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时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卿希子
云影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心一横,推开了他,钻进被窝。之
第十六章 他的背影
从没有拉上窗帘的落地窗望出去便是黎明时分浓乳深蓝的天空。昨晚睡得较早,生物钟准时的两个孩子都起得较早。首先,他们在同一时刻睁开眼睛,茫然地对视了片刻,便意识到了什么。
相比童遇安的惊怔,林泽的情绪相当地淡然。他说:“对不起,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早,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自己要来你的房间。总是,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最后,在童遇安茫然地目光中,林泽起身,穿好鞋子,举步离开。
房门轻轻地关上了。真的很轻,若有似无,像是害怕别人知道他来过。童遇安攥紧被角,心里莫名一沉。
等回过神来,童遇安已经走出房间,横穿过走廊,去到对面的房间。
父母仍在睡梦当中,童遇安钻进被窝,缩进妈妈怀里。
“不是说离婚吗抱那么紧干嘛”童遇安一面戳点父母的脸颊,一面低声自语。
突然间,脑海中掠过林泽沉默孤独的背影,烦躁骤然袭来。她当即闭上眼睛,静静地沉浸在爸爸妈妈气息交融的被窝里。
两具火炉似的身体和严丝合缝的夹攻险些让云影断气,她清咳几声,挣扎着说:“透不过气啦,放开我。”
父女俩闻言同步翻滚到床边与她隔得老远,同时背对着他。
一瞬间,凉气袭来,云影说:“信不信我两脚踹你们下床。”
父女俩立刻翻滚回来,抱紧了妈妈,同时啵唧她的脸颊。
云影嘴角上扬,搂着女儿,亲个不停。
童遇安低声问:“为什么要让林泽睡我房间”
云影简单地跟她说了情况。
童遇安说:“那让他睡姑姑的房间不就好了”也就是童谣出嫁前的闺房。
“那房间好长时间没人住,空气不好。”
“才没有,前两天我还跟家家姐在那里睡觉。”
“是吗”
“妈妈你就是故意的。”
云影好笑,问:“阿泽呢”
童遇安努努嘴巴,悻悻道:“回家了。”
“你赶走的”
“不是,我从阳台扔回去的。”
云影:“……”
童乐:“……”
“妈妈,你就这么喜欢他吗他有什么好的”
云影低笑一声,反问:“你觉得爸爸好吗”
童乐默默地睁开眼睛。
童遇安毫不犹豫地回答:“全世界最好。”
云影不说话了。
童遇安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问。童乐却明了。
因为他像极了我深爱的男人的小时候,因为我曾经也有这样一个男孩陪伴我左右。我很幸运,我亲爱的女儿也能经历那样的岁月。
身后的环抱一如既往地有力,云影的心渐渐融化了。她说:“宝宝,你知道吗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有一个男孩,陪在你身边当你的哥哥。你说阿泽欺负你,可妈妈看见的是一个活泼的男孩,一个想要得到妹妹关注的男孩。你能给林止挠痒痒,每天给家家扎辫子,有什么好玩的都要带上他们。阿泽呢”
云影的言语再一次将林泽沉默孤独的背影折射在童遇安的脑海中。
在她的记忆中,林泽从来没有不开心,他一直都是那么鲜活、那么明媚。不像林思家,偶尔忧愁,惹人怜爱;不像林止,偶尔哭闹,惹人呵护。
童遇安脸颊发烧,宛如陷入泥潭一般混浊沉重。
短暂的静默之后,童遇安轻声说:“我和他已经不是朋友了。”
云影吻着女儿,说:“他会跟你和好的。”
童遇安胸口一紧,说:“不会了。”
今天是周六,一个晴朗的日子。童遇安本打算让林思家和林止一起去医院看那个姐姐,但姑姑和姑父难得有时间带他们姐弟俩外出游玩,她只好跟爸爸一起去了。
阳光煌煌地照耀着大地,童遇安透过车窗凝视一幕幕急速后退的街景。
突然间,她一个激灵,问驾驶座上的爸爸:“爸爸,自行车呢”
“自行车”童乐茫然地跟着念了一遍,随即露出自嘲的笑意,“怎么办”
