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凰纪:锦绣嫡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凛
他起头来,前方三寸处是宫人们的缎靴,他的身子慢慢沉下去,不再反抗。
沈腾仍死死按着他,身怕他一激动,闹出什么事来。
高公公眼皮子,精悍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打开圣旨,拔高声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姬老穷尽毕生心血,建设四库全书,其功不可没,封其为天元大儒士,按其遗愿,命其孙姬千夜,将其遗体领回,归根姬嫁”
姬千夜听到这里,后面的话再也没有听进去。
他竟然让自己替他收尸,他不是已经不要自己和父亲了吗双手紧攥,修长的指骨发青。
轩辕秀站在荒废的长廊下,身子掩在竹林后,听着高公公的圣旨,仔细揣摩着外公的用意。
高公公念完了圣旨,沈腾一把拍在姬千夜的肩头,“还不快领旨”
姬千夜这才伸出手去,高公公将圣旨放到他手中,看了他们一眼,领着宫人离开。
看着他们的马车远去,沈腾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候在外面的编修道:“你们也都回去吧。”只留下两个赶车的家仆。
“阿夜啊,”他满怀悲怆地推着姬千夜往院子里去,“节哀顺变。”四个字语重心长,完全没有之前的疯癫模样,俨然一个沉稳的长者。
他说着,目光向长廊看去,看到了月白色的衣角,他声音暗沉,“都出来了吧。”
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日光穿梭,树影斑驳。
沈腾吹着胡子,瞪着眼睛,看着站在四方的几人。
轩辕秀站在长廊下,云锦绣的脚受了伤,坐在长廊里的长椅上,姬千夜站在他身后的门口,灼灼的目光盯着圣旨,似要在上面烧出一个洞来。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轩秀的身上,气呼呼地说道:“你去哪里都可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话一出口,他觉得哪里不对,又开口道:“你就不能好好在府里呆着,偏要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轩辕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与外公共事多年,一直是外公的下属兼好友,而外公的后事,一直都是他在办理,也就是说,他是知道这一切事的人,他刚刚也一直在掩护姬千夜,生怕他在高公公等人面前表现过激。
难怪沈唐从小都跟在自己的身边,原来他是他们安排在他身边的耳目。
沈腾看着几人直愣愣的样子,甩了甩素袖,嘀咕着“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姬老突然去世,都没提前跟他打声招呼,还把一切都告诉了轩辕秀,现在又加一个姬千夜,他只觉焦头烂额。
他向轩辕秀说道:“这几天,你就在你的王府好好呆着。”
轩辕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国,这只老狐狸,平时装得疯疯癫癫的,原来藏得这么深。
他转过身来,向姬千夜说道:“你爷爷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只要他一去世,便让陛下赦免了你父亲的罪,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回姬家。”
姬千夜猛地张大眸子,他让自己名正言顺地回姬家,不过一听到赦免罪的事,不由瞪着他,“我父亲何罪之有”
沈腾转过身来,看着轩辕秀,“你把你母亲的事告诉他了”
轩辕秀点点头。
他气得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姬千夜,“君说臣有罪,臣就有罪。”
众人瞪着眸子,都没有再说话。
半晌,沈腾才向他说道:“你跟我去翰林院。”
云锦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身子突然被抱起,她抬起头来,轩辕秀正垂眸看着她,“我带你去包扎。”
轩辕秀抱着她,从密道回到了王府。
王府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人刚一出门,躺在门外栏椅上的沈唐翻身而起,快步上前来,一看到云锦绣小腿上全是血,忙问道:“怎么受伤了”
轩辕秀看了他一眼,一想到他是沈家派到身边来的耳目,目光便冷了些。
沈唐扒在门框上,看向书房内,“姬千夜呢”
等他回过头来,轩辕秀已经抱着云锦绣去了中殿,进了院厅,他将人放下,管家明叔立刻拎着药箱进来,“王爷,要不要去请大夫”
