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要好好地

    “齐峰，你爸回来了。”

    “嗯。”

    程晓蕾把放满水果的盘子递给了齐峰，“把这个端到你那屋，然后去看看你爸。”

    齐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程晓蕾。

    齐峰和父亲聊了一会儿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齐峰打开了屋子里的灯，黑暗瞬间被驱散的无影无踪，窗前挂着几片还未消融的霜花，预示着冬天还没有结束。偶尔有几片白色，如同吹落的樱花般，从昏黄的路灯下划过，肆意地分割着仅有的一点光明。

    “嗡——”齐峰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张小北发过来的。

    “我在外面。”

    齐峰正准备回复问小北原因的时候，又是一条短信。

    “他们又吵起来了。”

    “等我。”齐峰只回了她俩个字，然后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妈，我出去一趟。”

    程晓蕾听到齐峰要出去，“这么晚了，哎呀，多穿点，冷得很。”

    在齐峰的记忆中，张小北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晚在外面游荡了，每次她的父母争吵的时候她总是会跑出来然后在离她家不远公园里，坐在秋千上，看着眼前的灯火，逐渐地消逝在浓稠的夜色中。

    齐峰赶过来的时候张小北已经在这里坐了有好一会儿了。

    张小北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看着齐峰说:“怎么还骑车子来呢。”

    齐峰将气息喘得均匀了一些，说:“比较快。”

    “哦。”

    张小北低着头，看着白色的棉靴在还没有融化的雪地上划出两道永不相交的痕迹。

    齐峰找了一个离张小北比较近的秋千坐下了。

    “你的眼镜呢”

    张小北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才发现自己没有戴眼镜出来。

    “忘在家里了，他们吵起来了，我劝不住，我爸还打了我一耳光。”

    张小北又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似乎那火辣辣的感觉还能依稀的感觉到，继续说，“眼镜掉了，然后我跑出来了。

    “我妈说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张小北没有说下去，只是依旧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

    “齐峰，你说他为什么要回来呢，他只知道欺负我妈。”

    齐峰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样已经足够了。

    &nbs




四、公园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碎在张小北的脸上。双眼朦胧。她已经记不得昨天和齐峰聊到什么时候了，只是隐约的听到对方说了一句晚安，便沉沉地睡去了。

    小北习惯性地看了看外面，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窗帘隔绝了一夜。

    张小北胡乱地套了一件衣服，然后将窗帘拉开，让阳光充分地充斥整个屋子。

    “小北，起床了吗”林凤娇敲了敲卧室的门。

    “起来了。”张小北一边回应着，一边打开了卧室的门。

    “早饭做好了，快去，一会儿凉了。”林凤娇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然后不断地催促着还在打着哈欠的张小北。

    “妈，你不会一宿没睡吧，”张小北看到了林凤娇的眼睛，红红的如同一只害了眼病的兔子，“我去找他去。”

    张小北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林凤娇看张小北真的要去的样子，急忙地拉住她，“你别去。”

    “妈，他这样欺负你，你还护着他！”

    “他是你爸爸呀。”

    “他是我爸”张小北呵呵一笑，然后向林凤娇喊道，“他不是我爸，我爸早没了，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天，他要是我爸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要打你，为什么还和别人在一起。”

    “啪～”

    林凤娇突然扇了张小北一耳光。

    “他是你爸，永远都是。”

    张小北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左脸，泪水不停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如同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

    “他是你爸，你的命是他给的，不管怎样，这都是事实。”林凤娇伸手揉着张小北的脸颊，眼神里透着温柔，“去吃饭吧，要不该凉了。”

    齐峰来找小北的时候，小北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下楼了。

    “小北，你的脸”齐峰指了指张小北还有些发红的左脸，“你爸打的”

    “不是，”张小北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转身向屋子里喊道，“妈，我走了。”

    “早点回来，”林凤娇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对了，齐峰，别让小北出去惹祸。”

