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妖逐鹿

    十处挖看完，陆宝越来越沮丧，每天不能离开边界太长时间，只能挖一处坑，他不死心，取出观看过的紫金薯又丢回去，再释放出“瑞”字，明年再看！

    挖看完去年的，重新再种十处，明年再看，坚持对比才能知确切！

    二十处紫金薯种完，此后日常修炼神通与肉身，每季参与三家赌斗，肉身、妖气、神通都在变强，但敌手也没闲着，不动用“活力”和“沸腾”的话，战绩一直没有大变化，运气好能排到第三，运气不好提前遇阿彪和巨掌时，连第一轮都出不了。

    除大角他们三个常夺魁的，睚眦、伏山、短手、食虎王家蛇妖丁等本事相差本不太大，交战还要看状态临场发挥，无论与谁对上，胜负并不就已固定，特别是在鹿妖神通跟脚全泄露之后。

    这般又过一年，夏季再次挖开紫金薯，前年种植的十处都长得更肥大了，数量也多了些，但还是没有一株变异，去年种植的十处也是如此，前后全都看过一遍，陆宝方醒悟自家神通妙用方向。

    去年他挖开看结果时，好些未成灵药的紫金薯都取出来仔细查看，后来又丢回去，以早些年和小山精种植经验来说，这是动过土气的，很难成活，但如今挖开来，非但没有一株腐烂死掉，还长得自然肥大，旁边又发芽新长了些根茎。

    再留心观察，这二十处种植紫金薯之地，周边其它植物长势也比别处要茂盛些。

    自家的“瑞”字神通果然是有妙用的，只是与小山精灵尿本事方向不一样，他的是促进变异，自家“瑞”字目前来看，至少能提高成活率。

    “瑞”字神通妙用，陆宝瞬间就想到一样：山里野茶树极难移植成活，自家身为小妖时在鹿洞前后栽种上百株，最终只得四株成活下来，有此神通相助，成活率大幅提高，岂不就可以开出一片茶园来？

    那云演十八芽茶，是黄级上品灵药，比起勉强入品的紫金薯来，药力充沛是几倍以上，甚至还要超过中品的细螭去，别说妖丁，连妖将喝了都能增加妖气，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可惜本地自长的野茶树太过分散，东一株西一簇的，要凑满十八灵芽极不容易，众多小妖整夜不睡觉，连续两三晚才勉强凑得齐一两副药，劳师动众，长期如此的话其它事都做不成，小妖若是长期劳累，怨气积累，真不会逃跑？采摘太不容易，靖平山才只在夏末的妖元节前大采一次。若能成规模种植出大片茶园来，使采摘不再艰难，春夏两季不是就有稳定收获？

    可惜这是在靖平山，山规有定，凡获入品灵药，必须上缴入库，黄级上品，便得了也不能违背山规擅用。

    被剥皮一次之后，鹿妖凡事小心，已不敢再心怀侥幸。

    离灵桃峰大战还有八年，妖气增涨缓慢，要一直这样等满八年时间？

    浪费八年时间，天大的罪过！

    能否和妖王商量一下，若种植茶园成功，获得的灵药上缴一半，留一半给自家？

    就算拿不到收获的一半，略添些进补也成！靠吸纳天地灵气小四年才够淬炼一块骨的日子不难熬么？

    想到这里，记起内帐妖丁山酋所说的圣猿山妖怪，妖丁也有可能获得一片山场，鹿妖羡慕得直淌口水！

    一个能诱捕中品细螭、有可能种植出上品灵茶的鹿妖，就适合到圣猿山去，自己当家做主谋发展！混在这人类团团包围的弹丸之地，活得累不说，六十年还要遇一场生死考验！

    若不是妖王年年都要妖丁上交精血，控制得死，真想现在就逃走，既能避开灵桃峰大战，成功后混成山场主又能惬意过活！

    虽然有些冒险，就算逃出灵桃峰周边，还要穿过大片人类地界，圣猿山边界上还有五家修士堵路，但陆宝不相信，猴妖山酋和那些被办了席面的西方妖怪都能穿过人类地界逃过来，自家就不行？圣猿山五家修士堵路，但上万里山界，真连个缝隙都没有？

