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冷残河
南兰始终守在我家堂屋,看她意思,好像我一离开她视线,就会消失似的。
我后来听别的警察说,我失踪后,所有警察都吓坏了,他们以为我会像其他人一样,一失踪再发现,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所有警察冒雨在村子周围展开地毯式搜索,找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找到我,他们已经给省厅去电,汇报我可能身故。
我哭笑不得,南兰道:“你在林子里,有所发现”
旁边警察已经摊开笔记本准备记录,我知道此事
非同小可,于是把从离开坟地到在林子里发现牛棒儿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南兰和在场所有警察都悚然变色,牛棒儿还活着,这是一条重大破案线索。
南兰道:“你确定吗”
她的意思很明显,当时惊雷滚滚,大雨倾盆,再加上林子里有猛兽出没,到处都是干扰的声音,我在濒临绝望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出现幻觉。
“确定。”我重重点了点头,我跟牛棒儿太熟了,即使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再见她,我对她依
第十七章 背影
正在我们对这个黑衣人展开讨论的时候,前线警察打来电话,他们在搜寻密林的时候,有所发现,让南兰赶紧过去。
南兰对负责监控的警察说:“再把昨晚的所有视频多检查几遍,他可能被拍下一次,就有第二次,素材越多,越能帮我们找到蛛丝马迹。”
我们从祠堂出来,南兰带上我,我找了两名警察,朝密林方向飞奔而去。
我脚受了伤,只能跛着走,那两警察轮番背我,累得够呛。
我们深入山林腹地,越深入密林,越能见识到密林不为人知的恐怖一面,长达七八米的巨蟒悬在树梢,丛林狼站山头上朝我们投以冷眼,野猪群成群结队的从林间走过,还有灌木丛中色彩斑斓的毒蛇吐着蛇信子。
想起两个小时前,我在惊雷和暴雨中,被困在这样的地方,不禁心有余悸。
我们在山林里跋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抵达案发现场,现场警察指着一棵巨大的榕树对南兰说:“南警官,你看。”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穿过茂密的树叶,赫然发现树干上,一个巨大的红叉横贯整个树身。那红叉是用鲜血画成的无疑,已经凝结成块状物贴在树干上,可能因为有树叶遮挡的缘故,血块没有被雨水冲掉。
我们走近树脚下,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并未散去,我想到这刺鼻的味道,可能源自我最好的朋友牛棒儿,心里一阵发涩。
现场警察朝树梢上一指,说:“我们还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根粗麻绳,绳子末端打了个绳套,它的作用,应该是掉了个人。
该警察说,他们已经做过现场勘查,在绳套上发现人的皮肤组织,怀疑是有人被倒吊在这棵树上。
这一发现,无疑是惊人的,其他警察还在往前搜查,我们也加入了搜查队伍,在附近500米左右的位置,发现了女人衣服上的残破碎片挂在树枝和荆棘上。我们再往前走,居然发现多达十多处这样的衣服碎片。
我仔细一看,认出这是牛棒儿的衣服,说明被倒吊起来的人,是牛棒儿无疑。
根据沿路的衣服残片判断,牛棒儿应该是遭人追逐,否则不至于这么慌乱,更重要的是,在她逃窜的沿路,有更好更宽敞的路可走,可她偏偏选择了布满荆棘的位置。
“凶手把牛棒儿赶进林子做什么”我提出疑问。
南兰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挠挠头,突然想起来南兰说过,我逃进密林的时候,有村民发现有个黑影追着我。
现在看来,追我的未必是什么灵异的黑影,而是躲藏在暗处的凶手。
我一身冷汗,既然凶手跟踪我进了密林,当时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匍匐在泥泞当中,他完全可以轻松干掉我,为什么不杀我
他为什么杀掉了所有人,却唯独放过我
我浑身冰冷,想着牛棒儿在林子里飞窜,那个穷凶恶极的凶手猎人一般追逐戏耍着她,她疲于奔命,凶手的狞笑声如影随形,她在黑暗中仓皇逃窜,荆棘撕裂了她的衣服,他浑然不觉,只能绝望的朝前奔跑。
 
; 怪不得任我怎么喊她,她都只顾逃跑,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是我,恐怕我也会像她一样。
我们花了一整个下午,将林子搜寻了一遍,再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牛棒儿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们天黑才走出丛林,我累得喘气得劲儿都没有,浑身麻木,心里无比悲凉,从现场痕迹来看,牛棒儿
