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知道的末日

    “它们……”子约有点瞠目结舌，想说话，但也只是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大汉摇摇头，表示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其实不止是那样，但我不想说，起码我不想通过我的嘴来告诉你……”

    “那……好吧。”子约点点头，反正这里的情况，住个几天就差不多能摸清了。

    只是他能活到几天后吗，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那么，我就在这里代表其他人欢迎你的到来。”大汉停下脚步，向子约伸出了手。

    没有什么犹豫，子约也伸出了手，和大汉象征性地握了握。

    “那几间屋子都是空的。”大汉指着一片建筑说，“你们随便找间住下吧，天色不早了，我们这很少有照明的东西，所以也很少有人在晚上活动，明天我再来找你。”

    子约点点头，表示这样可以。

    大汉走了之后，子约和绿儿挑了间卖相最好的住下，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圆月升了起来，星辰覆盖天穹。

    虽然大汉说了很少有照明的东西，但子约还是不甘心的在几间屋子翻找了一遍，借着星辰的微光和手感把一件件东西辨认出来，果然没找到什么照明的东西。

    缺少电灯蜡烛，没有光亮，晚上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简直就像回到了宏纪元的农耕时代一样。

    这么早实在睡不着，子约和绿儿双双登上了屋顶。

    “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干净的星空了啊。”绿儿感叹。

    “你在天罗城……”子约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不敢看，所以他把手伸进了绿儿的背后，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结疤伤口的表面，子约觉得自己的心也有点凹凸不平了。

    绿儿把子约的手从自己背后拿出来，对他笑着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怎么可能都过去啊，子约现在只恨自己，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亲人。

    唯一的亲人！！

    绿儿把头靠向子约的肩膀，舒舒服服的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琼首仰望天上星辰：“真的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子约默然，也只有绿儿会这样了，要是换了个人，自己连累她受了这么多苦，恐怕会恨死自己吧，哪怕不恨，肯定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其实子约倒希望绿儿对自己发点脾气，也不至于他搞到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难受。

    “对了，哥，今天我们看到的是怎么回事”绿儿突然问道。

    什么看到的子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绿儿指的是巨猩集会，以及那个巨大人类的事。

    “那个老爷爷真的是人类吗，他怎么会变得那么大”

    “我也不清楚。”子约疑惑的摇摇头，光凭现在了解的信息，其实有许多种可能的情况。

    可能那个老爷爷是宏纪元仅存的没有缩小的人类，不过人类变小不是一瞬间的事吗，地球上还有人没有变小从来没听过这种消息。

    也可能是那个人发明了把人类恢复原来体型的方法。

    甚至更近一步，脑洞再开大点，那个人其实是从某个地外文明来的，只不过外形与人类接近，反正看那艘飞行器的外形，不是感觉有很多超时代的设计吗，也许是恒星际飞船也说不定呢，

    可能性那么多，子约也不知道哪个会是真的。

    而且那些巨猩又为什么会对老人那么恭敬，那也是个谜团，巨猩看到人类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撕碎吗

    谜团那么多，现在根本没法解开，也只能不断的去搜集信息，或者可以触碰到最里面的那层真相。

    和绿儿就这个事讨论了一会，子约就懒洋洋的在房顶上躺下来了，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看着天空的亿万星辰。

    绿儿则在一旁眯着眼抱着他，就像个小时候一样。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子约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就快要睡着。

