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县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逗一笔
穆师爷似乎有话要讲,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师爷有话说”
“大人!等会在荣家,你可不能对他们威逼利诱,这老爷子人缘广,惹毛了,恐怕比元标统还可怕。”
逗一笔点点头道:“到了那边,见机行事,不过,本官担心他都去职多年,家中财力如何倘若这些年坐吃山空,咱们搞不好白跑一趟。”
穆师爷一拍脑袋:“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且不说其他的,单论本县,当初南边盐场还没荒废的时候,专管盐税的主管就是荣老爷的门生,听说每年给他家偷偷运几大车白花花的银子。”
“本县还有盐场安乐县为什么这么穷”
逗一笔实在想不通,盐场可是个一本万利的东西,畅销商品,硬通货,虽然朝廷监管严格,可是必须雇佣当地人来开采食盐,当地人亦不至于流离失所,生活无依。
“十几年前,本县和相邻的几个县差不多,都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之地,就盐场一项,每日前来采购,贩运食盐的商家马队络绎不绝,获利更是数以万计。但是自从本县唯一的几口盐井总是打捞出无名死尸,就没人敢买本县的食盐,民间传言,盐井破坏了当地的风水,惹怒了土地神,最后不得已停止开采。”
死尸
这就十分恶心了,毕竟是吃的东西,但分明是有人暗中搞鬼,当时的知县也是昏庸到极点,居然没有详细调查,要是重新搞起盐场,安乐县也不至于这么穷。
“这么说,荣老爷子当真是坐拥金山银山了。”
“肯定有钱,就说前些年有群人搞什么革新,老佛爷大怒,抓了一批人砍头,被砍的哪个不是高官子弟其中荣老爷子的儿子也牵扯其中,之所以能逃得掉,就是荣老爷花了重金,上下打点,这才把儿子保了出来。大人!你想想,圣怒之下,岂有完卵这是一点小钱能给摆平的事”
“好!分析的好,师爷,有你在,本官安心很多。”
“谢大人夸赞。”
百闻不如一见,来到荣家所在的街道,逗一笔直咋舌,一条长街,宽阔的荣府独占一半,门前两镇邪狮子雕的生龙活虎,比县衙门前那年久失修的威武多了。
前来开门的管家知道逗一笔是知县,立马将其请到正堂,好生招待。
不久,荣老爷子在随从前呼后拥的扶持下,慢悠悠地前来。
“宋知县,请恕老朽不能亲自招待你。”
荣老爷白发苍苍,一双老寒腿甚至都站立不了多长时间,在本应颐养天年的年纪,依旧拖着病体出来招待客人,实在是惨。
逗一笔有些过不去:“唉!荣老爷客气了。”
“你是前辈,小生不得已有事相求,这才麻烦您老人家。”
“哦!老夫能帮得上一定帮,只是老夫已经是半残之躯,恐怕帮不上大人什么忙!”
“最近战乱不断,沉重的军需饷银已经把县衙拖垮,故此,相求荣老爷支援一二。”
荣老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提到钱财,他唉声叹气,良久道:“唉!钱财本是身外之物,更何况是平叛需要,我等蒙受皇恩,定当竭尽全力,宋知县不必客气。您需要多少”
逗一笔本想需要费上一些周折,没想到荣老爷知书达理,很好说话,如此轻松随意就借到款项。
“陈家已经出资三千,荣老爷仅需出资三千两!”
荣老爷招呼管家一声,管家随后就去办理。
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披头散发,衣襟散乱,丝毫不注意礼节,这在荣府还真是少见。
“宋知县”
“嘿!您怎么活了你不上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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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神神鬼鬼
“大人!您老人家之前是怎么哄骗荣家少爷小人怎么觉得荣家少爷越来越神经兮兮这光绪帝都死了多少年了,他咋说没死呢”
逗一笔十分懊恼!要是有之前的记忆该有多好,不知道宋至理暗地里搞什么幺蛾子,父母官都成天神神鬼鬼,那还得了
“本官这病还没好,记不起来,管好你的银子,其他的不用操心。”
“是小人多嘴了。”
安乐县这摊子浑水,越往下探,越探不着底,仿佛是个无休止的无底洞。逗一笔揉了揉发闷的脑壳,说道:“下一家是哪儿来着”
“回大人!是李家,李家家庭成分复杂,大人可要当心了。”穆师爷一向谨慎。
“无妨!咱们已经拿到两家豪绅的资助,也就等同于拿到了两家的支持。李家再怎么不愿意,也得退步。所料不错的话,李家应该很容易拿下。”
李家位在三外门,逗一笔带着四人赶路,神情凝重。
一路上,土路凹凸不平,坟墓年久失修,破棺裸露,倒卧在地的人随处可见,有的神志迷糊,光天化日之下,借着坟头上尚未燃尽的灯烛,拿着烟枪**快活,丝毫不在乎傍边草席裹着尸体无人掩埋,阳光暴晒,蝇虫环绕,一股恶臭。
好一幅人鬼莫辩的图景!