    现在逃不了，不过损失精血会使妖丁虚弱，便不会执行太长久，等灵桃峰大战过后，妖王防备松懈下来，机会自然就有！

    最要紧还是在大战中保住性命，鹿命丢了，再多经营本事都要成空！

    趁战前这段时间开辟一片茶园，不管结果成功还是失败，对“瑞”字“法令”神通自会多出许多理解来，以后无论身在何方，也都能用到！

    靠神通本事亲自种出来的，这次总不会像上次靠小山精灵尿种紫金薯，再被一脚踢开了吧？真被踢开也没什么，战后跑得还更心安理得！

    失败没多少损失，必须试试！

    考虑好后，鹿妖百宝丁小妖们又辛苦几天，被鹿老爷使唤到山里去挖野茶树。

    这只是先做实验，倒不是立即就要建茶园，四五天后就叫停。

    种植山茶不像深埋的紫金薯，用不着再等一年才知道收成，半个月左右，种下的野茶树生长状况就已清楚，陆宝也对这玄妙“瑞”字神通稍多了些了解。

    “瑞”字神通在一定范围内有效，自身神念越强，单位时间内能吸纳收藏的灵气越多；而持续吸纳时间越长，字体内灵气越多，效果覆盖范围就越广。现在存够一天的灵气量，只能影响字体旁边七尺范围，这范围内种下的野茶树，只要小妖挖出和带回时根茎没遭太大破坏的，成活率高达九成！

    半径二米多的圆内，排紧密一些，能种下十来株野茶，有些自然生成的密度比这还大呢！

    移栽来的野茶长势良好，大多数种活，这就有底气和妖王商量了！

    这个大将军轮值灵桃峰的夏季，赌斗最后一场大角败给巨掌，又没能夺魁，鹿妖倒进入三甲，两位妖王离开靖平山后，陆宝自到地宫深处求见妖王。

    鹿妖求私禀，妖王遣退身边妖姬、亲随，笑问：“你小妖时胆肥，常敢来求见本王，晋妖丁后神通出彩，倒胆小了，本王若没记错，今儿这还是头遭来？”

    陆宝老老实实答道：“是！”

    “那就说罢，何事求见？”

    陆宝小心着措辞，缓缓开口：“大王，俺琢磨出些法子，或能移植活山茶，便想着若养出片茶园来，春夏两季常得云演十八芽，该向大王讨什么赏才好！”

    妖王略动容，前倾身子盯着鹿妖：“说起来，当年小山精种紫金薯便是你教的？”

    看着人形脚背，鹿妖矜持地点头。

    比起勉强入品的紫金薯来，云演十八芽茶是黄级上品，黄级灵药中最顶级，药力日辣四倍之多，便妖将也能凭之增长妖气，缺陷是采摘后立即就得冲泡饮用，不能长期保存。

    鹿妖是个有想法的，种植紫金薯之事在前，又知他有“瑞”字“法令”聚灵气，想是已有些把握，由不得妖王不动容！

    只是便野茶树移栽成活，生出灵茶芽其实又是一道难关，恐是空欢喜一场，盯着鹿妖，妖王竟也小心翼翼选择话语：“黄级灵药便是上品又如何？不入玄级，通于本王无效，得了还不是都赏出去！你不知俺这山主的难处，需都照顾周全，不能独偏心，若非如此，之前小山精种出的紫金薯便全由你俩私分了又如何？”

    竟然在山场妖怪面前自称“俺”而不是“本王”，可见填水乙已在巨大利益面前心动，鹿妖低头不吭声，应是信心充足，果有独到神通，妖王又沉声问：“若真能种出茶园产灵茶，你实与本王说，要何等赏赐？无不依你！”

    填水乙问到，陆宝才答口：“俺不要别的，只求所得入品芽茶，自家能分一半添补妖气！”

    “本王不是小气的，便依你，何时可种茶？”

