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妖逐鹿

    鹿妖请去山场喝茶，尾盘道：“你那山场会有本祖瞧得上的茶酒？俺们妖怪往来，不必虚头巴脑，待你发达，真有好处时，便不开口请，本祖自也要来！倒是三月初二，勿忘来重土山喝酒！”

    三月初二是他的成祖节，之前就说过的，鹿妖要代师去祝贺，蹭灵药吃，忙应了。

    押送罪囚的妖王，都是尾盘老祖直辖，送至兜风岭后，倒留了半日，得饮用一碗玄天派打劫来的灵茶，奉承鹿妖这位妖将一会，才各下山飞回去。

    要这些多半已被蛊惑的罪囚妖怪来，自是为探日华淬体的路。

    事前准备要充分，鹿妖想想后，又请白泽老祖带着自家，飞了一趟平顶山。

    对他鹿妖，大事上白泽倒是有求必应。

    听完鹿妖的请求，二十一老祖也应了。

    平顶山回来，叫上半点、钢骨等妖丁，鹿妖把先关押在福桃洞下饲兽丁的罪囚们吆喝起来，对他等道：“你等都是和尚的奸细......”

    只讲一句，下面喊冤声一片，各都述说自家冤枉。

    离离原打小养大的妖，与那金鬃一样，诚心向佛，识海中根本瞧不到渡化咒，又非各个都具化菩提树，鹿妖的手段查不到。

    白鹿妖冷哼一声，镇住杂音，才道：“便真有冤枉，圣猿爷也懒得多问，只道都该死，不过老爷俺这有用到处，才要了你等来，免你等立时死！”

    听到关键处，罪囚们各个屏住呼吸，静待他下文。

    鹿妖环视一圈，才再道：“老爷俺有神通，可借日华淬体，就请你等先试！”

    明白过来后，罪囚们顿时哗然！

    一名妖将出列，愤然道：“日华淬体，和立死也无差别！”

    话刚说完，鹿妖后面飞出一名白袍俊俏的妖怪，一手按住那妖将肩膀，一手揪住头发，往上一提，顿时将头颅提了起来，身子尚留在地。

    那妖将断头处血如涌泉，身体又站立好一会，才往前倒下，然后化回本相扑腾。

    鹿妖取修罗眼一看，穷鬼，没玉骨！

    妖祖相帮，场面就是容易撑起来！

    收起修罗眼，鹿妖一脸淡定，吩咐道：“钢骨送伙房去，晚间开席面！”

    转回头来，又对罪囚妖怪们道：“要么试日华淬体，要么立时就死！每个有本事活过十日的，老爷俺释放了，自行去金禺王家戍边，满百年免罪！”

    再问：“可还有异议的？”

    之前那妖将，轻轻就被拔掉头，那白袍俏妖怪，比这白袍带字模样儿不俊的恐怖多了，没谁敢有异议。

    于是，鹿妖拿出一大把树叶，道：“你等今晚全上山顶去，先抽出来的十个，明早日华淬体！”

    不抽树叶立刻就要死，早死晚死还是有分别的。

    山场这么多妖怪，拿应处死的罪囚先试，借幽阳淬体就瞒不住钢骨，与龙宫联姻的原委妖祖们都已弄明白，慢慢知晓的会越来越多，被修士所知也只是早晚事，鹿妖想着找出钢骨与外界联系的方式也好，除了“幽阳”之名，压根就没瞒。

    第二日破晓之前，赶到兜风岭山顶看戏的妖丁、小妖极多，死鬼、钢骨、画蛇全在。

    麻雀妖半点的背上，还驮着个三寸高的小怪。

    小山精最近高兴，百宝哥哥说，若后山会放灵气的李树都种活，晋级前就不撵他出门，由他再在山上耍。

    十七娘、青萝也都来了，白泽当然也在旁，就坐在琅琅身边。

    圣猿分身也隐在旁，静观结果。

    毕竟上古时天有十日，便幽阳与太阳相对，真能中和日华，少了其它八日，谁知道结果如何？

    龙宫双圣和老婆子，本只是推测！

    运道不好，先抽出来那十个妖，战战兢兢坐在山巅上，简直当那闪烁的太白星是催命符。

    此时最漆黑时段已过，已有些微光，鹿妖对那十名妖道：“借月精时怎样的，此时还怎样，越慌只怕死得越快！”

    东方太白星越来越明，鹿妖放出自家神魂具化的幽阳，在天空中放出幽冷光华。

    得真龙涎香相助，又多花功夫以后，鹿妖神识最近涨得飞快，这轮幽阳，就居于五十多丈高的天空中，有磨盘大。

    虽是神识具化的产物，外显后却也有实体，就如能在虚实间转化的鬼族一样，挥洒的幽冷日华也如实质。

    鹿妖叫：“老爷俺这神通，能中和日华，使你等不易死，但只初时的日华最有生机，等后面更无活路！”

