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风云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江挽衣
那女子也不说什么,只道:“几位公子跑到这深山里来做什么,最近这山里可不太平。”
宋蕴之见她话中意有所指,便道:“姑娘也知道山里出了野兽。”
那女子微微一笑,忽如一夜春风,千树万树梨木盛放,她椅着轩窗,道:“小女子常居此处,这山间的一草一木都了然于胸,自然知道。”
柳煜道:“姑娘既然知道,可否告诉一二。”
那女子道:“西南十万大山,有野兽并不奇怪,只是……你们还是快点离去吧,在天黑之前下山,不要枉送了性命。”
在女子的描述里,她是见过那怪物。
那怪物站起来有人那么高,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在夜里看去,就像两簇移动的鬼火,全身毛发,利齿尖爪,很是凶残。
沈苍梧道:“山里危险,姑娘为何住在山里”
听了沈苍梧的话,她淡淡地道:“小女子从小就住在山里,习惯了。倒是你们,还是快点下山吧,天黑之前,一定不要留在山里。”
说着,她将窗户一闭,再不答理众人。
宋蕴之几人回到溪边,都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柳煜边走边道:“那女子有古怪。”
说着向看宋蕴之,“你相信她的话吗”
宋蕴之道:“那姑娘出现在这里,确实很奇怪,不过她的话也未必全然是假,你想想,她说到怪物的时候,可有一点害怕。”
柳煜想了想,确实如此。
沈苍梧道:“她不希望我们留在山里。”
短短的几句话,那的姑娘却反复叮嘱众人赶快下山,不要在山里过夜。
宋蕴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却因搞不清那姑娘的意图,辩不清她话里真假。
柳煜道:“说不定那怪物就喜欢晚上出来呢。”
宋蕴之笑道:“那岂不是更好。”
他看了看柳煜,又看了看沈苍梧,还有默默站
第281章 越州来客
柳煜竖耳静听,正疑惑间,回头就看到沈苍梧静冷面容之上,眼眸像蚌里两颗灼亮的珍珠,倏地向前蹿去。
宋蕴之跟随其后。
柳煜看两人几个起落间,就远了,和程知微对视一眼,忙跟了上面。
山风勾缠着树叶,发出温柔的私语,切切声中,橐橐的脚步声清晰地钻入耳中,柳煜眼睛一亮,挤到宋蕴之身边,拔开枯藤一看,就见前边一群人。
那些人有老有少,穿着色彩炫丽的衣物,腰间绑带花纹繁复,头上缠着头巾,手上拿着箭弩。
柳煜朝宋蕴之打了个眼色——这些是什么人
宋蕴之摸了摸下巴——看服饰,像是苗人。
他看了看周围群山,这里还是青石镇的范围,这些苗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思索间,就听一见喝斥:“谁在那里!”
几乎就在话音落地的同时,一只箭破风而来,仿佛暴风疾雨,不一会就到了眼前,沈苍梧袖角一甩,稳稳地将那只箭夹在手中。
箭是普通的竹箭,小指粗细,长度也只有五寸左右,箭尖涂了一层乌黑的东西。
宋蕴之闻了闻,摇了摇头,低声道:“箭上有毒。”
随着那句话落,一群人皆看向一边,四五个人排成一列,手持箭弩向这边靠近,宋蕴之一点都不怀疑,只要发出一点动静,那些箭就会毫不犹豫朝这边射来。
他虽然不怕,但……
想到箭尖淬的剧毒,宋蕴之只觉麻烦,他摇了摇头,率先从枯藤缠绕的隐匿之处走了出来。
“误会,误会。”
他笑呵呵走出来。
那五个年轻人手持箭弩,也不动作。
侧边站着的是一个少年,大概十四五岁,看见宋蕴之几人明显松了口气,他微微侧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一个老者。
那老者五十岁左右,鹰钩鼻子,目若隼视。
阴测测的目光凌厉似刀,眼神闪烁,带着明显的戒备。
方才听到动静,他即兴奋,又有些紧张,却没有想到,会从那枯藤后走出一个白纻青衫的优雅公子,随后沈苍梧一身墨袍袖袂生风,柳煜身上紫衣衣缠金缕,三人俱是霜雪容颜,内敛沉稳,清贵雅致,宿云山铺翠茵叠的漫漫秋景,倒像是成了装点。
老者见三人明俊之姿,步步走来宛若脚生金风,也不敢随意动作。
他走上来,看着宋蕴之几人,生硬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五个年轻人手上箭弩还朝着众人,宋蕴之笑嘻嘻地走到那个少年身边,将他手臂往下一按,道:“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宋蕴之朝身后瞟去,道:“我们是从青石镇过来的,原本不过是想抄个近路,不过山路难走,有些迷路了。”
宋蕴之说着,又顿了顿,明睁的眸子朝众人扫了一遍,道:“方才听到动静,还以为是野兽,没想到山里还有人。”
那少年看宋蕴之不像坏人,稍稍松了口气,道:“抄近路,你们要去哪”
柳煜血云扇一铺,摇摇晃晃地走上来,“山那边是什么地方,自然是越州了。”
少年微微一怔,道:“山里危险,当地的人都不走,哪有路,你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柳煜疑惑道:“没路,你怎么知道没有”
少年道:“我们就是从越州来的,这两天都在山里……”
“安云!”