    张小北听到林凤娇开始嘱咐齐峰，急忙拽着齐峰飞似的跑了出去。

    小北和齐峰到公园的时候，王淳已经到了。

    王淳看到齐峰和张小北过来了，便举起手向他们招呼着。

    “齐峰，这里，这里。”

    “别喊了，跟招魂似的。”张小北嘿嘿一笑，向王淳打趣着。

    “男哥呢”齐峰向四周看了看，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齐峰嘴里的男哥，叫隋英男，班里学委。齐峰最纳闷的便是他的成绩，明明每次出来鬼混的都会有隋英男，但是他的成绩却一直是前几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师们对他的行为总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在这个以成绩论天下的学校里，学习好的学生总是会有一些特权的。

    “去接人。”王淳回答道。

    “接人，谁呀”张小北听到王淳说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王淳嘿嘿一笑，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张小北白了王淳一眼，“不告诉就不告诉，一会儿自己看喽。”

    张小北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说:“刚好我也要等个人。”

    王淳听到张小北说这话，也顿时来了兴趣，完全忘了刚才他是怎么对待张小北的了。

    “谁呀，谁呀。”

    小北没有搭理王淳，只是向来时的路上望着，没过多久便看到有一个人影向这边走过来。

    “那是谁呀”王淳凑到齐峰身边，“我没戴眼镜，感觉是个女的。”

    齐峰看到这个人影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愣在那里，他不知道张小北打的什么算盘。

    “卓琪琪！”等人影更近的时候，王淳总算看清来的人的样貌了，“琪琪怎么来了呢。”

    张小北转身对他说:“别叫的那么亲近，琪琪只有我能叫。”

    王淳悻悻一笑，没有答话。

    张小北见到让王淳吃了瘪，继续说道:“你这个样子看来是不怎么欢迎琪琪呀。”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了。”说着王淳把齐峰向前推了推，然后小声地跟齐峰说，“赶紧的，该你表现的时候了。”

    齐峰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高兴，兴奋，胆怯，羞涩。

    这些情绪在这一刻似乎都混合到了一起，如同交织的乱麻，纵横交织，无从下手。

    “看什么呢，坐一起这么久了，还没看够呀。”张小北拍了一下齐峰的肩，“别想多了，这是我的。”

    小北紧了紧跨在卓琪琪胳膊上的手，然后又指了一下站在齐峰身后的王淳，“那个才是你的。”

    说完，带着咯咯的笑着，然后带着卓琪琪向公园里面走去。

    齐峰和王淳互相看了一眼，略显尴尬，然后跟上了小北和卓琪琪的脚步向着公园里走去。

    隋英男出现的时候，齐峰他们已经在公园里转了好久。

    “干什么去了，这么慢呢。”王淳看到隋过来了，便开始抱怨起来。

    “去接了个人，”隋英男指了指身后，“张宁，隔壁班的。”

    齐峰一帮人顺着隋英男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儿。

    “她家刚好也在附近，就叫了下来。”说着隋英男向张宁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王淳听了隋的解释，然后碰了碰身旁的齐峰，“你信吗”

    还没等齐峰回话，身后的张小北便接上了，“不信，这俩人绝对有猫腻。”

    王淳与张小北相视一笑，仿佛瞬间达成了什么共识了似的。

    齐峰恍惚感觉到这两人前世一定认识，臭味相投。

    小镇的公园虽然叫做公园，其实没有什么别致的景观，尤其是现在的时候，冬天的积雪还没有彻底融化，两侧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偶尔树梢上挂着几点积雪，也算是这里的一点景色了。倒是冬里的时候这里却别有一番风味，一夜北风过后，第二天清晨园的树梢都会挂上些许白霜，真的有些“梨花开”的景象了。

    在小镇的冬天里，白天是很短的，现在这个月份虽然已经出了冬，但是白天依然是很短的，下午四点多这里便开始黑了下去。

    “齐峰，来一杆儿呀。”王淳冲着不远处陪着卓琪琪说话的齐峰喊道。

    齐峰应了一声，然后向王淳那里跑去。

    张小北看齐峰过来了，有些醋意地说了一句，“完事儿了”

