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碑杨门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圣诞稻草人
另一边区域的学子们就显得穿着贫寒了一些,粗布麻衣,布条束发,站在人群里有些拘谨。他们的父母大多也是乡下老实巴交的种田人,粗糙的大手搭在孩子的肩头,不断的叮嘱着。
在两个区域中间,还有一片区域,里面居然全部都是女子,一个个带着幕帘,在丫鬟们伺候下,盈盈站在那儿,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杨延嗣跳下马车,背上了行囊,对佘赛花说道:“娘亲,您回去吧!已经到了开封府门口,孩儿会自行进去的。”
佘赛花盈盈一笑,“娘晚回去一会儿不打紧,等你进去了之后,娘再回去。”
杨延平在一旁帮腔,“娘,您就听七弟的回去吧!我替您在这里候着。”
佘赛花瞪了多嘴的杨延平一眼。
母子三人正在寒暄,一位粉衣纱裙,面带幕帘的女子盈盈走了过来。
粉衣纱裙女子盈盈下拜,“可是杨七公子当面”
母子三人一愣,杨延嗣对着粉衣纱裙女子拱手施礼,“我就是杨延嗣。”
粉衣女子再次下拜。
“奴奴见过杨七公子。”
杨延嗣抱拳道:“姑娘客气了。”
粉衣女子轻声道:“今日杨七公子赴考,众姐妹们特来送考,祝杨七公子高挂桂榜,独占鳌头。”
粉衣女子话音落地,又向杨延嗣施了一礼。
“一曲相赠,希望杨七公子不要嫌弃……”
不等杨延嗣拒绝,场中的女子们缓缓凑到了一起。
长袖飘起,带头的粉衣女子檀口轻启。
“东风夜放……花……千……树……”
似梵唱,娓娓道来,声音婉约清扬。
众女齐唱,场面十分壮观,一下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杨延嗣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只能傻傻的看着。
佘赛花面色复杂的对身边同样看傻眼的杨延平道:“臭小子,年纪不大,倒是满风流的……”
杨延平吧唧着嘴,“岂止是风流……”
在开封府北院外的一处角落,马车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男的望着外面壮观的场面,小拳头捏的紧紧的。
“我何时才会有这般待遇”
女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人才会有这般待遇。”
男子不甘道:“我迟早也会有这种待遇的……对了,姐,你不是来送考的吗怎么不过去。”
女子淡然道:“不需要过去,在这里看着他,就已经足够了。”
男子问,“姐,你是不是喜欢七郎哥”
女子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
男子喜道:“那你跟爹说了没有”
提到这个女子愣了愣,“跟爹说过了,爹说若是杨延嗣能够考中进士,他就同意我们的婚事。”
“七郎哥知道吗”
女子摇头。
开封府北院另一头,一匹高头大马挡在了一架马车的前面,马背上的姑娘和马车里的姑娘,望着唱歌跳舞的女子们,皱着眉头,异口同声的骂了一句。
“骚浪蹄子!”
骂完之后,马车里的姑娘对马背上的姑娘喝道:“呼延赤金,把路让开,本宫要去为杨七送考。”
第0089章 科场
开封府衙前一幕,注定被在场所有人记住,而后传遍整个大宋,最后成为令人羡慕的佳话。
佳话的题目叫四女争夫还是红颜送考,目前不得而知。
时辰已到,开封府衙役们开北院正门,迎诸位学子。
门口负责盘查的衙役,检查了众人的户籍卡和考核凭证,两相对应,才会放人进去。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他人代考。
入了门,后面有一排衙役负责搜身,动作很粗鲁,但学子们没人敢反抗。
轮到杨延嗣时,衙役们略微收敛了一些,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对他不敬的话,传出去容易被打。
杨府、曹府、呼延府、公主府都有向他们传话。
搜过身,拿到了座位号牌,找指定的位置坐进去。
宋科举制度虽说没有明清时期那么苛刻,但考核的内容也很多。
分别试诗、赋、论各一首,策五道,治经帖十帖,墨义十条。
其中诗、赋、论三项最重要;帖经和墨义则是量大,耗费时间;制科中策问五道就显得没那么重要,所谓的策问,又叫时务策,唯有在明经科的时候才会被看重。
考生们全部入场坐定后,太子赵元佐站在高台上训话,一番训话后,开始发放试题。
杨延嗣拿到试题,翻开瞧了瞧,量确实够大,难怪要考核两天。
仔细审阅过了题目以后,杨延嗣决定先从帖经开始。
帖经类似后世的填空题,从《论语》中选择了一些经典的段落,掐头去尾,中间再抠掉一些。
而后,让学子们根据给出的提示,写出相应的段落。
对于应付帖经,杨延嗣表示无压力。
帖经有十题,也就是说杨延嗣基本上要根据提示写出十个相应的经典段落。
杨延嗣研磨提笔,草稿也不用,直接开始在卷面上书写。
“……君子去仁,恶乎成名……”
第一题,这句话是出自论语道德篇,意思是:君子如果离开了仁德,又怎么能称之为君子呢
解试出题人,一般都是州府的首脑,想必这题是出自赵元佐的手笔。
上来就论道德,这很符合赵元佐的人设。
杨延嗣胸有成竹,提笔写下。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第二题。
“……诗三百……”
“子曰:诗三百,一言蔽之,曰:思无邪……”
……
第五题。
“……道之以德,齐之以礼……”
……
第十题。
“……于从政乎何有……”
……
十题答完,一个时辰已过。
杨延嗣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晾干了试卷,而后开始答墨义。
所谓的墨义,就是古文注解,以及理解。
