瞰想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汝莛
正在芒桦出神时,小店中走进两个中年男子,一看便是本地的寻民族人。各自要了杯涩芷汽酒和饭菜后,在芒桦后面找了张闲桌坐下,嘴里却是一直无所顾忌地大声聊个不停。
“确实,要说和咱们镇也没太大关系。如果带来北部边防军,也许咱们镇政府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一个人说。
“是挺奇怪,以前一般来咱们这的联邦议员,基本都是挂了军管会专员与边境督查这样的军事部门头衔,视察噬族与麋源族接壤边境的动向。可是这回的梵冀议员,什么头衔都没挂,让咱们镇政府的人都无所适从。”
芒桦听着他们交谈,听出这两人是镇政府的办事员。倒是他们谈论起的梵冀议员引起了芒桦的兴趣,芒桦也曾经听说过联邦议员是隶属于联邦政府中职位不小的官员,但究竟职位到何种高度,他这么个八岁多的孩子在心里还没有个概念。
且听一人继续说道:“难道咱们这里是梵冀议员的老家他只是以私人名义回乡省亲的”
“我听说梵冀议员是问天族人,咱们这里绝大部分原住民都是寻民族,即使有个别融合来的问天族人,咱们也是在镇政府上当了多少年的差,怎么就没听说过有问天族的大族出了个联邦议员呢”
“况且,他要不是公干,怎么身边会带着好几个身手不凡的保镖”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身手不凡”
“我曾经在若凡城见识过问天族保镖的厉害,至少是中级以上的技师,都和他身边那些人装束一样,‘御空断’用得精熟,一般几个人都没法近前。”
“人家是高级官员嘛,又来到几个联邦交界处的渡山集,身边带几个保镖也是很正常的事。”
此时芒桦已经将自己那份吃完,正想继续听下去,忽然从饭馆窗口看去,昏暗的路灯下,一个蓝点从眼前飘过。那是只落单的蓝蛄,直直向镇子内飞去。
芒桦心中一闪——也许它会告诉自己蛟冲控制的那些蓝蛄去了哪里。于是不再去身后两人的谈话,赶忙冲出小店,沿着那只飞虫的飞行方向,匆匆跟了过去。
飞虫七拐八弯地在镇子里绕来绕去,仿佛是被一股力量牵引着,而跟在后面的芒桦紧随其后,生怕跟丢了再也无处觅得线索。直到飞虫越过一道高墙,芒桦再想跟上,眼前却没了路径。
他环视左右,前面赫然是一家档次不低的俱乐部,自己身处俱乐部侧面的围墙之外。看样子不只这一只飞虫飞到此处,芒桦见还有零零星星的其他种类昆虫聚集到此,想来里面的什么人一定有比蛟冲更强悍的技艺能力。
想到此处,芒桦顿时心生好奇,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绕到俱乐部门口,门前又像是如临大敌,有不少镇里治安员模样的人在两旁站岗放哨。莫不是里面有什么显赫人物难道……是小店两个人谈论的梵冀议员入驻在此想进去看个清楚,可碍于公务人员把守甚严,恐怕不会轻易放自己进去。势必要想个法子混入其内。
别看芒桦仅仅是个八岁多的孩子,脑筋却转得飞快。想好主意后,迈步走向俱乐部大门前。
把守门前的镇政府治安员见有个孩子没头没脑地往里面闯,其中一个伸手拦住去路。
“小孩儿,这里可不能随便进。”
芒桦故意一怔,说道:“为什么我之前还住在这里,进出从没有人阻拦,怎么今天就不让进了”
“你是之前在这里住的你不知道吗今天俱乐部被议员长官包下了,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这位叔叔,我不懂哪个叫议员长官。我和我父母先前在这里住,离开以后我发现自己有个东西丢在这里了,所以我爸爸让我回来取,请您行行好让我进去,我找到东西就出来。”芒桦说得像模像样。
“这可不行,”那个治安员说,“议员吩咐了,不让任何无关人员进入。你家是麋源族的商人吧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去取。”
