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霸春秋

    鲁人称鲁宋之间的战事乃是利于齐而不利于两国，若宋公愿与鲁人盟，他们愿交还南宫长万等俘虏，并且宋鲁两国可以共同主宰泗上。鲁人使者说可以让那些小国分侍两国，同时向宋鲁两国纳征，宋公似对这个条件很满意，有答应下的意思。”

    听到鲁人的插手




第297章传谣施间
    “君上，我在鲁国出使的时候，倒也曾见过这个南公长万。”

    在与隰朋交流之后，小白便将自己预测的宋国朝堂会生变一事告诉了隰朋，在获悉了小白对未来的大致预测后，虽说心中未必全信，但小白身上那层神秘光环还是影响到了他，使他愿意在小白的预测下进行推论，隰朋考虑后说道：

    “据我所知，由于鲁侯敬重勇士之故，对那些勇猛的人很是欣赏，而南宫长万号宋国第一勇士，虽作战失败了，但鲁人也认可其勇猛。

    所以南宫长万虽为败俘，但却很受鲁侯欣赏，他在曲阜的曰子过的也很不错。我甚至听说这个南宫长万曾这么对人说过：

    他说世上最好的国君莫过于鲁侯了，因为他这个人敬重勇士啊，怎么能不得人效忠呢

    虽然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不是为了讨好鲁侯，但他的确说过类似的话，这些话若是传到宋公耳中，南宫长万定会令宋公更为厌恶，以宋公那小心眼的性格，他是不会让南宫长万好过的。”

    隰朋虽不知未来的发展，但从南宫长万在鲁国的表现来推断，就得出了宋国君臣不和的内容，这份远见小白自问远远不及，也只有依仗一点历史知识装作先知了。

    但南宫长万会不会弑君，小白现在也不敢肯定，万一事情不按左传中来，那小白岂非尴尬，故而小白只是随口叹道：“南宫长万号称宋国第一猛士，想不到竟也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他就算被宋国赎回，只怕也会被宋公瞧不起吧。听说宋公心胸不大，不能容人，南宫长万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只怕宋国政乱便会自他们二人开始啊。

    宋国生乱倒没什么，可我担忧内乱之后的宋国，因为国力下降之故，更加没胆量与鲁人为敌了。如果现在宋公不幸殡去，宋国朝堂上只剩下公子御、南宫长万这类亲鲁一派，那我齐国岂不是又要单独与鲁人为敌吗”

    隰朋虽不知为什么小白会对宋公如此不看好，反而担忧宋国的公子御等人，不过君主有忧，下臣自该为国君排解。隰朋想到他在鲁国的见闻，立刻便为小白出了个主意：

    “君上，您若有意相助宋公稳固地位，打压公子御、南宫长万这些亲近鲁国之人。使他们不能影响宋国国策，甚至会被宋公疏远，这倒也容易。我有一个小小的办法就能做到，只需耗费些许钱粮而已。”

    “哦，计将安出”小白闻言双目一亮，马上询问道。隰朋微微一笑，说道：

    “君上若要交好宋国，使齐宋两国的关系更近一步，方法很简单，给宋人好处便是了。现在因宋鲁交兵之故，两国农事都受到影响，宋国尤甚，现在只要君上愿出一笔钱粮支持宋国，不怕宋人会不听命于我国，毕竟这么大的好处，鲁国人可给不出。

    只是我并不建议君上用这个方法，我还有另一个办法希望君上考虑一下。我出使鲁国时曾到过鲁人之市，因为鲁宋交战大胜之故，鲁市上的普通奴隶都卖不上价了。而宋国因为连战连败之故，宋公不愿花大价钱赎买俘虏，连南宫长万这个贵族大夫都未赎，就别提那些国人野人了。

    但这些国人野人可都是宋国人，他们身份地位虽卑，但却能引导宋国民间的舆论。若君上肯为此花些钱财，将这些战俘赎回，再将他们释放回宋国，您不但能收获他们的感激，迫于民意，宋国上下只怕会更亲近我齐国。”

    “妙啊，这样做只是花点钱粮，却比直接送给宋国钱粮更好。毕竟我们给宋国钱粮，那些宋国贵族只怕还以为这是他们应得的，别说去赎战俘了，只怕会先瓜分掉，到头来谁也念不着我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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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煸风点火
    利用商人来散播谣言，在这春秋时代绝对算是小白独一份的创造。由于春秋时代的战争还大致停留在贵族竞技、亲戚干架的局面，讲究的是双方约好日子，将战车排成方阵，在战场上相互对攻。连在战场上用计都不被认可，向对方派遣间谍就更别说了，一旦广为人知小白在诸侯间的名声就坏了，所以小白只和隰朋商量了，连鲍叔牙也没告诉。

