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云鹤真人握紧了手中的剑,右手拇指不停地摩挲剑柄上的纹路。他有一种感觉,或许自己将是最后一次摸这柄剑。
他右臂一振,全身真气急灌而出,剑身流光如泓,嘴上说出的话却颇为软络,“你我若战,必有一死。死在一位高人的手里,一直是我生平夙愿。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料理完这些本门叛徒,再和你对决,如何”
他这辈子除了崆峒派外,不曾忠诚于任何一个人,却容不得任何人对自己不忠。即便是死,他也要将这二十名背叛者先一步送入阴曹地府。
“云鹤,放下剑吧,不要逼我们出手。”二十名斗笠人中的一个人开口说话了。
第五百零一节 鞍前马后
云鹤真人这一剑不仅声势惊人,出剑方位更是刁钻。他以右手倒持剑柄,剑锋向上,从自己肋下绕出,再刺向刘驽左胸。
刘驽不闪不避,单掌迎剑拍出,刹那间真气激涌,气浪足有滔天之势。
气浪与剑华相撞!
海浪冲天而起,吞没了海平线处的圆日,咆哮不止。
云鹤真人佩剑折断,半截断剑刺入了自己的肋下,鲜血疾喷如泉。
刘驽如潮般的掌力仍一浪接着一浪地击打在他的身上,前后相连,足有七叠之多。
他再也受力不住,身子往后倒射而出,正正地撞在悦喜客栈的院墙上。尺许厚的院墙被撞出一个大窟窿,碎砖四飞。即便如此,他飞势仍然不止,继续往后飞出四五丈远后,身子方才砰然落地。
他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道冠脱落,披头散发,身下一滩鲜血将道袍浸得透湿。
悦喜客栈的店家老夫妻原本躲在屋内不敢动,见此惨景,那老婆子吓得哭出声来,“天哪,没王法啦,人都死啦!”
那老儿见状急忙捂住老婆子的嘴,小声急道:“再别哭了,否则接下来倒霉的就是咱了。”
他挽起老婆子的胳膊,背着仓促收拾的包袱,急冲出屋,往后门疾奔而去,竟是连这客栈都不敢待、不敢要了。
“老人家,且慢!”刘驽从身后喊道。
罗金虎率十九名金虎帮众紧随而上。
老儿听后大惊,急忙拉着老婆子跪倒在地,磕头道:“这位官老爷,求你千万饶过小民,你看我们甚么都不知道,甚么都不知道啊。”
刘驽身形一晃,瞬息间已来到二人面前。他长叹了一口气,将两位老人扶起,“二位莫怕,这客栈你们继续待着,我们走就是,总之绝不会害你们!”
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正是从法由和尚身上得来的,“这点钱财你先拿着,门外的尸首烦请帮忙掩埋一番。”
老儿双手捧着金子,不知所措,“这……这……”
老婆子也显得颇为谨慎,用胳膊肘捣了捣老儿,凑到耳边低声道:“这钱咱们可不能收,拿了不得好死,那些尸体咱们敢埋吗”
老儿面色凝重地点头,赶忙又将金子又捧到刘驽面前,“官老爷,这钱我们真的不敢收,小老儿向您谢过了。”
刘驽脸色黯然,叹道:“罢了,是我的罪过,扰得百姓不得安生!”
他将老儿捧着金子的双手复又推了回去,回头朝罗金虎道:”罗帮主,你们可否与我一道,将这些尸体尽皆掩埋了“
罗金虎点了点头,“没问题!”
刘驽略施一礼,“今日多谢你们相助,否则形势不堪设想,这云鹤真人的武功不比我低。”
罗金虎憨憨一笑,“当年若不是刘将军出手相助,罗某早就实在那个吐蕃王子刀下了。如此救命大恩,罗某怎能不报!“
他口口声声称呼刘驽为将军,仍将他当作那个统领十万契丹人马的将军、叱咤草原的雄鹰。
刘驽略一皱眉,接着问道:“罗帮主,你当年为契丹人立下了不少功劳,为何如今又南归中原,投进了崆峒派“
罗金虎连连叹气,“不瞒将军说,自从你离开草原之后。那些人契丹人看我们汉人越来越不顺眼,处处排挤我等。我细思一番,终究血脉不同,非我族类,难以长久相处,于是率众回到了中原。可中原武林同道中的人听说我们曾
第五百零二节 搅动风云
..,飒飒西风
他说到动静处,声音略略颤抖,眼眶zhong竟有丝丝晶莹亮光,“您乃是耶律可汗唯一的兵法传人,用兵神出鬼没。当年您率领区区十万众,便大破吐蕃倾国之兵,堪称功高盖世。若是您能纠集起一支人马,振臂一呼,试问普天之下谁人能敌!”
