瞰想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汝莛
鳞良感觉似乎这个声音在哪里听到过,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个究竟。
“咦你们在若凡城的联邦政府内应不是已经将东方面军调回了瘦门岭一线了吗难道联邦军管部那边又有什么变化”
“至少枫荫三角洲以东您的大本营那边,联邦政府的南方面军很有可能趁您不在,策划一次有针对性的围剿行动,这您不得不防啊。”
说完这话,屋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正当鳞良等得不耐烦,想要再凑近从天窗窗口看进去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时,突然只听那位高级军官一阵笑声:“哈哈哈哈,这话你是代表了你们组织高层对我的威胁吗你大可不必,我连将长领族启牧氏的最后一名后裔被你取了性命这件事都没放在心上,你们还对我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其实现在的长领族军早已不是曾经为启牧氏复辟而战了,而是成为了你们组织所控制的工具,不是吗”
那人一阵冷笑,“您说得也对,壁明指挥官。不过呢,启牧氏的后人是否夭折我们并不关心,关键是源石碎片已在我手,我会向组织上层如实报告您所给予的大力支持,对于长领族军,我们不会亏待。说到您个人,自然也会得到应得的恩泽。”
没错,的确这个军官就是壁明。不过鳞良听那人说的话感觉很奇怪——“恩泽”这个词儿用得尤其让他介意。直接说“奖赏”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说“恩泽”呢
“这么说来,我还要说一句‘承蒙关照’了是吗”
鳞良听得出来,壁明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很隐忍自己的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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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一战漠族客
这声音虽然不高,但在密林中被茂密粗壮的翠桦树拢起音来如同一声闷雷,那人一下子收住了招式,边跳出与鳞良的近身搏击圈护住身形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去,见一个身影从密林深处逐渐走到月色照亮之处,而鳞良将气息喘匀后也看清了来人,竟然是环界俱乐部的主人——悯雀。
“当家的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鳞良吃惊地问。
悯雀对鳞良说:“现在不是回答你这个问题的时候,”然后又转向那个漠族高手,“这位漠族的朋友,能报个字号吗”
那人一阵冷笑:“无可奉告。悯雀当家的,你刚才说‘深邃冥’在你那儿是真的还是只为给鳞良解围”
悯雀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一层层展开来,里面显露出一块石头,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通体的天蓝色,不是“深邃冥”的源石碎片又是什么
“当家的!你怎么……”鳞良非常不安地想要对悯雀说些什么,却被他一扬手制止住了。然后他将布包重新包好,轻轻掖在自己身后的腰带上。
“怎么样这位朋友我们打个赌如何”悯雀笑着对那人说。
“哦打什么赌”
“我和你之间进行一次决斗,充分施展各自的本事,谁先拿到对方的源石碎片,愿赌服输,就不能再往回夺,怎么样”
“有意思,这倒是个既公平又简洁的法子,”说着,也将怀中的木匣打开,取出圆滚滚的“今古宙”碎片,用腰间的一块宽布包好掖在身后,“悯雀当家的,感谢你这么慷慨赠送我‘深邃冥’的碎片。”
悯雀轻笑了一声,摆好了攻守双顾的近战架势,而对面的那人仍然和刚才酣斗鳞良时一样,让出先手,以守为攻。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随着月光在密林的空隙中摇曳着的光点,鳞良发现悯雀的眼睛逐渐闪亮起来,双手握拳抵在前额两侧,同时嘴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吱”声。再看对面那人,脸色突然大变,猛然叫道:“不好,是冥想技……”话刚说到一半,正想将眼睛闭起来不去看悯雀双眼中的两道光芒,但为时已晚。只见他整个人愣在当场,浑身抽搐,脸色犹如旁边翠桦树的灰色树叶一般,但看得出,他没有放下搏击的架势,仍在努力地挣扎想摆脱悯雀冥想技的控制。
