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霄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搞笑的我来了
此术通俗名唤“传信纸鸾”,只因大多数采用的传信道具是事先折好的白纸鸾鸟。书里学名则叫“四灵附”,属于化物类奇术一种。世间各大宗派王国城邦,多有专人掌握此术,分四人各掌一种灵气,四人配合制作“传信纸鸾”。
在民间此术目前已经形成专门一个营生行业,专供稍有钱财的富裕人家给三百里内亲朋传急信。
不过似不请老人这样能单人施展此术的,也不多见。
封霄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他活这么大最远就去过乌龙镇上售卖自家灵石,当然没见过这种“高大上”的奇术。就这一下,不请老人在封霄云心中的形象,顿时高了不少。如果之前不请老人在封霄云心中有一丈那么高,现在恐怕就有十丈。
封霄云心中想法若是说出,听了未免叫人辛酸。不请老人连《末尼书》这样的天下重宝都送给宝贝徒弟,结果在宝贝徒弟心中,形象树立还不如耍一手常见的化物奇术来的高大,来的快捷。
怨不得这世界骗子层出不穷,实在是不识货的人又或没见过世面的人太多。
被徒弟这么一夸,蓬头垢面举止粗俗的不请老人,居然刻意板了板老腰,努力想摆出一副师父该有的威严模样。只可惜从他头顶那乱七八糟松散的发髻上,适时落下一根昨晚在灶房干草床上睡觉时沾上的枯草,正落在他老人家笔挺的鼻梁上,调皮的枯黄草根轻易撩乱不请老人努力挤出来的威严眼神。
不请老人顿时就端不住那副臭屁模样,忍不住一顿挤眉弄眼,把好不容易才摆出来的师道威严模样彻底搅成一锅烂粥。将枯草从脸上拨下,不请老人自觉有些失了为人师表该有的模样,居然忍不住老脸微红。
幸亏此时封老实正在回屋喊娃他娘一起出来给长老贵人磕头谢恩,这才没看到老两口子心中尊贵至高的长老贵人的这副尊荣。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辈子只见过封苍宗征募使者的封老实,又哪里能知道封苍宗长老贵人们到底该是怎么个尊贵法
趁着父亲不在身边,封霄云压低声音对不请老人道:“老人家,别总让我爹娘给你跪来跪去,我看着心里不得劲儿。”
这回不请老人破天荒没计较好徒儿开口说话没管自己叫师父,等封老实两口子又要跪下磕头谢恩时,不请老人直接一挥手,带出一股劲风,把封霄云爹娘凭空扶起。
“老夫不惯被人跪来跪去。你儿既已拜入我门下,你二人身份从即日起即与寻常不同。在封苍宗辖地十城三百二十八县,你二人可见官不拜。从此后只拜封苍宗族长与三大长老即可。”不请老人开口道。
这便是封苍宗恩及双亲的惯例,天下其他大门大派城邦王国也多遵此例,以拉拢那些有本事的强者。
在封苍宗内,等级森严,每一级人物都有相应特权。封霄云现在身为封苍宗大供奉的唯一弟子,身份自此非比寻常,便是封苍宗的内门弟子,也不及他。在封苍宗内外数万弟子中,只有得封苍宗族长和三大长老亲自教导的十大弟子,才能堪堪与其相平。
封霄云身份一步登天,在封苍宗的辖地,他父母双亲自然也水涨船高,除每年固定俸禄外,身份也一发显贵起来。
别的先不说,起码拜这个师父好处是现成的,仅这一点,封霄云觉着自己就不吃亏。
封老实活了半辈子从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一天,今天儿子出息,自己也随着显贵起来。刚才从长老贵人口中听来的那俸禄数目,仅仅一年俸禄就是自己一辈子都不敢想的泼天般巨富。
张着嘴,封老实想说点啥却又说不出来,最后双膝一软,又要跪下。
下跪,就是他这样的卑微低下之人表达感激的唯一最高方式。
封霄云急忙上前一步搀住父亲,道:“爹!从此以后你谁都不用跪。”
封老实颤巍巍不敢相信道:“村长也不用跪!”
“不用!他还得反过来求咱们!”
