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风云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江挽衣
他二人站在亭子里说话,侧妃红着脸,也不知柳煜说了什么。娇娇弱弱的侧妃竟然失态跪了下去,眼里水气迷蒙,扯着柳煜的衣摆不断哀求……
宋蕴之望着荀月白,一脸地疑惑。
“柳煜你个混蛋!”说着,他侧头向荀月白道:“你家王爷还懂不懂怜香惜玉了!”
宋蕴之骂完意识到不对,柳煜是混蛋的话,那岂不是连先皇都骂进去了,他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小白,我方才有说话吗”
“呃……没有。”
荀月白望着那女子,心中也是不忍。他扒在院墙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柳煜脸色冷清,抽出自己的衣摆,朝这边瞥了一眼,然后……走了。
荀月白落下赶紧跟上,侧妃正自伤神,两行眼泪挂着,我见犹怜。
她正觉万念俱灰,看到走过的荀月白眼中猛然一亮,扑过来抱住荀月白的脚,哽咽道:“荀大人,求求你跟王爷说,不要赶我走!我明日就去阙阁侍候王妃!我什么都不要了!”
宋蕴之扯着刚落到身边的沈苍梧,一脸幸灾乐祸,“哥,你说柳煜想做什么”
沈苍梧摇头,若有所思。
柳煜一走,荀月白也跟着走了。
一整个下午,宋蕴之差点把王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寻到二人。他嘴里咬着根草,蹲在阙阁院外的大树上
第20章 心不在我身上
宋蕴之一怔,端起茶盏微微啜了口,是……明前龙井配隔年春雪。
他又饮了一口,笑道:“王妃请我喝这么好的茶,可惜我却没有什么能拿来报答你。”
傅婉瑜唇边笑意扬起,摇头道:“不,便是再好的茶,我也不过是请你喝了一杯而已。若撞上荀月白的是我,这样大的恩惠,又岂是区区一杯茶可比的。”
“咳咳咳……”
宋蕴之咳了又咳,眼中笑意更浓了几分。这样聪慧的女子,柳煜真是前世积德了,才能将她娶回府中。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我只是……”
“看到那边那盆花么”
傅婉瑜蓦然出声,打断了宋蕴之的话。
“那花叫十三美人,王爷费尽心思才找来那么一盆,更是请了专人看护,好不容易才有今日这般盛相。可除非是夺天地造化,谁也没办法叫它多开出一枝花来。”
“王爷的心……不在我身上。”
最后那句话她说的很轻,宋蕴之却还是听到了。
他忽然有些不忍,声音不觉也放得很轻很轻,“柳煜他……”
傅婉瑜笑着喝完了手中的茶,这才道:“其实你已猜到,又何必说破……自欺也没有那么不好,你肯骗骗自己,便会开心许多。只是这世上聪明人太多,又惟恐活得不够清醒,自然不能痛快。”
她收起笑容,正色道:“宋公子请回吧,我帮不了你。”
宋蕴之什么时候离开的,傅婉瑜并不清楚。她怔怔地出神,似乎在看着窗前的十三美人,又似乎只是在看案上放着的信笺。
光线明明暗暗,信笺上墨色的字迹却黑的发亮。
那熠熠生辉的三个字,分明是——和!离!书!
