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要好好地

    “小北。”

    张小北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同时也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清脆，而且有些熟悉。

    “卓琪琪！”张小北回头见到来的人是卓琪琪，便有些惊讶。张小北以为她早就回去了，或者去看那个路人甲了。

    张小北始终不知道那个路人甲的名字是什么，只是听齐峰总叫他“路人甲”，便也跟着他一起叫了。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呀。”卓琪琪对张小北说道。

    张小北淡淡一笑。

    “我也没想到，我以为你会去找那个……那个……谁呢。”

    张小北有些支吾，不知道怎么说那个，总不能在卓琪琪面前喊他叫“路人甲”吧。

    卓琪琪有些恍然，然后便试着问道:“你是说孟辰”

    张小北到现在才知道，那个“路人甲”原来叫做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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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五年前
    张小北到家里楼下的时候，发现家里还开着灯，便知道林凤娇在家。当她推开门的一瞬间，她看到一双男士皮鞋整齐地放在门口，鞋尖向外，细长的鞋带无力地盘在一起。此时张小北的心里一沉，仿佛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不敢推门，她怕她想的那个结果是真的。

    “妈，”张小北最终还是推开了门，然后对林凤娇喊，“我回来了。”

    林凤娇一愣，然后说话有些遮遮掩掩，“小北呀，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呢。”

    “今天考试了，所以放的早了。”

    说完之后，张小北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林凤娇接下来的话。

    林凤娇知道张小北想的是什么，然后从厨房走了出来，摘了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里水。

    “我煮了面，不知道你回来早，所以没带你的。”林凤娇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张小北。

    “你爸也在呢。”林凤娇知道瞒不过，便对张小北说了实话。

    “哦。”张小北的反应出奇的平静，只是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小北，”林凤娇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接着对她说，“你那个衣服是你爸买的，所以今天找他过来给你换衣服的。”

    张小北依然沉默。

    这时，张志强从里屋卧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之前给张小北调换好的衣服。

    “小北，”张志强的笑容里充满着温柔，“生日快乐。”

    同时他把手里的那件衣服递给了张小北。

    张小北没有接过来，只是默默地从林凤娇和张志强身边走过，然后拿了手机。

    “妈，齐峰找我去吃饭，晚一点回来。”

    “小北——”林凤娇还想说什么，只是回应她的只有铁门撞击的声音，和急促的下楼梯的声音。

    林凤娇对着张志强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张志强把手里的衣服放在了一边，然后对林凤娇继续说，“这衣服别忘了给她，不管她还愿不愿意要它了。”

    林凤娇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道:“嗯，放在那里吧，到时候我会给她的。”

    “嗯，”张志强看了看手表，然后对林凤娇说，“我也该走了，要不小宝他妈会问我的。”

    随着一阵关门声，整个屋子变得寂静无比，昏黄的灯光下林凤娇独自一人坐在客厅，呆呆地看着张志强离开的防盗门，仿佛那一瞬便回到了五年前。

    昏暗的灯光下，传来的是一家三口欢快的笑声。

    外面的爆竹声，声声震耳，不断闪出的光亮，也不时地晃亮了整个屋子。客厅里，电视机正在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冯巩还在那里对大家说着“我可想死你们了”。

    张志强和林凤娇在厨房里忙着准备年夜饭，张小北则是拿了一个凳子坐在他们的后面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那一年，张小北十五岁。

    准确来说，应该是过了今天便是十五岁了。

    “凤娇呀，”张志强宠溺地看了林凤娇一眼，然后柔声道，“你去陪小北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林凤娇笑了笑，还没说什么呢，张小北却不乐意了。

    “爸，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呀，觉得我好像特没用一样。”

    说着张小北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瞪着大眼睛看着张志强。那模样像是在告诉他，我可是很有用的。

    林凤娇把张小北重新按到凳子上，然后对她说:“你爸不是说你没用，是在说我。”

    “怪我说你吗，”张志强把林凤娇刚刚包好的饺子捧在手里，然后递给张小北看，“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妈包的饺子，皮儿还没有馅儿多呢，这要是放到锅里，一准就成片儿汤了。”

    张小北哈哈大笑。

    “妈，我说你的饺子包的还没有我包的好呢。”