四人掩鼻疾走,逗一笔纳闷道:“师爷!县城东边为何如此多抽大烟的”
“您忘记了李家就是贩卖大烟的,烟馆就再附近,当年朝廷缺钱,开放了烟禁,县太爷见有利可图,强逼全县种烟,接着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跟着抽,造成如今土烟盛行的局面,人可以一天不吃饭,不能一天不抽烟。他李家二儿子机灵,跟着种烟贩烟,发了横财。县城中没有几大的乡绅不做烟的生意,要说做的最好的,非李家莫属。他们家的烟除了咱当地出产的土烟,更有南边的上等烟,品质好得不得了,好多大户老爷太太都从他们家拿烟。”
烟这种玩意儿,害财又害命,因抽烟家破人亡的不计其数,逗一笔看着这群人,很多破衣烂衫,想必早就没了经济来源,能有烟抽,搞不好就是坑蒙拐骗来的。
“大人!这种情况不止我们县,周围几个都有,你就是想管,也管不来。”
“要不是那元标统掣肘,大人我全心整治这些破烂玩意儿还不是手到擒来”逗一笔愤愤道。
“大人!您以大局为重,筹措军饷是头等大事,这些事可往后放放。”
逗一笔心有不甘道:“等会见到那李家那帮人,本官非得敲打敲打他们,借着本县的地方发大财,这些事他们不得管管”
“大人您说得有理!只是咱千万悠着点,拿到军饷才是最重要的。”
逗一笔默然无语。
“大人!快到了。”
穆师爷不说,逗一笔亦猜到不远,这路都变的稍微平整,显然有人定期休整,在三外门能做这事儿的,除了财力雄厚的李家,还能有谁
砰!
枪声骤然响起。
逗一笔吓一跳,连忙闪到路边草丛,忙道:“又有土匪”
大牛浑然不怕,遥看前方,道:“大人!好像李家被人围住了。”
被围住了
“好像还是穿军服的,那边热闹得很,很多人在看戏。”
军服难道又是元标统
“走!去看看情况。”
“你这个小兔崽子,当你大哥死了怎么说这家也有我的一半,你想独吞,没门”
“大哥,三弟,你两离家多时,这个家全是我一人打理,你两走没多久,这家产早就没剩多少了,如今这个规模,全是我一个辛辛苦苦打理起来。你两说分就分,天理何在”
“天理那我这个当大哥的就好好给你讲讲
20.不得不作为
李大少还在犹豫。
“大人!他是信不过你。”穆师爷看出些许名堂。
“李大少爷,您请放心,我跟你那二弟素无来往,定会秉公主持,争取早些商量个结果。”
“我风里来雨里去,枪林弹雨,啥场面没见过,就怕你这文官骨头软,现在说得好听,到里边被枪一吓唬,立马倒戈。”
“县太爷硬着呢!硬是不怕王三代家的实力,当街狠狠地把王三代修理一顿,宋知县的气节,大家伙有目共睹。”
此话逗一笔说出有自卖自夸之嫌,但是大家伙起哄言出,可信度立马倍增。
逗一笔一时兴起,替李寡妇讨回钱财,无形中树立起威望,做起事来好处多多。
“怎么样李大少,这回信了吧。”
十月的天早已入了秋,凉意渐起,但阳光万里,许久未雨,空气异常干燥。
大哥叫了半天门,嗓子都喊到冒烟,他早就想找个地方休息,方才他的疑虑顿消,有了逗一笔做中间人,坐下谈仿佛是一条捷径。
三弟一直沉默不语,也表示默认。
“李二爷!别藏着了,我是知县宋至理,你把门打开吧,你大哥二哥和你当面谈,有话好好说,都是兄弟,血浓于水,没必要动刀动枪,你死我活。”逗一笔喊道。
“原来是宋知县,不是我不愿意和谈,我打开门放他的人进来,还不把我赶出去”那李二少借着放眼闪躲,放言道。
逗一笔思忖,李家二少爷心思缜密,考虑的有道理。
李大少脾气暴躁,不乐意了,骂道:“我单独进去,还不是一样会被你扣押没诚意谈就直说,瞎扯什么犊子!”