少年说着就听到老者叫自己,回头一看,老者眼里一片凌厉。
他怯怯地退了几步,抬头朝宋蕴之几人看过,几人风度翩翩,他不觉话多了,此时见老者不喜,心中忐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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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要怪就怪他命不好
那些人在林间穿梭如猴,似乎对这片山林极其熟,不一会就找了个山洞。
夜色降临,天地间像支起了一块漆黑的幕布,之前清俊秀丽的山景,此刻蒙上了一层阴翦,青黑色的山林里,只有洞口溢出的火光。
阿达坐在火堆旁,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一块干饼递给老者,犹疑地道:“那些人行迹可疑,要不要……”他抬起头,作势在脖子上一抹。
老者撕了块饼子丢进嘴里,听罢挥了挥手:“不要节外生枝,大长老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再找不到人,我们都得死。”
阿达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浑身一颤。
目光朝洞外看去,一株花芯凌空而放,被寒露凉风一吹,芳香刹时荡尽,飘飘洒洒的花瓣转瞬间之间,无影无踪。
茫茫大青,要找个人谈何容易。
想到那个否定的结局,他不觉握了握拳头,“沅尚真的在这山里吗”
老者脸上有些不耐烦,火光下莫名有些狰狞,他沉声道:“不管怎么样,这次无论无何,我们都要抓住他。”
阿达道:“那些人无一不是力大无穷,发起狂来拉都拉不住,况且沅尚身上还带有剧毒,凭我们几个人,就是找到了也……”
阿达顿了顿,朝旁边的安云瞥了一眼。
老者见他欲言又止,皱眉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阿达想了想,这才道:“云执事,大老者要抓沅尚,为何只给我们这么点人,安云才十五岁,平时杀只鸡手都会抖。就凭我们这些人,找到沅尚又怎么样,能顺利将他带回去吗”
老者低头,看不出表情。
阿达的问题,他并非没有想到,族内正值多事之秋,大长老责令他将人找到,却没有给自己人手……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倏地一睁,道:“实在不行,那就杀了他!”
阿达震惊,结结巴巴地道:“可……可他……毕竟是族长的儿子。”
老者哼了一声,“难道要我们这些人为他陪葬吗!……要怪就怪他命不好!”
老者一瞬间迸出的杀意,让阿达感到一阵惊寒,他低下头,捡了根枯柴丢到火堆上。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山里本就清凉,入了夜,气温急降,哪怕靠在火堆旁,被夜风一吹,身上好不容易聚焦的暖意刹时崩溃。
安云搓了搓手臂,见大家都没有声音,一时有些压抑。
他捏着干硬的饼子放进口里,咀嚼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老者,怯怯地道:“执事,沅尚真的吃人吗会不会是卫大哥看错了”
老者脸色一横,“你懂什么!”