    所幸散播谣言这事无需什么成本，齐国本身繁荣的商业，走南闯北的商贾们就为此事提供了极好的先决条件。于是在几曰之间，济南城的酒肆里就有商贾在讨论国际局势，并将小白与隰朋编造的有关宋国的谣言传播开来。

    冬里日天气寒冷，在酒肆里喝杯温酒暖身很多商贾们的选择，只需叫上一盘咸鱼干，佐着酒便能喝上一会儿。南来北往的商贾们都喜欢酒肆这种场所，这里既是休闲之地，也是商贾联络之所。在酒桌上讨论各地风土人情，评论下某国政治弊病，开一下某个贵族的玩笑，在这里本为常事。再说齐人好议论，消息在这里散播出去，绝对没人会想到这里面有人借机搞事。

    流言如风中柳絮，很快随着东来西去的商人之口飘散，在小白返回临淄之后，这在齐国已经不算新闻，很多人都从“外国商贾”那里获知了此消息。因消息是从外来商贾那里得知的，这类消息自然被人们认为是可靠的，甚至齐国朝堂里竟也有人信了，连管仲都特意向小白写信告知，这让小白简直哭笑不得。

    而因为齐国临淄乃大国国都，商业都会的地位，此谣言在临淄的传播反而更能影响到国外，使更多的外国商人对此深信不疑。这与现代社会本国媒体说真话没人信，外国人说一句谣言满天飞的情况十分相似。至少在小白看来，这次舆论引导十分成功，充分显露出齐国在国际上的话语权，日后还可以继续用这种方式挑动风云。

    与谣言这种零成本的舆论攻击方式不同，隰朋所提出的为示好宋国，而去赎买宋国战俘的方法可是要拿出不菲资财的。所幸鲁国人大战连场，几年里与齐宋两大国交战，就连家底厚实的鲁侯也吃不消。战事一起，人吃马嚼日费千金，光靠战场上的缴获，那连打胜仗后的赏赐都发不起，能把战俘当奴隶卖掉，也能回收一点投入。

    在齐国的商贾很快收到了一个消息，由于齐国开挖的运河工程所耗人工太多，齐国仁慈的君主爱惜民力，欲以奴隶代替国中人民服苦役。现在临淄市场上的青壮奴隶价格已经涨了两倍，而齐国对奴隶的需求似无止境，有几个卖宋俘奴隶的鲁国商人赶上了好时候，竟一下子发了大财。

    这种商人因运气好而一夜暴富的场景自古以来便为人津津乐道，也极易引发那些想发财想疯了的商贾的效仿。由于齐国本身奴隶不足之故，需向他国购买，所需数量极大，对奴隶身体要求也很高，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也只有鲁国才有这么多奴隶提供。而鲁国市场上奴隶价格较低，带来齐国便能有数倍之利，于是在很多人眼里，这当然成了一笔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由于小白开出的价格极高，不但齐国的商贾动了心，就是鲁郑等国的商贾也极为心动，他们纷纷遣人赴鲁，在市场上收买奴隶，一时间鲁国市场上的奴隶价格应上涨，竟成了抢手货，宋国战俘奴隶被纷纷运往齐国。

    从鲁国运奴隶至齐国大概用时一月，小白在这段时间里就传信告知了管仲自己的谋划，并令他准备下资金，将运来齐国的宋人奴隶全部收购。

    不过管仲对小白所提出的这个方案不太赞同，他觉得小白想用归还宋人俘虏



第299章好大喜功
    冬去春来。

    小白在二月初便回到了临淄，那时正值冬天最冷的时候，小白得已在齐国宫中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曰子。国事有管仲负责处理，外事上有隰朋主持，农事和水利工程建设上有宁戚，高子国子一个掌军事，一个常刑狱，小白的曰子过得是相当清闲。

    辛苦奔波了半年，在冬日里也没闲下来，大小规模的战事，遍地展开的建设，都让小白顾不上陪伴自己的夫人了。而随着青荇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王姬虽不说醋意大发，但对小白长年在外表示不满。

