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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一幢楼失败又如何？

    擦干眼泪，继续扫下一幢楼。

    人那么多，总有人会买的。

    “没人。”门里传来声音。

    宋野呆了下，转身冲后面那扇刚敲过的门吼：“不是敲你家门！”

    “哦，对不起对不起。”

    刚才那人隔着门道歉，然后又喊：“他们家也没人！这一层都是我的，两家打通了。”

    宋野提起包走上二楼。

    然后是三楼四楼五楼。

    咨询过后，宋野本来充满信心。

    不单是对自己的信心，还有对章老师的信心。

    光凭章老师的话术，几句话间就让他心情直上直下，要是改行去做上门推销员，也绝对是一流的存在，可能比当初的蛇哥还要厉害。

    可是从一楼到五楼，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拒绝的理由各不相同。

    有说我家请了专职的保姆，不用去污剂。

    宋野说用了去污剂，洗起来更轻松啊。

    那人说我花钱请保姆，为什么要让保姆工作轻松？

    宋野无言以答，这逻辑好像也没问题呢。

    有家庭主妇气哄哄地问他这玩意有毒吗？

    他说绝对无毒可靠环保，温和配方，无荧光无腐蚀，不伤器具不伤肌肤，这里有份检测报告，专业第三方实验室检测……

    家庭主妇说没毒我买它干吗？我要搀饭里毒死我老公！

    宋野吓了一跳，说何苦呢？何必呢？大姐有话好好说。为什么想把去污剂搀饭里呢？这样做出来的饭多难吃啊。

    家庭主妇拉着宋野哭诉了半天，说她老公嫌她做饭难吃，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家吃饭了。

    宋野劝家庭主妇往好处想，一个男人一星期不回家吃饭，不一定是嫌老婆饭做的难吃，可能是有外遇了呢？

    家庭主妇愣了一下，哭得更凶了。

    宋野知道自己说错话，赶忙补救，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你老公不一定是有外遇，可能是死了呢？

    这句话果然有效，家庭主妇马上不哭了，还亲切地跟宋野说：“你在此地稍候，我去厨房拿两把刀来。”

    宋野赶快关门逃跑，在楼梯间猫着腰听了半天，确定那家庭主妇没有挥舞双刀出来要他人命，这才直起身，走向六楼。

    只剩六楼、七楼最后两层。

    要是这两层也卖不出去，章老师的信任感实验就失败了。

    宋野先敲楼梯口那户人家的门，没动静，也没人在里面喊没人。

    他又去对门敲，门开了，是一个老头。

    他赶紧把推销台词说了，还特意推了下眼镜，以彰显自己的儒雅气质和随和人格。

    老头不吃这套，打断他：“去污剂我不要。我家很干净。”

    宋野不会轻易放弃，“窗户，擦窗户总要吧？”

    不等老头回话，宋野摘下眼镜，递给老头，说：“只管弄脏这副眼镜。”

    老头接过眼镜，“怎么弄都行？”

    宋野拿着去污剂，自信满满：“越脏越好。”

    老头摊开手，嗓子一响，咳

    攒了一口长痰，啐在手心。

    宋野看得恶心，却还是满脸笑意。

    不怕客户试用产品，就怕他们根本不给机会。

    凡是试用过白月亮牌去污剂的老年人，还没有一个人能拒绝那神奇的去污效果！

    嘭、啪、呛！

    老头一掌击出，打碎眼镜，镜片掉地上，镜框扭成麻花，老头随手一扔，负手而立，狭长冷眸中一片淡淡疏离，仿佛一掌击碎苍穹，破灭万道。

    “够脏吗？”老头问。

    “够、够你”

    宋野跪地上，看着一地碎片，心中满是悲凉。

    今天是黑煞日吗？

    不宜出行，不宜上门推销吗？

    先在第一章心理损失了9888，又在这碎了188的平光眼镜。

    我好恨啊啊啊！

    照道理宋野要捧起眼镜碎片痛哭，塑造一种死了儿子的气氛，可他没有，因为碎片上有痰。

    这时一个声音从上方落下，缥缈不定。

    “你去楼上问问吧。昨天楼上地板响了一晚，可能是搬家具，现在家里一定很脏，用得上。”老头说。

    宋野走了。

    六楼失败。

    不过失败是成功他妈，老头给出的信息很管用。

    七楼刚搬家，脏，去污剂正是及时雨！

    咚咚咚。

    门开了。

    是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问：“你找谁啊？”

    “你好，我是推销专员宋野，这是我们公司最新推出的”宋野看看小女孩，问她：“你妈妈呢？”

    “不在。”

    “爸爸呢？”

    “不在。”

    “爷爷、奶奶呢？”

    “不在。”

    “你家有什么大人吗？”

    “没大人，就我两个小孩。”

    “两个？”

    “对，我和我妹妹，铁甲金刚。”

    宋野顾不得吐槽她妹妹的奇葩名字，瞅了客厅一眼，果然很乱。

    不，用乱来形容太不恰当了。

    简直是台风过境，柜子倒地上，东西散落一地，茶几玻璃碎了一地，电视墙上只有电线，没有电视。

    这不像是准备搬家，或是刚搬完家，倒像是刚被人砸过。

    这种场合用去污剂简直太理想了！

    一瓶哪够，至少十瓶，不！一箱！

    也许光这一户人家就能抵得上整幢楼用户的购买量。

    宋野爱死了七楼这户人家，焦急地问小女孩：“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明天会回来吗？”

    “不知道。”