    林凤娇白了两人一眼，然后埋冤道:“我本来就不会的，以为包个饺子还是很容易的，没想到这么难包。”

    林凤娇又想到了什么，然后接着说:“还不是你爸，抢着做饭，弄的我现在还只会煮个面条。”

    张志强接过话茬，然后说:“煮的面还能把锅煮干了，面还是硬的。我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了的。”

    林凤娇嗔道:“那你还吃的那么津津有味。”



二十九、祥和路
    张小北从家里离开，铁门巨大的声响如同抛入沉静水面的一颗巨石，虽已沉入水里，却留下了阵阵涟漪。

    小北拿出手机，拨通齐峰的号码。半晌，手机那头才传来因为信号不好而发出的“滋滋”的响声。然后才是齐峰的讲话声，以及身旁王淳粗犷的吵闹声。

    “小北”齐峰有些好奇，为什么张小北会在此时打来电话。

    “齐峰，你们在哪里呢”张小北有些黯然，轻声地对齐峰说道。

    齐峰听出张小北语气不对，便想要问她发生什么事儿了。只是此时手机突然被身旁的王淳抢走了，然后对着张小北说道:“小北，我们在祥和路呢，你要过来吗”

    张小北应声道:“告诉我地址吧，我这就过去。”

    王淳对张小北说了一个地址，然后便把电话还给了齐峰。

    齐峰拿过电话，嘴里还在嗔怪着王淳胡闹。

    “小北，发生什么事儿了吗”齐峰回过神，对张小北问道。

    “没事儿，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张小北说完，便挂了电话。

    祥和路东路，那是小镇的一条很有特色的街道。之所以有特色是因为这里白天和其他地方并无不同，只是一旦到了夜里，这里便会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祥和路是由一条主路和三条支路组成的，主路由东到西，南北两侧多是一些饭馆，便利店。偶尔也会有几处洗浴，ktv场所，但是大多都在隐蔽的地方，每到夜幕降临，各路食客，路人便络绎不绝，喧闹不已。三条支路则有很多是居民区，偶尔有一条街的小物件市场，从主路的交叉口向深处延伸而去。

    这里的路灯却是在这里最不明亮的，但是由于这里的灯火通明，而显得路灯却是可有可无了。

    王淳和齐峰来到祥和路的时候，这里已经开始有食客，路人，陆陆续续的过来了。两人随便找了一家烤串的店儿，进去坐了下来。

    店面虽然小了点，但是食客却已经几近坐满了整个小店。

    见两人进来，一个貌似老板娘模样的女人走了过来。

    “两位，小帅哥，要点什么呀”

    齐峰被那女人叫的有些脸红，便把王淳拉了过来，让他来和老板娘对话。

    王淳倒是对老板娘这话很受用，笑眯眯地坐在了齐峰身边，把他和老板娘隔开了。

    “害羞了呀，”老板娘捂嘴一笑，然后继续说道，“一看就是好学生，不怎么出来吧。”

    齐峰呵呵一笑，有些尴尬。

    王淳见齐峰被说的羞涩，便接过话头，对老板娘说:“老板娘，你先等会，我们还有个朋友要过来。”

    “行，你们的朋友要是过来了来了，就喊我。”

    这时也刚好有一桌客人要点单，老板娘应了一声，然后把菜单放在齐峰和王淳身前的桌子上，就去招呼另一桌客人了。

    小店里靠着前台的地方，上面架着一台电视机，里面正在放着不知道是哪个队的足球比赛，满场的白色和红色球服，在诺大的球场上追逐着。

    此时齐峰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也同时亮起，上面显示着，张小北三个字。

    “齐峰，我到祥和路了，你们在哪里呢”

    手机那头传来张小北的声音，还有一阵阵高昂的招客的声音。

    “从西口进来，第三家就是。”齐峰想了想，然后对张小北说，“要不你找个地方等我，我去接你吧。”

    “也行，我在东街口的老门楼这里，你来吧。”

    张小北站在老门楼下，昏黄的路灯从头顶投下，来往的路人，或身单影只，行色匆匆，或三五成群，喧闹不止。此时的小镇有些变凉了，随着凉风，一股寒气顺着张小北衣服的各处缝隙中丝丝渗入。

