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妖逐鹿

    就隔空传音，叫个无冤家直辖妖王在山下等着他。

    瞧着夭夭飞下山，也是相当妖将修为的，鹿妖再问西望：“师父，可是大荒山有回应？”

    西望密语道：“搅海大圣先前亲自来瞧过，已应了！过几日，老娘再去老蜚家试试，不过他与天杀的曾结怨，沙妖又都说是个性子暴躁的，还无子嗣后辈，指望当不大！”

    鹿妖密语传回：“师父试试就行，不成换一家，俺们又不是求他！”

    西望轻点头，再道：“去过他家，过段日子老娘再去火山群寻老凰！”

    要西望在外跑腿劳累，鹿妖忍不住关心一句：“师父当心些，与老凰家隔着大漠哩！”

    西望忍不住笑出声：“老娘本相在就不易死，且若一心逃命，妖圣也难留住，怕甚？又不似那天杀的，到处只惹祸结怨！”

    被她埋怨，隐在暗中的圣猿咧嘴苦笑。

    又闲扯几句，西望才对鹿妖道：“你事儿多，去忙罢，媳妇儿也随着去，莫再管老娘！”

    任西望自便，白鹿妖与十七娘一起飞下。

    鹿妖于路上传音：“娘子，今后你还得再下重手。”

    十七娘掩嘴笑：“背后可不许怨奴家！”

    两个在茶园门前分开。

    练毕修罗战技，饭后就淬白袍、大鹿角、四蹄，午睡之后，下山做茶坊生意。

    这般多妖王、妖将聚集兜风岭下的赤沙河边，寻他叠描法器的最近敢来的少，大多还在观望，不过现在根本不愁没客户。

    借幽阳采日华，是要为将来携手共抗修士打下基础，就只能当做公益来做，前期已收了龙宫无数好处，那几家妖祖处，又年年去打秋风，白鹿妖没好意思在这事上张口讨。

    这世上，从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

    幽阳上挣不到灵药，就只能从别的方面找补。

    他是地主家，来财的方式自然多。

    最简单的就是在赤沙河北岸搭建一溜草房铺子，租出去给别家做营生，收取地皮费，造好圣洞和迎客洞后，营造丁就已开始建，到目前还在继续。

    嫌营造丁速度慢，造出的草房又简陋，黄花娘最先掏灵药，直接租空地，自家从万花谷招海量群峰来，两三天就筑起巨大的蜂蜡房，开始做独门生意。

    她的独门生意，就是将山场里美貌女菩萨调过来，收灵药招客。

    朱厌王也租了间草堂，专门卖酒，同样甚好行销。

    此外，昨日起，万花谷的蜂蜜、山臊王家的坚果、大兕王家的山蕨，都有远来的妖愿意尝尝，虽是灵药换灵药，其中却有溢价可赚，昨日海妖们到后，几家不约而同都涨了价。

    这几家是带头的，如此多妖王妖将聚集，常年在平顶山、重土山做营生的也嗅到味，海妖们还未到，就有来求租位置的。

    白鹿妖心黑，每间草房月租是一份黄中品，摆地摊的则月收一份黄下品，让享受惯老祖家免费摊位的好些妖大骂，只是骂归骂，瞧着商机巨大，多半还是咬牙租下。

    这得多亏二十一老祖不好意思来争租金。

    平顶山是遣了些原仙人洞的妖奴过来，转卖上等灵食，生意也爆好。

    昨日龙宫海妖赶到，添出五百采日华的大爷，上千伺候的妖仆，赤沙河北岸就更热闹了。

    海妖中也不乏头脑灵光的，同样租草堂出售海产！

    而白鹿妖自家，也做两门新营生。

    第一门营生，是叫半玄领着死鬼、头豺，开家赌坊。

    反正赌坊生意在下午和晚间，半玄晚间未得睡觉的，暗中神通探查也方便。

    此事叫有值守的宿疾、金击子大为不满，都想与半玄他们换，鹿老爷未允许。

    半玄只是妖丁，妖王、妖将们面前说不上话，鹿妖才叫金禺王与大角帮忙，略分他们些利，又偶请白泽老祖去坐坐。

    白泽老祖只要求，免掉琅琅轮值茶园，去给与半玄打下手，他随时去寻狼妖吹牛骂和尚，正便宜，鹿老爷同意了。

    半玄那厮是个逢赌必输的，鹿妖严令不许他参赌，赌坊只许赢家大杀四方时，提半成抽成。

    半成抽成听着少，但赌坊一天要开多少局？

    其中利润，已叫常来拉客的黄花娘红了眼，大叫比她家做皮肉营生来得还快。

    宿疾、金击子两个，也常往赌坊里钻，可惜全只能干瞪眼，妖王、妖将的赌局，赌注莫说不入流，黄下品都少见，他两个穷鬼儿哪参与得起？

    幸好昨日海妖带来上千妖仆，终要可以凑起赌局了。

    第二门营生，则是叫青萝、添香负责在北岸收购原料，再出售少量成品法器。

    鹿老爷做生意简单粗暴，自家要屯原料，再有来收原料的，都不租地给机会，全撵出去，由他独家垄断。

    反正那些收原材料的妖，要卖到修士地界才有利可图，白鹿妖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新来的海妖，所携带制器原材料与山妖大不相同，牙、角、爪这些就没有，但皮货富裕，骨器更多，人类修士通过采矿获得的各类玉石、精金、亢银、玄铁，天铜，海中也不少，仅昨日一天，青萝就各都收到些。

