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木允锋
在他们中间甚至可以看到一个特殊的身影……
“哼!”
钱谦益冷笑一声。
他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和士兵们一起挖土的李自成。
尽管他也知道这个逆贼做得很好。
李自成带着数万顺军士兵和长安的民兵,用了一年的时间,在沣河上硬生生修出一道拦河坝,然后用这道拦河坝将沣河水逼入沿岸的多条渠道以灌溉两岸。而同样的水利工程在此时的关中随处可见,除了以原本郑国渠及附属各渠修缮的泾惠渠,渭河两岸几条主要支流上,统统都有类似的拦河截水灌溉系统。
这里就是沣河上的沣惠渠。
这条拦河渠道再加上其他六条和泾惠渠一起,统称为关中八惠。
李自成的关中立国之基。
为了修筑这八条渠道,他甚至不远数千里,宁可少运些粮食也从南方运来了大量水泥,以水泥替代糯米的粘合剂。而这条沣惠渠完全建成后可以灌溉长安近郊三万亩良田,都是最好的水浇地,亩产堪比南方顶级水田的,而泾惠渠完工后甚至可以灌溉渭河北岸六十万亩良田。
“大明立国近三百年,这陕西来过无数名臣,也出过无数名臣,到头来居然不如一个流寇,真是可笑啊!”
钱谦益身旁的龚鼎孳说道。
话说江左三大家剩下的俩就这样在关中聚首,至于另外的一个吴伟业……
呃,死了。
吴伟业在植物人两年后死了。
他终究没有创造医学奇迹,他终于没有从植物人中爬起来,最后在植物人状态下与世长辞,据说他下葬那天已经做女道士的卞玉京还去了,绵绵细雨中为他轻歌一曲,哀婉缠绵使闻者无不凄然。
“孝升是欲辅圣主而致太平了”
钱谦益不无讽刺地说。
龚鼎孳在李自成手下颇受宠,和他一起的顾横波更是和李自成的王妃交情匪浅,甚至龚鼎孳都已经不是龙兴天子的大臣,而是秦王府属臣,不过也就是做些文案工作,毕竟李自成的亲信还轮不上他。
“不然如何,小弟可是已经被宗族从族谱中剔除了。”
龚鼎孳说道。
“再说这李自成有何不好此时关中人人有田,户户有屋,粮食按需分配,秦王与民同劳作,男耕女织,夜不闭户,官不贪,民无讼,简直就是大同之世,圣人所求亦无过于此。”
他接着说道。
钱谦益看着他,似乎在想从他脸上看出这话真心还是假意,话说秦淮河上常客的龚大诗人能这样想也未免太诡异了。
李自成此时在关中是公社制。
据说这还是他那本邪书上的词,包括关中八惠其实也是那本书上的设计,公社的社员也是民兵化,但不同于杨庆,他这里的农业生产由公社组织,地还是自己种自己的,但必须出售定额的余粮给粮所,换取其他各种农具之类的东西。没有税,但粮食也不允许民间交易,土地更不允许交易,永业田敢交易是死罪,水利建设之类公共的由公社组织。而粮所的余粮部分公社留作公用,其他上交国家调配,定额供应常备军和其他非农业人口以及救灾,不过这里的非农业人口数量极少,哪怕就是公社官员也必须得参与劳动。
包括李自成和他王妃。
李自成就一个王妃,也没有其他女人,他本人不好这一口。
至于部下将领他不管。
但不论有多少女人,这些女人都必须参与劳动。
这种堪称诡异,甚至在士绅眼中属于异端的制度,保证了在关中这片极度缺粮的土地上,所有人都能够有粮食。就在条件远比这里要好的多尔衮控制区,因为饥荒而都城爆发兵变的时候,关中这片目前大明各方势力中最穷的土地上,却几乎没有一个人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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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章 青石关
对于大明目前的四分五裂,杨庆无动于衷。
统一
统一不需要成本呀
南棒都不敢尝试去统一北棒的成本呢!明军北上的确最低也能把多尔衮赶出北京,但是,成本呢作战的成本,镇压北方士绅的成本,救济北方饥民的成本,这些统统都会毁掉他目前的大好局面。
他的经济依然很脆弱。
或者说他的粮食依然很紧张。
仅仅是因为有可能需要给李自成支付四百万石粮食,就已经让南京米价逼近翻翻,逼着他不得不动用宝贵的战略储备粮,但至今依然维持一两的高位。虽然江浙的粮食亩产量的确很高,但别忘了这里人口也多,他正在进行的人口普查虽然至今还没彻底完成,但根据最新的统计估算,光南直隶,浙江,江西三省加起来的人口其实已经过亿了。实际上这三个核心省不单纯以丁记,而是以男女老幼全部涵盖的人口计,平均一口人耕地不足两亩,这三省从南宋开始就已经把能开发的荒地全开发了,再怎么开荒也就是那么两亿亩。
杨庆此时的全部希望在湖广。
湖广熟天下足,长沙水田可是亩产七石谷的,但现在湖广的战争刚刚结束才两三年,至少十年內还很难符合这句话。
而福建云贵最多自给。
他其实真得也没多少余粮。
粮食亩产的优势完全被庞大的人口数量抵消掉了,无论他如何折腾在庞大的人口数量面前都不值一提,至少在湖广的粮食产量真正发挥威力之前,他是不准备玩什么一统天下的。
玩不起!
