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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开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过境秋风

    唯一能够远远显示出他们的存在的是,那七千双脚嚓嚓地响,不可避免地踏出一路烟尘来。

    他们的措施非常严密。沿途所有的庄稼汉、商旅、闲人都被他们卷带进来,一个都不放走;但有反抗,立刻一刀杀了。

    在由平地进入低谷之前,他们略歇了一歇,派出更多的侦骑向前搜索,回报平安后,便毅然决然地朝枫林坡谷地跑步前进。

    万时明又看了看——只有他一人能看清整个形势——他发现,就在黄蛇的两侧,比它粗得多的两道黄色浪线,已由蛰伏转入运动,正谨慎地慢慢涌上山坡,向低谷中的道路轻轻合拢。

    这便是李大将军的一万八千伏兵。

    万时明一颗心揪着,紧张期待:敌人可不要发现什么不对,扭头就跑哇!

    还好,此时敌人的侦骑在前面已接近出谷,步兵大队快步行进,已经尽数入彀。

    根据事前预案,李琨的伏兵此时已经纷纷起立,手握兵器爬上山坡,躲在了峰峦高线后面,就等一声令下,就立即翻山现形,出现在猝不及防的敌人面前。

    动作还是要有先有后。前敌指挥官的意思是先打两头,首先把这条狭长的管子变成两头扎紧的香肠,然后再从两侧啃咬,一举吞掉这条蜿蜒的黄蛇。

    “可以了!”看到两军的首尾差不多齐平,万时明从厢车中钻出头来,对李大将军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吴洒龙大喊了一声。“干吧!”

    吴洒龙正骑着高头大马等待,闻声一鞭打下,策马上岗。几名共持一根大纛的军士和举火放烟的众多兵将一起跟上。

    吴洒龙迅速站上枫林坡的最高处,看了看,将手一挥。他的这些手下便毫不迟疑,立刻摇旗的摇旗,放烟的放烟,继而鼓声大作。

    没有什么“一声炮响”。这时新夏国只是知道,却还没有用上火炮。

    代替的是一排十面大鼓,响鼓重棰,一起同时敲打,声如惊雷。站得稍近的人,心脏都要被震得跳出来。

    鼓声远传。那边队中也有鼓,呼应声四起。晴朗无云的秋空立即涌现出一股凛冽的杀气。

    得此号令,早已在两侧撒开的层层叠叠的北征大军各单位立即号角齐鸣,同时展开行动。

    首先扑出的是堵截道路的部队。一闻鼓角,他们立即纵身奔过山脊,眼看敌军斥候闻声后撤,便一齐放箭。

    就如一股急流,陡然遇上堤坝,敌骑骇然止步。但已经来不及了,箭飞如雨,满空飞洒,只十几秒钟,便将措手不及的斥候们一一射落马下。前部敌军顿时慌乱。

    接着数十辆满载柴草桐油的大车嘁里咣啷地蹦跳着,从小树丛后现出身躯,迅速赶到路中间。

    推车的壮汉们手持火把,一到位置立刻点燃,烧得各车烟火升腾,不大一会儿便把前进的道路变成一片火海。

    而在火海周围形成的箭阵,更如雨前密云,严密封锁住敌军前锋攻击前进、从路旁逸去的空间。

    箭阵两侧,成百上千的南军密密匝匝、蜂拥而来,刀枪闪烁,形成两只对掐在一处的巨大的黄巴掌,更把去路箝制得严严实实。

    西边五里外,如蚁如蜂的优势伏兵同样呐喊着冲了出来,在敌军尾部也是如此炮制一番,于是两端管口迅速扎上。

    敌军已成瓮中之鳖。

    但谷地太长,出口处又太过宽阔,因此还要趁势努力,进一步压缩敌人的施展空间。

    封堵住敌军后,长枪密集的南军战斗群迅速形成钢铁拳头,骇人地高声喊杀,争先恐后却又节奏分明地蜂拥而上,将敌人一步步向中间驱赶。

    他们的动作之快,势头之猛,推




第260章 血沃枫林坡
    好一支凶悍的劲旅!眼见敌军堵住两头,横截腹心,行军队形已一冲即散,北军立即分段收缩,形成一个个串珠似的小圆阵,长矛在外,弓刀在内,并立即放箭抵御。