    宋野想冲小女孩吼：你到底知道什么啊！

    不过为了即将到手的大业务，他忍住了。

    递给小女孩一张名片，说要是有需要，可以打他电话。去污剂管够。

    当然要是有清洁打扫的活，他也可以做。

    是的，欠了太多钱，做点兼职赚钱也很正常。

    小女孩看看名片，假装能看懂的样子，再看宋野，眼神很古怪，像给自己的洋娃娃挑衣服似的，不断打量宋野的身高臂长五官，还点点头。

    “有什么问题吗？”宋野问。

    小女孩拉住宋野的手，看到宋野手背上的小猪印章，惊呼道：“你也有猪头章？看我也有。”

    小女孩伸出手，跟宋野的手并在一起，一个粉红猪头印在小女孩肉嘟嘟的手心上。

    宋野不习惯跟小孩子这么亲近，努力做出亲切的笑，就准备走。

    小女孩拉住他，说：“帮我个忙吧。”

    宋野问：“什么忙？”

    千万不要是什么小孩子玩的愚蠢游戏。

    小女孩仰头看宋野：“你做我爸爸吧。”

    (iishu)是，，，，！




第九百八十三章 两横
    【】(iishu)，

    ()“呵呵，小朋友，哥哥连女朋友都没有呢。做不了你爸爸，你去找别人玩过家家吧。”宋野说。

    “不是过家家，就是让你当我爸爸。爸爸。”小女孩笑起来。她不笑的时候像老鼠，笑的时候像猫。

    不要叫爸爸叫得这么顺口好嘛！

    第一次被人叫爸爸，宋野起了鸡皮疙瘩，脸还有点红，不想再跟小女孩废话，转身就走。

    “要是我买你的玩具，你做我爸爸吗？我有钱。”小女孩说。

    宋野不争气地停下，转身问：“多少钱？”

    “不知道。你等一下。”小女孩熟练地跳过地上的各种障碍和玻璃碎片，跑进房间，过了一会儿，捧了一堆零钱和纸币出来，“爸爸，你帮我算一下，这里一共有多少钱。”

    宋野直翻白眼，这爸爸越叫越顺口了。

    他一张张数过来，刚开始还打哈欠，一块、两块、两块五毛……

    数着数着，手开始发抖了。

    一百零七块五毛，两百零七块五毛，三百、四百……一万？

    宋野捧着钱蹲下，看小女孩，这才发现小女孩少了颗门牙，他严肃地跟小女孩说：“小朋友，偷爸爸妈妈的钱可不好哦。”

    小女孩摇头：“我没偷，妈妈给我的。叫我买好吃的。”

    宋野眼里放出光来，随随便便就给小孩一万现金的家庭是何等土豪的存在。

    怪他没见识，反正在他眼里，这户人家是真的有钱。

    差点被家里脏乱差的环境骗过去。

    宋野的心狂跳，震得耳朵根发麻，算一算，一瓶去污剂98元，一万可以买100瓶，一箱30瓶，足足可以卖出3箱多的去污剂！

    可能是蹲久了，血液流通不畅，宋野的头有点晕，他笑开了花，说：“就算这样，也不能随便把钱拿出来给陌生人看，万一碰上坏人多危险啊。”

    宋野捏着那厚厚一叠的钞票，忍住往兜里揣的念头。

    小女孩说：“我知道啊。可爸爸又不是坏人。”

    宋野居然开始习惯被人叫爸爸，直接跳过称呼的问题，问：“为什么？”

    小女孩拉起宋野的手，指着他手背上的猪头章，说：“你盖过章了，有猪头章的人都是好人。猪头和猪头之间可以互相信任。”

    宋野说：“好的，那你准备买多少？”

    小女孩指着宋野手里的钱，说：“这里的钱够买多少？”

    宋野说：“三箱多，批量购买有优惠，我再给你打个折，凑整算四箱。”

    小女孩说：“好。买了。”

    宋野头一沉，没抓住平衡，坐地上，“买了？”

    小女孩说：“是啊。爸爸。”

    宋野说：“你等一下。”

    宋野爬起来，把钱揣兜里，拿出手机给蛇哥打电话。

    原本希望小女孩家里出来一个大人，现在却希望大人千万不要出现。

    “蛇哥，叫板凳送四箱白月亮过来，对，就那个小区楼下。快一点啊。”

    宋野挂了手机，问小女孩：“好了，等会就送到。你确定了要买？”

    小女孩点头，说：“那当然，爸爸。”

    宋野眨了眨眼，努力消去刚才过份激动后的眩晕感，问：“好吧，跟我说当爸爸要做什么？”

    说实话，一万块，让他当儿子都行。

    钱难赚，屎难吃，尊严这种东西他早没了。

    而且，这回又不是当儿子，是当爸爸。

    他唯一怕的是小女孩的家人突然回来，扁他一顿。

    小女孩想了想，说：“跟其他爸爸一样啊。在外面喝酒工作赚大钱，回家玩手机，睡觉，跟妈妈吵架。”

    宋野想：这好像不难。

    “就这样？”

    “啊，对了，学校有个家长会。爸爸你去吧。”

    “你爸爸呢？”

    “我不是说过了嘛。不在。”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跟妈妈吵了一架，妈妈走了，他也走了，后来还有很多人过来找他，把家里东西都翻了一遍，有个叔叔把衣柜都推倒了，让我找到丢了很久的粉红发夹，我跟那个叔叔说谢谢，你怎么知道发夹在衣柜后面？那个叔叔也像你一样，问我爸爸妈妈去哪了。还说我爸爸欠了他很多很多钱。我说叔叔，那我爸和你一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叔叔说是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