悯雀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快速地接近他,将他身后的布包取了过去,然后迅速跳出老远的距离,停止了冥想技的施展。
“如何这位朋友,愿赌服输。抱歉,我们不能再奉陪了,就此告辞。”说完,悯雀冲鳞良使了个眼色,回身就朝密林以东谧丘隘口的方向快步走去,鳞良扭头不忿地看了一眼那人,见他还在努力在挣脱思维上的控制,便不去理会,从后跟上了悯雀的步伐。
直到越过隘口,悯雀都没和鳞良说一句话,只是闷头向前飞速走着,而且完全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脸色很不好看。过了谧丘隘口,遇到了六凌和他的护卫员,六凌上前询问情况,悯雀叹了口气,将“今古宙”和“深邃冥”的碎片从手中收回了怀里,对众人说:“看来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程度,虽然布谷的性命算保住了,但这场战争难以避免。”
鳞良有些莫名其妙,问悯雀为什么这么说。悯雀让众人驾上悬翼机,鳞良则仍是凭着双腿飞奔,紧跟在几人身边。一路上悯雀将他如何赶来驰援的前后对鳞良述说一番。
那时悯雀把人事不省的布谷暂时托付给老蝼照顾,自己则和懋然一起到了昙燕临时下榻的房间。敲门进去后,见昙燕脸色仍然铁青,似乎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紧张地搓着双手。看悯雀和懋然走进来,急忙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昙燕委员,按理说这话应该我们问你的。你也看到了,刺客是混在你的护卫员中,而且伤的是我们兵站的联络官。但看样子你也并不清楚情况……”说着,回头让懋然将房间门关上,然后继续对她说,“以我个人的分析看,那个刺客并不是要刺杀布谷或是其他人,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让环界半岛和溯月湾成为长领族军和鸟族第九大队的杀戮战场。”
昙燕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使劲搓着双手。
“难道你没看见布谷的情况吗她现在生死未卜,你就只会在这里搓手”懋然有些激动地说。
“啊哦……是这样,”昙燕似乎刚刚有所醒悟,“这样吧,我本身是孟翔族的技师,联络官的伤势能否让我看看,也许我能暂时帮她控制住伤情。”
悯雀听闻昙燕竟然是孟翔族的技师,心中立即踏实下来,想来孟翔族“控幽技”的抑伤续命之效在鸟族联邦里也算是相当高超的技艺了,赶忙将昙燕请到布谷的房间,请她来运用“控幽技”来控制布谷体内血散症的发作。老蝼觉得自己呆在此处多有不便,就和悯雀打了声招呼,出房间去看看用“唤噬醒”派出去的糜虹飞虫有没有回来。
昙燕周身检查了一遍布谷的情况,使出“控幽技”暂时代替了“今古宙”碎片的作用。之后对悯雀问道:“布谷这孩子身体机能很特殊,是不是在她很小的时
055.战事阴云
“那这个家伙对我的冥想技没有防备,想必定然不是等闲之辈,他知道冥想技这样的技能只有传说中的玄族人所掌握,超地世界五大显族的族人基本没有人掌握这个技艺,从这点上说,这家伙来头可不小。”悯雀架着悬翼机对鳞良说,“而且即使他中了我的‘冥想技’,依然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力来挣脱‘冥想技’的控制,我估计他很快就能恢复。一般来说,中了‘冥想技’的普通对象,如果不用‘幻灭技’清洗思维,得自然恢复一个月左右才能回到正常状态,那家伙看来根本不需要。这也是我取到了碎片以后立即带你离开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鳞良感叹道,“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本事。”
“应该是那个组织的顶级技师。对了六凌,我注意到还有件事。”悯雀向六凌说,“如果说在隘口阻击你们的果真是军的正规部队,而且让过那个刺客,以我的分析,这绝不是误会或者无意之举,恐怕你军副总指挥的头衔,现在已经成了虚衔了。”
悯雀这话让六凌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当家的,这话怎么说”