    突然，一股剧痛袭击了子约。

    这股剧痛无法言表，不像是从身体某处传来的，倒像是直接把痛感送入他的脑内，让他痛到发狂！！

    子约没有发狂，但却痛得满地打滚，直接从房顶上掉了下去。

    绿儿完全没有对此事的预料，呆呆的看了一会，就立马追着子约下了房顶。

    子约掉下房顶，身上应该受了不轻的伤，但他完全没有对此事的反应，反而依旧痛得满地打滚，做出各种癫狂的动作。

    叫喊能宣泄掉一定的痛苦，所以子约毫不犹豫的就叫了出来，哀嚎声响彻天穹，简直让人感同身受。

    还好附近并没有其余人居住，要不然肯定很多人要被惊醒。

    子约平时也算注意形象的人，如果不是真的深入骨髓的痛苦，他也不会如此失态。

    绿儿跑过去想要靠近自己的哥哥检查一下伤势，但子约癫狂的动作根本不让她靠近。

    绿儿含泪看着自己哥哥，那是一张何等被痛苦折磨到扭曲的脸啊，激凸的双目，太阳穴上暴起的青筋，脸庞呈不正常的鲜红色，在月光下尤其显得可怖。

    更不用说那些在痛苦下显得癫狂至极的动作了。

    “我、我去找人。”绿儿哭喊着道，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有找别人才有可能帮上忙了。

    “不、不用！！”子约似乎从痛苦中清醒了一点，喘着粗气道：“我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帮不上忙的。”

    子约想到了当初罗麟在自己注射橙色药剂时的邪恶笑容，原来他打的是这个注意。他之所以不杀死自己，根本就是要让自己承受更多的痛苦！！

    新一轮的痛苦再度袭来，子约再次痛得满地打滚，根本无暇再与绿儿细说。

    绿儿显得很犹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找人。

    最后她还是向那些房屋密集的地方跑了过去。

    灯火通明的房子里，许多举着火把的人围成一个圈，子约躺在正中央的一张木桌上，四肢被绳子牢牢地捆了起来，浑身呈一个大字形。

    饶是如此，他的身体还是不断如癫似狂的扭动，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牙齿紧咬，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了一样。

    在这里的唯一一名医生检查了子约的身体，说：“肋骨断了两根，左手小臂轻微骨折，养养就好……但他现在这幅样子，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没办法吗”绿儿就站在子约旁边，焦急的问道。

    “这里的器材太简陋，什么都检查不出来，请恕我无能为力。”医生道。

    “让他先这样呆着吧。”一个中年人没好气的道，刚才他们为了抓住发狂的子约，不知道费了多大功夫，连他的身上都被抓出几道血痕。

    “帮他把嘴巴堵上吧。”一个人走过来，扬了扬手上的布团，“也好防止他咬到舌头。”

    绿儿点点头，于是一团布被塞进了子约的嘴里，这下他连哀嚎都嚎不出来了，只能呜呜的，发出不明意义的声音。

    众人渐渐散去，只有绿儿还留在子约的身边。

    她缓缓的蹲了下来，双手握住子约的右手，把额头紧贴子约的手，闭着眼睛喃喃道：“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减轻痛苦。”

    时间缓缓过去，凌晨的时候，子约终于平静下来了。

    午夜十一点至凌晨五点，旁人睡觉的时刻，子约却无时无刻不在忍受苦痛的折磨。

    一痛苦像浪潮一般，让他毫无喘息的机会，六个小时过去，子约的身体已经好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流了无数汗水，嘴唇是脱水的干白色，脸色发青，虽然已经不再疼痛，但身体还是因为惯性而微微的颤抖。

    一宿没睡的绿儿看到子约似乎终于平静下来了，高兴得几乎要哭出来，她赶忙扑上去，摇着子约的身体：“哥！哥！”

    事实证明她高兴得太早了，子约是醒过来了，但似乎却是失去了什么。

    子约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妹妹，没有安慰，也没有任何问候的话语，却突然露出一个傻气十足的笑容。

    绿儿一下愣住了。

    ………………

    早晨，朝阳初升，暖白色的光辉铺满大地。

    绿儿坐在一个斜坡上，旁边是子约在她的附近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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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接下来的几天，绿儿和子约都住在了张老爷子的家里。

    老人教绿儿打理他的田地，倒像是很急一般，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所会的都传授给绿儿。

    绿儿被严厉的老人弄得苦不堪言。

    子约这几天照样疯疯癫癫，晚上仍是被痛苦所折磨，不过绿儿有了经验，知道临近午夜时先把子约捆起来，每天她都抱着浑身颤抖的子约，夜不能眠。

    晚上不睡觉导致白天精神也不好，绿儿就在挖掘番薯块根的时候犯了一个小错误。

    “动作快点，教了你几次，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这块地交给你！”老人在辛苦劳作的绿儿身后喝道。

