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凰纪:锦绣嫡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凛
有滚烫的液体流到他的头上,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滴在母妃的衣袍上。
侯翩跹穿着白底绣百合花宫装,鲜血滴在衣裙上,血色鲜红。
母妃流血了!
鲜血顺着她温婉的嘴角流下来,她服了毒,剧毒在体内绞着她的五脏六腑,远不及母子分离的疼痛的万分之一。
他想要抬起头来,看母妃的脸,但母妃的下颚压在他的头顶上,让他无法动弹。
他害怕极了,却不敢哭出来,怕母妃担心。
“焕儿,你要记住,”她的声音发颤,“母妃爱你,母妃永远爱你,母妃以后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保护你……母妃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听着母妃的声音,越来越多的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母妃的衣服鲜红,他的衣服也红了。
他张了张口,想说:母妃,孩儿知道,孩子也爱您!
他发现自己无法张口,无法动弹。
三角金丝灯台上的蜡光照映着他们,母子相拥,灯火明灭。
东宫的南面,成青瑶穿着青色的宫装,站在窗下,看向皇城的西面,那是三殿下轩辕策的宫殿所在的地方,她如月的双眼很是明亮,却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她心头也是凉的。
在她还没有嫁进东宫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她已经得知,太子会谋逆,也被告知,他不会成功。
她已经得知,太子一事不会牵扯到其他的人,只是太子已死,身为他的后宫之人,她们会被送进皇寺清修,这已是莫大的皇恩。
接下来,她会被送进皇寺。
她正按那个人的安排,一步一步前行,他说过,他不会亏待自己,会报达自己,自己能够等到那一天吗
星月当空,云团飘移,一片黑云遮住了圆月,夜空漆黑。
坤宁宫,一个黑衣男子抱着一个箱子,跟着凤女官,悄然进殿,来到凤后面前。
凤后端坐在绣榻上,一身黄底朝服,襟口和袖口都镶着黑边,美目熠熠。
黑衣男子约莫三十来岁,五官端庄,气质沉稳,他上前去,将盒子反过来,正对着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兵部尚书侯直的人头。
凤后抬起皮眼子,看清了人头,又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透亮。
“我爹已经按娘娘的要求自尽了,我妹妹也服了毒,希望皇后娘娘能够遵守诺言,保护小殿下。”
凤后合了下眼睛,长长的睫羽遮下淡淡的清影,“本宫会遵守诺言的。”
男子跪下,将盒子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割断了自己的喉咙,倒在地上,很快气绝身亡。
他是侯府的长子,侯侧妃的哥哥,小殿下轩辕焕的舅舅,侯重。
这个名字,几乎不被人所知。
自得知侯侧妃怀的是个男胎开始,兵部尚书府上下就开始运筹,希望能够保护好这个孩子,两年前,凤后突然找上他们,达成协议,他们听她的,她保护小殿下。
后来,侯直猜出了她的用心,这一次,故意装作与轩辕丰一起谋逆,用全族灭亡的代价,来换取小殿下的安全。
孩子,生在这样的皇家,是你的不幸,但是你的亲人,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来保全你!
有那么多人,爱你如厮,你是幸运的!