    箭如飞蝗,支支咬肉,反应不可谓不速。而刚冲进来的南军骑兵占领了道路,却拥在路中,劲道顿衰,一时躲都难躲,纷纷落马。

    见此窘状,两边山坡上的步兵弓箭手立刻奔跑蹦跳着下到半山腰,居高临下,放箭压制。

    与此同时,步兵长矛手也排成平头推进的阵势,跟在打头的马队后面,汹涌地沿坡面冲下,实施歼灭战。

    步兵是攻方的主力,人数之多,就像就像开闸放出的洪水。一时间,满坡满谷都是纯黄一片急冲的浪头。

    而几乎是与时俱进,双方永不停歇的漫天的箭雨,一直在交叉飞舞,啸叫着低头下窜,打得不管不顾的双方将士就如雨中荷叶,噼啪乱响,东摇西晃。

    难以计数的兵士就在这第一波凶残较量中惨叫着倒下。鲜血一下子就将五里低谷,从道路到山坡,泼洒得斑斑驳驳。

    双方的前部剧烈地相撞在一起。这真是大面积慷慨赴死的惨剧。

    人身不过是柔软的。而双方手中配备的,都是能轻易割裂的利器。

    如墙,而利器如林,这不是成心来滚钉板吗

    双方排在队形前面的,尽是些年轻稚嫩的脸,又冲动,又恐惧。人人都吓得要死,却都知道难以幸免。

    死到临头,不死不休。上是一刀,退也是一刀;躲是一刀,不躲也是一刀。

    自己就是刀锋间的一块肉,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因此一旦接敌,就像两道飞奔的涌浪撞在一起,哪有什么勇怯好坏的区别呀!

    勇也好,怯也罢,大家都是恐怖得心房紧缩,闭起眼睛,野兽般嗬嗬大叫,上来就是一阵攒刺挑戳和瞎砍瞎剁。

    一手下意识地遮挡着眼睛和面孔,一手横竖乱挥,管他砍的是谁!人,都疯了!

    火车相撞,杀人而兼自杀!还有什么明辨敌情、趋利避害呀!还有什么施展身手,较量武功呀!人到了这种地步,只管发疯乱舞,就像一头瞎眼的公牛往前飞扑就是。

    哪怕扑向的是一道千尺悬崖,撞下去也就完事了!

    面对密林一样的刀矛,所有的面孔都恐怖得扭曲歪斜,啊啊的吼叫嘶哑凄厉,充满恐惧,再也不像人类的声音。

    连野兽的嚎叫也没这么难听,因为这本来就只是尸首仆倒的轰响。

    盔甲的大浪冲到了人体的一排排石头上,稍一激荡便即退回。留下的便是一片刚刚栽倒、还在呵气的死尸和哀叫连连的伤兵。

    退回来却又立刻扑上去,缝隙反而挤得更紧了些,于是又是一阵嚎叫与鲜血,又是一片横七竖八的死尸与伤兵。

    不绝的喊杀声与呼痛声里,血腥气弥漫四面,肺里的空气都压缩到足以令人窒息的地步。

    但个人是糊涂的,形势却始终分明。

    中间的四千王军健卒,一进一退,再退再进,就像两根钢钎反复打进,很快将七千敌军截成三段,让它首尾不能相顾,指挥顷刻失灵。

    敌军大乱,总攻开始。

    前方已经绞在一起,后续的众兵将不知恐惧,反而看得眼热,你呼我唤,奔上前来,刀枪并举,面对已经惊惶失措的敌人,三个打一个,越打越来劲!

    南军气势大盛,肩并着肩,呼喝连连,步步进逼,恨不能把眼前的敌人一口吞掉。

    北军空有七千人,却已惨遭分割,群龙无首,重压之下,顿感不支。最初一阵混战之后,已被压缩得几无立足之地。

    “好极了!”万时明看到这里,发现自己的贡献已经完全呈现,这才彻底放了心。

    他并没看清下面的细节,只知三条长蛇已经混合成一条,正在互相消化,而且消化得还顺利。

    他开心地想道:

    “开局不错,车马炮已经占好了位置,就看小兵怎么过河了!下面就是大面积啃食,再硬的骨头也经不住一万八千人慢慢地啃。一小时应该就能结束战斗。我可以先歇歇。”

    他能够如此淡定,皆因为他的眼睛是在高空俯瞰,无遮无掩。而人们却是在地表的平面上搏杀,眼前一片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因此棋盘上的兵卒将领的感受,远较他这位观棋先生痛苦,几如人在炼狱里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那么慢,那么的不容易。

    因为北军困兽犹斗。

    都是能征惯战之师,他们陡遭突袭,短暂慌乱之后,残军慢慢看清形势,也逐渐清醒过来。

    杀人才能自救,棍子打狼两头怕,谁也不是铁打的!于是他们迅速抱团,纷纷开始顽强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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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严杀尽兮弃原野
    更恐怖的是对结团自保的圈中敌人的屠杀。