    “啊”绿儿惊讶的回过头来，老人无缘无故的要把这块地给她干嘛

    难道老爷子得了绝症，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

    可是看他精神奕奕的样子也不像啊。

    “啊什么！还不快继续做，小心我不给你饭吃是！”老人骂道。

    绿儿转过头，小心的吐吐舌头，老人的威胁总是不给饭吃，也不换个新花样，她都听腻了。

    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手中的活计上，但这次还没刨几下，老人就突然冲过来了。

    “怎么会这么大……太大了！”老人绕着已经半露出土的番薯块根转圈，发出节节赞叹之声。

    “快把东西给我，快！”老人对绿儿喝道。

    绿儿吓得一激灵，立刻把手中的锄头递给了老人。

    老人亲自动手快速刨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泥土被全部刨开，一块大番薯露出了它的全貌。

    这块番薯着实是大，一般来说，普通番薯有微纪元人胸口那么高就很不错了，但这块大番薯立着却比成年的微纪元人还要高出许多。

    老人跳下坑，激动的拍了拍作物的表面，脸上的喜悦之情不似作假的，绿儿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看看，这是我种出来的！！”老人兴奋的说，一向严厉刻板的他现在好像个小孩子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跟世人炫耀他的成就。

    绿儿此时已经无言以对了，连想吐槽的都没有——你这样也太破坏以往的形象了你造伐！

    劳作了一上午，终于到了休息时间。

    子约在一旁追着看不见的昆虫，绿儿和老人一起坐在了屋子门前。

    “其实土地是有灵性的你知道吗”老人突然道。

    绿儿转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我一向来都只是个庄稼人，只会种东西而已，但也因此我对土地很了解。”老人从地上撮起一抔土，手一搓，泥土从手里簌簌落下，“你专心对它，它也会专心对你，那籽儿，结得又大又亮！你要是三心二意，它当然也会杂草丛生，什么都种不出来！”

    绿儿嘴一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人当场就吹胡子瞪眼了：“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对，您说得都对。”绿儿只能这样说了。

    “知道就好，小女娃子的……要不然不给你饭吃！”

    绿儿这下只能哭笑不得了。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绿儿在心中腹诽，哥哥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她也只是在严厉的老人手下混日子而已，虽然老人教给她的她都很认真在学，但她其实并不像老人那样对土地抱有很深的热爱，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虽然绿儿偷偷的在心中抱怨，但她也没想到，变化竟然会那么快到来。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绿儿正在老人的教导下做着劳累的工作。

    “好了，休息吧。”老人丢下一句话，走到田地边缘，出神的望着远方。

    绿儿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的看着老人的背影，她发现老爷子最近很喜欢往篱笆墙那边望，还常常低语着：“算算日子，也快到了。”什么的，让人不明所以。

    其实绿儿疑惑的地方并不止这么一个，安乐村的人似乎都有些怪异，明明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住的都不远，但却很少看到他们出来交际，好像各过各的生活，完全无视其他人。

    老爷子也是这样，从没看到他与谁特别亲密过。

    要不是绿儿生性乖巧，恐怕老人也不会这么快接受她。

    而且在村里看到的人，也是以老弱妇孺居多，中壮年的男人反而很少。

    感觉这里始终有一种压抑的氛围，压抑到让人想大声尖叫。

    正当绿儿以为老人望远方又要望个大半天的时候，篱笆墙那边突然有了动静。

    一只黝黑的猩首出现在篱笆墙外面。

    其实在这里，巨猩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经常有巨猩在篱笆墙外面走来走去，有时还会有好奇的巨猩把头靠在篱笆墙上方一动不动的看着里面，就好像孩子看着蚂蚁一样。

    但这只巨猩却似乎有些不同。

    他的目标很明确，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就从篱笆墙上方翻了进来。

    篱笆墙是没有开口的，所以里面的人出不去，巨猩要进来，也只有从上面硬生生的翻进来。

    巨猩翻进来之后，绿儿才注意到它的手中提着一只巨大的布袋，脏兮兮的，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宏纪元人的东西，反正以巨猩现有的制作工艺是绝对造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