    再过一会，那东方，最先开始发白！

    鹿妖就厉喝道：“速采日华，违者就是本山今早的席面！”

    听他这一声，围观者们呼吸都放轻了。

    极力克制着慌乱的十名罪囚，咬着牙，开始如采月精一样，准备采日华！

    可惜无论采月精日华，首要放松心神，这般慌张的，一时哪里能进状态？

    好一会后，才有第一个冒死采到日华的，可惜三四息之后，七窍中突然开始喷火，接着整个妖体的每一条汗腺都在起火，都在燃烧！

    围观罪囚、妖怪们齐惊叫出声！

    多少年传说，日华的恐怖，真出现在面前，由不得不惊惶！

    从开始喷火燃烧起，那妖就再不能移动分毫，不能出声嚎叫，只呆呆地爬着，任火焰蹿得越来越高，在这黎明里，火光传得老远！

    还好山顶上本就是焦土，他燃烧的周围，颜色不再改变，也不会引燃它物。

    第一个采到日华的被烧死，剩下那九个，越发胆战心惊，越发难进入状态！

    那边燃烧的火焰还未熄灭，随时间推移，太阳日华只会越来越暴烈，鹿妖等不得，叫：“他也撑了一段才烧起，定有活路！元香出来，再不专心采日华的，都打杀去开席面！”

    待元香接过鹿老爷的双头牛角刀，一脸杀气地站过来，逼得急了，剩下那九个才咬着牙，专心去采日华。

    很快，第二丛火焰升腾起。

    不过白泽、鹿妖、十七娘和隐在暗处的圣猿分身都看出，确实有光华入体，第二个坚持的时间更长，应是日华入体十多息后才燃起的。

    幽阳确实有效！

    被再燃的火焰影响，旁边正采着日华的三个心头一慌，同时燃了起来。

    很快，又燃了两个。

    这火势极烈，第一个被烧的已连内脏、骨骼一起燃完，原地只剩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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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291.未给生路（月初求月票）
    第一日试验的十名罪囚，现只剩下三个。

    其中一名妖丁结束采日华，爬起身哭叫道：“白老爷，再采下去，俺也要被烧哩！”

    被押到这里来，他还不知这山主老爷的根脚姓名，只瞧他穿白袍，就称“白老爷”。

    剩下那两个也随之爬起。

    白泽出声叫：“元香，后面那两个奸猾，装模作样，本未采到日华，打杀了开席面！”

    后爬起的两个也只是妖丁，便未被穿琵琶骨，也不会是元香的对手，被麝妖走上前，两刀砍翻，叫修业随雁妖拔毛一起送去伙房。

    妖丁有玉骨的可能更低，且青萝就在旁边，不用修罗眼，鹿妖只好奇地问活下来那个：“你能察知妖气快要燃？”

    这妖丁摇头，老实道：“得老爷这神通相助，每粒日华都被包裹住似的，俺不敢管它，神识只感应自家肉骨，那入体的日华，自被收入血肉里化开，未曾与妖气相触，不知几时燃，只是血肉似乎已吃不消哩，已渐不收！”

    注意力不放在日华上，而是放在自家肌肉骨骼，反能察知可接受多少？

    这是个聪明妖，还是误打误撞？

    白泽已传音过来：“本祖有辨谎之能，他说的话真！”

    白泽老祖到底有多少本事？

    之前并未规定要采多久的日华才算过关，虽嫌时间太短，但这是第一个回馈有用信息的，鹿妖决定留他多活几日，就问：“你叫何名？”

    那妖丁忙答：“老爷，俺叫八狗，是个獾妖！”

    “今日算你过关，再采得九日，便让你得活！”

    又收掉幽阳，转对其他罪囚道：“想得活命者，多与八狗学学，且心都稳些，见别个被燃，也勿惊惶！老爷俺看那几个，被吓的反死得多！”

    说完，再拿出大叠树叶：“来抽明日的！”

    每天只破晓这片刻机会大些，今日已不能再继续，第一日就算过去，运气不错，活下来一个，还算得顺利，主要原因在于自家幽阳真的有用，西望和龙王、龙婆没有料错。

    活下来的罪囚们只好又抽签定命运，决定明日的倒霉蛋，虽从未听说过，这山主放出的冷日似乎真有效，前面有妖探雷的话，失败的都化为灰烬，当然是越后面越安稳，都不愿就被抽到。

