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妖逐鹿

    又转向一脸憨厚的半玄骂：“定是你这厮，将他给带歪了！”

    半玄瞬间破脸，悲愤道：“老爷唉，字不教俺念就不说，黑锅不好只给俺一个背！修业是啥货，老爷你不清楚的？不当这样偏心宠他，就他这性子，留在元香哥哥断案丁，俺们兜风岭门风都是他带歪的！还来怨俺？”

    鹿老爷哼哼两声，到底圣猿爷相招，不敢耽误，起身飞过去了。

    半玄才腆着脸问修业：“兄弟，老爷新生个啥字儿？”

    蛇妖翻个白眼：“丁目，俺只是小妖哩，莫乱叫唤！”

    黑白貊一把勒过他脖颈，恶狠狠地叫：“和尚咒的事儿，都是俺教你的哩，哥哥还不仗义？”

    这厮几乎快用上全力，蛇信子都要被勒出来，修业干咳着，忙叫：“老爷说了，这个‘爽’字不许乱教别个，俺不敢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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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216.黑锅
    貊妖了然，松手放开，又拍着他肩膀叫：“好小妖儿，爷爷以后疼你！”

    蛇妖翻个白眼，还真有些怕这没脸皮的，不敢与他久待，忙游走着去了。

    蛇妖刚走，黑裙妇人从内里碎步走出。

    貊妖憨厚地叫：“见过小奶奶！”

    女魔怪脸又有些红了，嘴里轻轻“嗯”一声，走到那引来的山泉边，也是要洗漱。

    被黑白貊盯着看，修罗女有些不自在，就先不忙，转头问道：“我在里头听说，你教那小妖说的和尚咒，是哪样？”

    貊妖张口结舌，暗叫：“天地菩萨，修业那厮真不是俺老貊教的！这修罗女看着在外面又是个脸皮薄的，让她知晓了，天天吹枕头风，俺不要死得太难看！”

    今天这口黑锅冤要枉死，貊妖顿时也觉得这洞门前的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忙敷衍两句，想着怎么溜走。

    于微领了个女小妖过来，却是在鹤十二峰就化妖的，是个狐妖，可惜化妖时运气不好，脸不耐看，至今没有被哪个妖丁圈定。

    将狸妖带到女魔怪面前，于微教她：“给小奶奶行礼！”

    等那女小妖行礼毕，于微对修罗女道：“这狐妖名儿叫濡尾，是羊妖开泰丁里的，奴家讨了来，往后专听小奶奶使唤！”

    自从随了牛妖狗宝，于微在兜风岭话语权渐重，之前山上没有女主人，除伙房外，杂事就都渐渐由她料理。

    女魔怪也晓得这女蝠妖两口儿是鹿老爷甚得用的，自家初来乍到，正要打好关系，便拉着她，又悄悄问“和尚咒”的典故。

    听她还是好奇要问，黑白貊忙撒腿就跑，借口也不找了。

    听蝠妖笑捂着嘴说完，女魔怪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又满脸涨得通红，有心要澄清，又怕鹿老爷往后真被主家黄花娘缠上，分了羹去。

    这黑锅自家到底是背还是不背？

    ——

    “圣猿爷”相招，鹿妖急飞过去，跪拜见礼。

    金刚铁臂猿果然语言通畅了，对鹿妖道：“瞧你做事，还以为是个谨慎的，咋得了女色，今早就不来本圣面前殷勤了？”

    听他言语利索，虽还未现人形，估计是融合的分身还不够多，但胆敢自称“本圣”，圣猿山里，万没有哪个敢冒充，之前的一丝疑虑彻底消散，自家没有拜错庙，鹿妖心头松口气。

    大早上未来嘘寒问暖，想来以一位妖圣的肚量，应不会记在心上，且问候得频了，你不是又要不耐烦？鹿妖现出些赧然惶恐，小心解释道：“小的成妖七十多个春秋，之前一直小翼过活，尚是头次得尝女色，才贪了些，想来色字头上一把刀没说错哩！圣猿爷恕罪！”

    听鹿老爷自陈窘事，围在周边的小妖怪们都笑，圣猿不解道：“你这当家立户的，咋还是初哥？想当年，本圣......”