凤后看了眼地上的鲜血,向凤女官,“都处理干净,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皇后娘娘。”
“你带着人去,把小殿下接来,等过两日,陛下气消了,本宫带他去见皇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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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他是天生的君王
洞中无风,空气越来越少,无形中,仿佛有一股力量扼着人的喉咙,微微的窒息,令人格外清醒。
两年来,他或近或远,关注着她,从未真正为难过她,他对她是不一样的,她不是没有感觉到。
“当年在北境,我在找歌宝儿的时候,慕容修的那个属下,是你送来的对不对”那是知道歌宝儿下落唯一的人,那个属下却突然出现,她当时急着找人,没有在意,后来一想,觉得大有蹊跷,而那个时候,他是慕容修的人。
“是。”
黑暗中,凤晏神色平静,他怀念在北境的日子,怀念自己以阳安的身份活着的日子,怀念她叫自己阳安大哥的日子。
“你应该恨我的。”
凤爵死在她的手中,凤行烈死在她的手中,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恨命运。”
“恨我出生在凤家。”
“恨我自己软弱无能,我生于凤家,却不能全心全意效忠家族,更无能保护自己的血亲。”
她懂,懂他的迷茫。
“你可以选择。”
“选择”凤晏惊讶。
“是,你可以选择过你想要的生活。”她坚定地说道:“人生而自由,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黑暗中,他眼神闪烁,人生而自由!而不是生来就背负上效忠家族的义务这是多么大胆而猖狂的想法。
她感觉到他的惊讶。
“你是自由的吗”
“是。”她的声音平和,却很肯定,“我是的,我选择我想要的生活,并为此奋斗。”
凤晏笑了,他在伸手不风五指的黑暗里,心里却是明亮的。
“所以,你一步一步摆脱武侯府嫡女的身份,不是因为你知道轩辕丰不可能登上皇位,未来不可预期,而是你不愿意别人左右你的人生”
她淡淡一笑,默认。
两人置身于黑暗之间,却仍然亮丽。
“那么轩辕秀呢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她心神一智。
“他可是盛熙帝,五岁就能从如此激烈的皇权争夺之中全身而退,还敢在天元帝的眼皮子底下出现,成长,壮大,天底下,敢这么做的人,除了他,再无别人。”
她沉默着。
他又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报仇,会拿回属地他的东西”
她不由一震,随即平复下来,语气平和地说道:“他不一样,”他和轩辕丰,乌灵宇,甚至高长雪他们都不一样,“他生于黑暗,却长成参天大树,荫庇一方。”
“他心有仁慈,心怀天下。”
“当年大秦来天元示威,他假借护送使者回国,去打探大秦国情,那个时候,大秦帝都王城爆发瘟疫,他完全有机会刺杀高长原,让西境大乱,几十年间,西境将不会对我们天元造成威胁,哪怕他只是置之不理,大秦也不会变成现在的西秦。”
如果不是他们阻止治理瘟疫,阻止乌灵宇,西秦不会有如今的国力。
“在北境也一样,他帮着冶世王一统北境,为北境谋取太平,这些年来,他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在守护着天元帝国,他是天生的君王。”
凤晏无声,她说得对,他心有仁慈,心怀天下。
“凤晏,我比你经历得多,我能够理解你,你生在一个强大的家族,总体来说,你成长在一个安宁舒适的环境里,容易满足,渴望和平,不喜欢杀戮争夺,所以你没办法做一个合格的凤家人。”
“我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取决于我们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血脉,亲情,友情,爱情,责任……这些都会成为我们的羁绊,但是我们可以选择。”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至亲,如果有不同的理念,也会截然走上不同的道路。”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可以选择用你喜欢的方式去生存。”
他“嗯”了一声,拿着发簪,继续刨墙上的土。
云锦绣:“……”他还有机会吗自己还有机会吗
“阿秀会找到我们的。”
凤晏:“嗯。”
“凤家的人,也会来找你的。”
他停顿下来,“不会。”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凤家人,他已经被家族弃了。
云锦绣:“……”她挪了挪身体,靠在墙上。
他打气道:“别说丧气的话,我们与外面,只隔着一面墙。”
她无声笑笑。
“你睡会儿,我会叫醒你的。”
现在他们还是清醒的,还有休力,睡眠可以帮她恢复体力。
她“嗯”了一声,现在他们只是困在鬼门关上的一对落难之人,没什么需要防着彼此的。
凤晏摸着墙面,墙面浇筑的泥浆已经干了,变得非常坚硬,他试着提用内力,想要震压墙面,却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太阳西沉,时光流逝。
洞里渐渐变得冷起来,现在应该已经是晚上了吧,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摸着黑,盖到云锦绣的身上。
阿锦,我会守着你,坚守到最后。
深夜,黑云翻腾,闪电雷鸣,又一场炎夏的暴雨。
九崴大街上,龙渊拦在轩辕秀的前面,“王爷,回去吧。”大雨的声音淹没了他的咆哮声。
他推着他,“我一定要找到阿锦,她没死,她就在皇城的某个地方。”轩辕丰无法得知他能够灭了皇塔下的蜡烛,他知道结果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去管云锦绣了,所以,他是一早就把她藏起来了,所以她一定还活着。
“她一定就在某个地方。”
“她正等着我去找她,”
“她……”
他后劲一痛,昏了过去,立刻有人上来,扶住了他。
沈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没办法了,再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会暴毙,把他扛回王府吧。”
一辆马车穿行在暴雨中,往皇宫去。
车上,秦婴大着肚子,一脸惨白,
第294章 你会记得我的,对不对?