    抽出树叶，若是空白，就长舒口气，树叶上刻了划痕的十个顿时哭丧起脸，被叫出来聚在另一边。

    八狗能活下来，其他罪囚也见到些希望，特别是才抽到签的十名，向他反复询问，问到后来，八狗都有些飘飘然，话语已不知夸张了多少倍。

    连八狗在内，第二日是十一名罪囚同采日华，最终白泽辨认未说假话且活下来的，有四名。

    据八狗说，隔日之后，血肉确实又可重新再吸收，避免日华与妖气接触。

    活下来的三个，全都是学他，未再管日华，只集中所有注意力感应血肉与骨骼，感觉吸收不了就起身，当然，日华入体后惊慌失措的都已死了。

    白泽的辨谎之能，确实不错，鹿妖瞧着又被拉去开席面两个神色，也断定是说谎。

    幸存者的反馈信息，鹿妖都先记心里，回书房后再拿兽皮写上，以备总结。

    此后天天如此，到了第十日，虽仍有不少烧成灰烬的，攒下来得活的也有近四十个，八狗运气一直不错，足够小心，心态也稳，活到了这日。

    在此期间，晓事把狐妖送到猿山，已经回转山场。

    第一日只能采撷一小会，此后时间慢慢变长，可见血肉的吸收日华能力在加强。

    西望夫人让圣猿分身转告，少了另外八日，鹿妖的幽阳又只是神识具化之物，比上古天有十日时危险得多，至少上古之时，与月精淬妖气一样，妖族生来就能采日华，从未听说有被烧死的。

    月精淬妖气，日华淬体，乃是上古妖族立足的根本，星光淬法相和法宝法器，就是少数者才掌握的了，倒不是日华月精一样的大路货。

    怪不得伏羲临走，并不多说如何借日华，想是凭鹿妖这假幽阳行事，他也没多少经验。

    第十日采日华完毕，在八狗和所有罪囚期盼目光中，鹿妖道：“金禺王家在东南向千余里外，八狗若敢不去，下次捉到，定就打杀不饶！”

    八狗忙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鹿妖再叫：“来松开他皮绳，白肩驮这厮下山，周边寻个顶上能瞧见的山头，丢下自家回来！”

    听老爷吩咐，元香来解开系在八狗琵琶骨上的皮绳，白肩嘟哝着驮这獾妖飞下去，找个兜风岭山顶能看见的山头降落，放下八狗，就转身飞回。

    山巅上，罪囚们欢声雷动！

    那獾妖八狗得了自由，急就往山下飞奔，跑出几里后，化出本相，又往密林里钻。

    在密林深处，八狗取些松脂、草汁涂抹在身上，才又换个方向钻出来。

    按那白鹿妖的吩咐，本是叫自行往金禺王家去戍边，八狗却不是傻的，不想去伺候大爷，辨清方向，改往东北走，还是要回离离原！

    如野獾一样跑出十余里，再见不到兜风岭的山坳里，背后忽然飞出头巨型猫头鹰，双爪往他脊背抓来！

    听到风声，八狗急往地下一扑，“土遁”欲走！

    猫头鹰背上，有轻笑声发出，接着不等猫头鹰落地，先跳下个妖将，双脚跺地，“震荡践踏”之后，周边泥土又尽化为石。

    石块破碎开，看到重伤的獾妖，那妖将取出牛角刀，一刀割下他头颅。

    八狗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猫头鹰落下地，化出人形，却是平顶山的妖将夜枭，对先前那妖将叫：“俺多年未得打斗了哩，大角哥哥好歹让俺试试手！”

    先前这妖将，却是牛妖大角，他嘿笑道：“不是哥哥不让你，这厮也足奸猾，知晓掩味儿靠本相逃走，又会‘土遁’，俺们两个妖将，若是大意被他走脱，往后莫想在白鹿妖面前有脸！”

    瞧地下尸体还在抽搐，夜枭道：“百宝哥哥足不出门，只叫俺们来沾杀孽，这厮死得倒也冤！”

    大角瞅他一眼，哼道：“既在离离原信了佛门，不好生念经，反潜来圣猿山，哪是安好心的？怎就死得冤？”

    听大角语气有些不善，夜枭忙笑道：“俺就眼红百宝哥哥拜师圣猿爷浑家，娶得龙女，牢骚几句，哥哥莫见怪！”

    大角骂道：“俺老牛比你更眼红，只是牢骚哪里有用？直接骂那狗日的就是！”

    听他这句，夜枭顿觉得能和这牛妖投契，急点着头。

    大角还想再多骂几句，金禺王从远处飞过来：“山上传消息，明日有两个下来，这是驮他们的飞行妖的味儿，快快快，莫散了！”

    他手里，不知哪拔来的两根羽毛。

    等记住味道，大角道：“过几日下山的更多，这厮等多半奸猾，连上夜枭，大王也只带六个妖将过来，走脱一个都不好哩！”

    金禺王答：“老祖想着哩，已令参房王再带几个妖将来助，若不足用，还可再遣来，只不许走脱一个，动静也小些，莫惊动兜风岭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