    随即转开，改成骂：“不中用的玩意儿，给俺们妖怪丢尽脸！”

    鹿妖唯唯诺诺，不敢还嘴。

    只骂了好几句，圣猿才问正事：“在你原先那鹿洞山顶上，教小妖们学神通，本圣顺风听了几耳，发源神通那些道理，是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圣猿爷不好糊弄，鹿妖仔细斟酌着道：“俺在靖平山做小妖的时候，爱发呆，相好的小妖都叫俺‘笨鹿’，就那时候慢慢想的！”

    圣猿摇摇头：“初时以为是歪理，但仔细想，道理其实不小，又自圆得全，本圣都要好久才想得过来，你小妖时见得定还不多，怎能透彻？”

    被这金刚铁臂猿模样的圣猿目光灼灼地盯着，鹿妖头皮有些发麻，只是万不敢改口，坚持道：“圣猿爷，真是俺做小妖时想出来的！”

    圣猿盯他一会，才哼道：“天道无常，有些生灵得天眷顾，生而有慧，也是有的，你心虚哪样？”

    这下鹿妖真就解释不上来，只有苦笑了。

    圣猿盯他看了一会，才道：“你有这本事，得机就多解说些，多惠及些妖族罢，俺们圣猿山，妖王以下不堪的多，就没几个中用！”

    鹿妖躬身应了声“是”，圣猿犹豫一下，再问：“每次讲完神通，那些啰嗦道理，也是你自悟的？”

    白鹿妖忙道：“有些是自悟，有些是遇妙德和尚，他教俺的！”

    “妙德和尚？”圣猿疑惑地摇摇头：“没听过这名儿，你说本圣性子不好，也是他教你的？”

    万没想到圣猿爷心眼不大，真还记得自家多年前抱怨的那一嘴，鹿妖哭丧着脸道：“圣猿爷，是小妖的不是了，只是当年你老人家分身已丢松果砸了小妖，就是罚过，不好再与俺计较！”

    吓得白鹿妖心惊肉跳，圣猿爷才哼哼两声：“你倒机灵！种灵根的神通，使出来本圣瞧瞧罢！”

    鹿妖抹着额头上的汗，忙将“瑞”字使出来，圣猿闭目感悟一会，才道：“是天地福运与灵气相融，生成的丁点儿瑞兆，你怎得天地福运钟爱的？”

    鹿妖摇头，劫取张一福大道福云的事与西望夫人有关，昨日已禀告过，就把因羡小山精灵尿本事，这个“法令”文字生成过程解说一遍。

    听完，圣猿摇头，也有些弄不明白。

    这一会功夫，警山丁飞行小妖来告，远远瞧着，又有三四个圣猿分身赶来，估计小半时辰后就会上山。

    话已问完，圣猿对鹿妖道：“本圣在你山上，暂不愿让别个知晓，倒不是怕生事端，只是本圣心头烦，想要静心，还不想见他等！你封锁消息，算处事得当，承你的情，往后得便还你就是！昨日热闹至今，已是够得狠了，你家这些小妖都叫走罢，往后不要再让来烦！你也不要再来，有事要找你，本圣自会叫！”

    听他这么说，鹿妖忙领命，将小妖们都哄散，吩咐以后不许再来打扰圣猿爷，全断掉“在圣猿爷面前露个脸儿”的想法。

    他又告个罪，言及要出去一趟，是到黄花娘家讨账，去去就回，绝不敢将圣猿爷之事泄露出去。

    圣猿答道：“要去哪家都可自去，由得你！本圣性子不是好的，想你也没胆儿真弄得本圣火起！”