    妖王居室里一番长谈，鹿妖和妖王商量好，第二天就从西面边界调回本山。。

    若种茶成功，他的丁将从此变更为茶园妖丁，不再巡山。

    填水乙指定的种茶地就在靖平山脚，鹿妖若真成功，茶园放别处他不放心。




第99章 99.园丁
    小妖们辛苦二十多天后，见第一批移栽来的本地野茶生机旺盛，填水乙大为兴奋，又问鹿妖可还有需要。

    妖丁虽已上缴了精血，战时管制却还在继续，让鹿妖单独一个丁住山脚下，缺乏监督的。

    和熊妖力士丁在一起淬体习惯了，自己离开西北边界，又要重新打造一个淬体打气筒，麻烦得紧，且不想被差事绑死，陆宝趁机向妖王请求，自家小妖不可能不休息，负责移栽的小妖不够，自家每季又要随妖王外出参加赌斗，不如将熊妖力士丁也调来，两个丁可以轮换。

    如今差事少妖丁多，眼见一株株野茶真移植成活，鹿妖极有可能成功，填水乙当然言听计从，将熊妖力士调来，都成为茶园丁，一起移植山茶树。

    其实力士丁才有五个小妖，其中只两个化出手臂的，眼前用处并不算大，不过奉命在靖平山种茶，为躲着二将军郎君，鹿妖每晚都要大栗树附近的鹿洞去住，拉一个仇恨黄鼠狼妖的来作伴，好歹逢事有个帮手，且如今与力士是真交情，若云演灵茶能成批出产，茶园丁绝对是肥差，好处落在熊妖嘴里，算是肥水不落外妖田。

    至于常夺魁首的大角、妖王直辖的库房管事两个，还轮不到自家关照。

    从种植成活率来说，“瑞”字“法令”神通也算日辣，秋冬两季移栽的茶树也照活不误，小妖们辛苦半年，到这一年年底，靖平山山门面半山腰上就多出一千多株茶树来。

    鹿妖暗算一笔账，就算没有相应神通，成活率太低，但若坚持令小妖们移栽，年年如此，积累下来，有个百来年也能攒出这么一片茶园，以妖王的寿命来说，时间并不算太长。

    陆宝觉得妖王聪明不下人类，但这样的账还是不会算。

    除了种茶，每季的赌斗鹿妖还是照常参加，只是结果没多大变化。

    翻过年去就是春，茶树长芽，库房妖丁画蛇又被遣来，陪两个丁小妖采茶，顺便记账。

    于是，鹿妖再面临一次收成检阅。

    这年的收成是空。

    两个丁小妖暂时停下移栽野茶树，改轮换着夜间采灵茶芽，从去年到现在，隔日当差一次，竟比巡山还辛劳，又没半点好处进账，个个叫苦不迭。

    初春茶树全体抽芽时，也是得灵茶芽最多时，但这年最多的一晚也只采够三芽，两三晚上的凑起来，都不成灵药。

    采下的灵芽满三天就失去灵气，之后再不可用来凑数，失去活性便生生浪费了。

    春夏两季采摘，未成一副灵药，鹿妖都有些急了，虽然期间妖气攒够淬炼第二块椎骨的，还是一日比一日烦躁。

    能否收获还是小事，关键这靖平山茶园是自家的试验田，捕捉细螭具有偶然性，不好当作长久营生的，茶园失败，以后自家经营山场又得重新寻摸门路。

    鹿妖开始烦躁，倒是妖王活得长久经验丰富，得知消息后，招他到地宫居室安抚道：“本王未成妖王时，为贪嘴馋，也曾移过几株挂果的杏树，虽都移活，第二年却不挂一果，让俺好生失望，险些全砍了去，不想第三年后又挂果出来！可见遇事莫急，极难移活的山茶树你都种活，还有灵芽生长，只是算计差了些，或缺小山精一泡尿而已，莫急，明年再看！”

    其实千百年来，岂真没有几个痴妖怪有耐心捣腾这黄级上品灵茶？辛苦上百年种植成片茶园的当然也有，可惜凡占一个“灵”字的，真真就是天地所钟灵、自然之造化，想要直接得它，便要与天地自然亲近。

    就如野兽不能直接吸纳灵气，天地大道钟爱人，妖类便需化得人形完整才可。

    凡属移栽过的茶树或其它灵植，即便能得活，失了自然，也从此被天地灵气排斥，还需几百年光阴再慢慢融回天地自然，才有机会重新得灵气滋养，生出灵茶芽之类灵物，可惜时光冉冉，再几百年过去，任你当初种的茶树再多，虫、病害影响，被其它树种争夺生存空间，能活下来的茶树也只有寥寥几株。若想几百年里用心呵护，干涉繁多，却又是与自然作对，得不了天地灵气。