“师父,你再给封苍宗传个信,叫村长他儿也来一趟。”封霄云扭头对不请老人道。
果然是有求于人,一直不肯开口叫‘师父’,封霄云居然为此破例。
不请老人听了这声‘师父’,简直舒坦的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齐打哆嗦,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伸手去凌乱如鸟窝般的头上摘下一根昨晚黏上的枯草,三两下捏个鸟状,抖手送上空中,再去封苍宗传信。
这下,封老实心中总算是前忧尽去,脸上也重新露出和从前一样的憨厚面容。
看到父亲终于了却心病,弯曲的腰板再次直起。封霄云扭过头,不愿让父亲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男儿泪不轻弹,伤心处爹娘至亲。
不请老人发现好徒儿眼角微红,偷偷冲着好徒弟一顿挤眉弄眼点头,接着低头迈步走进封老实家狭小紧窄的灶房,挽起袖子准备拾掇一顿早饭,先垫垫五脏庙。
封霄云没说话,紧跑两步来到不请老人前头,伸手抄起家里那形同被狗啃去一口的破损铸铁黑锅,道:“我替你做饭。”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封霄云别看才十四岁,早已习惯自己生火做饭吃,做饭手艺很不错。他爹娘为给儿子挣钱让儿子有出息,经常起早贪黑从早忙到晚。封霄云小小年纪早就懂事起来,习惯自己照顾自己吃喝拉撒,还经常给爹娘做顿晌饭。
可别以为封霄云厨艺会因此有多高,庄户人家,一日三餐也就吃些粗粮青菜,不敢奢求口味好吃,只要能做熟,管饱就行。
不过也有那么句话,业精于勤么。封霄云天天自己做饭吃,时间一长,原本最寻常不过的粗粮淡饭,在他手下也整治的有模有样。
同样是烤木根薯,不请老人烤出来,熟一半生一半,咬一口半软半硬,简直连吃惯木根薯的穷人都咽不下去。封霄云整治出来的木根薯,烤得香糯可口,用手轻轻一掰就能掰下一块,稍微吹凉送入口中,绵软丝甜,味道极佳不粘牙。
不请老人大概是一辈子吃惯了天下的珍馐美味海陆奇物,此刻吃着这再寻常不过下等百姓人家的烤木根薯,居然觉着美味无比,与那些山珍海味相比别有一番滋味。不请老人吃完一个,又来一个,居然一口气连吃仨。
不请老人吃完徒弟亲手给整治的早饭,美滋滋拿根细草剔着满口黄牙,心满意足道:“好徒儿,以后为师可就顿顿等着你给做饭吃咯。这才是收徒好处,吃喝都得有徒弟伺候着。可怜我孤身漂泊百年,居然不曾享过这种天福。”感情您老收徒的真正原因在这儿。
封霄云没接话,假装没听到不请老人在说什么,静静吃完自己手里半个木根薯。
封霄云虽然先前稀里糊涂就被拐着拜不请老人为师,但他还是对“师父”这个概念有所了解。以前去镇上售卖灵石的时候,曾路过镇上那庄严肃穆不时传出朗朗读书声的学堂。
当时趁着没人注意,封霄云大着胆子站在学堂门口,把着学堂朴实厚重的黑漆大门,顺着门缝扭头偷偷往里瞅。学堂里的夫子,个个都是面相威严,衣着干净整洁,举手投足规规矩矩,一举一动带着那么股子为人师表的范儿。
由于从没上过学,封霄云心里自然而然
第7章 师父,我要学本事
“乖徒儿,你这是在干什么脸怎么红了嘿嘿,简直红的像山里猴灵兽的腚一般。”不请老人咧着嘴笑眯眯不怀好意说道。
虽然不能明白不请老人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到底想表示啥意思,但封霄云怎么看这近在眼前的笑容,怎么觉着难受,有一股说不明的浑浊意味在里头。
小铃铛听到这一声,慌忙站起身,也不继续念字了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歪着头俏皮可爱地盯着面前这个忽然出现的邋遢老头。
“霄云哥哥,这位老爷爷是……”小铃铛乖巧地问道。
“不请自来的老头。”封霄云硬邦邦介绍一句。
不请老人把双眼一瞪,双手叉住老腰,怒冲冲道:“老夫诨号不请老人!是这个小子三跪九叩的正牌师父!”同时,不忘两眼珠使劲盯着封霄云。