“我自己来就好。”
他蹲下身来,抬起云锦绣的脚,要给她脱鞋袜。
云锦绣只觉脚上一轻,心头不由一颤,便感觉到轩辕秀的手心传来一阵温热,她直直地看着他,只见他手上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自己。
除了母亲之外,他还是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想着想着,她的眼睛就湿润了。
脱了鞋,轩辕秀又替她脱白袜,轻轻一扯,云锦绣脚一颤,冷“嘶”了一声,是血凝固了,黏着袜子,沾在伤口上。
轩辕秀抬头看着她,“很疼”
她错愕地点了下头,忙又摇头,随即垂下眸子,不让轩辕秀看到她的失态。
“端盆热水来。”
老管家在一旁看得明白,听到王爷的命令,忙端来一盆热水。
他忙用热水润湿了袜子,才将她的袜子脱下来,她的脚掌纤美,脚踝圆润,入厅的阳光一片片掠在她的脚上,雪白的肌肤泛着玉泽,他握着她的脚踝,倏然的一阵温腻柔软,心中不禁一荡,脸颊发热。
云锦绣见他握着自己的脚踝,久久未动,微微蹙眉,“王爷还是为臣女找个大夫来吧。”
轩辕秀猛地抬起头,急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拉过药箱
第195章 我永不负你
云锦绣声音暗哑,“姑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从北境回来,她狠心地将歌宝儿推给轩辕秀,心想有他在,就可以很好地保护他。
她低估了歌宝儿对她的依赖,两次生死之际,是她的怀抱保护了他,虽然他忘记了所有的事,这种直觉却更强烈。
刚进王府的时候,歌宝儿就像头发疯发狂的小豹子,哭着喊着要姑姑,轩辕秀便和他达成了协议,等他长大,练好武功,就让他见到姑姑。
云锦绣抚着他的发心,只觉他温顺的像只小猫。
“楚长歌。”轩辕秀的声音沉得吓人,神色阴沉。
歌宝儿只好离开云锦绣的怀抱,颤颤地以他的面前,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然后又抬起头。
轩辕秀看着校场的方向,“嗯”声的语气提高,然后侧头向校场的方向。
歌宝儿点了下头,突然转过头来,迅速地说道:“姑姑,你等我,练完功后,我来找嘎”他讲得很快,直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痛得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轩辕秀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他“扑腾”一声摔在凉亭下。
臭小子,敢跟我抢女人。
歌宝儿爬起来,摸着被踢痛的屁股,委屈地向校场去。
阿秀叔叔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姑姑,就变得很凶残。
云锦绣低低吃笑。
他转过头来,非常严肃地说道:“这小子犟得很,得严格点。”
云锦绣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着。
他看着她垂眸淡笑的样子,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阿锦,搬到王府来吧,我们,”他沉默了足足三秒,“我们生个孩子。”后面想说的话,他咽了下去。
就像现在这样,他陪着她晒太阳,孩子在一旁练功。
云锦绣一口茶呛在喉咙,脸涨得红。
她一抬头,满脸娇羞。
看得他也不由红了脸,乱了心跳。
很快,云锦绣就恢复了神色,淡浅盈盈地看着他,“阿锦想像风一样自由。”
轩辕秀一僵,脸色渐渐变得冰冷。
她看着他一脸失望,心都绞在了一起,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灿烂。
她何尝不想嫁到王府,过上他勾想的生活,但是她不及他雄才伟略,一个安逸的下午,或许需要别人用命来换,更何况,强敌在前。
她的目光落在校场的方向,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练功,“哈嘿”的声音格外有力。
但是她连姬千夜都保护不了,连母亲都保护不了,她不想成为明王府的拖累。
“阿锦,”轩辕秀心里沉沉的痛,“你能说实话吗”
云锦绣转过头来看着他,“王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自己的自由。”
她要摆脱成为未来皇后的命运,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离这个目标已经很近了。
两人静静地僵持着。
管家快步上前来,“王爷,姬老的遗体已经送回姬府了,他的丧礼,该如何安排”
轩辕秀站起来,“跟我去书房。”随即冷着脸,带着管家往书房去。