    齐峰听了这话一愣，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去找琪琪，一会儿过去找你们。”

    张小北有些尴尬地说了一句，然后去找卓琪琪了。

    “你又惹她了”王淳对齐峰说。

    齐峰摇了摇头，“没有。”



五、动员会
    这是周一的清晨，小镇下起了雪。

    细雪如沙，零零散散地铺满了整个小镇。

    小北告诉齐峰，这可能是我在小镇里看到的最后一场雪了。

    你决定离开这里了是吗

    坐在车座后面的小北点了点头。

    雪花依旧，斑白了俩人的发丝。

    “齐峰，咱俩算不算一起到白头呀。”

    张小北抬头看着飘雪的天空。

    “或许吧。”

    齐峰和张小北到教班级的时候，老杨正在讲台上挥舞着手里的纸筒给同学们说着一会儿动员会的注意事项。

    齐峰尴尬地敲了敲门，打断了老杨激情的演讲。

    老杨不耐烦地说了一声“进来”，然后再也没有理会齐峰和张小北。

    “一会儿去操场集合，常远你带好队。”老杨在前面最后总结了一句，然后便出去了。

    “下雪了。”卓琪琪望着正在簌簌落雪的窗外，似乎在自言自语。

    “可能是最后一场雪了。”齐峰回应道。

    “一会儿去看雪吧。”

    动员会没有开的太久，只是久未露面的校长在前面带领着大家做了一个宣誓，然后便结束了。在齐峰的想象中的动员会，应该近乎于国庆大阅兵似的场面，每个班都有自己的宣誓词，在各个班长的带领下，面向刚刚升起的国旗，举拳宣誓，诵读誓言，以表决心，然后是班主任发言。

    齐峰都已经想好老杨的一套说辞还有动作了，配合着他平日里拿纸筒的样子，还有那不威自怒的表情，应该会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吧，虽然按照老杨的文笔，宣誓词可能会输给别的班，但是起码气势压过了所有班级，或许老杨就这样的一举成名了。

    班主任过后应该是校后勤部门的发言，比如食堂的阿姨，为了让学生更好的学习，而将食堂的菜做的更好吃，保证汤里碗碗都有鸡蛋液，做到绝不用隔夜的米饭。再比如楼下小卖部的老大爷（偶尔兼职抓送外卖进校园的警卫），为了能让学生更好的学习吃上合口味的饭，绝不阻拦任何外卖人员，这样也杜绝了学生翻墙取外卖的违反校纪的事件。

    后勤部门之后才应该是这个见不到几面的校长才是。

    而现在似乎直接到了校长宣誓的步骤。

    看着前面在细雪中微微发抖的而且有些地中海的中年男人，齐峰突然觉得这雪应该再大一点，好让他的地中海不那么明显。

    “同学们，还有100天你们便要踏入属于你们的战场了，在这100天里你们要更加的努力，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不对自己的付出抱有遗憾”

    齐峰站在班级的最后一排，所以他听见的讲话都是断断续续，声音小的可怜。他看到校长独自一个人在前面挥舞着双手，颇有种指点江山的感觉。齐峰想，校长的气势果然不是老杨能比的上的。

    动员会就这样地在纷飞的细雪中结束了。

    回到班级的时候，老杨已经在班级了，他身后是一个长长的红色条幅，上面写着“迎战高考100天”。

    齐峰看到条幅才想起来，前几天老杨说过的，要在条幅上签名，要让学校看到自己的决心。

    齐峰总觉得搞的太过于形式主义了，但是总不能对老杨说，我不写，这个太过于形式了。要是那样的话，估计齐峰就要去别的小镇继续他的读书生涯了。

    签名活动没用多久便弄完了。

    “你写的什么呀”卓琪琪看着刚回到座位上的齐峰。

    “随便写写的，你呢”齐峰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看着正在胡乱翻书的卓琪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