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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风云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江挽衣

    她走在前面,沈苍梧不远不近地跟着。

    两人往前走了会,林朦忽然驻足,侧过身来笑道:“沈公子,以你的人品武功,本爷该有大作为,何苦跟在宋蕴之身后。”

    沈苍梧眉眼都未抬自顾自地走着,从林朦身侧掠了过去。

    林朦看他那样子,忽然伸手,纤纤玉手攀上他的肩,修长的手指顺势而下。那动作轻缓优美,仿若夏日飞蝶落在身上翩然起舞。

    她娇笑,“建州宋家是名门望族,宋父在朝为官,祖上又有宋慧这样的传世名臣,宋蕴之更是少年便拜入风前辈名下,可谓官场江湖两道皆通。”

    林朦略微停顿了下,眸间剪水,“沈公子与其虽有同门之谊,武功较同辈更是出类拔萃。然而……公子跟在宋蕴之身边,别人看到的只是他宋蕴之的光芒,你……只是个影子。”

    你只是个影子……

    林朦这话落下,沈苍梧突的就停下了脚步。

    林朦眼间的笑意更盛,她不相信沈苍梧就这样甘愿做宋蕴之的影子。就好似砂砾中的珍珠一般,不争不显。

    她看向沈苍梧,眼中带着期冀,似是这人会因自己的一句话而有所触动。

     




第45章 一条命比不上二十坛酒
    沈苍梧思索了下,便向他将今日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下。

    柳煜听完,扶额道:“竟是沧海派和青城派的人……”

    他有些诧异,沧海和青城这两派虽比不得天山、乌蒙这些大派,但在江湖上也是盛名已久,此时齐齐跑来宸州,门下弟子又失踪,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关键的是,那林朦所说的司白又是何人若是查到了此人,林朦和余逸云二人为何不继续追查这人和此事又有何关系

    沈苍梧又怎么会没想过这些问题,可这件事关系到柳催雪的下落,宋蕴之是断然不会袖手旁观。他这个做兄长的,又岂会拦他

    屋内一时有些静默,良久,柳煜续茶的手一顿,蹙眉道:“蕴之……会不会有危险”

    “这……”

    沈苍梧俊眉微微蹙起,心中思忖。宸州城中虽多有江湖人,但以宋蕴之的功夫,江湖上能与他平肩的并不多……

    可转念一想,他心中又升起一丝不安来。

    “我去趟听雨楼。”

    沈苍梧说罢,飞身出了屋子。

    太白醉是家酒馆,一层的小楼挤在民房中间,店面不大,生意却很好。

    老板姓向,叫向欢,据说年轻时也曾考过功名,结果十年寒窗一朝落弟,心情愤懑之下毅然折笔焚书,开起了这家小酒坊。

    多数酒客都曾听过他的故事,回头继续各自的颠簸琐碎,都是寻常人生。

    宋蕴之会注意到它,是因门口的对联——名镇三千里,香盖十二乡。横批:太白也醉。

    好大的口气!

    宋蕴之忍不住感慨。

    他只见那对联旁挑了面一尺长的缎面旗帜,灰扑扑并不起眼,龙飞凤舞书着:太白醉。旗帜在风中肆意飘扬,仿佛水波流转,分外飘逸。

    “老板,你这酒真有这么好”宋蕴之指着门口的对联道。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向老板坐在门口,顶着一张恨海难平的苦瓜脸,头也没抬,慢吞吞回了一句。

    “要是喝不醉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

    向欢这才抬头,神情中带着三分不耐七分郁结,淡淡道:“就算你是太白,银子进了我的口袋,我也不乐意退给你。”

    被他一双眼睛盯着,宋蕴之几乎有些在欺凌弱小的感觉。

    他摸了摸鼻子,道:“给我来一壶吧。”说着低声嘀咕道:“司白,司白,怎么也占了个白字……”说罢,掏出些碎银丢了过去。

    向欢接着银子,凝眉,“你认识司白”

    宋蕴之怔了下,疑惑道:“嗯……有些渊缘,向掌柜知道他在哪里”

    “还能在哪。”

    向欢眉头一皱,整张脸霎时又苦情了不少,“我是生意人,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你既然和他有渊缘,这银子就当替他还债了。”

    停了停,他又道:“见到他记得告诉他,没钱就少喝点酒,哪天要是醉死了,我那一十二坛酒的赊金找谁要去!”