“我想也是这样,”鳞良插过话来,“我在部队的指挥部外看到你们的总指挥壁明已经到此坐镇,并且接待了那个刺客。”他将自己在军营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然后说:“壁明的那句话我言尤在耳,他说:‘其实现在的长领族军早已不是曾经为启牧氏复辟而战了,而是成为了那个组织所控制的工具。’”
六凌听了鳞良的这话,不由得紧锁双眉,无语应对。
悯雀对六凌说:“副总指挥,我想你在部队里应该也有一些亲信势力,壁明的命令怎么说也应该没有你的更管用。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让长领族的部队尽量与鸟族第九大队避免交火,如果实在没办法,至少以你在部队里的威望能做一些事情。”
六凌点点头,“当家的,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说罢,将那个贴身护卫员叫到自己的悬翼机近前,交给他自己部队的军事令章,交代了几句,护卫员点了点头,将悬翼机拐向南疾驶而去。
“当家的,我让我的贴身亲信去办这事了,让他从云河南岸渡河过去,绕开隘口,我的部队都驻扎在那个区域。”
“很好。不过,毕竟是总指挥亲自坐镇,你的作用能起到多少还很难说,我们还需要做最坏的打算。”悯雀想了想,把鳞良叫到自己身边,让他马不停蹄地赶往枫荫三角洲以东的军大本营,既然壁明与那个刺客互相之间并不信任,索性就将壁明所担心的搞成现实。
“当家的,好像你已经酝酿这个计划很久了”鳞良有些不解地问。
“算是吧,在你来俱乐部之前,我和布谷曾经接待过一队从谧洛山那边长人族走货——也就是边境偷渡贩私货——的队伍,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瞰想会执行外围任务的武装分子。当时布谷帮我探得了那些武装分子的动向,但我其实更在意整个这个偷渡队伍是如何从本应被长人族联邦的东方面军防卫部队把守严密的谧洛山一线通过的。根据我当时的分析,排除掉不合逻辑的因素,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队伍本身就是东方面军派到鸟族联邦的变装侦查队,但从他们的货物来看,基本上都是枫阴三角洲地区的特产,包括领头送我的上等芝穗烟,所以这种可能性排除了;另一种是他们的确是私货贩运的商队,只是因为某种渠道得到了长人族东方面军秘密撤出谧洛山一线的消息,才趁无人驻防的空隙通过的,而从他们风尘仆仆的情形来看,谧洛山一线的新的驻防部队很快就会进驻,如果不是长人族的东方面军,那只可能是来自枫阴三角洲东部的武装部队。这就衍生出一系列新的问题——是什么原因让长领族联邦军将谧洛山边界让给了敌对的军而军进驻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还有没有可能长人族联邦高层与长领族军高层达成了某种一致”
“您的意思是,壁明总指挥已经与长人族联邦政府私下里有了什么协议”六凌问。
悯雀摇摇头,“我提的这些疑问现在都不好说,也没有时间去一一寻找答案。鳞良,枫荫三角洲那边的事情一定要尽快搞定,有必要的话,我会派老蝼去协助你。”
“当家的,你知道我的脾气,不用谁协助,我一个人没问题的。”鳞良说完,也没再和悯雀多说什么,一扭身便也向南飞奔而去。
悯雀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摇摇头。六凌旁边说:“这家伙是又冒失又有一股傲气,以后肯定少吃亏不了。”
“我倒是很欣赏他这股傲气,只是担心他是否能真正理解我的意图。”
两个人接近午夜回到了俱乐部,悯雀也不顾别的,急急赶到布谷的房间前,见老蝼在门口从窗户向里张望,便将他叫到面前询问布谷的情况。
“主子,昙燕委员刚给布谷施了第四次‘控幽技’,她也相当疲劳。”老蝼对悯雀说。
悯雀点点头,敲了敲房门,懋然从里面将门打开,看是悯雀,便焦急地问:“怎么样碎片拿到了吗”悯雀取出两个布包在眼前晃了晃,“两块碎片都在这儿。”
懋然将他让进了屋,第一眼便看到布谷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右眼紧闭,短尾鶶伏在床头,而昙燕正靠在床边的软椅上闭目养神,看样子也是累得够呛。懋然轻轻碰了碰她,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悯雀已经将一个布包展开,露出里面圆滚滚的无色球形碎片。
“你将碎片取回来了”昙燕问。
“对,这就是保住布谷性命的源石碎片。”
昙燕看着这块碎片有些发愣,一手轻轻将它捏起来仔细观察,然后问悯雀:“这……这块碎片是哪个源石上的竟然是透明的”