    在朝中大臣们的劝诫声中，在宫中女人的撒娇声里，小白自己也认为需要歇一歇了，终于在宫中老实住了几个月。只是几个月的厮磨，王姬还是没能怀孕，也只有徒呼奈何了。

    春日渐暖，冰雪消融，随着淄水解冻，临淄城里也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在这即将到来的春天里，新一年的春耕又将开始，管仲已经数次提醒小白，若再不停止运河上的劳役，让国内百姓休息几日，今年的春耕势必会受到影响。一旦耽误了农时，即使运河修成，这损失收益也划不来。

    不过宁戚很快便给小白带来了好消息，历时三个多月的建设，济淄之间的运河，其主河道已然建设完成了。由于运河更多借助天然河道、湖泊，发动了三四万个劳动力，使用了此时极为先进的铁工具，最终修成了这条约五十公里长的运河。

    齐国为了修建这条运河征召了众多劳役，使用被俘的狄人为劳工，引进了宋人战俘，可谓是举一国之力。

    而这么多劳工每日所耗费的米粮，使用的工具，消耗的物资，无不堪称天文数字。虽然具体的数字管仲尚未统计，但即使在小白推行农业改良之后，齐国连续两年丰收后攒下的家底，现在也消耗一空。

    因此当小白在鲁宋之间欲行离间之计，急需一大笔资财援助宋国，使宋国继续与鲁人死嗑下去。但当小白与管仲商量此事时，却被管仲以钱粮不足为由劝阻了。小白当得知自己又变成穷光蛋一个时极为惊讶，忙问道:

    “宰相，寡人自问为君之后也算勤政，于农事上也多有建树，工商之业多有扶持，没有因寡人之过而致使国内生产遭受破坏的。

    而在奢侈上，寡人不修宫室，不尚华服，喜欢与民同乐，国内士民多有称赞。寡人自问我的所做所为比我兄长要英明，生活上比起我的兄长要简朴，但为什么我兄长在时可以连年举兵，大修宫室，骄奢淫逸，而到我这里连与诸侯交往的钱都没有了呢”

    小白很郁闷啊，为什么齐襄公时，他大兴土木，广建楼台宫室，光高台便建了不下十座。这样的楼台可不光建个垒土高台，在上面盖上木制房屋，这里面的装饰才值钱呢！

    钟鼎礼器，丝纨锦绣，美人佳丽，这一桩桩，一样样，哪样不是钱堆起来的虽说在他死之后，小白便将宫室里的不少好东西给陪葬了，但剩下的仍足以犒赏干时之战后的得胜之师，足见齐襄公聚敛的财物之多。

    可在齐襄公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政绩呀，要说齐国在小白即位之后，仅在农事一项上，齐国便较之以往增产三分之一，府库里的粮食多到装不下的地步。

    而且小白施行管仲提出的官山海之策，从矿山与海里挖钱。由于小白对矿冶上的改良，齐国的铜产量虽增幅不大，但冶铁业可是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发展起来了。

    按说这么多的铁器生产出来，便相当于产出了很多生产资料，这也是极大一笔财富。而小白还对盐业进行了疏理，自问较之以往，这盐税的收入可是提高了一大截，按说国库里也不应该如此贫乏。

    “下臣未能统筹国库收支，实



第300章丰功伟绩
    随着管仲在那里将小白这两年干过的“丰功伟绩”，都一件一件，一桩一桩，全部说了出来。半是埋怨，半是夸赞，将小白与齐襄公时施政做了一番比较，最终得出结论:

    小白与齐襄公不愧是一家人，都是好大喜功的家伙。不同之处在于，齐襄公广建楼台宫室，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所建功业再多，也不过是一独夫。当独夫之心日益骄固，丧尽民心、失掉人望，也难免被宵小所害。

    而小白所做所为，少有为自己享受的，河道沟渠修的再多，花费的钱粮再大，日后也会隐性反哺回来。就像大禹为了疏导洪水，花的再多也是物有值，小白修建的这些工程，全都为国为民之举，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十世”，古之圣王不过如此啊！

    “君上，齐国在先君之时，宫室府库之中虽堆满了珍宝、财帛，但齐国的百姓却要常年食菜粥度日，冬无蔽体之衣，当真是人不如犬彘。

    而君上即位之后，府库之中虽无余粮，但百姓釜中有干饭可食；宫室里没有多余的财帛，但百姓有了麻布作衣；

    君上多次征召劳役，不是为了建设宫室楼台，而是去兴修沟渠、道路、运河，这些交通水利工程，百姓没有因为辛苦而逃亡的，因为他们清楚这些工程是对他们有好处的。

    君上即位不过二载，但能革除混乱的旧弊，使国内朝政焕然一崭，从国力疲弊到府库盈余，在它么短的时间里，君上已经完成了先代君王数十年没做到之事，全赖君上施政有方啊。”