    制器原材料的价格，不论山妖、海妖，价格都低廉。

    兜风岭现在财货富足，赌坊进账也大，屯得起货。

    只恨实在分身乏术，做不出多少法器来，不然的话，原料充足，不知能有多赚！

    画蛇都在抱怨库房快不够用，营造丁事忙，难不成要库房丁小妖动手？

    都怪该死的五十年赌约，害俺老鹿不敢耽误，要少赚多少灵药去！

    当然，来作客的四方来客们，带来的也不仅是财富，于白鹿妖来说，还有别的好处。

    比如说，神通。

    山妖、海妖！

    妖将、妖王！

    注定又是一次偏门神通收集的大好机会！

    来采日华的多不简单，与大匿王家泼顽一样，某方面有独到神通的妖怪，简直不要太多！

    鹿妖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让他们乖乖把神通献出来。

    现在，玉珠就带着刁钻、青虹在茶坊门外，向各路妖介绍：“俺家山主老爷描制法器，收价是不低，现每日又只限作十件，但老爷说了，若身上灵药不凑手，可让看神通抵灵药，此等不算在每日十件之内！小妖级神通抵株黄中品，妖丁级神通抵一份黄上品，妖将级神通抵五份黄上品，妖王级的么，抵五十份，天下没这般好的事儿哩！”

    “将军要直接拿神通换灵药？也成！不过俺们老爷说了，入门后先报神通名，若他学过、瞧过的，可就不要，须他点头后，方才算你情我愿！龙族？哎哟对不住，除非将军也是外学来的，龙族神通俺们不要！”

    从十七娘那，鹿妖早已经知晓，真龙一族的神通，比如“隐介”、“龙吟”这些，比任何异兽妖的都古怪，没有真龙血脉就基本学不成。

    外间吆喝，里间鹿妖已在为第一位客户的法器扯皮。

    今日第一位客户，又是泼顽。

    鹿妖很是后悔，当日一时口误，被这厮抓到语病，不想也是个脸皮厚的，就此盯着不饶。

    当时为看到他神通，鹿妖口快，话说得很不谨慎。

    “若哥哥肯教，往后自用的法器，寻俺添妙用，都不收你灵药！”

    哪种法器算是自用？俺老豹新得手一件好器物，想炼化了自用，哥哥帮着添下妙用？

    恶名贯耳的妖将，应不至如此没脸皮，哪知也是个咬住就不松口的？

    放下乘闲添补了两叠的鲸皮袍，接过他今日拿来的法器，竟是块甚长的椎骨，看模样不是蛇骨就是龙骨。

    鹿妖叹口气，道：“俺听小妖说，哥哥昨日在北岸卖法器？”

    泼顽一本正经地道：“那件用两日，不顺手，才改淘换这块龙骨到手，想着应顺手哩，只求哥哥给添妙用！”

    鹿妖与他不熟，每次见他说话，从不嬉笑，都甚严肃，脸貌又天生凶恶，哪看得出是假话？

    鹿妖逐鹿




307.揩油
    你再说得正经，俺老鹿信你个鬼！都已第三次称用得不顺手了好罢？今日带来的龙骨，淬炼成骨鞭的话，不与你自家的尾鞭重复？

    一本正经的话说八道，鹿妖算真见识了。

    鹿妖叹气道：“哥哥只许俺看两样神通，寻俺添妙用的法器倒已七件了，伤交情哩！”

    豹妖点头：“俺也想着不妥，甚对不住哥哥，只是已久仰，想着哥哥名声如雷，是左近豪杰，身份又尊贵，定是出言如山！俺若不来，倒小觑了哥哥！”

    这厮可恶，鹿妖咬着牙道：“你其它神通，也须让俺瞧过！”

    泼顽板着脸辩白：“说好的换两样神通，就是两样，哪能再讨？哥哥要看神通，俺还有十来种，便依玉珠所说，都换灵药罢！”

    这狗日的！

    鹿妖火气腾一下冒出来，质问：“俺听说，你这几日，都与大角到俺山场土楼听讲神通？”

    泼顽点头，正色道：“哥哥是主家，俺们作客的，也不好各处去乱闯，幸听黄花娘说，除晚间与夫人在兜风坪切磋时，禁俺们外客去观，山场各处再无禁处，可都当自己家一样！瞧大角都去得的，俺就也去了！”