捏在手里的茶杯突然就碎了,碎片扎伤了她的手,鲜血像有生命般,肆意地到处流蹿,结集,滴落在雪白的衣袍上,开出一片艳丽的花海。
这夜很好。
半空中月亮仿佛悬挂的半弯明珠,白澄澄的光线打在地上,静谧又柔和,远远看去,像极了汀上白沙。
这么美好的夜晚,宋蕴之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21章 人都是一样的
柳煜停了停,他又道:“这件事果真有这么糟糕”
沈苍梧眉也没抬,只是冷冷地道:“不,这件事你办的很高明,但没有人会高兴。”
柳煜居然点了点头,“我知道,其实我也并不是总将这些虚名看得这么重。有时候你做了对的决定,也未必是正确的。就像我知道你现在很恼我,却不是因为那些真正被我伤害的人。”
沈苍梧看着柳煜,脸上找不出丝毫动摇。他朝阙阁的方向望了眼,想了想,道:“有些事,明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江湖上都说沈大侠面冷心硬,想不到却是这般侠骨柔情。”
柳煜似乎没想到从沈苍梧口中说出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他笑了笑,这一笑使得夜色中的凝重压抑之感也消散不少。
“澜生,我听蕴之讲过一件事,你以前养过一条狗吧,对它很好,可有一天,它咬伤了你,逃走了。”
沈苍梧一怔,同样没想到柳煜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他还未被宋家收养,只是一个栖身在破庙里的孤儿,也不知道哪一天,来了一只大狗,受了伤可怜兮兮地蹲在破庙外。
沈苍悟见它可怜,便收留了它,不但将辛苦弄来的食物分它一半,还细心看顾它的伤势。终于有一天,它伤好了,却突然发狂,咬伤自己后,叼着唯数不多的食物跑掉了。
沈苍梧握紧拳头。
被大狗咬伤之后,他生了病,差点死掉。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晚上做梦总能看见冰冷而凶残的一双眼睛。
柳煜摊手,道:“无论你对它多好,心里有多少喜爱,终究得不到回报。你给它治伤,给它食物,你以为这对它便是最好的了,却不知道,你和伤害它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沈苍梧看着握剑的手,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煜动了动身子,长长叹了口气,道:“澜生,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喜欢的是一件东西,凭借身份、财富、手段,你总是有办法可以得到它,只让你一个人看见它。”
他微微叹气,“但如果……你喜欢的是一个人,她不爱你,或者说不够爱你,你要么日日盯着她,不择手段将她留在身边,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最好是放她走。否则,总有一天,她会让你尝到心碎的滋味。”
说完,柳煜怔怔出神。
那张脸上,夹着着难以言喻的愧疚、痛楚。
他怔怔地望着某处,那是阙阁的方向。
沈苍梧看着他,轻轻皱起了眉。
过了片刻,柳煜回以一笑,不知从何处拎出一壶酒,道:“不说了,不说了!被你剑光一吓倒是忘记还带了好酒来。这可是上等的太白醉,绝对比醉仙阁那些劲道的多,蕴之不在,这么好的酒,我还是替他喝了吧。”
说罢,竟真捧起酒壶,一口灌下。
酒壶很快空了,他随手一扔,站起身来袖子一甩,跃下屋顶,边走还边呤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他越走越远,很快便看不到了。
只有声音,隔老远仍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如果有人问宋蕴之,王府有没有安静的时候。
宋蕴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有!
要是先前来问,宋蕴之或许还要思考一番,柳煜本就爱热闹,朝中没有事的时候,回府至少也要听个曲,宋蕴之作为柳煜的好友,哪怕不经常在京中,也是知其秉性的
第22章 谁都无法逾越的山峰
宋蕴之一直就是这样觉得,甚至在第一次见到沈苍梧的时候,他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小孩,眼睛里沉静而闪亮的光辉,觉得很欢喜。
他高高兴兴上前,抓着沈苍梧的袖口,奶声奶气地道:“小哥哥,你不要想要很多东西。”
绕口令般的一句话,把大人都逗笑,沈苍梧却坚毅地朝他点了点头。
后来,他们在江湖上风生水起。
后来,他们入了春归楼。
后来,他们认识了柳煜,柳催雪,还有允儿。
再后来,韩素谦死了,柳催雪刘允失踪,宋蕴之依然很快乐。
忽的,宋蕴之心里豁然明朗。
不管过了多久,不管经历了什么,柳煜仍是那个初入江湖结识的少年,仍能做到无拘无束,恣意洒脱。这样想着,便觉得可以安心上路。
宋蕴之长吁了口气,顺势将脑袋枕在沈苍梧的肩上,明亮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最近江湖可有什么趣事”
沈苍梧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千顷山顶貌似有场决斗。”
十月初十,千顷山顶。
二三十人席地而座,不处远山恋绵延,低山环列之间,青碧之色映入眼帘。但见流水淙淙,小涧纵横蜿蜒,一汪清冽的天池水幽蓝静谧。
放眼望去,呈现出山山朝千顷,水水往池流之势。
日头越升越高,人群渐渐有些骚动。
一个身着玄衣的配刀大汉站了起来,嚷嚷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巳时已过了吧,怎么人影都不见一个还比不比了!”
