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初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僧娘先生
“卜怡啊,你别捉弄阿姨,阿姨就这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命啊,我一辈子东躲西藏就是为了保护她啊,我这么努力养大的孩子怎么就失踪了呢,她怎么能不见呢,她不能不见的啊….”
一个长辈在晚辈面前落下泪来,哭得可怜而无助,眼泪一开始下,便像那阀门碎裂的闸滚滚而下,灼痛卜怡的心!
她听不太懂阿姨话里的意思,什么东躲西藏,可是此刻,她无心关注。
“阿姨,很大的可能性是为初只是迷路了,您相信警察,他们会找到她的,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定会找到的”
“我要去几耕乡,卜怡,你能不能带我去,我要去找我的女儿,我不能想象她一个人在山上过了一晚会有多害怕,有没有蛇虫咬她,她有没有摔了碰了,一定饿着肚子,山里这么黑,她一定很怕…..”
只要一想到这些,一弦的心就刀割针扎般的疼,疼得她不能自己!
对方这般模样,卜怡终究是没能忍住眼眶里的泪水“阿姨,我的同事跟警察都在那里寻找,路程遥远,您去了也无济于事,再者您这样是会病倒的,他们分心照顾你,寻找为初的人力就会减少一个”
“我不用谁照顾的,我跟他们一起找”一把年纪的人急着解释,想到无法去寻找自己的女儿,愈发无助恐慌。
“阿姨,您相信我,为初回来是希望看到健健康康的您,您放宽心,在家等为初,我跟您保证,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
一弦离开的时候神情很是恍惚,呆滞的任由不放心的卜怡送回家。
坐在副驾驶上,原本没有反应的人神情忽然变色,放在腿上的手骤然间攥紧了裤子。
难道是那些人
这个念头一出,又被她抗拒地否决。
不,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了,或许那些人早就已经忘记这个世界上有她们母女的存在!
可越是否决,不安越是肆虐蔓延,将一弦的神经狂轰滥炸!
…………….
得知为初失踪的消息时,已经将近是上午的11点钟。
孔林上完了指画课,萧清寻了个借口留堂,彼时正跟爱慕的老师独处于画室。
“可我这线总是不够粗阔,不知道为什么”萧清蘸着水墨,在宣纸上画了一条枝丫。
孔林耐心纠正“你尝试一下两指相并,用指肚着纸”
她便依言将食指跟中指合在一起蘸墨。
彼时,搁在画桌上的手机震动,他拿起接听,电话那端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令他神色骤变。
“真的有枝丫的形体出来……”她惊喜地转头去向老师索取关注。
可旁边的人挂了电话后看向自己的第一句话是“不好意思,我有些私事要处理”说罢便毫不停留大步离开了画室。
被留下的萧清张了张嘴,想挽留,可哪里来的勇气。
他像一阵风,携一股叫人看不穿的寒冽直奔《言书阁》。
踏进《言书阁》的大门,所有来上班的人都聚在前台,有人神色焦急,有人神色凝重,大家都一声不吭。
众人抬头看到来人,又各自移开了眼神。
目光直接朝向其中的言书,来者满面冷肃“怎么回事”
言书从心肺里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消息是真的,《复临》那边的人打电话来通知的,警察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山里搜查,可还没找到…..”
后面的话,实难出口。
这些话尖锐地刺进孔林的耳膜,那双漆黑的眸变了色,如同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海!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面容冷峻,捉摸不到彼时他心里的想法。
最后听到他低哑的声音问“有那里的地址吗”
言书神情凝重“你要做什么”
“麻烦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他扔下这一句话,转身大步迈开,留下一众《言书阁》的人不知他意欲何为。
望着远去直挺如山松的背影,言书眸底拂过一丝深深的无奈。
快步回到店中,孔林进入画室拿上外套与钱包后又折出画室,跟阿维交代一声“我有事外出一趟,香港那边的消息你多留意”
阿维还未回答,老大便已急匆匆地走了出去,由他在身后丈二莫不着头脑。
快速到达停车场,手机收到提示音,他拿起一看,来自言书的信息。
拉开车门迅速上车,一边发动车辆一边将地址导入。
一路上他开得极快,一个个红灯像极了束缚在他脚上的枷锁,令他前进不得,抓心挠肝。
黑色的车辆驶过市区、跨过山路,不知疲倦的跑啊,跑啊!