“这个……”芒桦皱着眉说,“我曾经住的房间也想不起门牌号了,不过要是我进去应该就可以想起是哪里。”
“那就抱歉了,反正你是不能进去。要是很重要的物什,等议员离开了,你再进去找吧。”
“这样啊……”芒桦撅起小嘴,转身做出想要离开的样子,嘴里却清晰地念叨着,“那个可是我爸爸最好的速粒枪,他要是发现让我偷去玩丢了,非揍我不可。”
那个治安员
073.再聚越界馆
他究竟是谁
盛天悯满腹疑惑地端详着虞佳手机照片中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就是那个跟踪狂”盛天悯问,“怎么照得如此模糊”
“天悯大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被人跟踪的滋味可不好受呢!”虞佳撅着小嘴说,“能镇定下来偷偷拍到这张照片,小佳佳已经鼓起足够大的勇气了。”
照片是在小区门口一家便利店的玻璃窗里向外照的,那人的身形隐在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广告牌旁,如同鬼魅一般只露出半个身子,头上戴着顶很低的鸭舌帽,在细细的小雨中愈发叫人看不清楚是男是女,是胖是瘦。
“这是最近第五次发现这个人在跟踪窥视我了,”虞佳想来仍然心有余悸,“今天才仗着胆子用手机把他拍下来。”
“要不这样,我带你去派出所,把照片给警察叔叔看看,问问他们有什么办法。毕竟我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你,咱们还是得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虞佳听男朋友这么说,心里才稍稍平稳了些,却又开始催着他赶紧陪自己去找警察叔叔。盛天悯没办法,虽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也只好带着她来到附近辖区的派出所,向值班民警说明情况。
值班民警听了他们的叙述,颇有些为难地说:“两位,据你们所说的‘跟踪狂’,既然已经有好几天了,却仅仅只是跟踪而已,并没有对这位小姐构成什么真正威胁。我们也不好处理啊。”
“难道心理上的恐吓,咱们警察就不能管吗”盛天悯有些激动地说。
“这位先生,如果您现在来派出所算是报警的话,很抱歉,我们警方能向您提供的帮助也并不多。”
虞佳看自己信赖的警察叔叔也这么说,心里顿觉失落。哭丧着脸将头埋到盛天悯怀里,幽幽地嘟囔:“呜——连警察叔叔都不能保护我,小佳佳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天悯大人,我好苦命啊!”
她这样子让盛天悯和警局的执勤民警都颇感无奈,盛天悯还想再和警察说一说:“您看,我们这里都有那人的照片,您就不能把他先控制住,问问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居心,也好让我女朋友安心不是”说着,便将虞佳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民警看。
民警接过来仔细看了好一阵,然后把手机还给盛天悯,无可奈何地说:“单凭您这张照片,还是不能说明什么。人家站在公交车站前面避雨或者等车都很正常。况且,这照片拍得那么模糊,就算我们想找这人,恐怕也很难找到。”
“那您至少能给我们些建议吧。”盛天悯有些着急。
“您别着急。这样,我有两个建议供您参考——要么您能掌握到这人要对您女朋友不利的确凿证据,或者是录音录像、或者是其他在场人证都行;要么就在那人犯案的时候抓他一个现行,我们警方就可以名正言顺抓捕他了。您看如何”值班民警一本正经地说。