这个杭州冬天暴雪太湖封冻湖南都能把鱼冻死的时代他真玩不起!
然而……
北方人民等不了啊!
青石关。
“这日子淡出鸟啦!”
明军第九军第二旅第一营下士陈春抓狂一样对着面前群山吼道。
他旁边饭桌上几个吃饭的同伴无语地看着他,很显然这家伙纯粹吃饱了撑得,然后这些无良的家伙心照不宣地伸出筷子,迅速瓜分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野兔炖野蘑菇。而旁边木桶里是热气腾腾的糙米饭,话说他们的生活水平在这个时代来说那是相当的高,不过日子枯燥乏味也是真的。在他们两边那些残破遍布青苔的石城墙就是古老的齐长城,同时也是这时候明清双方的军事分界线。从这里向西还有如锦阳关等一连串险隘,控制着穿越鲁中山区的一条条山路,在青石关南边就是明军第一营驻地莱芜,而旅部驻泰安州,军部驻东平。
沂蒙山区以西就一个第九军。
而沂蒙山区以东以沂州为核心还有一个第八军。
徐州第十军总后援。
郑州还是只有一个第七军。
而骑兵军原本驻归德,在李自成移交河北二府后,已经移驻沁阳,整个北方防线就这五个军,这也是杨庆的后勤系统目前能够支撑的持续作战的最大限度。
五个军十万人。
除骑兵军外,剩余四个步兵军全部车营化。
不过这一带没什么人口了。
鲁西包括曹州菏泽等地完全被清空成了无人区,这一带只要黄河在铜瓦厢一带决口立刻变汪洋。当初黄河水淹没的开封向东南一线同样也是无人区,淤积的沙子里面根本没法种什么庄稼。泰安莱芜一带虽然没有完全被清空,但留下的也已经不多,毕竟这一带也算不上富饶,除了极少数宁可死在家乡也不南下的,其他全都被移往湖广甚至四川的皇庄。
别说他们这样的前沿哨所,就是后面的莱芜城里,也只有少量从清军控制区逃过来的百姓。
这是普遍现象。
整个明军防线上逃过清军巡逻南逃的饥民堪称络绎不绝。
毕竟老百姓是会用脚选择的。
别说老百姓,就是八旗汉军甚至八旗朝鲜的士兵,都不时有因为饥饿逃过来的,至于其他三军没有,而且逃过来也会被逮捕,实际上会被押往后方做苦力。而这些北方逃难而来的百姓,绝大多数继续向南,也有少量经过锦衣卫的甄别后,留在军队驻地作为民兵干些后勤。
连女人都难得看到几个的日子无疑很无聊。
就在陈春喊完的瞬间,蓦然间前方山林中传来一声枪响。
明军士兵们……
明军士兵们继续吃饭。
借对面清军个胆,他们也不敢主动向这边进攻,尽管莱芜只有明军一个步兵营,但这一个营也是千人,哪怕野战扛清军三五千毫无压力,至于防守就更别说了。
“有人逃过来了!”
陈
春突然惊喜地说道。
明军士兵们继续吃饭。
有人逃过来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后面有建奴在追!”