旁边有人应道:“不错。无忧剑客小谢向来守时,这场决斗不会取消了吧,怎么也不见百晓生放出消息。”
玄衣刀客笑道:“莫大侠说的有道理,真出了变数也说不定,毕竟只过了一年,这场决斗实力悬殊对方君逸很不利。”
莫大侠却道:“你是担心伤心小剑不来么……可莫要忘了这一年败于方君逸剑下的高手,伤心小剑在江湖上的名气虽然没有薛晨大,却也并非无名泛泛之辈,听说前不久乌蒙山的沈公子都败于他手。”
玄衣刀客奇道:“还有这么回事!这么说……”
莫大侠道;“正是。小谢的无忧剑法虽然精妙,但在素衣剑下也讨不了便宜。三年前薛晨失踪,本以为小谢可以顺势而上,不想却冒出个方君逸,以一人力连挑众高手而无败迹,这江湖,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玄衣刀客叹气:“管他是龙是虎,我只希望他们快点出现,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莫叫我等大早就在这边等的失望。这秋老虎可是真毒。”
宋蕴之深以为然。
这边大家等着汗流浃背,不远处山下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慢慢走着,车夫头顶硕大一块荷叶,同样汗夹背。
宋蕴之躺在马车里,扔了把扇子指使沈苍梧给自己扇风,撩开窗帘朝某个方向望了一眼,道:“你猜这会山上什么情形”
沈苍梧也不说话,手上动作不停,眼中闪出一丝奇特的笑意。
先前宋蕴之问最近江湖上有什么趣事,沈苍梧几乎没怎么就想到了暮霞城小天池之巅的这一场决对。
三年前薛晨带着韩素谦退隐江湖,百晓生重排兵器榜,本来接任第一的应该是无忧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伤心小剑,直接表示对小谢接任第一的资格表示怀疑。
百晓生无奈,于是安排两人对决。
那场对决胜负为何,没有人知道,作为第三人的百晓生只说,三年之后,也就是十月初十,两人将在千顷山顶重新决斗,胜者,便是兵器榜第一。
宋蕴之哈哈大笑:“我猜他们今天定然要失望了。”
沈苍梧“嗯”了一声,缥缈二圣占着
第23章 寻常一幕
沈苍梧年少成名,又是风行云的弟子,九成内力之下,能挡住的人实在很少。
若是一般人,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上数月。然而,掌风送出,却是遇上了一堵墙,汹涌的内力无处宣泄,便只有原路返回,直撞得沈苍梧手臂发颤。
这一切发生在瞬间之间,沈苍梧背后却惊出一身汗。
“干嘛!干嘛!”
来人似是非常不满,气呼呼道:“死小孩,这么凶!一点都不可爱!”说着,那人转脸笑嘻嘻地对宋蕴之道:“方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呀。”
“刚才是谁在说我坏话啊”
来人伸出双手,在宋蕴之脸上这里掐一掐,那里捏一捏,嘴里还不住嫌弃道:“这么瘦,不好,不好,肉都没了。铬手!”
他嘴上说着,手下动作不停。
一会儿,宋蕴之的脸上便出现青青红红的印子。
宋蕴之挣脱不出,眼泪汪汪看着沈苍梧。
沈苍梧望天,装作没看见。
于是宋蕴之只得收回目光,可怜兮兮看着眼前的人。
马车幽静,来人一袭白衣,银丝绣花的暗纹盘绕袖口,领角位置同系的花案,却淡了许多,看上去清新而雅致。
他头发乌黑亮丽,被一根古朴的白玉簪子束着,整个人看上去,英气且逼人。看他的装扮,还以为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儒雅名士。
然而,他是方一白。
终于,方一白停了手。
宋蕴之赶紧往后微挪了身子,一脸委屈地看着沈苍梧。——刚才为什么不帮我!
沈苍梧甩了甩仍旧发麻的手臂,朝方一白斜了一眼,——打不过!
宋蕴之转脸,决定不理他。
方一白看着面前两个小孩嘴角勾着,显得很高兴。雪白的袖子扬起,沈苍梧只觉手臂一凉,那酸酸麻麻的胀痛感倏地不见了。
方一白点,“反应不错。”说罢又嫌弃道:“就是这武功怎么也没长进多少!”
沈苍梧也不反驳,倒了杯茶递过去。
方一白接过,表示很满意。
宋蕴之几乎要抓狂,这些个老头子每次见面都掐自己脸,还直接用内力碾压兄长,又嫌人家武功不好,这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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