盛天悯仔细斟酌了一下,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没办法只得向值班民警告别,劝慰着虞佳回了住处。
就这样,在虞佳的惶恐中,一周的时间总算是熬了过去。盛天悯上班还时不时接到虞佳发觉跟踪狂在附近潜伏的电话,但盛天悯能做的也只是好言安抚,让她尽量在人群稠密的地方出入,这样跟踪狂无非是虚张声势而已。但盼着周末去思维越界馆,拜托景心琳能给出出主意,即便自己再被他一番奚落也没关系。
虞佳对他的想法倒没什么异议,虽然她并不知道景心琳是何许人也,但既然男朋友对这个新认识的朋友相当信任,而且也是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就满口答应,并且心存期待。
到了周六,盛天悯发现虞佳很早就起了床,给他做好了早餐,可她自己却显得郁郁寡欢,精神萎靡。他向女朋友询问起原因,是不是还对那个跟踪狂心存畏惧。
“其实跟踪狂的事我都快习惯了,算是麻木了吧。”虞佳耷拉着眼皮说,“天悯大人,小佳佳晚上又做了那样的梦。”
“那样的梦哪样的”盛天悯一时没想起来。
“就是曾经和你说过的,一个小孩子轮廓的模糊身影和我对话,好像可以预见我未来经历的事情一般。虽然这个梦不算是什么噩梦,可总叫我感觉奇奇怪怪的。”
盛天悯想了起来,这是景心琳总结的和她、自己还有凌铎都不相同的启示形态,她管这叫“一种感知之力”。
“你昨天具体梦到了什么那个小孩子对你又说了哪些话”盛天悯问。
“他对我说,谢谢我,让他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我问他需要的是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翻来覆去地说感谢。”
“就这些吗”
“还有,我费尽力气问起他那个跟踪狂到底是谁,我是不是处于危险中。他只是摇头,告诉我没事的。我刚有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又说:你该失去的终究会失去。没头没脑地说完这几个字就消失了。”
该失去的终究会失去!——盛天悯心里念叨着这句话,仿佛有种很沉重的不祥之感笼罩心头。
“他这话说的,让我好像吃了块抹满芥末的洋葱,咽下去不是,不咽下去也不是,脑子里总有不好的念头时常冒出来。我该失去的是什么呢”虞佳有气无力地说。
带着不仅这一个疑问的一对情侣,周六上午十点准时来到那家叫“思维越界馆”的茶舍。不出所料,景心琳早早便等在里面,敲击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但
074.门萨要义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门萨逻辑陷阱谁是门萨”盛天悯脱口而出问道。
景心琳摆出一个服了他的表情,没有理会盛天悯,而是向虞佳问:“小佳佳,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虞佳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门萨是西班牙一位很著名的数学家,”景心琳装模作样地向两个人解释,“所谓‘门萨逻辑陷阱’,就是这位数学家提出来的一个逻辑学假说,将一些说得通的逻辑人为设置了许多陷阱,让和他以逻辑对话的人深陷其中还不自知。”
景心琳说得眉飞色舞,盛天悯也听得颇以为然,佩服她不愧是逻辑学拿满学分的学霸。
谁想到景心琳正滔滔不绝,却被身后的人拍了脑门一下,吓得一哆嗦。回头看去,是母亲谭元珍,正端着一个大茶盘的茶点瞪着她。
“干嘛打我”景心琳不满地问。
“你别跟人家胡说八道,我都听不下去了。”谭元珍将茶盘放到了桌上,“什么西班牙数学家,你上了这么长时间的大学,哪有听说过有什么西班牙的数学家还什么提出个逻辑学假说,你编得挺像模像样啊!”