第十八章 十棵树
尸体是在我家地窖被发现的,藏在一只巨大的水缸里,水缸以前是空的,发现尸体的时候,里面居然注满了水,水里漂浮着一颗头颅,尸身却不知去向。
因为我们村接连发生凶杀案,省厅给专案组配备了数只猎犬,是猎犬发现的藏头位置,这一发现,对整个专案组来说,无疑震动巨大。
我见到那颗人头的时候,整个人都吓懵了,水缸里一缸血水,猎犬把老头儿脑袋叼起来,扔在地上,老太太当场昏了过去。
我也快吓晕了。
这脑袋可是在我家找到的,就算我跟警察再熟,也难逃脱嫌疑,他娘的哪个王八蛋在陷害老子
现场警察给我戴上手铐,押进了祠堂,南兰早在等在那儿了,他们将柴房清空,作为临时审讯室。
我苦笑着在审讯椅上坐下,对南兰说:“南警官,历史的一幕又重演了。”
南兰面罩寒霜,道:“交代你从昨晚到早晨的动向。”
我两手一摊,说:“我去干了什么,你心里很清楚,因为我的第一证人,就是你本人。”
“说我不在的时候。”
“我在家睡觉,你们在我家门前装的摄像头可以作证,早上一大早,我起床出门,来祠堂找你们。”
南兰派人去查监控,果然证明一整晚我都没出过门,我出门的时间,与我抵达祠堂的时间是符合的。但另一个问题同时出现,他们也没在监控上查到有外人进过我家。
我在警察审讯一整晚后,第二天早上,因为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我有作案可能,他们将我无罪释放。
整件案子朝着令人绝望的方向发展,村里谣言四起,说是犯了山鬼,山鬼来村里吃人,扔下尸体,掳走魂魄,而后烟消云散,警察根本不可能抓住山鬼。
流言传播奇快,很快附近村子,连同县城都是人心惶惶,省厅压力也很大,又派遣了破案专家协助调查破案,村里不得安生,农人不敢下地干活儿,连家都不敢出。
我穷极我的想象力,也猜不透到底是谁会干出这些凶杀案,杀死这么多无辜的人,对她来说,会有什么好处呢
法医取走了老头儿的脑袋,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得到消息,法医在老头儿嘴巴里发现了一张纸条,那纸条应该是从他随身烟盒上拆下来的,纸条不过手指甲大小,上面画了一个十字。
老头儿应该是想留下作案者信息给警察,可一个十字,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一群警察想破了头脑,本来因为老头儿脑袋在我家地窖被发现,有警察提出异议,排斥我太靠近警方。但我是本地人,相对来说文化程度比较高,这个十字很有可能隐藏了与本地文化有关的特殊含义,南兰力排众议,决定加我进来。
会议开了一整天,包括省厅破案专家和心理犯罪专家在内,提出了无数种可能,都没触及真正的问题核心,老头儿留个十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纸条放大图片在投影仪上呈现出来,细小的纸屑上,被一个十字填满,我呆呆的看了好几个小时,努力想着跟
十有关的东西。
他应该是在来路上出事的,来路经过两个村子和三座山,这条路上没有与十有关的地名,附近村里的人我也都认识,更不存在名字里有十的人。
我怕自己弄错,向南兰告假,还亲自在两个村子中间跑了很多遍,都一无所获,两个陪着我的警察也十分无奈,老头儿留字,为什么不留个具体一些
第十九章 森林
我推测得到老太太证实,南兰立刻修正了搜索方案,重新调集所有警察,连夜搜索那片荒蛮之地。
晚上的搜寻比白天艰难十倍还不止,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都穿上了厚厚的衣服,防止虫蛇偷袭,林子里异常闷热,我们一进去,闷了一身臭汗,汗水沾在身上,极其难受。山里周围密不透风,披着这一身衣服穿过荆棘丛生的密林,人又闷又热,呼吸都困难,更可怕的是,我们还要展开地毯式搜索,一一比对,寻找传说中的第“十棵树”。
这是一项工作量大到无法想象的庞大工程,天快亮的时候,已经昏倒了三名警察,照这架势下去,还会有更多的警察热晕过去。
南兰警官举着手电筒,目光如炬,她额上滚着豆大的汗珠,头发湿哒哒的披散下来,能想象作为一个女人,在这蒸笼一般的森林里,遭受的痛苦。
森林里可怕的不止是密不透风,还有成群结队的蚊子,这些蚊子不同于村里的蚊子,咬上一口,就是一个大包,大包鼓起后,又会化脓溃烂,奇痒难当。我们进山的时候,已经准备了驱蚊液,但普通的驱蚊液对这些蚊子起不了作用,我脸上一脸的脓包,又痒又疼,其他警察也都不太好受。
我举着手电筒,在分配内的一片树林里搜索,这片林子常年没人来过,树枝错节在一起,地上落满枯叶,枯叶下面陷坑很多,稍不小心,一脚踩下去,整个人都会陷进去,非常危险。我们人力有限,只能分开搜寻,彼此就不能顾忌,出现危险只能通过对讲机求救,这就造成了很大的安全隐患。
我穿过一排茂盛的树林,眼前是一棵奇大无比的巨树,那巨树的树根从地上眼神出来,树干一样粗细,还蜿蜒盘旋的缠绕在其它树木上,蛇一样狰狞可怕。我小心翼翼的分辨着被树根覆盖住的树身,仔细分辨上面的特征,突然意识到一棵树干上,隐隐有层灰白色,这灰白色轮廓异常抽象,像是一张没有面孔的人脸。