    张小北紧了紧衣服，她出来的匆忙，知道天黑后气温要降，但是却没有来的及拿些厚实的衣服。

    “冷了吧，”齐峰来到张小北身后，然后对她说，“叫你不多穿一点，总这样会感冒的。”

    张小北知道是齐峰来了，然后抽了抽鼻子，转身拍了齐峰肩膀一下，然后佯怒道:“白痴峰，这么久才来，冻死我了。”

     



三十、争执
    喝酒这事儿是王淳提出来的。

    当时他要拿烟，却被张小北阻止了，王淳见张小北表情认知，便也就此作罢，只是他此时眼珠一转，便说道:“要不咱们喝酒吧。”

    张小北本身心里就有些不开心，总觉得心里有东西堵着一样，而这时王淳又在一旁唆使，旋即便同意了。齐峰见两人都要喝酒便也没说什么，就又喊了老板娘要了几瓶啤酒。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张小北红着脸，对两人说道:“其实张志强这人很好的。”

    王淳瞄了一眼齐峰，似乎在问他，张志强是张小北的爸爸吗

    齐峰微微点头，你猜对了。

    “张志强从家离开的那天，我不记得什么样子了，只是记得当时他和我妈吵了一架，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们吵架，我都吓傻了，躲在自己屋子里瑟瑟发，不敢出去。不知道他们吵了多久，只是记得他们后来不吵了，只是我妈的哭声，微弱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然后穿进我的脑海，然后就是一阵重重地摔门声。”

    张小北咂了咂杯子里的酒，然后继续对两人讲。

    “我知道，是他走了，他离开这个家了，只是当时没想到他竟然在外面和另一个人组成了一个家。当时我从屋子里出来，看着我妈瘫坐在沙发上，心里莫名地一疼。我问我妈，他们为什么要吵架。我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趴在我的肩膀上不停地哭，仿佛受了无尽的委屈，然后嘴里不停呢喃着。

    ‘为什么他要跟那个女的走。’

    ‘小北，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对他太好了。’

    那天她真的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张小北喝的有些醉，头脑发晕，总觉得要把自己心里的所有话都说给他俩听。

    “你们说，那个女的有啥好的，为啥他要抛下我妈。他以前是那么的爱这个家……”

    张小北端起杯子还要继续，却被齐峰抢了杯子，不让她继续喝了，同时也到了一杯热水，递给了张小北。

    “喝点水吧，你有点醉了。”

    张小北撇了撇嘴，然后从齐峰那里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这水难喝，还是喝酒吧。”

    这时候王淳带着微红的脸，摇摇晃晃得给张小北倒了一杯酒。

    张小北拿起酒杯，同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高举酒杯，如同为上战场杀敌的士兵送行的将军，面色威严，昂首挺胸。

    “我愿意这世界没有抛弃！”张小北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沉着，认真且严肃。

    齐峰无奈，没想到张小北真的喝多了。

    此时旁边的王淳醉眼朦胧，听道张小北的喊话，突然双眼放光，仿佛遇到了失散多年的革命同志一般，颤抖的双手端着酒杯，就要与“同志”会面。

    齐峰见到王淳这般模样，便知道要是让这两位“同志”会面，那后果必将不可想象。于是连忙拉住王淳，阻止了这场“同志会面”。

    “拽我干什么！”王淳醉眼微眯，凑近齐峰，仿佛要看清他的模样一般。

    “这不是十七班的那个谁吗”

    就在张小北激昂陈词的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便从小店的另一处传了过来。

    齐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是另一侧同样有着醉酒的吴哲。

    “这不是那个……”

    王淳突然发声，学着吴哲说话的语气。只是忘了他是哪个班了，然后想了一下，最后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便只好继续说道:“这不是楼上的那个吴哲吗”

    王淳嘴里的楼上自然是指他们学校的二楼。

    吴哲见有人搭话，脸色一沉，然后睁了睁有些发困的双眼，看着王淳。他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王淳见状，便提醒道:“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台球厅那次，你忘了吗”

    吴哲恍然，然后嘟囔道:“原来是你呀，你们还真的总在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