盛天悯一头雾水,不知道谭元珍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边的虞佳倒是反应更快,开口劝道:“阿姨,小琳姐姐只是和我们开个小玩笑而已,您还当真了”
景心琳笑嘻嘻地摆了个得意的造型,看盛天悯还没反应过味来,就对他说:“你看你脑子转得还没人家虞佳快,我刚才说的那些全都是满嘴跑火车,哪有什么西班牙数学家门萨,都是临时编的。”
“她说的‘门萨’是个国际上很风靡的逻辑推理社团,‘门萨’在拉丁语里意思是‘圆桌’。所谓‘门萨逻辑陷阱’,就是这个社团所出逻辑推理命题中的高级问卷。我和小琳都申请参加了这个社团,社团会定期给申请人以邮件形式派发一些高难度逻辑推理问题,答对了会得到分数。不过人家入团的要求很高的,每一百个通过考试的人中只有两个能成为正式会员。”
“那两位都是这个社团的成员吗”盛天悯问。
“很遗憾,我们中只有一个是会员,你猜猜是谁”谭元珍说。
“一定是阿姨您喽!”盛天悯脱口而出。
听他说完这话,景心琳一下子捂住嘴巴,“咯咯”地笑起来。
谭元珍瞟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好像在说“你别得意”,然后对盛天悯说:“你还真猜错了,我每年都参加他们的考试,快十年了吧,也没入会;这丫头就参加了三年,现在已经是他们的国际会员了。”
盛天悯不由得吃了一惊,从头到脚重新又审视了景心琳一番,看得她很不自在。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怪物,至于这么看我吗看得我直发毛。”
虞佳也觉得盛天悯这样有点失礼,而且还微微有些醋意,于是调皮地用手挡住他的双眼,“天悯大人,这样可不好哟!”
盛天悯也感觉不妥,把虞佳的手掌轻轻移开,向景心琳道了歉,又问道:“你说值班民警用什么二难诡辩术应付我们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边的谭元珍插口说:“二难诡辩术是指在论辩过程中,只列出两种可能性,除此以外别无选择,迫使对方从中作出选择,不论选择哪一种,得出的结果都对他不利。我讲个故事能让你更明白,有一个生物学家在寺庙旁的花园里研究蝴蝶的飞行规律,寺庙的和尚问他蝴蝶的飞行规律和你有什么关系,何必去研究它。生物学家反问和尚,你们和尚心里只有佛祖还是只有斋饭和尚回答当然只有佛祖。生物学家说,既然你们心里只有佛祖,斋饭与你又有何干,你为什么还要去吃呢——这就是二难诡辩术。”
景心琳冲母亲翻了个白眼,“您这个故事编得可真是蹩脚,不过基本意思算是说清楚了。”然后又对盛天悯说:“那个民警对你们所说就是这么个意思,非此即彼,让你们选什么都难以解决问题。他好懒得插手。”
“那我
075.跟踪狂魅影
“不过,也许是亲眼所见的比照片中那个模糊轮廓更有质感,刚才我看到那身影似乎是在哪见过的一个人。嗯……对,我敢肯定,也许不是熟人,但我绝对见过那人。”
“你认识的人怎么会跟踪起虞佳了能记起来究竟是谁吗”盛天悯连忙追问。
“不行,只是个轮廓,在我记忆里还很模糊,一时半会想不到。”景心琳挠挠头说。
“你不用着急,既然看到了那人出现在咱们门前,就不愁看不到他的真面目,不是有监控摄像头吗”谭元珍说。
“你的茶舍有装监控摄像头我怎么没发现”景心琳问。
“咱们茶舍没有,旁边的商户可有装的,我去拜托他们调出来看看就清楚了啊。”
景心琳一听大喜,站起身就想马上去看,但让谭元珍一把摁住,“你个急性子,先把这边你们的事谈完,我一会儿出面找人家去看不就行了。”
景心琳耐住性子坐回座位,对盛天悯和虞佳说:“好吧,咱们继续说咱们的。跟踪狂的事情,一会儿我们去看监控,应该会水落石出。咱们今天碰面的正题,有几个疑团要大家集思广益解开,盛编辑,你还记得吧”
盛天悯托着腮帮子想了想,“首先,你所投稿的加密压缩包里,文件被掉包,还有当中那几个隐藏文件的意义,包括最后的谜题指向米氏兄妹的缘由;另外,就是我们几个人,包括凌铎,所遇到那些古怪的提示信息,究竟代表着什么。”
“尤其是虞佳,她的梦我尤其感兴趣。”景心琳接过话来,然后对虞佳说,“不好意思,妹妹你不会在意我这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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