陈春紧接着喊道。
所有士兵以最快速度放下了手中的饭碗,然后齐刷刷转头,就看见半里外的山路上,一个人正骑着马狂奔而来。在他后面数十名清军骑兵紧追着,看打扮是驻博山的八旗神军,这些家伙配有少量火绳枪,尽管在马背上的射击没什么精度,但他们仍然在零星开火,枪口喷射的硝烟,在夏季山林的绿色中分外醒目。
突然间那人胯下战马一头栽倒。
这人的身手也很好,在马倒下的瞬间扑向路边的荒草,在地上滚了几下就爬起来,迅速冲向树林,他明显是山里长大的,密林和崎岖的乱
第二六二章 山东义军
枪口后面的线膛枪手,通过表尺和准星,稳稳地瞄准那清军后背,随着目标的跑动而轻微移动着手中这支昂贵的火枪……
狙击手是明军的队一级标配。
至少在北方前线的四个步兵军中是如此。
坩埚钢的诞生,使得杨庆的燧发枪产量稳定增长,但除了优先装备海军陆战队外,并没有给北方前线各军提供,而是集中产能,给北方各军配上队属线膛枪当狙击手。另外营属还有一个专门的狙击队,很显然杨庆的超前思维还是很值得肯定,今天这场小规模战斗中,这支线膛燧发枪几乎成为战场的主宰者。
“神侯保佑!”
狙击手默念着这时候明军士兵对杨庆的尊称,深吸一口气,猛然扣动了扳机。
竖起的龙头瞬间落下。
前端燧石在弹簧的力量下狠狠撞上了同时打开盖子的药池,撞击的火星立刻引燃了细细的火药粉,紧接着燃烧的火焰通过侧面的小孔引燃了枪膛的颗粒状火药,火药急速燃烧的膨胀力量推动一个鹿皮包裹的弹丸猛然射出。因为是硬生生挤入枪膛,这颗子弹在射出同时随着四条膛线而转动并在出膛后继续保持旋转,然后在半秒的时间里飞越一百多米。
那清军猛然向前扑倒。
那狙击手亢奋地发出了欢呼。
而这时候追入山林的七八个清军仓皇逃离,那个躲进山林的人紧接着跑出来,一脸震撼地看着山路上的清军死尸,还有在里面给几个伤兵放血的明军士兵……
“王师,王师快救俺们啊!”
他突然跪倒趴在地上磕着头高喊道。
两小时后。
“谢迁”
泰安州明军第二旅旅部內,旅长窦名望疑惑地说:他不是高苑造建奴反,在鲁北一带游击的那个吗
“是的,就是他!”
参谋长说道:“根据派来求救的信使所说,他们和淄川的一个八旗汉军参领合谋原准备里应外合夺淄川,然后以淄川向咱们献城。但那个参领做事不细,被淄川孙家,就是在南京被剐了的那个孙之獬家知道,并向建奴的青州将军巴都礼告密。结果被巴都礼设计,故意让这些人到淄川城外然后合围,谢迁的一万多义军和反正的一千多八旗汉军被迫躲进白云山并被困山中,只能派人冒险前来向咱们求救。”
“他们能撑多久”
窦名望说道。
“最多两三日,他们没粮食,原准备里应外合打下淄川,最重要就是补充粮食的。”
训导兼参谋长说道。
“赶紧向军部报告,命令第一营立刻向章丘进攻,我带骑兵营,炮营和第二营增援,老王你带第三,四营留守。”
窦名望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个得等都统司的命令吧”
王指挥同知说道。
明军没有过主动进攻,事实上双方维持停战已经很久,清军不敢南下招惹明军,明军也没兴趣向清军控制区进攻,这种主动出击的命令很显然不是一个前线旅长能做出的。第二旅一旦出击,济南清军必然以南下进攻泰安作为回应,然而东平的军部就得调兵增援,那么东平对面清军就有可能南下进攻,最终形成连锁反应,甚至有可能变成双方的再次大战。
“来不及了,送信到东平,东平再发到徐州,都统司做出决定,再传来就最少两天了,第一营出击路上还得一天呢!这段时间足够建奴解决谢迁那些义军了,若咱们连不过百里外的义军都不能救,那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喊光复河朔”
窦名望说道。
王指挥同知没有再说话,前线主官有决断权,再说他们其实也都渴望开战,不开战如何建功立业
就在派人向东平报告的同时,窦名望率领的明军立刻出动,一个步兵营加一个由六斤炮和二十斤臼炮组成的炮兵营,再加上一个准确说是骠骑兵的骑兵营,再加临时征召的民兵运输队,总计三千多人直奔莱芜。与此同时得到命令的第一营出莱芜,但不是出青石关,而是向北出同样在明军控制下的锦阳关。
双方在山区都没有真正驻军。
清军在莱芜以北分别以章丘和博山为防御要塞,但却隶属于两个指挥系统,前者隶属济南将军,后者隶属青州将军。
窦名望赌两家没合作。
毕竟一股他们眼中的土贼,还不需要两个将军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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