“昙燕委员,先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将碎片嵌回布谷君的体内吧。”
昙燕心中虽有疑虑,但想着还是救人要紧,便运用“控幽技”将源石碎片重新嵌入布谷的左眼位置,用眼罩将左面重新封好。
老蝼和六凌也进到屋里,看碎片重新回到布谷体内,脸色也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都松了口气。本以为布谷不久就会转醒,但又过了很久,布谷仍然是在沉睡状态,而且连呼吸都很微弱。老蝼有
056.技师团的突袭
超地纪元1262年秋,长领族武装军越过长人族联邦与鸟族联邦在谧洛山之战后勘界的停战边界,直插浅海以西至溯月镇一线,意图吞并整个环界半岛。总计兵力有两个大队,共三万余人。鸟族联邦军事委员会派出防卫军第九大队一万余人作为先头阻击部队,于军侵入第二天进驻环界半岛的溯月湾兵站,并在第三日黄昏时分与长领族部队出现小规模交火,双方互有伤亡。截止月末,双方将战线展开在浅海至谧洛山以东的平原地带。
这是兵站向边界委员会与军事委员会发送的第一份战事简报的大致内容,起草人是第九大队指挥官鹩晖,经过昙燕确认以后才发出去。
而实际上,鹩晖的原稿并不是这么写的。原稿中他写的“不知什么原因,本应在第九大队进驻兵站之前军就应该占领溯月镇与整个环界半岛……”和“也并未使用重武器打击兵站指挥部”这两句话,被昙燕建议删去。不过,这是在昙燕审核简报时征求悯雀的意见时悯雀所提出来的,悯雀告诉她,因为六凌策反了他的嫡系部队,才使壁明的进军速度有所放缓,如果将此事直接汇报给委员会,他们很难说不怀疑倒戈过来的六凌的动机,即使鹩晖只是说了表象,也难免让他们不起疑。其次,如果强调了敌方未对兵站实施重武器打击,他们也会质疑兵站中会有一些让所忌惮的东西,我们经历过前几天事情的人都知道军在忌惮什么,源石碎片的事一定不能声张出去,很难保委员会里没有那个组织的人,如果再派之前那个刺客一样的人混进来,到那时我们会里外受敌。
昙燕仔细斟酌,同意了他的意见,也同时由衷钦佩悯雀的大局观和周密的判断。
第九大队将前沿防线构筑至溯月湾到兵站向西三超里注的区域,与长领族军阵地相隔一超里,其后又建立两道防线,前线指挥部设立在环界俱乐部的秘密兵站,重武器阵地设置在溯月镇以南的洼地。
悯雀将整个环界半岛的大致军事部署图摊在桌上,一边握着床上仍然不省人事的布谷的手,一边紧锁眉头思考着这场战争的大致走势。他心里盘算着,鳞良和六凌的贴身护卫员已经走了五六天了,从军的进军速度来看,六凌那边的关系发挥了作用,拖延住壁明快速占领整个环界半岛的计划,但鳞良那边始终没有消息。想着是不是让老蝼去接应一下他,又怕他那个傲气的脾气不领这个情,反而耽误了正事。
懋然在他身旁见他愁眉不展,手指头不停地在地图上的枫荫三角洲一带指指点点的,便问:“有什么烦心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帮到你什么。”
悯雀将自己委派鳞良前往枫荫三角洲军大本营的计划讲给了懋然,又担心直到现在没有一点消息,不知道鳞良那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懋然想了想,对悯雀说:“枫荫三角洲那边有我们问天族的一处聚居地,我和那里的一个族群的少族长曾经是学艺技师的师姐弟关系,我可以用构想联络仪去联系一下他那边,帮忙打听一下鳞良的情况。”
悯雀听她这么说,眼前一亮,“那太好了!这样,你用兵站的联络仪和你的师弟联络他那边,拜托他详细打听鳞良情况如何;对了还有,也将现在环界半岛的局势给瞰想会总部汇报一下,看那边有什么反应。”
懋然点头,走出了房间。
悯雀则轻抚着布谷的脸颊,轻声对她说:“布谷君别怕,事情还有转机。”
旁边的昙燕看悯雀如此,也不禁心生感叹。
“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个孩子有如此深厚的感情,能和我说说吗”昙燕问他。
“不好意思,和你丈夫的事一样,说来话长,”悯雀心不在焉地说,“她出生前后的身世你去问懋然吧,总之,都是很悲伤的往事。”
昙燕沉默了一阵,也许是对悯雀所说的“悲伤的往事”有些介意,想消化一下这个生硬的词汇。刚要继续再说些别的要转移开话题,突然整个俱乐部传来“呜——呜——”的警笛声,昙燕一下子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悯雀也愣了一下,但仍然坐在床边紧握着布谷的手,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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