刘驽叹了口气,“一将功成万骨枯,逐鹿zhong原非我所愿。”
“将军……将军难道打算如此寥寥度过一生吗”罗金虎的眼zhong闪过一丝失望。
他不是一个能忍受寂寞的人,自从回到zhong原后,一直颇为想念那些在草原上随刘驽四处征战的峥嵘岁月,每每因此在半夜醒来,口zhong喊杀,清醒后却只能嗟叹哀伤。
“将军还年青,如果这就归隐实在太可惜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归隐有甚么不好!”刘驽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更多是因为对这个江湖的失望,“我不是这个江湖上的人,却偏偏想拉着他们一起做事。世上最笨的傻子,也不过如此了!”
罗金虎从他的话zhong听出一丝希望,忙道:“将军,绝不是的。还是我先前的那句话,只要我们肯坚持,志同道合的人自然会有的。”
他转念一想,随即又道:“要么将军就先把我和这些兄弟编入掌剑门下,从此金虎帮改名金虎堂,这样您的手下也算是有人了。”
刘驽略略点头,“降帮为堂大可不必,你依旧做你的帮主。”为免罗金虎多心,他又加了句,“以后金虎帮和掌剑门就是一家,掌剑门不会拿罗帮主当外人,也请罗帮主自己不要见外。”
罗金虎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乃是愿意收下自己这帮弟兄,心zhong大喜,忙答道:“这个自然,那以后我称将军为‘掌门’了,还请将军不要介意。”
刘驽笑了笑,“不会!”
那边客栈老夫妻见刘驽确实没有加害之心,便相扶着上了楼,躲在房间里,偷偷地舔开窗户纸,张望外面的动静。
刘驽看得清楚,却不以为意,径直朝躺在客栈天井地上的云鹤真人走去。
罗金虎率十九名金虎帮弟兄忙活开来,趁着月光用手zhong刀剑就地挖起大坑,准备就地掩埋地上横七竖八的上百具尸体。
云鹤真人尚且残剩着几口气,他见刘驽大步向自己走来,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恨恨地说道:”你……你的武功不比我高强,若不……是他们反水,今天死的人会是你!”
刘驽弯腰蹲下,对着此人笑道:“你说想让我死,可我却从没想过让你死。”
云鹤真人一声冷笑,剧咳了几声,鲜血溢口而出,“呵呵,姓刘的你莫要装……装好人,我即便死了,崆峒派也会替我报……报仇!“
“不,我不要你死。”刘驽摇了摇头,“你可以回崆峒山,告诉你的那些师兄弟和门下弟子,是我刘驽将你打成了重伤。”
云鹤真人一听活命有望,眼zhong一亮,但口zhong的冷冽语气却丝毫不改,“哼,你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崆峒派上上下下一起下山来找你算账吗”
他是个聪明人,明白此时恰当地保持固执,或许是保命的最好方法。
刘驽微微一笑,“我没有那么大的面子,竟值得贵派兴师动众。你若是能活着回去,大可以告诉贵派掌门,将来若是有机缘,刘某自当登山拜访!”
他从怀zhong掏出一粒止伤丸,塞入云鹤真人手zhong,“你的命在自己手里,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云鹤真人不
第五百零三节 追捕叛徒
罗金虎震惊地站在原地,接着眼露欣喜,“掌门,这……,若是仅靠武林中人,哪怕再厉害的高手,恐怕也做不成这点大事。你这是想明白了,打算统率一支大军,征战天下了吗“
在他眼中,若非率军征战,想做到削平天下枭雄,简直是难若登天。
刘驽笑了笑,“两军交战时,常死伤人命无数。每日粮草消耗良多,令天下百姓不堪重负。此等事情,非我愿为。”
罗金虎想了半晌,直是不肯相信,“掌门,江湖中越堪称之为高手的人,性子越是高傲。你让他们单打独斗还行,若想让他们听从号令,只怕比杀了他们还难。”
刘驽叹了口气,“不去做,又怎能知道。“
他对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怔怔地发呆,喃喃道“若是能召数百武功高强的武林豪杰于麾下,则每一人皆能以一当百。如此伤亡必少,消耗粮草又不多,行军又极为神速。以此等人马征战天下,方能合我心意,不知苍天可愿许我!”
罗金虎觉得此事甚为荒唐,可他既然入了掌剑门,便不好再泼掌门人的冷水,于是安慰道“掌门也不用太多虑,俗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咱们肯用心寻找,这样一群人总是能凑得齐的。”
刘驽勉强地笑了笑,望着地上土坑中层层相叠的数百尸体,叹道“但愿如此!”