也是十题。
起首第一题,
“子曰:巧言令色,鲜仁矣。”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孔子说:花言巧语,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这种人的仁心就很少……’。
杨延嗣一看此题,就感觉到了恶意,很明显赵元佐是得知他会参加这一次的解试,才拿出了这句话。
摆明了恶心自己……
赵元佐什么时候变小心眼了
杨延嗣只是略微想了一下,便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开始答题。
杨延嗣写了一半,一上午时间就过去了。
有衙役在此时会提供热水,学子们泡上自己带的干粮点心,勉强吃一顿。
杨延嗣背囊里有提前准备好的蛋糕,以及一些小菜,就着馒头,吃的香甜。
佘赛花还细心为他准备了一壶酒,吃饱饭喝一口,别有一番风味。
“兄弟……”
一道呼喝声从隔壁号传了过来。
杨延嗣警惕,“干嘛”
隔壁的声音再次响起。
“把你的酒给我喝一口,馋的慌……”
杨延嗣觉得有些好笑,考场上居然碰上了个酒鬼做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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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0章 邋遢……
突然被袭击,杨延嗣下意识准备反击,手伸出了一半,僵直在半空。
他瞧见了偷袭者的面容。
一位邋遢瘦弱青年,一袭长袍用玉带胡乱束起,隐约能看见内衬下的胸膛,头顶的银冠左斜,胡须翘起,笑眯眯盯着杨延嗣。
“兄弟,昨日在科场内,愚兄喝了你的酒,说好回头请你喝酒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么样”
杨延嗣略微向后移了三步,跟邋遢青年拉开距离。
邋遢青年自来熟的性格,杨延嗣很欣赏,可他身上的酒汗混合味,杨延嗣接受不了。
“兄台客气了,在下不善饮酒,恐怕要辜负了兄台的好意。”
邋遢青年一听杨延嗣这话,竖起眉毛,嚷嚷道:“作为一个读书人,怎么会不善饮酒呢你骗我,对不对”
邋遢青年上前,大手揽住杨延嗣肩头。
“再说了,不会喝酒,你怎么会带酒去科场你搪塞愚兄你是不是看不起愚兄”
杨延嗣嘴角抽搐了一下,移开了邋遢青年搭在他肩头的手。
“在下没有看不起兄台,只是从昨日到现在,未合一眼,困的厉害,想回家休息。喝酒之事,咱们改日再约。”
杨延嗣想离开,邋遢青年却挡在他身前。
“去吧去吧去吧……燕来楼的杏花酒,在别的地方真的喝不到的。”
提到杏花酒,邋遢青年口水都流下来了。
杨延嗣以为自己会发火,然后让这个自来熟的家伙滚蛋。
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罢了,随你走一趟。你喝酒,我找个地方睡觉。”
面对着这家伙一张笑嘻嘻的面孔,他实在生不出一点火气。
邋遢青年对汴京城远比杨延嗣熟悉,带着他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座庞大的花楼前。
花楼足有四层,仅比皇城外最高的樊楼低一头而已。
四层花楼,上面披红挂花,从远处看,很喜庆。
雕栏玉砌,美人扶手。
花楼里的姑娘们,趴在栏杆上,伸着懒腰,不断的对街道上过往的商客抛媚眼。
身材硕状,声音尖锐的鸨母,脸上涂满了胭脂水粉,像是一个猴屁股,扯着嗓子站在花楼门口吆喝。
龟奴们在鸨母吆喝下,匆匆忙忙在接待客人。
邋遢青年一步三晃,走到鸨母面前,狠狠在鸨母胸膛上抓了一把。
“呸……苏少爷,您这是想捏死老娘。”
鸨母瞪着邋遢青年,没好气道:“您这一天来三趟,也不找姑娘们陪着,就盯着杏花酒不放……咱们燕来楼可不是酒馆……”
邋遢青年抱着鸨母肩头,贼眉鼠眼道:“谁叫你们这里的杏花酒比别人家酿的好喝呢!”
鸨母推开了他的手,橫了他一眼,“拍马屁没用,你这光喝酒不找姑娘,白白占着一个赚钱的地方。你给的那点酒钱,还不够老娘我打发叫花子用呢!”
邋遢青年贼兮兮一笑,“老鸨子,咱们打个赌,今个儿这杏花酒,你一定会让我敞开了喝的。”
鸨母冷哼一声,用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个土狗的造型。
“老娘今个儿要是让你喝到一滴杏花酒,老娘就是这个……”
邋遢青年腰板瞬间挺直,脸上的贱样儿一扫而空,侧开身,指了指远在十步开外正在打盹的杨延嗣。
“小爷我今个儿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人……”
鸨母顺着邋遢青年所指一瞧,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似乎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又揉了揉眼睛。
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四个字。
“杨七公子!”
杨延嗣睡意袭身,没注意到有人为了喝酒,把他给卖了。
鸨母激动的抓着邋遢青年的胳膊,“谁都请不到的杨七公子,居然被您给拉来了”
邋遢青年得意道:“怎么样,让不让小爷进去”
鸨母激动的说道:“快请!快请!”
“那……小爷我今日有没有杏花酒喝”
“您敞开了喝……”
“你刚才不是还说,让少爷喝不到一滴杏花酒吗”
“汪汪……”
只要能请到杨延嗣到楼内一坐,燕来楼在汴京城的声望会立马大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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