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时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卿希子
结果,她们全票通过赢得了第一名。
那天,童乐夫妇也去看了女儿的表演。
当同学们的爸爸妈妈都蜂拥上来抱住自家孩子赞美表扬的时候,童遇安的父母却迟迟不见踪影,林泽也是。
童遇安找到父母的时候,他们正和林泽一起安慰跳民族舞得了第三名而痛哭流涕的程智雅。
童遇安站在暗处看着他们对程智雅,温哄,摸头,擦眼泪,使劲地赞美。父亲还把准备给她的玫瑰花送给程智雅,温柔得好像程智雅是他的小女儿。
林泽更甚,把原先准备给童遇安的紫水晶手链二话不说就戴到表妹手上。
童遇安气得手抖腿软。彷佛有人将她这一个月以来的努力和她所赢得的掌声都砌成一道墙,堵上,再推翻,土崩瓦解地将她埋葬。
当时十一岁的童遇安,受尽宠爱,骄傲,自信的童遇安,无疑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羞辱和伤害,由她这一生最爱的三个人亲手赠予。
当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永远不跳舞了。
尽管事后,他们都一个劲地哄她,表扬她,说她想要什么都给她买。已经晚了。童遇安也不哭,是哭不出来,真的是心头有火,眼底有霜。回家的路上,童遇安走在前头,甩掉书包,扔掉帽子,扯下围巾,脱下外套,踹掉鞋子……闷声不吭在回击。
云影和林泽在后头捡她丢在地上的东西。
童乐追上去,揪住女儿,责骂了几句,又和她解释智雅的妈妈工作走不开,没有来看她的表演,智雅是真的很伤心,爸爸妈妈和哥哥只是暂时安慰智雅,可是最终都是回到她身边,永远表扬她。
童遇安本来就心意难平,被父亲那么一说,好像是她最骄纵,最不懂事。她就该大大方方地把金牌戴到程智雅脖子上,才是对的。
童遇安怒火中烧,当即冲父亲吼:“她那么可怜,你们那么喜欢她,就好像阿树哥哥那样把她带回家就好了!我不要当你女儿!我再也不要爱你!恶心!”
童乐像是气的,将女儿按在身上,狠狠地打了一顿屁股。
童乐夫妇平日里虽然宠爱女儿,可是并不代表溺爱,况且女儿就是吃硬不吃软的欠抽的小妖精,打屁股这等事儿,夫妻俩真被她惹恼了,打得比谁都狠。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童遇安只觉得自己要命的委屈。她没错。
于是挨打了又惊又痛的童遇安,借着满腔怒火就手指着父亲大喊:“童乐!我恨你!”
童乐!我恨你!
童乐!
她竟然大不敬地直呼父亲的名字!
岂有此理!
不能惯了!
寒风刺骨都缓解不了童乐心头那把火。
回到家,童遇安不肯吃饭。
云影终究是女人,心软,要去哄女儿。
童乐不让,握着妻子的手腕上楼。他让童遇安饿,让她难受。
接连三天,父女俩一直在打前所未有的冷战。
童遇安腿一滑,真的摔了,整个人扑倒在地。
童乐动也不动。
林泽冲过去要抱起她。
童遇安用力推开林泽,怒视着他,说不要他假好心。
林泽眉头皱得更紧,说:“童遇安,你够了啊。”
童遇安自己站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
有了开头,童遇安每滑两圈就摔,每滑两圈就摔。
林泽看不下去,过去拽住她不让她滑,两个人一拉一扯,童遇安一时间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后倒,林泽及时拉住她的手臂,用力往回拉。
结果林泽躺倒在地上,当了童遇安的肉垫子。
刚从医院赶来的林倬和林思家两姐弟看到这一幕,正要过去扶起童遇安。
童乐喊住了他们的脚
第八十九章 夕阳红
林倬朝向他逼来的歹徒射击的那一刻,枪膛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有子弹,可是没有时间装上。
林倬能够清晰地感觉自己的身体骤然冷却了下来,同时拼命地躲闪朝他射来的子弹。
“我**的!林警官!好久不见啊。哈哈哈。你记得老子不!老子的干儿子就是被你干掉的!你记得不!和田泥头村那晚,你一发子弹,直穿老子儿子的胸口……”
林倬记得他。徐力。先奸后杀了五名大学生,放火抢劫,无恶不作。
徐力很高,很壮,那张黑脸恐怖狰狞。他死死地将林倬压制在地上,枪口狠狠地抵着林倬的脑门。
“你有老婆儿子吗哈哈哈,一定有!你死定了!林警官!哈哈哈哈,他们等不到你回家吃饭了!老子一枪下去,就能亲自送你一个公安系统一级模范英雄称号!你儿子捧着你的骨灰哭到天崩地裂,他老子是个英雄!他妈的,一捧灰的雄个毛啊!哈哈哈哈!”