………..
“汪汪汪”
“汪汪汪”
响亮的犬吠声如在耳畔,叫昏睡中的为初乍然睁开双眼,气喘吁吁,惊魂未定。
她做了一个梦,被关在一个漆黑的洞穴,终年不见天日!
眼前的景象纳入眼帘,,满眼是堆满了一屋的干柴、废弃的老旧橱柜,为初低下头,看着绑住自己手脚的绳索,恍惚间记起——原来梦里,是真的!
她躺在一张粗糙破烂的竹席上,手腕脚腕被绳子磨出清晰的伤痕。
绳子绑得很严实,她挣扎几次也未能松脱,脸上有对未知的恐慌,对自己遭遇的意外的心惧,她让自己坐起来下床,起身不困难,可当她试图探出身子下地时,整个身子便重重的摔在坚硬的石灰地上,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
“呃”她痛,半个侧身着地,传来锥心般的一阵麻痛。
手脚绑在一处,她根本无法站立行走。
忍着强烈的痛楚,她狼狈地在不平整的地面匍匐到紧闭的门口,透过门上的缝隙往外看,仅能看到外面晕黄的一片,她再往上瞧,只看到了一小块粗壮的木棍钉成一排的围栏——这是一个院子
“砰砰砰”她开始拍打木门。
第九十八章:山头排查②
周边没有了光源,数道光芒从其他的山头微弱的迸开来,他用手机代替灯光,不甘愿停下的脚步踩在山地上,一寸一寸的寻找那个人!
一直安静的对讲机在鼓噪的夜里忽然发出沙沙的声音,传来警察有些关切的询问“孔先生,你在哪”
拇指按下通话键,脚步未停“我也不清楚”
“你手上有照明工具吗,如果有就朝山脚晃几下”
他依言举着手机晃动了几下。
不多会儿,听到对讲机里传来回答“好,我们知道你的位置了,请你不要走远,等我们来跟你汇合”
春夏的季节,山里的夜带着寒凉,数不尽的蚊虫赶不走、驱不散,围绕在孔林的周围,这只饱餐过了又到那只,周而复始!
孔林没有听从警察的话,手机里的电量剩下百分之40,整整4个小时,他一直在寻找,像是不知疲倦、像是不知饥寒!
黑漆漆的一片山野,光源所到之处皆是青绿鸭黄的颜色,就在那万绿丛中,就在那一刹那之间,光源闪过之际,余光瞥见了一道鲜红。
他的脚步戛然而止,浑身一顿,心脏骤然收紧。
他缓缓的将光源移回那道鲜红的位置,开始大踏步地往那端走去,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当距离越来越近,当手里的灯光可以将那样东西照清,急切发慌的步伐慢慢的缓了下来,所有的殷切,所有的狂喜,所有的紧张,悉数化成了山里流窜的空气,脚下腐坏的枯枝,顷刻间豕分蛇断!
他缓缓地蹲下来,蹲在那一块碎裂的红色塑料袋前,不可测的眸底终于沉沉地浮上了苦痛。
青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手抓着地上残缺的袋子。
“木为初”他幽幽的唤一声她的名字,4个钟头只说过几句话,嗓音嘶哑得如成了另一个人。
警察跟白禾循着灯光找到他的时候,山野上的露水湿透了他的衣衫,紧致有型的轮廓若隐若现。可他已经重新迈开继续寻找的步伐,没有人看见过他情绪泄露的一幕。
阿sir拿着手电照到他周围,劝诫“孔先生,我们要收队了”
长棍拨打在草丛里,发出沙沙的响声,孔林头也不回“我留在这里继续找”
顷笙也加入劝说“孔先生,这座山头警方也找过两次了”
意思是,找到的可能性不会有了。
寒凉的夜,那张刚毅的面容微微发白,汗水沿着鬓角往下坠,身体已经透露出疲惫的状态。
可他还是不肯停下来,对顷笙的话恍若未闻。
他们跟着他的脚步一起移动,白禾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他大半张脸,坚韧跟疲倦,隐忍与不服输这些自相矛盾的情绪都隐隐地从他此刻的神情中窥视得到。
无形之中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为初与他关系匪浅,甚至超过了他的想象!