自从经历了今晚这一劫之后,他对江湖人的信任陷入了低谷。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罗金虎带着众兄弟将尸体掩埋完毕,将填上的新土压实,又从客栈老夫妻那里借来灶灰洒在路面上,以便遮掩此地埋有尸体的痕迹。
他办完此事后,向一旁沉思的刘驽请示道“掌门,天色已经不早,要么我们早点休息吧。”
刘驽手中捏着一粒药丸,半晌没有发声,而后道“先抓住花流雨和冯破,然后再其他的事情。”
罗金虎听后一愣,“掌门,你连云鹤真人那个坏东西都放了,为何要去抓着两人”
“云鹤仅仅只是我的敌人,放了他情有可原。至于冯破和花流雨,这两人皆是曾经对我许过诺言,如今背誓而逃,堪称不义,须要严惩!”刘驽掰开手中的那粒药丸,将其中一半递至罗金虎的鼻下,“这是我的止伤丸,味道辛辣。那两人吃过我的这种药,身上的药味即便再过三日也难以散去。你可以凭着这股味道,寻找他们的下落。”
罗金虎端详着手中的半粒药丸,又放到鼻下嗅了嗅,“掌门人请放心,我去找上几条土狗,让他们循着这药丸的味道,应该能找到那两人的下落。”
“这二人,每人身边都有十数名本派弟子守护,你带着帮中兄弟千万要心。”刘驽叮嘱道。
罗金虎点了点头,“掌门放心,我们二十名弟兄虽然武功居于末流,但这两年跟着云鹤真人练习的混元两仪阵却是上等阵法,到时候即便打不过他们,也能将他们困住,等到你来支援。”
刘驽淡淡一笑,“其实不用。”他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末,递到罗金虎的手中,“凡是服过止伤丸的人,闻见此药的味道后,新的药性会与其体内止伤丸的药性相冲突,生成一股剧毒。你到时候若是见到了花、冯中的一人,拔开瓶塞,将药末洒入空中便可。到时候他们若是不肯见过,那必死无疑。”
这种特别针对止伤丸的毒药,乃是二师父花三娘生平毒学的巅
第五百零四节 不轨之人
他循着药味向东追去,一路上听见街边的人家间或有欢笑声传出。城墙上传来的官兵大胜的捷报,暂时安慰了这些可怜的百姓。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施展轻功,继续往东疾行。只听有隐隐的击鼓欢歌声传来,于是向前寻去。果然在一处残破的街角处望见百余名兵士聚在一起欢饮,酒坛丢了一地。
这些兵士并未依照他的命令,今夜睡一个好觉,而是选择了彻夜狂欢。对于这些在刀锋上舔血的战士们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或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隐隐看见,那个敲鼓的人正是张德芳。此人双手各握一柄鼓槌,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将鼓皮敲得咚咚作响,耍得最是带劲。
他见状脸上微微变色,直道张德芳发下毒誓后,却轻易违背了向自己许下的诺言。因为信任,他把最重要的任务托付给此人,可此人竟然留在这里嬉笑玩耍,直没有将他的话当作一回事儿。
他心中恙怒,正盘算着该如何提醒此人,却发现张德芳早已发现了自己,并冲他挤了挤眼睛,这让他明白,事情并不像明面上这么简单。
他按捺住了心中的冲动,装作没有看见,径直向前走去,却用眼角余光去扫视周遭的动静。
很快,他发现在距离张德芳等人不远处的墙角里隐隐约约地躲着一些奇怪的人影。看这些人的样子不像是要偷袭,而是在跟踪。
他推测,这些人跟踪的对象,应该是张德芳,而非他自己。
随后,那边的墙角里几个人向着张德芳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这一举止无疑证明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终于清楚了张德芳心中的苦衷,张德芳发觉了这些神秘人在暗中跟踪,自觉不敌,只得暂时放弃调兵行动,装作玩乐,以免将接下来的作战意图暴露给这些身份不明的人。
刘驽轻身功夫不佳,每一步都会弄出极大的动静。他只得放弃疾行,在走至一处无灯火的黑暗处后,他悄悄顺着墙角折返了回来。他屏声静气地向那些不轨之徒接近过去,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二十步。
蹭!蹭!蹭!
或许是因为脚步声过大的缘故,这些人终究觉察过来,纷纷施展开轻功,窜上屋顶,疾奔而去。
刘驽见此情形,索性不再隐匿,双足灌满真气,发力朝着那些人的背影追赶过去,所踩之处,砖石俱裂,脚步声轰隆作响,如若雷霆。
那些人见他追赶得急,便又加快了步伐,越跑越远。双方你追我赶,不知不觉间到了刺史衙门前,朱门高耸,门的两侧,两座数百斤重的石狮巍然而立。越过院墙顶望去,只见府内亭台楼阁鳞次栉比,
这些人见状心中乃是大喜,如此曲折幽深的去处,只要随便找到一处藏匿之地,追上来的人便绝难再找到他们的行迹。
一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纷纷发力跃起,想要翻过城墙,进到刺史府内寻找藏身之地。
刘驽追至五丈开外,见这些人就要成功逃走,心中乃是大急。他呵地大喝一声,丹田潜运真气,双手抱起门前的一座大石狮,以七重叠浪劲掷出。
石狮破空飞出,发出呼呼风声,所过之处,砸塌半片院墙,朝那些逃跑之人直追而去。
砰!一名来不及逃跑的倒霉家伙被石狮正正砸中后心,惨叫一声,被强劲的气劲崩飞,撞在一旁的亭柱上。亭柱随之倒塌,此人脑浆飞溅。
石狮撞人后飞势不止,仍旧往前疾飞而去。
砰!砰!砰!砰!砰!
接连撞杀五人后,石狮身子一颤,又一股附着的强劲气劲爆发而出,往前飞射的势头竟不减反增。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