徐力好像一只魔鬼,在将猎物吞服的前一刻,为了庆祝,狞笑着扭动了一下脖子,就要扣下扳机。
林倬就在那一刹抽紧了全身的力气,吼叫一声,随着急促的鼻息好像一辆蒸汽火车头撞倒徐力,反将其压在身下。林倬扳住手枪,朝向徐力自己。
徐力反应极快,全力扭动手腕,又一次将手枪对向林倬。
林倬压制着徐力,转动对准自己脑门的枪口,同时食指按下刘阳的指头,朝车顶接连开枪。
砰!砰!砰!
就在林倬打出最后一发子弹的那一瞬间,徐力身体一松,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吼,掏出了裤袋里的匕首。
“我**!我操你妹!我操你老婆!我操你女儿!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徐力一面狞笑着咒骂,一面疯狂地捅了数刀,浓稠温热的鲜血淋湿了他的手。他兴奋得双目猩红。
最后那一刀,徐力转圈似的转动着匕首,疯狂地翻搅林倬的腹腔里的器官。
紧接着,徐力朝着林倬的下颌,狠狠地踹去一脚。
林倬倒在车厢里,他侧着头,一斜残阳穿过杂草,照映在他脸上。
“去死吧!”徐力往林倬的肚腹狠狠地跺了一脚,血飚了起来,浸染了他的鞋。
徐力骂一声“操!”而后逃逸。
太阳下山了,儿子的比赛开始了。他想起来了。
血如同流水般蔓延在车厢中,林倬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黑色不显血红,他看上去很干净。
这几天他感冒了,身体发冷,早上出门的时候儿子叫他穿的。儿子说他的衣柜里就属这件卫衣最好看。他告诉儿子,是妈妈给爸爸买的。
风从前方吹过来。
风声搔动他的耳垂,温软又轻柔。
好像女人在他耳边呢喃细语,是亲昵,又是引诱,听得他心动神驰。
他今天穿了温予给他买的内裤。
应该很贵吧,穿起来很舒服。
夕阳西下,天边的红霞并不遥远。
阿远。谣谣。
我不想走。
不要过来。
孩子们,孩子们怎么办
废了也好啊。
没了就真的没了。
家家还没有嫁人。
阿泽还没有娶媳妇。
林止还没有念初中。
还有阿树,他刚有一个家。
这些都是我要做的,我走了,谁来替我操心他们
你们听见了吗
对。
他该走了。
欠下的,是该偿还了。
林倬渐渐捕捉不到视野,脸色蜡黄了。他看着西沉的夕阳,眼角滑出一滴眼泪,一滴,落下来,不见踪影。
他看到一个女人坐在黄昏的秋千上,他走过去,女人好像生气了,把脸扭向一边不看他。
“温予,回家了。”
“我是谁每天每天温予温予的叫,你知道我的朋友刚才都在笑话你吗他们说你看我,叫我,跟审讯犯人一模一样!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爸爸从来不直呼我妈妈的名字,你弟弟也不会直呼童谣。童乐也是,人家喊他云影,不是宝贝,就是影儿。我就是这么计较!就是这么不爽!我就讨厌你这块老古董!”
“别哭了,妆都花了。”
“滚!我的妆防水!”