    若就想凭凡俗手段移栽天地灵株灵药，几乎就没有能成功的，正因为此，修家经营之道都是各自立足根本，灵桃峰周边六家妖王属边缘之地，都少这等手段，远不如圣猿山。

    正因为如此，小山精肚里装的灵尿能化凡为宝，才显得珍贵。

    鹿妖百宝行事每出意外，自信满满来求开茶园，妖王还以为他自家神通了解得透彻，也有“化凡为宝”的本事，才允许他开辟茶园，反正就算失败也不损分毫。

    不想鹿妖也是歪打正着，隔年就有灵茶芽出现，虽还不能凑足数，却已说明他神通确实有效，妖王已经看到希望。

    陆宝步入妖丁，修炼之道才恰真正起步，还未感悟到自家“瑞”字神通的玄妙，不知并非吸纳又放出的灵气可贵，而是灵气中夹杂而生的丝丝造化福缘！

    瑞，好兆头，好福缘！

    歪打正着也是造化，妖王的态度让陆宝稳下心，夏家结束，继续叫两个丁小妖轮换着移栽茶树，如今近处的茶树都已被挖完，小妖们要跑得越来越远才能再挖到，越来越辛苦。

    隔年本该到三将军轮值，不过郎君不知哪股筋搭错，年节时突然向妖王请求，靖平山无趣，愿此后年年驻守灵桃峰，直到大战开启为止。

    这请求不在常理内，填水乙免不得东想西疑，不过黄鼠狼不在家，妖王自家也觉得心安稳些，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下来。

    移植的野茶树果然如同填水乙所说，开春以后，前年种植下的二月嫩芽新长成时，第一个采茶之夜过去，小妖们红着眼来交付时，就得了七片茶芽！

    陆宝精神大振，加上去年移栽的，种植的灵茶树已经够多，又不是真要替填水乙出死力气，从此免掉白日移栽的差事，让两个丁小妖白天养足精神，晚上采茶。

    第二夜又得了八芽！

    第一夜不是偶然现象，这下百宝、力士两个妖丁和来监督记账的画蛇尽兴奋起来，小妖们暗藏的怨言也一扫而空！

    第三夜再采，得了七芽！

    画蛇激动地哆嗦着，将剩下茶芽数目记清，就急冲冲拿了十八片灵茶芽上山寻妖王表功。

    穿山甲妖王都亲自下山来，也激动得紧，茶园里巡看过一遍，大片都是宝贝，欢喜着告知鹿妖，灵芽茶不能久存，这第一次所获十八芽就归鹿妖所得，是他该得的，下次交上来的才赐给大将军黑牛。

    填水乙表现得异常大度，除了鹿妖的赏赐，还赏下一枚入品紫金薯给力士，十六名小妖每个两株不入流灵药，待到夏末收获完，都还有赏！

    这下，两个丁的小妖欢声雷动！

    去岁新种植的茶树得到明年才有收获，到时采收的茶树要更多出一倍去，这十六名小妖无论如何是寻采不完的，陆宝自己不想再收小妖，便请妖王增加熊妖丁小妖数量。

    填水乙想想，道：“既有这般大茶园，力士丁小妖确实少了些，库房再拿三十株不入流出来，让熊儿化十名新小妖使唤，再有不足，内帐、断案、库房、亲随四丁小妖春夏两季也尽驱来采茶！”

    内帐丁都是妖姬，哪有小妖？鹿妖有些疑惑，又问妖王：“大王曾说小妖时每季只合用一株不入流，不知妖丁可还有此限？”

    妖王一时愕然，好半天才答道：“想来也有的！”

    画蛇咬着牙跺脚骂：“天杀的白皮鹿，俺们妖丁哪个有福得此烦恼？”

    对鹿妖的造化，力士也羡慕得直淌哈喇子，陆宝打着哈哈应付下他两个，心中却想：云演茶最大缺点是保鲜时间短，采集期密集，最多只有三天有效期，我一时补不下，说不得又要开始割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