    管仲详细讲完了来龙去脉，又在最后对小白吹嘘一番，既令小白明白了为何国内穷困的原因，也鼓吹了一番小白的政绩，令他不至于失了颜面，实在是玲珑心肠。

    “哪里哪里，齐国能从大乱到大治，这哪是我一人之功啊，此皆众人合力而为之。宰相为我运筹，更是居功至伟，日后还应继续帮助寡人啊。”

    小白嘴上谦虚着，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齐国虽然在自己的金手指下，无论工农商业都较往日有极大进步。但这些进步所带来的收益，仍然不足以支撑得起小白这两年来的军事和建设。

    说到底，小白所接收的齐国便是个病秧子，在小白打了几针强心针之后，立马重新恢复了活力。但由于小白在这两年，又是开战，又是修运河，这些事对国力消耗极大，又把齐国这刚有好转的身子给累着了。

    因此不用管仲多说，小白便主动向管仲说道:

    “管仲啊，你就放心罢，今年齐国在修完河道、打通济淄之间的航道，还有修建船场，建造船舶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工程了，这些不过是些配套，可以慢慢来。

    而齐国附近还没有敌人能威胁我们，只要今年不打仗，国内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便能恢复过来。齐国这根弦已经绷紧了两年，今年也该松一下，毕竟有张有驰，方为治国理民之道啊。”

    小白这两句话令管仲欣慰不已，他本就担忧小白年轻气盛，做起事来急于求成，以致于在这两年间将齐国上下变成了连轴转的机器，使百姓疲弊不堪。

    管仲其实有好几次想向小白进谏，劝他行事舒缓一下，不要那么急于求成，但却始终没找到机会。但好在小白并非对国内民情一无所知，对治国理政一窍不通的糊涂蛋君主，而是个知错便改的贤君。也是，若小



第301章百年工程
    周历四月初，宁戚从运河工地上返回临淄，前来向小白报告:耗费了齐国无数的人力物力，凝聚着齐人无尽血汗辛劳，连通淄济之间的运河终于修成了。

    几个月的操劳下来，宁戚较之以往又黑瘦了许多，可见他这些日子有多么操心劳力。不用言语多说，小白也知道宁戚这些曰子里着实辛苦了，他能在运河工地上亲力亲为，就比这时代的贵族官僚们强的远了去了。

    齐国朝堂上的这些贵族出身的大臣们，别看他们个个自命不凡，但真要用他们去干实事，连管仲宁戚的一半水平也没有。而管仲长于治国理财，像农事和水利建设等方面，还是只有宁戚最为得力。

    早朝之后，小白与众臣跟随着宁戚去河边码头，乘着通行在几条大河上的平底船，一路划桨扬帆北向，对新修建的运河进行巡视。

    小白此次所乘的船乃是加装了风帆的桨帆船，既能用人力划桨，也可借助风力航行。在船上加装风帆也是一种桨船的辅助方式，否则单单船上的划桨水手作为动力，那成本可就更高了。既便此时划桨者多是以奴隶居多，但是用奴隶也需要一笔额外支出不是，用风帆还是划算许多。

    小白一行人乘船从临淄北上，一路上顺风顺水，既便不用水手摇桨橹，在风和水流的作用下船也行的飞快。船体的轻微摇晃让站在船上的小白颇有目眩神迷之感，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小白这是晕船了。

    所幸这船上晕船的不只小白一人，而且船是航行在风平浪静内河上，船上众人晕船反应并不明显，一天之后众人也适应过来，船也行到运河河口所在的少海了。

    从淄水入少海，沿着少海这片湖泊的岸边，一条新修建的水道分外显眼，虽说这条水道是沿湖而建的，可由于运河水较岸边湖水更深的缘故，还是能一眼看出不同来。远远望去，这条运河水道颜色更深一些，就像一条深蓝色的绸缎，一直延伸到远方。

    小白与宁戚等人在此上了岸，在岸边一个由卵石垒筑的堤坝上暂歇。这条由卵石和泥沙形成的河堤并不长，岸边的更多地方还是湖泊原来的边界，只是每隔几丈便种上一株杨柳，用以巩固河岸，防止大水暴雨将泥沙冲入河中，影响运河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