“累了吧上来吧,背你。”
女人最终也没有爬上男人的背,一个人径直往反方向走了。
林倬看着夕阳,他的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在喊:“老婆,老婆,老婆……”
脚步声急促,人声混杂。
“阿倬!”
“阿阳!”
“林队!”
“阿倬,坚持住……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嫂子好,我帮你叫嫂子……”
“林队!”
**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童乐正在实验室和学生们做实验。他接通电话的那一刻,转身,
第九十章 十里桃花
林思家叫了两声伯父,没有回应,冷却了全身血液,跌坐在地上。她被云影抱着,身体微微痉挛着,无意识地喃喃:“为什么为什么才半年,才半年……”
半年,童谣和林远走了不过半年。
祁树握紧了拳头,站在一旁,怔忡地注视着毫无生命迹象的林倬。
林泽握紧父亲的手,冰冰凉凉的触感,好像直接注射进他骨髓里的冰水。林泽俯下身,仔细看父亲的脸。
“感冒还没有好起来,家里还有两餐感冒药没有吃。”林泽低声对父亲说,“你不吃,谁吃”
林倬无声无息。
可是林泽觉得父亲还有很多话要说,他只是没有时间了,他太累了,不能够再说一句话。
林泽握住父亲的手贴上自己的脸。“爸爸,你所有的牵挂,所有的抱歉,儿子都知道。可是爸爸,你没有错,不用说对不起。走吧,别担心,安安心心地走,儿子长大了。”
林泽看着父亲。他的脸好像一刹间平和了。
听见了吗
安心了吗
林泽吻在父亲的额头上。“爸爸,我爱你。”声音落在父亲的眉宇,眼泪滑出他的眼角。一滴,两滴,三滴,晶莹剔透,淌过父亲高挺的鼻梁上,好似祭奠的烈酒。
云影泣不成声,用手按住剧烈抽搐的胸膛,瘫倒在她怀里的林思家这才痛哭出声。
童乐默默地走出病房。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病房外几个铮铮铁骨的男人早已泪流满面。
刚挖出了子弹,清醒过来的刘阳被护士推来。他告诉童乐,他们这次是收到线人的情报得知徐力一伙罪犯正在筹划实施多点连环抢劫,于是摸清位置,确定时机准备一举击破。
可是谁也没想到其中一名队员潜伏期间不小心压响了放在衣袋里给儿子买的玩具电话,败露了行踪。
双方交战期间,以前和林倬结下梁子的徐力,冲进车厢袭击他们。林倬反应快,飞速滚动身体躲过了几发子弹,就在屈膝而起想要反击的瞬间,左膝挨了一枪,偏偏当时他已经没有子弹。
“阿乐,我在阿倬的手机找不到嫂子的电话,你快给嫂子打个电话吧,阿倬走之前一直叫着老婆……”**说完,哭出了声。他按着自己的脸,转过身,一个拳头击在墙上。
童乐站在原地静了一会儿,走进消防楼梯。童乐拨打了温予的电话。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童乐眼前一黑,一拳打在墙上,发出闷响。他低着头喘了好几口气,才重新拨打。
这一次,响了几声,接通了。
童乐却一时失语。
电话那边的女人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却听不见声音,于是低低地开口:“阿乐”
“温予。”童乐的声音又低又哑,“林倬……”
童乐很简单地说完,电话那头一直很安静,好像没有人一般。童乐在等。
几十秒钟过去了,童乐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二小姐,你好了吗老爷和夫人在楼下等你。”
温予好像把手机拿开了一点,可是她回答的声音很清晰,很平和:“你叫他们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可以。”
然后,温予对童乐说:“阿乐,他的身后事就拜托你们了,我最近很忙,现在要陪我父母去参加慈善拍卖,我很抱歉……”
童乐的胸膛轻轻地起伏着,他近乎咬牙切齿道:“他最后一直在叫老婆。”
温予平静地说:“等一切都结束以后,两个孩子,我会安排的。”
童乐说:“他最后那一刻戴上了刻有你名字的婚戒,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的,他应该一直戴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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