我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凑近了去看,发现所谓的灰白色,是有人故意切掉树皮,露出里面的肉色。
我心里砰砰乱跳,暗想难道所谓“十棵树”,就是这个意思
我抓紧去找,在巨树后面,又找到一棵并不粗壮的小树,那小树又细又长,隐藏在一排树木中间,几乎完全被遮挡住,我在接近树根的位置,又看到同样的标记。
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没错,我急忙呼叫南兰警官,对讲机里却传来嘈杂的声音,根本收不到信号。
揭开秘密的冲动,让我忘了自己身在险境,我执着的朝前搜寻,在一百多米外,又找到第三棵标记的树,这棵树后面,居然有一片树木形成的天然屏障。在我手电筒的尽头,赫然发现屏障中的一棵树上,又出现了第四棵带有标记的树。
我再顾不上这么多,朝屏障深处走去,屏障下地面松软,踩上去咯吱乱响,像是背后有只怪鸟在追着我。
我再次尝试跟南兰联系,对讲机始终
搜不到频段,我心想这可是警用设备,不至于质量这么差吧
突然听到头顶传来滋滋的声音,我抬头一看,突然发现头顶树杈上,一只硕大无比的蟒蛇,正冲我瞪着灯笼一般的眼睛,吐着蛇信子。
我虽然胆子算比较大,可在这么大一条蟒蛇面前,瞬间变成了面团,想撒丫子开跑,
第二十章 重逢
我想爬过去逮住他,又心想我一路都开着手电筒,他早应该看见我才对,可直到我爬上树,他都一动不动。
只能说明两种可能,第一,树梢上那人是个死人;第二,他故意隐身在树叶中间,以为我没发现他。
我关了手电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壮着胆子,朝树梢末端轻轻的爬过去,我怀里还夹着一根棍子,只要树梢那人反抗,我一棍能将他捅下去。
这棵巨树枝杈奇粗,我顶着油腻腻的油脂层,异常小心的拨开树叶,爬了过去,在攀爬的过程中,最担心的是太过光滑,随时有可能失足掉下去。
我心里清楚那人跟我的距离,在黑暗中小心的摸索,并计算还要多久,突然,我摸到一个肥硕冰冷的躯体。那躯体比树干还光滑,我心里一沉,怎么又是个死人,再摸之下,察觉到情况不对,因为他还在动。
我浑身汗毛都炸了,脑子里轰的一下,突然意识到我怀里搂的是什么东西,肥硕而冰冷,不正是巨蟒么
我撒丫子想跑,可这是树杈上,失足跌下去,就是三米多高,不死也得残废,更何况树脚下枝杈纷乱,被钉个对眼穿都很有可能。
我僵在那里,忍着巨蟒身体在我怀里蠕动,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要知道我这辈子最怕的动物,可就是蛇,更别说这么大的蛇。
我脑子飞速运转,想怎么脱身,悄悄的朝树杈处爬去,才爬几下,突然腰上一紧,整个人腾空悬了起来,我失声大叫,然后黑暗中两只灯笼一般的东西朝我靠近,我定睛才发现是巨蟒的脑袋,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我强迫自己镇定,这时候千万不能乱,一旦挣扎,蟒蛇能迅速缠死我。
我深吸了口气,摸到口袋里还有把折叠军刀,当时李高警官赠给我防身用的,现在斯人已去,我在这生死关头,这把刀还在生死,心里一热。巨蟒裹着我爬高,我开了手电筒,见头顶有支极粗的树枝,我当机立断,单手抓住树枝,同时捞起折叠军刀,一刀刺向巨蟒腹部,刀柄没入数寸还不止。
巨蟒疼得浑身一松,我立马从它的控制下挣脱,用多年练就的引体向上功夫抓着树枝爬了上去,巨蟒坠落树脚下,砸出一个大坑。我死里逃生,吓了一身冷汗,坐在树枝长发了半天呆,身上又软又麻。
我拿手电筒朝下照,巨蟒好似知道是我伤害的它,昂着舌头朝树丛里张望,目露凶光,正是在丛林中追逐我的那条蛇。
我躲避其中,不敢再乱看,巨蟒张望了一会儿,想再上树,可惜受了重伤,不能再爬上来,我松了口气,定睛朝身下树叶中看,看不太清楚。我拿树枝拨开树叶,赫然看清一片乌黑长发,居然是个女人,我更震惊我刚才跟巨蟒生死之搏,她居然能这么淡定,我心里清楚,这女人是死人无疑。
我壮着胆子顺着树干滑下去,不必再掩耳盗铃,举着手电筒摸过去,拨开层层树叶,女人赫然坐我面前,长头发披散下去遮挡住面容,活脱脱一个贞子。
好在我已经接连经手几次打击,心理锤炼得比较坚硬,我深吸口气,拨开她遮面长发,
先露出来的是一双明亮浑浊的眼睛,那眼睛居然冲我眨了眨,然后咧嘴一笑,吓得我浑身一抖,失足跌了下去。
女人这一笑,吓得我魂飞魄散,心脏都要跳出胸腔,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字:“鬼……鬼……她一定是鬼……”
砰的一声巨响,我跌进烂叶堆里,好在上面没有倒插的树桩树枝一类的东西,树叶缓冲掉了大半的冲击力,饶是这样,我还是摔了个半死,吃了一嘴的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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