    “性子不好”这句，想是他家两口儿都爱挂在嘴上。

    鹿妖才告辞，叫上钢骨，飞到万花谷去收账。

    赤灵芝种活，如意王身死，广莽王逃脱后，大匿王又亲领妖将去他家山场看过，那山场已经空了，估计已外逃掉。

    妖王是否外逃，本地妖祖一清二楚，往后在二十一老祖那讨个准信就成。

    昨日庆功，是妖王级别的全蛙宴，已经食过，大匿王扬眉吐气，带着门下先回赤沙河山场中去，他急着再经营玄级下品的老鳖，之前说好的，赤灵芝再好也没他的份。

    他家的泼顽将军，直到战事结束，鹿妖都无缘得见一面。

    剩下的山臊王、朱厌王、大兕王倒不急，只各将门下妖怪遣回去，自家在这边坐阵一段时间，要防止那广莽王狗急跳墙，约别个来毁掉赤灵芝。

    连六个玄下品鳖裙一起，黄花娘已帮鹿妖把账务收齐，怕鹿妖急着要换戾狰王的独角，大匿王的欠账也由她先垫付，反正她去讨账的话，大匿王不会不还，若是拖得久，还能多收些利息回来。

    加入如意王囊袋中的收获，这就已经快凑够八百黄上品的数，当年黄花娘介绍时说，戾狰王晋级妖祖失败，倒将自家寿元耗尽，留下的独角已有裂山之能，落在二十一老祖手里，老祖用不上，曾有妖王出价八百份黄上品，都嫌价贱未卖。所以若无意外，八百份黄上品才只是保底，往上的缺口有多大，还未可知。

    不过不怕，二十一老祖厚待俺老鹿的，也是俺老鹿金大腿之一，指不定就八百黄上品脱手了呢？

    只是圣猿还在自家山场，圣猿性子不好，自家答应过不泄露消息出去的，妖祖的手段可不清楚，若这时候去平顶山，被老祖看出来倒不好，还是等圣猿爷金刚合体完毕之后再去求购。

    醉花居里，女菩萨其实不少，莺莺燕燕都多。想着青萝缺衣裳换，不让与黄花娘开口，那些女菩萨的倒多半无妨，自家不熟，便悄悄寻了老瘟，让他帮忙讨些，因修罗女个子高，尺寸大的最好。

    老瘟去了一会，带来两套衣裙，又抱着匹绸缎，叫道：“将军有喜，俺老瘟都未来得及恭贺，便与库房讨到匹缎子，送给小奶奶自制套合身的罢！新衣裙实在没有，这两套且先将就几日。”

    鹿妖谢过老瘟，一股脑儿全都收入囊袋。

    飞回兜风岭，圣猿吩咐过不许再去打扰的，就叫修罗女青萝来，衣裙和绸缎都递出去。

    听说两套衣裙不是向黄花娘讨要来的，修罗女也就肯穿，抱着绸缎又道：“这些凡物布料，制不出法衣来，奴家只做了家里穿，只是有一样，穿着凡衣裙时，有事不能帮老爷打架，可莫怨奴家哩！”

    鹿妖才知她身上这套黑裙是修罗特制，便宜平时动手，普通凡布作的衣裙，只怕动手就破，她身为女子，倒要避免走光。

    鹿妖点头，表示记下，想着哪时帮她再寻套法衣裙才好。

    (本章完)



217.始胜
    又叫青萝正式指点修罗战技。

    女魔怪先要他对天立誓，往后除了他两个的子嗣，修罗战技不许传别个，与其他女子生的也不行，对这种敝帚自珍的习俗虽很不满，鹿妖倒也没想着违背，这个世界天道又是会有感应的，顺从地立下誓言。

    那之后，果然同被窝滚过的，成了自家妖魔，修罗女指点得尽心又尽力。

    圣猿那边不敢再去打扰，但仔细算算，鹿妖的事情其实也挺多。

    追风王的三根尾羽，带身上已有多年，要琢磨着炼化到白道袍上；修罗战技开始修炼；每天的字符也不可不练，熟才能生巧，才能使神意精进，才能再往上叠加字符；此外淬体、磨炼神识、妖气液化，每一样耗时都不短，等戾狰王独角到手，还免不得要淬炼、叠字符。

    在法器上铭刻字符加叠，越往后越艰难，比起妖怪慢慢淬炼，也有项天生短处，就是一个不慎，会连带之前铭刻好的字符一起毁去，往往意味着连法器都要毁掉，所以要慎之又慎，待神意满时有七八分把握，才开始炼器。虽说鹿妖的白袍、准备炼化武器的鹿角凭借“再生”神通可以修补，不在此列，心心念念准备拿下的戾狰王独角却不得不小心。