两名禁军上前来,扯着他的后衣领,要将他拖开,却发现他的双手死死抱着大人的腿,想要拉开他,除非砍断他的双臂。
几名盛京织造府的士卫推着马车前行,转过头来,看着金碧辉,“快去帮大人。”
马车越行越远,秦婴双手抓着衣裙,看向大雨中,眼前发黑,飘进车内雨落在她的头上和汗水融在一起。
“夫人,撑住,”九娘急道:“马上就到家了。”
两人禁军自觉地往后退退开。
丰承息看着马车远去,转过头来,看着地上的金碧辉,他蹲下身来,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你以为,你保护得了他们吗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
云锦绣不在了,金家想要在帝都立足都难,他拿什么去保护秦婴母子偏偏,他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不肯放手。
他重重将他摔在雨水中,转身离开。
金碧辉躺在雨水里,只觉浑身像散架了一般,身下的泪水变得血红。
“大人,大人……”几个手下上前来,“快,送大人回去。”
皇城北面,暴雨汇聚的水从九崴山上流下,顺着城墙下流,水流万千。
云锦绣迷迷糊糊听到凤晏的声音,“阿锦,阿锦……快醒醒,有水了。”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仍是漆黑的一片,有水染在自己的嘴唇上,冰冰凉凉的。
凤晏掌心里捧着一点水,喂给她,水里有土腥味,还有沙子。
喝了点水,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凤晏的怀里,他的身上是湿的。
“哪来的水”
“估计是外面下大雨了。”
凤晏一手搂着他,一手从身侧的水坑里捧起水来,“来,再喝点。”
她抱着他的手,喝着他手心里的水。
喝了些水,她清醒了,伸手摸向他的衣襟,“你的衣服湿了”
有雨水从上方落下来,像下雨似的,他把自己能脱的衣服脱了盖在她的身上,将好护在怀里保护着,自己被淋湿了。
“没事,现在是夏天,不冷的。”
云锦绣:“……”她只觉喉咙发堵,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开口问道:“你怎么样了”
“我还好。”他的语气平和,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温柔,他全身湿了,浑身发寒,手上受了伤,早已经没有力气了,全凭意志保持着清醒。
“现在有水了,我们会等到有人来救我们的。”
她眼眶微热,“嗯。”
“你睡会儿。”她伸出双手,怀抱着他宽大的肩头,“你放心,我会叫醒你的。”
他只觉她温暖的身子挨上来,暖暖的,带着女子好闻的气息。
“我不困,也不累,雨水浸润后,墙面会疏松,我……”
她打断了他,“听话。”怎么可能不累,怎么可能不困,已经过了三天了,或者是五天,“睡会儿,我现在还守得住,等你补充好体力,我们再想办法。”
凤晏一愣,她明明比自己要小几岁,还是个女人,竟然这么霸道,霸道里,又有女人特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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