲哀地发现,即使他已经意识到了所见非真,甚至有一些办法去预防,却根本没办法从中脱离。
他现在只能不断重复着“你不是真的”,却连回头都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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