    一条人命,还比不上十二坛酒重要……

    明明是刻薄的话,从向欢口中说出,却无端有些沉郁。

    向欢取了酒,扬了扬下巴,声音里有一丝嘲讽,却也有几分的惋惜。

    “他那样的酒鬼,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宋蕴之心中觉得好笑,也不追究被他夺去的那些银子,朝着他示意的方向走去,在拐角一处低矮的土房子前停了下来。

    沈苍梧走到听雨楼的时候,手上的食盒中已是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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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命运之人
    屋内悔暗如暮,火光一亮,空荡荡的房间便清楚地出现在宋蕴之眼前。屋子不大,分里外灶三间,也没有门,只用一片脏兮兮的布隔开。

    外间正中摆了一张方桌,旁边墙角堆着一些器具。有刀具,也有农具,杂乱地堆放着。灶间更小,锅上摆着几只碗,装着干涸的食物,上面绿茫茫一层。

    宋蕴之看了看转身走回外间,正欲挑里间的布帘,忽然鼻子一皱,顿时脸色大变。

    他急忙挑开布帘,冲了进去。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光着膀子,面朝下倒在地上,背部有一处伤口,血他身下流出,淌了满地。

    宋蕴之把他翻了过来,伸手在他脖间探了探,身体尚有余温,死亡时间不超过一盏茶的功夫。

    他起身往屋内扫了眼,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翻动的迹象,应该不是谋财。照现场的情况来推测,凶手……应该与司白相熟,出其不意杀了他。

    可……为什么呢

    林朦让自己来找司白,司白却在此时被杀死,这未免也巧合了。

    宋蕴之一时万千思绪,忽然间,他摒住了呼吸。屋顶上传来轻微的动静,他眉头一皱,似陀螺一般离地而起,蹿上了屋顶。

    瓦片纷飞,宋蕴之跃上屋顶的瞬间,便看到一条黑影。

    那人站在与他相隔三丈的地方,蒙着面,穿着夜行衣。刻意隐藏的面貌下,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阴恻恻地盯着宋蕴之,手中的刀在夜色中闪着幽冷的光。

    “你是谁!”

    宋蕴之手一扬,拔出了背后的长亭剑。

    一剑刺出,剑气森森袭向夜色,仿佛闪电般将天空撕开。那逼人的剑气呼呼刮到黑衣人跟前,只见他横刀一挡,森冷剑气被刀锋一冲,烟雾般消散无形。

    “逐浪七式。”

    黑衣人轻笑。

    剑气被挡,宋蕴之又一剑划下,夜色中剑气仿若浪花,汹涌地朝前扑去。他动作极快,新月一般的剑气挪动间,人已经跟了上去。

    黑衣人提刀迎上,一时间兵刃碰撞,“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眼花缭乱间,两道人影越战越快,空中白色的残影伴随四散的刀光剑影。

    忽然“嘭”的一声,土房从中间碎烈,飞扬的尘土,瓦砾四溅,司白的尸身瞬间就被埋没。

    宋蕴之又急又气,怒道:“找死!”

    黑衣人笑了笑,似寻到猎物的鹰隼,“乌蒙山传人,不过如此!”说罢,倏地飞起朝远处而去。

    宋蕴之气得几乎吐血,这人杀了人又在自己眼前埋尸,太嚣张了!他想都不想,提剑便跟了上去。

    此时夜色弥漫,城中灯火渐渐亮起。

    那人轻功不错,起起落落,仿佛夜间翱翔的大鸟。

    宋蕴之轻功算不上顶尖,但到底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那夜的白衣人是个例外,只片刻功夫,两人便前后脚停在了一座宏伟的楼前。

    宋蕴之提剑指着黑衣人,沉声道:“你是谁为何伤人性命”

    “习武是为强身健体,锄强扶弱,是为匡扶正义,没人教过你这些吗”

    “不如早些废了武功,至少还是个人。”

    “你知道人和畜生差别在哪吗”

    “人之所以是人,不是花鸟鱼虫飞禽走兽,是因人有情,你有情吗”

    “看来你是没有的。你这么冷血,小心被你所杀之人化作厉鬼半夜找你索命!”