逗一笔道:“我看二位也别争了,我带我的人进去,我一定保你们二位平安。”
李大少扫了一眼逗一笔一行人,不屑道:“不是我小看你,宋知县,就凭你这几个人,这几条破枪,还真拦不住院内的家丁。”
“您这就说错了,大少爷,留你的人在外边是以防万一,如果咱们出事,可以让你的人去元标统那儿找救兵啊!”
元标统
一提到元标统,李大少心中有了底,毕竟他是安乐县的土皇帝,说一不二,疑道:“他元标统心气大得很,怎会把你当宝贝凭啥来救你”
逗一笔笑道:“元标统哪能来救我他是救他的军饷,我死了,元标统找谁讨要军饷”
李大少也是带兵之人,对军饷之事一清二楚,心领神会,当即答应。
“二少爷,你也别僵着了,您让我的人进去,李大少和三少跟随我一块,你看,行吗”
打破僵局只有这一个折中的办法,逗一笔一行五人,总共两条枪,真的要在人多势众的李家堡垒中动起手来,怕是抗不过五秒。但是逗一笔有信心,既然是和谈,双方轻易不会动手,实在没办法还可以拿元标统这层虎皮装装门面,震慑这帮牛鬼蛇神。
半晌!幽深的大门洞开,李二爷抱笑道:“县太爷的威名,在下早有耳闻,早有耳闻呐!您请。”
兄弟见面,格外敌视,李二爷只招待逗一笔,对兄弟二人置之不见,李大少也不给其面子,没等他招呼,自顾自熟门熟路的往里冲。
李二爷命人奉上茶水,三兄弟各自沉默不语,气氛一时异常尴尬。
“我说,三位有话就说吧!刚才在外边你们吵了半天,到这儿怎么哑了”
李大少甩脸说道:“我还是那句话,祖产三人均分,谁也别想多拿”
李二爷闻言,火冒三丈,对着逗一笔道:“他李大少,在父亲生
21.一窝兔崽子
李大少要面子,这些年风风雨雨赚了不少钱,无法回乡炫耀,实在是一大憾事,他过度修饰已过世父亲的坟墓,无不体现了这一点。说白了他真正本意并不是要分得家产,而是拿到一亩三分为本,好把自己这些年搜刮来的银钱安置在当地,为今后退休生活做点准备。
对待他没必要分多财产,象征性给点田地就行了。至于李家庞大的烟土生意,完全可以交由李二爷自己操持。
李家三儿子筹备起义,需要现银周转,要房产田地根本没用,李家庞大的家庭烟土产业对他来说,更是拖累。
滤清楚三人小心思,剩下的豁然开朗。
逗一笔有了办法,笑道:“三位就不必再挣,本官有个建议,还望三位考虑一下。”
三人纠结这位初出茅庐宋知县的态度,正僵持不下,忽听其有了主意,个个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自己少了块肉。
逗一笔不疾不徐道:“各位可知本官为何到此”
三人为了财产的事,差点擦枪走火,谁关心逗一笔为何来,尽皆摇头。
“实不相瞒!县上财政出了些问题,陈荣二家已资助六千两,依旧短了三千两,你们李家作为本县响当当的名士……”
“这个好说,倘若大人帮我摆平了这二位,区区三千两还不是小意思。”李二爷向来不缺钱,出手阔绰,一见有隙可乘,明着就把逗一笔往自己这儿拉。
李大爷耗子性子,亦是精明,颇有不耐:“只要知县大人为我做主,三千两今儿个一定到大人府上。”
李家三少本就缺钱,骂道:“你俩这是明目张胆地走歪路子,怪不得国之不国,都是你们这些蛀虫闹的。”
稍不注意,三个火药桶就炸了起来,逗一笔道:“李三少别生气!本官保证,本官的建议定令各位满意!”
“将全部祖产分为十份,李二爷独拿七份,你们的三弟拿两份,李大少拿一份。”
“凭什么我堂堂大哥居然拿的最少,宋至理,你还跟我谈什么公平,我看你明显就是偏袒。”
李大少不愧是死人堆里爬过来的,尽管身陷牢笼,从不想遏制自己的情绪,愤然起立,骂道。
“他李二爷脸大怎么着,独拿七分”
一向不争不吵的李三少亦是愤怒。
门外人影窜动,木门咯吱咯吱的响,潜伏在外的家奴蓄势待发。
看样子李二爷在外边安置了不少人,处理不好,外边人冲进来,那就是灭顶之灾。一定要稳住大家伙情绪。
李二爷重重咳嗽两声,门外骚乱动静平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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