在童遇安的坚持下,童乐依然开车去了江边。自行车果真没了,却看见熟悉的车辆停在身边。是林倬一家三口。
林倬告诉他们自行车没丢,昨天晚上他跟温予骑回去了。温予从车窗里将童遇安丢失的风筝还给她,说是给她找到了。
童遇安觉得,林家人总是能给人带来无形的安心感。
之后,他们一同去了医院。
林倬说,他们昨晚没能见到孩子的爷爷,今早特意再去一趟,附近的居民说,老人已经乘坐第一班火车回老家。具体情况,今天晚上再说。
一行人
第十七章 习惯的落空
晚上,童遇安和林思家依常一同沐浴。浑圆的缸体温润如玉,两个纤瘦的小姑娘并肩坐在背靠处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到后来,回头细看,所谓回忆最安逸的角落,就是坦诚相对的温热的沐浴空间。
童遇安告诉了林思家关于那个哥哥的所有事情。
林思家听完,反应很淡。显然,并不愿意深入了解无缘无故的人。
她看着童遇安一副忧虑重重的样子,这丫头是在担心那个谁吗一股烦躁的情绪漫溢心底。她环抱着膝盖,淡淡地说:“世界上可怜的人又不止他一个人,关心则乱。”
这就是林思家,偶然蹦出一两句与年龄不符的令人惊奇的话语。她的特质在于她的固执。所谓固执,就是冷淡,同时拥有难以动摇的意志力。不管做什么都那么自然地散发出一种有如成年人的清新脱俗的气质。
即便偶尔个人感触与她的截然不同,童遇安也从不质疑与否定林思家。无关害怕,因为,无论林思家做什么,说什么,她的内心深处总是能够发出有如追随自家思维一样的笃定感。
于是,童遇安尝试解释:“不是这样的……”
“嗯”林思家以不无诧异的眼光射向她。
“跟你说。”童遇安深吸一口气,脸颊发热,“我觉得他长得很像林泽。”
“什么!”
“就是这样,我有认真看过他。”
吃完晚饭,童遇安和林思家两姐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动画片,时而笑声朗朗。
云影下楼,只见女儿左边坐着林止,右边坐着林思家,一如既往的排位,却少了坐她脚边的林泽。她正要说话,看见林倬他们,便走了过去。
林倬在帮童乐处理左手拇指的伤口。
云影皱着眉头盯着饭桌上一堆沾血的纸巾,“怎么弄的”
林倬悠悠地替他回答:“可能是水果不够甜,想用血给我们加点甜度。”
温予噗嗤一笑,掐了一把丈夫的脖颈。
童乐悻悻地瞪了林倬一眼。
云影在童乐身边坐下,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说:“说什么呢明明是水果不够吃,想割肉给我们填肚子。”
话音刚落,客厅里随之传来孩子们的爆笑声。当然是因为动画片。
“……”
云影问:“阿泽呢”
“在家呢,有同学来他玩。”温予用带有港台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包扎好之后,林倬问:“疼吗”
童乐说:“有点。那孩子内外都是伤,该有多疼”
温予说:“那孩子的名字叫祁树。”
云影,童乐均是一愣,同时向他们夫妻俩投去探询的目光。他们今晚主要是说那个孩子的事情。
“祈望他有如大树一样任风吹雨打,任严寒酷暑,顽强挺立。我起的名字。真不是什么好意头,他果真应验了,任风吹雨打,任严寒酷暑,当年的我真的蠢透了。他是我姐姐的儿子,我的亲侄子。”
林倬沉默着,握住温予的手轻抚她的手指,后者眼眶微红。
童乐夫妻俩虽然大为惊讶,表情却是平静的。
之后,经过温予详述,他们知解了那孩子的身世。
温予的姐姐因为某些原因在大二那年怀了祁树,因为父母信教,加上温予的姐姐身体不大好,不适宜打胎。最终,温予的姐姐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原本父母已经替孩子找到了条件很好的养父母,一对无法生育的英国夫妇。恰逢当时,温予的最好的朋友车祸离世。为了抚慰朋友的父母,温予便不顾父母的劝阻,执意要将孩子交由朋友的父母抚养,让孩子成为朋友的延续。