    除了上面说的事情，如意王的妖丹，鹿妖得手后，吞入自家腹中，也要花功夫慢慢来炼化，估计得几年的时间。

    妖王妖丹，本由神识、精血、妖气三部分共同构成，可惜非在体外抢夺的，妖王死时，大部分都又灌回本体，其中只留下小半。

    但就这小半部分，对鹿妖来说也是大补，待完全炼化开去，神识、妖气、精血之气都可得补益不少，且那妖气还都是月精淬炼过的；坏处当然也有，金丹中神识毕竟不是自家的，与纯粹的魂力不同，炼入自家神识中，反会扰乱原本自家的神识具现，只怕需要百来年才能完全化为己用。

    修罗女青萝入福桃洞后，鹿妖连晚起了三天，待惊觉时间真不够用，又需得再拟定时间计划表，严格执行，不能太沉迷温柔乡中。

    日子一天天过，圣猿山各处的金刚铁臂猿一头头跑来，多时一天两百来头，少时也有七八十头，全融入圣猿体内。

    这些异兽便有异动，沿途妖王们也未有多在意，妖圣现世这么大的事，圣猿山中竟是静悄悄的，除兜风岭大小妖怪外，别的还真不知晓。

    那已融入上千个分身的圣猿爷，也终于现出人形，远远看着就魁梧，不过脾气真的不好，除了对着断桃树发呆，还不时在跺脚指某方大骂，他大骂时，外形激昂狰狞得紧。

    圣猿在兜风岭，大小妖怪们初时都振奋，可惜已不许再去打扰，远看那骂天骂地的愤恨模样，更不敢过去。就在水潭下，距离最近的驻山丁小妖轮值时都提心吊胆。

    待十几日后，大家也就慢慢不再惦记圣猿爷，生活又渐渐回复正轨。

    某一天早上，待鹿妖出门去练修罗战技，狐妖濡尾打水进来，女魔怪起床梳洗毕，刚走出洞厅，就听那向来叽喳话多的麻雀妖丁在外大叫：“狗日的大扁毛，速来干架哩！”

    麻雀妖爱挑斗鹏妖，青萝早已听于微说过，又听她说家里小妖都爱打架，不过最近因圣猿爷在山上，才太平许多。

    今日还是第一次遇，见大厅中妖怪们全搂肩搭背嬉笑着出门，要去看热闹，她不由好奇，带着濡尾也随后跟出。

    貊妖半玄极有眼力，瞧见她出门，急搬个竹椅过来，又铺上兽皮垫儿，才叫：“请小奶奶坐！”

    瞟这黑白貊一眼，青萝也不与他客气，叫濡尾将那兽皮垫儿重换一张自家用的，就在竹椅上坐下。

    轻翘起腿看一圈，才发现除轮值的外，家里的妖怪似乎都来齐了，于微相中那牛妖狗宝，平时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今日居然也在，瞧见她看过去，还憨笑着朝她行礼。

    当然，白鹿老爷没来看。

    鹏妖也已经飞上天，眼见两边就要开干，身边的貊妖又极狗腿地叫：“你两个扁毛，飞过去些打，莫落毛下来脏到小奶奶！”

    山上妖怪看自家的目光全带着怜悯，好像次次打败仗的是自家一样，大黑翅鹏已经很不耐烦，但见麻雀妖果然飞偏去了些，他随着飞扑过去，鸟喙先啄！

    雀妖身型虽小，速度却是极快，擦着鸟喙飞过，扭个方向，直要去啄击大鹏鸟肚腹。

    大鹏鸟两只巨爪从左右合击过来，与此同时，麻雀妖身后又有只巨爪悄无声息成型，再从后补上！

    青萝吃了一惊，黑白貊在旁“嘿嘿”笑道：“小奶奶，那是钢骨的神通‘妙爪’！”

    三爪同时合击过来，最后那妙爪一把抓下，小小麻雀原来只是个虚影，被他一抓就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