封霄云毫不示弱,胆气十足地回瞪不请老人。
到底还是女娃娃乖巧,小铃铛立即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花儿般的笑靥瞬间就把不请老人的怒容完全盖住,充满童趣道:“半边胡子的老爷爷你好。”瓷润清脆的娃娃音,谁听着都如同三伏天痛饮下一海碗冰梅汁般舒服。
刚才还满面的怒容瞬时消失不见,不请老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真俊的女娃娃,叫啥名怎么赤着脚,是家里穷得没钱买鞋穿多叫人心疼。没事,待爷爷这就给你编一双漂亮草鞋。”说着话,不请老人还真伸手抓过一把干草,动手开始编草鞋。
封霄云在旁边道:“您老就别白费劲了,小铃铛打小就赤着脚,冬天村里人人都穿着大棉鞋,她还是赤着脚。”
不请老人停下手里已经编出一缕的草鞋,尴尬笑道:“还真是,这女娃娃成天赤着脚,也不怕这小嫩脚丫磨出茧子……”
似乎是被不请老人说的有些害羞。
小铃铛轻轻扣起晶莹如珠的十个调皮脚趾,扭头对封霄云轻轻道:“霄云哥哥,我先回去啦,改天再来找你玩。”说话时轻巧灵活地转身,迈着轻盈的雪足,飞快地跑了出去。
“哎,慢点跑!别摔着。”封霄云对着小铃铛欢快消失的身形,关切地隔空叮嘱一句。
扭回头,封霄云发现不请老人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又是一满脸刚才见过的意味浑浊难明的表情。直到若干年后,封霄云才知道师父这表情里满满全是戏谑之意。
不知怎么,封霄云这回居然破天荒没胆子跟不请老人对视,甚至还俊脸微红起来。大概是没了小铃铛在跟前的缘故青梅竹马的一对瓷娃娃,谁又说的清呢
“哈哈!”不请老人盯着封霄云大笑一声,张嘴念了两句封霄云根本听不懂意思的句子:“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尽管不懂这两句是啥意思,但封霄云却觉着莫名就进了自己心坎里头。
“嘿嘿,不愧是我不请选中的好徒儿,眼力也非同寻常,这个女娃可不一般。”不请老人最后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
在封老实家里连住两天,不请老人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不嫌弃吃,不嫌弃住,更不嫌弃封老实家里脏。说来也怪,自从不请老人在灶房住下之后,原来满灶房的虱子老鼠全都悄悄搬了家。
就连封霄云机关算尽埋伏十几次都没能逮到,多年坚持常住灶房不动摇的老鼠王“黑大”一家都搬了出去。黑大这称呼,还是封霄云在数次与黑大斗智斗勇落败之后,心悦诚服送上的绰号。
这两天后半夜,不请老人照例会一脚踹醒熟睡中的爱徒,带着他上山活动。等到达山顶上,不请老人却什么也不教,只让封霄云继续练他自己从小就练的那一套东西,绝口不提任何一点功法绝招之类。
封霄云被折腾两天第三天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老人家,你为何偏偏要收我为徒您老本事甚高,收个高徒应该很容易,为何选中我”
正在闭目盘坐的不请老人睁开双眼瞅着小徒弟,一瞬间就想出数个理由,不过片刻后就挑出其中最实在的一个,应声道:“其实你五岁时第一天登上这峰顶开始锻炼那一刻,为师在封苍宗山间就已经看到你。这些年来,为师见你日日勤练不辍觉着你是块好材料,这才决意收你为徒。”
封苍宗宗门建立在方圆千里内最高的沧澜群山之巅,三座主峰高达万仞,直冲天顶。站在任何一座主峰上,足以俯瞰周围整个封苍宗辖地十城三百二十八县。凭不请老人的本事,稍微使些手段,看清这封苍宗西南偏远之地的采石村一个小小男孩日日在晨练,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不请老人倒是没说假话,封霄云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恒心,多年如一日地坚持不懈,这点确实不错。