孩子就这样到了祁家。据了解,孩子的祖父母一直很宠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儿,就是因为相信他们的人品,温予才会毫不犹豫地把孩子交由他们养育。变故发生在孩子五岁那年,孩子的爷爷摔伤了脑袋,精神出了问题,时而糊涂,时而疯癫。这样一来,受苦的就是孩子和他奶奶。三天一毒打,两天一大闹,就是爷孙两人的日常。他奶奶舍不得将丈夫送往精神病院,后来,他奶奶懂得了在他爷爷发作前就带着孩子逃跑,有时候三天三夜都得在外面流浪。最后一次,也就是今年春节,孩子和他奶奶被他爷爷追得走投无路,最后跑到了山上。警察找到他们已经是两天之后,当时孩子的奶奶已经死了,孩子冻得几乎没命,一直抱着奶奶不肯撒手。
后来,社区的片警曾出面要将他爷爷送到精神病院里去,孩子死活不肯。后来,他爷爷对他的殴打依然不断,甚至断言他害
第十八章 关于讨厌
童遇安在医院陪着祁树那块木头待了大半天,终是受不了要爸爸来接她回家。
太阳渐渐西沉,沐浴在夕阳光照中的巷子口熠熠生辉,时而有凉风悄无声息地驱散空气中的热度。
“阿泽,你带着莉莉滑吧,老感觉她要摔了。”胖子建议道。
林泽“嗯”了一声,以倒滑的姿势滑到莉莉身边。
莉莉向他伸出手,笑盈盈地说:“阿泽,你真好。”
林泽犹豫了一秒,回握她的小手。
莉莉的心怦怦地跳动,眉开眼笑地着重道:“阿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男孩。”
任谁听见这样的赞美都会不好意思吧林泽的脸颊唰地一红。他淡淡一笑,随之拉着莉莉的手加入了轮滑队伍。
林泽最擅长轮滑,也许跟他的父亲曾经是花样滑冰运动员有关。
不过,这跟成长环境也有一定的关系。文馨圆的居民热衷运动,对于轮滑这种既休闲健身又极具娱乐性的运动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情结。加之,园区内地形平坦、宽阔,轮滑才能在此备受追捧。
今年初夏省体育局举办的中小学生速度轮滑比赛,林泽便替本市取得两枚金牌。童遇安也有到现场观看,当起跑的枪声响起,林泽向前冲刺的那一刻,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悸动感直到如今依旧萦绕在心间,清晰如镜。
他分明知道她在这里,却假装看不见,以前,她再过分,也不会看都不看他一眼。
偌大的地面,孩童成群,笑声朗朗——他们一面脚踩轮滑鞋竞技,一面用泡泡棒打出漫天气泡。
以林泽为首的轮滑队形一阵风似的从身边掠过。一个气泡飘进童遇安的眼睛,化掉,惹得她眼角刺痛。她揉着眼睛,眼泪也下来了。
“遇安,你怎么哭了”
这时,一个小伙伴滑到童遇安身前问道。
童遇安一时间五味杂陈,含糊不清地嘟囔:“没哭……不是这样的,我没哭……”
“那这眼泪是矿泉水啊”
童遇安一呆,眨眨眼睛,大声吼道:“要你管!”随后,转身奔上阶梯。
“阿泽,你妹妹哭了!”
“我没有妹妹。”
童遇安脚步一顿,下一秒,以几近飞跃的速度往上奔爬。
“不是,童遇安哭了。”
林泽面无表情地放开莉莉的手,转身往自己家里滑去。
全体寂然。
“你不玩啦!”胖子冲他喊道。
林泽头也不回,应付性地摆摆手,意识是不玩了。
林泽没有变化,他依然开心,只是不再因为童遇安开心。
从那以后,但凡有童遇安出现的地方,林泽一定举步离开。任凭林思家两姐弟如何劝解,两人始终零交流,甚至没有视线交汇,完全视对方为透明人。
现在,童遇安的注意力大多放在祁树身上,很少时间费心她和林泽之间的问题。加上云影开始上夜班,他们一家三口便少回巷子,留在市中心那套公寓里住下。那是童遇安的祖父母去世那年以云影的名义购置的房产。
童遇安拿出口中的棒棒糖,手指远处的大楼,转过脸去,声音温软地对他说道。
“哥哥,你看见楼顶上插有国旗的那栋楼没有我现在住哪儿。”
他们给祁树请了护工,他的身体状况总算稳定了,脸色也有了好转,脸色却是一成不变。
不管别人跟他说什么,他睫毛也不眨一眨。童遇安每天放学都要爸爸带她去医院看他。她跟他讲话,他一声不吭;她跟她对视,他闭上眼睛;她把随身听送给他解闷,他不碰;她将心爱的玩偶留下来陪他,他没有反应。
童遇安时刻搜索祁树的眼神,观察他的表情,但是他依然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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