    “嗯你见过男鬼吗五大三粗的男鬼。就像就像括异志里那些,青面獠牙,面目狰狞……我劝你还是去自首,方昊那人极有原则,就算不喜欢,也不会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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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剑寒九洲
    看他手势,宋蕴之一笑,心道:如此就想杀我,好歹风行云是我师父,飘渺二圣是我师叔祖,云飘渺是我师祖,这样被看轻是怎么回事

    他强忍着背部的疼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将长亭剑横了过来。

    忽然,黑衣人的长刀僵在空中。

    夜色中一把剑凭空而来,铺天盖地的寒气直袭而下,随着那剑直直坠入地中,地面一层雪白的冰花正像生长的藤蔓一样朝前蔓延……

    黑衣人一惊,握刀的手一抖,竟然被冻住了。

    他像见了鬼似的看着前方,雪白的冰面上,一个年轻女子像一片叶子一样悠悠落下。

    她穿着雪白的长裙,裙摆飘逸,修长的双腿如同上等的美玉,随着飘动的裙摆若隐若现。腰间冰蓝色的缎带,用暗金的丝线绣着浅浅的莲花,脖颈上同色的宝石,雕饰成了水滴的形状。

    莹莹肌肤,泠泠胜雪。如墨发丝柔顺地垂着,随风飘动,丝丝缕缕,仿佛滔滔倾泻的瀑布。瀑布飞流而下,又像极了那双眼睛,千层水花泛起四溅的星星点点,万堆白云激荡四散的茫茫然然。

    天地万物,在那双眼睛里疑真疑幻,如涛如带。

    沁凉的雪面上,只有前方酒楼淡淡的灯光。

    她一步一步走来,在淡黄色的光晕里,仿佛玉蕊金粉随风浮动。

    黑衣人突然道:“一剑寒九洲……你是……寒夏洲!”

    寒夏洲是谁

    宋蕴之想起风行云第一次到建州时,年纪尚小的自己吵闹着不让老头子带沈苍梧走。那时,风行云轻飘飘说了句,“这小孩是天生混江湖的料。”

    他懵懵懂懂地问,“何为江湖”

    风行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宋蕴之不懂,只揪着沈苍梧的衣角不放,仰着头,忽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我也要跟你去江湖。”

    风行云笑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的。”

    那时宋蕴之只当是老头子敷衍自己,后来他明白,是真的没那么容易。

    再次见到风行云时,沈苍梧已在乌蒙山待了三年,功夫很好。宋蕴之觉得自己该努力练剑,追上兄长。可老头子却拉着他讲东讲西。

    有一天,宋蕴之终于不耐烦了,揪着风行云的胡子,气呼呼道:“我为什么要听这些,我要练剑!”

    风行云揉着他的脑袋,吹胡子瞪眼,“当然要听,这是常识。”

    常识。

    那时的宋蕴之不以为然,直到他入江湖,才明白这两个字有多重要。

    所谓“道有道义,行有行规。”不管你属于哪行哪业,若不知哪一行的情况,那是万万行不通的。

    就好比一个寻常百姓,他可以不知道兵器谱排名,可以不知武林各派渊源,但他一定知道哪家布庄布好,哪家米铺价格公道。

    江湖险恶,世上纵然有人一身孤胆,敢闯敢拼,他们武功高强,凭着三冬抱雪、六夏迎春的数十载苦练,一日弃出家门,闯出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正如那黑衣人所说,名望、地位,人前的风光,统统不在话下。然而,更多的人,得过且过,碌碌无为。江湖之大,竟无容身之所,究其原因,那便是缺乏常识。

    就好似你不经意撩拨了一个人,那人瞧着毫不起眼,却有可能是某某大侠又或与某派有极深的渊源,更甚者,他本人已久负盛名。

    街上恶少欺男霸女,你挺身而出张姨相救,端是快意潇洒,那人或许便是某江湖名宿的私生子,又或有关联,表面与你不计较,背地里却是无尽的算计。

    有人或许要问,这世上就没有一点美好的事吗

    有。

    比如你在街上撞



第48章 正好我还没吃饭
    寒夏洲抬手,轻轻往寒霜剑上一放,笑了。

    宋蕴之与她相视一眼,朝黑衣人嚷道:“丑八怪,什么叫为了我”

    “仙女姐姐那是为了我吗”

    “人丑智商还低,竟还敢出来行凶”

    “啧啧啧……”

    “蒙着脸又怎么样真以为你遮住你内心的丑恶”

    “容我猜猜,司白或许是个无名小卒,你杀他,肯定是因他身上有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嗯为了那荧惑之石如此说来,和城中局势有莫大的关系,仙女姐姐又怎会袖手旁观”

    宋蕴之终于停了下来,向寒夏洲扬了扬下巴,“是吧,仙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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