云锦绣看着他身影走远了,才暗暗地吐了一口气。
很快,便有嬷嬷端着茶水点心上前来,“阿锦姑娘,来用些茶点。”
王府的人不多,管事的只有老管家和这位谭嬷嬷,明叔已经五十多岁了,而谭嬷嬷也快五十了,头发已经花白,两人都是明王入京后,经沈腾推荐进府的,对主子一直忠心耿耿。
谭嬷嬷是明王派来侍候云锦绣的,她看了看前殿书房的方向,又看向云锦绣,“姑娘不会是和王爷闹别扭了吧”
云锦绣脸微微发红,“嬷嬷言重了,没有的事。”
谭嬷嬷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温柔地笑笑,也不揭穿她。
歌宝儿练功的吼声传来,她们抬头看去。
歌宝儿挥着木剑,对着面前的木头人,前刺,侧斩,横劈合着“哈”“嘿”“喝”的声音,只听“咔嚓”的声音,木头人被劈开。
剑师龙渊倚着凉亭的柱子,双手抱在胸前,正佯睡养神,他听到声音,张开眼睛,看着被歌宝儿劈开的木头人,眼里全是诧异。
王爷让他来教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毛孩,简直就是怕他这个剑圣闲得慌,让他来打发时间,却没想到今天的歌宝儿爆发了洪荒之力,这一招一式,这力道和姿势,只有十岁的孩子才能够做到。
他兴致大增,走出凉亭,来到歌宝儿身边,围绕着他转圈,灼灼双眼,似要将这个孩子的天赋看穿。
歌宝儿挥着木剑,接着斩其他的木头人,一剑一个,小小的身体内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
龙渊转头向花园凉亭的方向看去,隐约可见凉亭里的那个人影,没想到她竟然能把这小毛孩的天赋激出来,应该是一个很神奇的女子吧。
谭嬷嬷听着歌宝儿的声音,笑着向云锦绣道:“瞧这小家伙今天兴奋得像只小豹子似的,他刚进王府的时候,一直哭喊着要姑姑,连着哭了三天三夜,”她看着云锦绣,想了想,又说道:“王爷没办法,只好去武侯府去请小姐”
云锦绣的眸底全是惊讶,轩辕秀去找过自己,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王爷连去了三次,最后还是一个人回来了。”
云锦绣想,他大概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不想让这个小家伙成为自己的包袱,才
第196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王爷”她紧紧崩着最后一丝理智,“我从来不甘心受制于人,我不想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所以我树敌无数,我的姨娘要杀我,凤晏都是我的敌人,我”
“以后由我保护你,”轩辕秀紧紧搂着她,贴在她的耳际,“所有的灾难,我替你挡。”
他直身起来,板正她的身体,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以前利用你去大秦,利用你对付凤行烈,因为在那个时候,只有用这种方式,我才能够接近你。”
“现在我不想再用这种方式等下去,特别是知道我外公的事以后,世事无常,生死难料,再等下去,这一切将会成为遗憾。”
“我活一天,就倾尽我的所有,爱你一天,照顾你一天。”
他越说,声音越沙沉,长长的凤眸里燃着灼烈的情火。
“所以,阿锦,嫁给我,我永不负你。”
云锦绣眉睫一颤,眼角溢着眼泪,她沉默地看着他,清亮的眼波轻轻地转着,心头泛起阵阵酸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爱上这个人了
是他知道自己要去大秦救外祖父,所以故意拖延,给她充足的时间
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从大秦带回来
是从他为了帮金碧辉脱罪,不惜让陛下猜疑他
是北境茫茫草原上,他不顾一切的守护
是那个遥远的国度,他一声情意绵绵的“爱妾”
是云家大厅里,他的求亲
还是他直接去向陛下请旨赐婚
她是爱他的,她爱这个人,爱他的音容笑貌,爱他的惊才绝艳,爱他心地仁慈。
她是疼他的,看他一个人藏着那么可怕的真相,看他在冷酷权力里苦苦挣扎,看他一个承受着猛虎般的孤独。
没错,她已爱他这么深!
不甘心的念头突然涌进她的脑海,她不能因为顾忌到前方可怕的强敌,就不敢爱她所爱的人,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蠢了。
“王爷”她强压着颤栗的唇齿,“既是真心,又何需婚礼这样的仪式。”
她毅然舍弃了所有的矜持,猛地迎上他薄薄的唇,飞蛾扑火一般吻了上去,温湿滑腻,柔软香甜。
轩辕秀只觉热血从脚底涌了上来,脑海里最后的理智轰然崩塌,深深的一吻,“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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