    话全被他堵死，鹿妖气极反笑，咬牙切齿地：“听说哥哥本事好，明日淬日华后，俺们寻左近山头切磋一场？”

    “哎哟，要打架？”

    这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随即，夭夭带着个妖王，大摇大摆闯进门。

    泼顽先回头叫了一声：“小圣爷！”

    鹿妖则只冲夭夭身后妖王叫：“山央大王！”

    小妖、妖丁打架，第一层的只觉得无趣，妖将打架倒少见，在他俩个之间来回扫几眼，夭夭兴奋起来：“打架咋不就在兜风坪？还寻左近山头？”

    鹿妖冷笑两声，望向泼顽：“总要给输家留点脸面，少些围观的好！”

    泼顽面无表情地点头：“只听说天天被夫人捶，哥哥的手段，俺也早想见识一二，那就说定，明早请哥哥教俺做妖！”

    “这条龙骨，就劳哥哥叠描好，待明日切磋完，俺再来拿！哥哥事忙，俺就不再打扰！”

    说完，留下那条龙骨，泼顽先出门去了。

    夭夭幸灾乐祸地道：“听说这厮妖王前都能逃脱，甚是日辣，你这天天被捶的，斗得过他？”

    鹿老爷坚决不肯在外人面前丢脸，与十七娘约斗兜风坪时，就禁止外妖来观，虽说挡不住妖圣、妖祖窥看，其他的倒能防住，夭夭、泼顽都只听过山场小妖嘻嘻哈哈笑谈，说这位山主老爷天天被捶得一头包。

    随夭夭游玩这位妖王，是无冤老祖家的，号称山央王，名叫一板，是个猴妖，这些年去老祖家贺喜蹭酒喝，倒也常见，老祖直辖妖王，交道还不少。

    小圣爷不待见自家，鹿妖也不想理他这小屁孩，只与山央王见了礼。

    白鹿妖不拿自家当回事，夭夭心头不爽，不过他头回得下山来，想多觑这厮的虚实，才好算计他，却也不走，就在茶坊中坐下，到处打量。

    耽误的分分秒秒都是流逝的灵药，鹿妖没时间和他耗，只请山央王自便，自家拿起先前那件鲸皮袍，又继续叠描。

    还未加完三叠，青虹引了今日第一个客户进门。

    青虹小声道：“请大王稍待！”

    鹿妖已经知晓客户进门，但坚持描完这叠，才放下鲸皮，道声：“怠慢大王！”

    瞧见来客，是虺虺老祖直辖的妖王，同样蹭酒喝时见过，也常被遣往别家老祖道贺，各处得遇的。

    这妖王也不见怪，只问道：“百宝，你前日与俺家妖将法器添的妙用，威力可能再往上些？”

    鹿妖都不知他说的妖将是谁，不过想也是因四十五叠低了些，妖王不大看得上眼，等能叠上七十叠，怕妖王不来抢？

    只一项妙用八十叠的狰角，二十一老祖要价一千二黄上品！

    他就无奈道：“大王莫见怪，俺本事有限，眼前只描得到此，再添几叠都不安稳，强描恐就描坏法器！”

    牛妖王叹口气：“罢！总比俺等第一项妙用养满，再从头起省力省时，帮俺添三项妙用罢！”

    最近为节省时间，玉珠和这茶坊丁小妖都已记熟鹿老爷会的近五十种妙用，等来客在外先选好，才放进来的，省鹿妖费口舌时间。

    待牛妖王拿出对牛角刀，讲明一把添“泯灭”、“碎法”、“如意”三项，另一把添“重力”、“断骨”、“坚固”，两把刀不求平衡，倒是个识货的，各都到四十五叠。

    确定过后，白鹿妖应下，接过他的双刀，稍微观察几眼，开始在第一把上一遍遍重复叠描。

    山央王和夭夭一直未走，就坐在茶室里瞧着，白鹿妖手上狼毫牵引的灵气铭线前期布得飞快，到后面才稍缓些下来，等到最后四五叠，速度就慢得如同蜗牛，直到放下牛角刀，长吐口气，平复下心境，又重头开始，如此三次，前后也不过一刻钟，就已放下先前这把，再改在另一把上叠描。

    待白鹿妖交出双刀，那边青虹叫：“大王，承蒙惠顾，六十八份黄上品另再两黄中品，只收大王六十六黄上品，其余就饶哩！”

    那边座位上，山央王咋舌道：“这点功夫，就赚六十六份黄上品，这厮叫本王都眼馋！”

    狗日的挣灵药确实日辣，夭夭轻哼一声。

    那牛妖王接过双刀，仔细感应一下，才出声问：“妖王级神通抵五十份黄上品？”

    听这话是愿意出神通，趁机回气的鹿妖眼睛放光，和青虹一起点头。

    牛妖王就问：“俺有门神通，‘日月同悲’，妖王级，可抵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