警察“孔先生,这座山方圆百里只有几耕乡一个乡村,我们从她失踪最近的范围搜查到周边的山头,每一座山都最少搜过两遍,如今还找不到,只有两个最大的可能性”
不知疲惫的脚步终于缓缓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面前一样一脸倦意的人民警察。
“当事人故意消失”
他在等待他下一个答案。
“还有一个”
转移!
“转移”
心里的声音与警察的重叠在了一起。
深不见底的眼眸眯了起来。
……….
柴房的门吱呀推开,蜷缩在地上的人双手撑地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开启的木门,满目警惕,最深之处涌动着不安。
出乎她意料,进来的人是一张消瘦蜡黄的女性面孔,看见倒在地上的自己与干柴,眼神微微有一刻顿了顿,又忙搁下手里的饭碗再转身关门上了闩,而后去捡起地上凌乱的柴火。
为初盯着她,脸上因摔到地面而沾了灰,但丝毫遮不住她的美貌。
目光转移到再度阖上的大门,她戒备而小心地锁着眼前陌生的女人。
直到把地上的干柴都立在了墙根,那女人回头重新拿起饭碗走到为初跟前“吃饭”
声音不冷,低低小小的,神情…..为初说不出那是什么神情。
可怜、怯懦、卑微
她没有接,原就接不了,眼神朝手腕上看了看,示意自己手上正绑着绳子。
见状,那女人眼里闪过犹豫。
他们没告诉她可以解开她的绳子。
又看了看她被捆在一起的双脚……
应该跑不了的。
便打算给她解开手上的绳子。
为初看着眼前一双枯黄的手笨拙地在打了死结的绳子上摸索,内心泛出紧张,难以察觉地观察着门口的情况。
绳子解开了,可另一头还套在她的脚上。
手腕上青紫而醒目的伤痕纳进那女人的眼帘,眼神闪过一缕复杂,很快又被她赶跑,回归正常。
把饭碗塞到她手里“赶快吃吧”
看着手上半碗质地粗糙的米饭,上头浇着一层青色的菜汁——为初根本无心吃食。
可她忍着,拿起汤匙将米饭送进了口中。
女人时刻保持着警惕,看着她吃饭,不敢有松懈。
为初一口一口地塞进嘴里,胃里翻江倒海,坚持到米饭少了一半,忽然顿住,神色一变。
“你干什么”女人顿时紧张起来。
她忽然抓着她,痛苦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想说什么说不出来。
对方这副模样让枯瘦的女人有些慌张“你怎么了”
为初抬起手指不住地指着自己的喉咙,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米粒四溅,面容痛苦,发音困难“水….水”
“水你噎着了吗”
拼命点头。
她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拿水,可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最后还是起了恻隐之心,转身拉开木闩又从外面匆匆拉上门,跑到院子里的水井处去打水。
为初在对方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就变了神色,焦灼迫切地解开脚上的绳子,目光不时看向尚无动静的门口。
等到绳子解开,随手捞起旁边的木棍,忍着一身的疼痛迅速跑向门口,悄悄拉开木门。
入目是一个逼仄的院子,送饭来的女人正在右边角落里为她打水。
她看到院子大门就在她眼前斜上方,放低了声音俯腰往关闭的院门逃去……
打水的人侧对着她,一时没有发现。
她伤痕累累的手摸到了门把,门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道缝……
打好水的女人听闻响动,抬起头乍然看到正要逃脱的为初,吓得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扔下水瓢就要跑过来。
已然被发现,为初刚欲拉开大门,哪料院门从外头被人缓缓推开,两张干瘦的面容闯进眼帘——正是老财与老财婶。
她的身体骤然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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