不过封霄云显然对这个理由不大信服,什么也没说不哼不哈继续练着自己那套东西。
不请老人尴尬地搓搓手,没好意思再往下说刚才想好的话,对着日升方向重新闭目静静坐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这天下晌,从封苍宗出发押送邢得正和封玉贵来向大供奉不请老人请罪的一行十五个人,终于来到离着采石村最近的大镇乌龙镇上。
这次封苍宗来的领头人大约四多岁,四方大脸面容刚毅,头戴玄冠,身穿一套玄色右衽长衣,背后背着一把精钢打制一人高巨剑,这把巨剑少说也得五十斤重。由此看来,这位领头人地系灵气必然已经修至登堂入室之境,浑身力气得到地灵气加持,强悍无比。此人姓战,名德直。
战德直带队来到乌龙镇一处最大客栈“八方客栈”,迈步走进这八方客栈,掏出五枚金币拍在掌柜面前,粗声粗气道:“封苍宗办事,整座客栈包了,闲杂人等请出去。”此人出手倒是大方,这八方客栈一天的流水也不过一百银钱。
客栈掌柜一看此人胸前那封苍宗的纹记,再一看这人背后那把人高巨剑,又看着五枚随意拍在面前柜台上的金币,就知道这是位不好惹的恶客。没奈何,掌柜只能点头哈腰把客栈中的客人们笑眯眯请出去,临走还赔上双份房钱。这位掌柜是个老行家,知道开客栈不能轻易得罪三教九流各类人,最是讲究和气生财。
幸亏今天八方客栈里的客人都是些好说话的良善客人,接了双份房钱,也就痛快退房。
从甲字上房中走出一男一女两名客人。
老板去轻轻敲门说明退房时,一开门差点被这位满面红光敞胸漏怀的凶悍巨硕恶汉给吓尿裤子。
这恶汉身高两米开外,面貌凶神恶煞,头发更是根根冲天带着丝丝火红,体型壮硕非常,比一般壮汉还要粗上两圈。两臂更是粗壮无比,上面鼓起的一大块腱子肉比胖胖的客栈老板脸都大。
这恶汉一开门,身上就带出一股子脂粉魅气,显然是被客栈老板半路坏了好事,眼里冒火好似就要把胖胖的客栈老板生吞活撕。
正此时,这恶汉身后刮起一阵香风,一个妖媚动人的丰腴女子半披着薄如蝉翼的艳丽紫袍忽然出现,露着半抹如羊脂般刺目的,轻抬纤手拦住恶汉扬起的粗壮手臂,对着客栈老板露出一抹媚笑。
这女子眉眼狭长,唇凃赤脂,举止透着一股烟视媚行的味儿。身材惊人地丰腴起伏,胸部更是傲人非常。衣着华美奇异,要命的手臂和双腿处衣着皆是几近透明的薄纱,凝脂般雪白的手臂和修长笔直的美腿犹如不设防一般,任由客栈里和街道上路过的男人们偷着拼命扭头打量,浑不在意。
被这女子一笑,客栈老板半缕魂魄当场就不知飞去何处,剩下一半化作裤裆里冰凉湿濡的一片。这没出息的客栈老板,当场打了个冷颤。
瞧见客栈老板没出息的模样,这女子掩嘴呲笑一声,径直迈步离去。身后恶汉急忙弯腰低头跟上,看模样居然是这女子跟班随从。
要不是她旁边那男的长得实在太过骇人,此时恐怕整个乌龙镇的登徒浪子早就要围拢上来,腆着脸满脸贱笑着问一问姑娘芳名。甚至说不得还要动手动脚,弄些不干不净的手段。
这一男一女一走出来,立即引起封苍宗一干人等注意。这种打扮在封苍宗辖地,还真是不多见。
一个年轻的男性封苍宗弟子双目一瞪,就要上去盘问,却被战德直伸手拦住。
直到这一男一女走出客栈不见踪影,战德直才硬邦邦道:“我们有要事在身,不要节外生枝。今天暂且在此歇息,明日一早赶往采石村,向不请老供奉请罪!”
战德直不愧是经验丰富,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一对男女不好惹。先不提那壮硕如两角力兽般的男子,单是那女子,走路赤着双脚,却偏偏一点尘土也沾染不上。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
封苍宗一行人在八方客栈歇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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