    一个自保圈子三五十人,脸都朝着外面,手中武器拼命挥舞,只求不让对手攻进来,以免被分割消灭。

    但王军们很聪明,到这地步,都跟猫玩老鼠一样。

    那些身高力大武艺高强的,手持刀枪老练地围而不攻,身体弱的则在包围圈外用石头、飞镖、投枪、羽箭拼命向圈内招呼。

    这就像天女散花,防不胜防;敌人能挡刀枪,却挡不住石头和暗器。

    遭此反复的骚扰杀伤,圈子中敌人个个鼻青脸肿、呲牙咧嘴、狼狈不堪。略一失神,就会被圈外凶狠的对手欺上前来,哧地一刀,搠翻在地。

    作用更残酷、效果更致命的还有一种“旗枪”。

    这个“旗枪”,不是那种带个作装饰用的枪尖的真正的旗杆,而是旗杆上再绑一支长矛或是大戟,变成五米长的“超长矛”。

    碰到敌人被困,己方就找来旗枪,弄两三个人抬起它,大喊一声“仔细了!”,就一起跑步向前,向圈内全力突刺。

    此时互相配合要默契。围攻者闻声向两旁一闪,这支超长矛就呼地杀入圈中,当者立毙。

    手中无盾牌,自然就像砍瓜切菜。就是有盾抵挡的,也禁不住这股大力,连人带盾都撞倒在地。结果不过是让人家多费一刀,最终还是胸口洞穿,头颅破碎,鲜血直喷。

    有时这种超长矛同时绑就七八支,分从四周同时向一个圈子里攒刺。圈中人只能惨叫着挤成一团,在几分钟内相继倒地。

    那些垂死挣扎的人体被矛尖刺穿,手脚都还在不停地弹动,身上布满正在喷涌的血窟窿。

    什么是人这种动物最凶恶的敌人看这场面就知道了——就是敌对的同类!

    不解人世恩仇的雁眼冷静地看着下面的一切,低低徘徊。

    杀戮还在继续。

    生命在这个狭长的条地里消逝得如此之快,早一秒钟还活蹦乱跳的人,刹时间受到重创,就伏地瞪眼,变成了永不说话的死尸。

    这不是以十计数,而是以百计数。

    一个个,一排排,一片片,骨断筋折,就像被摧毁的公园里那些可怜的人工雕塑。

    没有炮火,没有巨响,只有低沉的喊杀和绝望的叫饶,以及那刀剑相击发出的犹如海浪拍岸般柔和的沙沙声。

    就在这对于整个世界近乎寂静的时刻,五里长的商旅大道,慢慢变成了一条堆满礁石的黑红色的血河。枫林坡下的草地上,更是漫成了一片血泊。

    冷兵器杀伤,一点也不比现代兵器低效,而且更安静更彻底更冷酷。

    在青风山碰上李薄希临时攒就的业余匪帮时,白思孟还惊诧,怎么冷兵器打仗居然没死人!可惜不能拉他到这儿来看看!

    看到这里的情景,他一定会转弯一百八十度,改口说:奇怪,怎么冷兵器扫荡过后,居然还有人不死!

    传令兵骑着马,不能进入血河血湖,就在山坡上来回奔驰,大声传令:

    “大将军有令:不要活口,不留伤兵;全体处死,斩首垒坟;古名‘京观’,今号‘叛丘’!”

    “天时震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万时明能够理解命令为何非要如此残酷。

    他知道,北军的强大主力此时已经压至万聚坪的城濠边,只要得到偏师失陷的消息,肯定会分兵赴援。

    只要有一半北军赶到战场,已经战至疲惫的一万八千伏兵便会被一举击溃,那时争相逃命就全是自己人了。

    而立即大举攻城报复也是对方的另一种选择。张洪决心虽大,以他平地上的一座普通城池,能不能抵住挟愤而来的强敌的疯狂进攻,还很难猜呢。

    但最终看到那些惨酷细节后,尽管明白,万时明也是心房颤栗,脸色苍白。

    呜呼,这就是我的情报直接的后果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而他没有时间为自己看不惯的残忍感到震惊,也无暇为北军的七千冤魂悲悯,因为这就是一个首领政治上反叛,让其部下付出的生命代价。

    他为之悲叹。但他不作评判。他不是这里的人,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他在这儿只有功利,没有责任,也不需要公正。

    &



第262章 书中秘语
    “不过也别把老万看成简单的愤青!”说到这儿,白思孟站起身来拍拍手说,“总的来看他的情怀还是有的:身无半亩,而心忧天下。闪舞www

    “但有那么些发愁生气的,还不如来点实际的。干脆就变菩萨、耶稣好了——赤脚芒鞋走天下,牺牲自己,解救大众,岂不比整天坐着干生气,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好多了”

    “做慈善”小蒋笑了,“可他现在干的是杀人的事呢!干脆两拧了!”

    “也不光是做慈善,护法除魔也是做好事。比如这征讨反叛,”白思孟认真地说,“民间有议论,都说这几十年太平无事,老皇帝也不暴虐,孙济凭啥起兵夺位这不是瞎捣乱吗孙济要当虐民之贼,老万给他个迎头痛击就是对的。这也是做好事!”

    “是啊!他也常说,一到战乱,人就不如狗。孙济想让人人都当狗,咱们也只好把他当狗打!”

    “不错!所谓‘虐人害物即豺狼’,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了。”

    “就是!”小蒋点头,不过已经不想多说了。

    又看了一下皇家通告,他服气地指点着说:“但是他这神游天外,咱们不信也没用,那些参谋成果总是真的。www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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