安云原本还有话说,但看老者脸色阴沉,吓得也不敢多嘴。
几人在火堆旁烤了一会,阿达捡了一些干草铺在火堆旁,老者就势躺下,剩下的七八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周围。
不知过了多久,火光熄灭了,周围的渐渐起了一些鼾声。
安云睡不着,睁着眼睛盯着洞口。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轻烟飘缈,薄薄的雾气被风一吹,如香散在空气中,安云似乎真能嗅到奇异的香气,仿佛洞口有鲜花簌簌落下
他睁眼看了一会,困意上来,终于磕眼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睁眼一片漆黑,夜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安云猛地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一棵树下。
柳煜站起身,“总算是醒了。”
听到声音,安云立马抬头看去,淡淡月光下,三人临风而立,明明是被阴冷包裹的寒夜,安云却觉得这几个人仿佛傲然云端之上。
安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时看呆了。
柳煜摇了摇头,“这么呆,你怕是失策了。”
宋蕴之翻了个白眼。
方才他们一路尾随,自然听到了洞里阿达和那老者的对话,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从这群人
第283章 怪物
安云道:“你们既然是来找沅尚的,我便告诉你们也没关系。这件事,大概要从半年前说起。你们或许不知道,我们苗族除了苗王,还有个盅王,苗王是族长,盅王是他兄弟,苗王对盅王很是信任,族内的事务,也一般是由盅王和长老们打理,盅王有个儿子,叫裴演。两人关系原本很好,可就是半年前,裴演将沅尚打了一顿。”
宋蕴之奇道:“两人为什么打架”
安云摇头,“没人知道原因,只是知道两人打得很凶,裴演出手很重,沅尚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一直就是不醒,请了巫医来看,也是束手无策。”
裴沅尚当时受伤严重,躺了半个月才好,身体没什么大碍,可就是不醒。巫医请了一波又一波,都说没有办法。
族里有传言,裴沅尚是被裴演下了盅,盅王的手段大家是知道的,裴演作为他的独子,会点不寻常的手段,没人会怀疑。
苗王开始不信,耐何眼看爱子一日比一日消瘦,终究还是找了盅王,两人谈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那天盅王盛怒而去。
崔吟芝心疼爱子,偷偷让人将裴演抓了来。
可是裴演死不承认,咬定那天只是将裴沅尚打了一顿。
崔夫人问他为何要和裴沅尚打架,他闭口不言,最后被逼急了,抓起灯座就朝崔吟芝砸去。裴演趁乱而逃,崔吟芝被人发现昏倒的地上,流了一摊血。
爱子生死难测,爱妻婚迷不醒,裴雀一怒之下,对裴演动了族法。
说到这里,安云停下了。
凉凉的夜风似乎要钻进人的心里,安云似是禁不住这寒意,默默紧了紧衣裳。
宋蕴之惊讶这其中还有这等内情,和柳煜面面相觑,兄弟倪墙的戏码看得多了,平凡安乐的人生,往往轻轻一折,就是交叉坎坷。
程知微看着眼前的少年,哪怕时光星移斗转,碰到相似的境遇,依稀前尘就会一幕幕重现,单纯如此,别人走过的路,也会在心里留上痕迹。
程知微觉得怅惘,在岁月里遗失了什么似的。
众人各怀心思,还是沈苍梧开口打破了沉寂,“后来呢”
“后来……”
安云怔了好半会,才反应过来。
他将情绪一收,迎着夜风,道:“后来裴演就死了。”
宋蕴之正为苗王两兄弟担忧,忽然就听到裴演了,绞尽脑汁试图圆回来的说辞,蓦然踏下,他惊疑地道:“裴演怎么死了”
安云道:“具体不清楚,裴演受刑的第二天就传出了他的死讯,盅王将他埋了,丧礼都没有准备。”
柳煜道:“裴沅尚呢”
安云道:“说来也是奇怪,裴演死后没多久,沅尚就开始好转,后来醒了,也没什么。”
裴沅尚醒了之后,问过与裴演吵架的原因,也是闭口不言。
整日里失魂落魄,开始裴雀和崔吟芝都以为是他身体的原因,也没有太在意,可后来几乎大家都发现了,裴沅尚变了,变得暴躁,易怒。
再后来,裴沅尚就失踪了。
裴沅尚失踪以后,多过多久,族里就出现怪事,最开始是牲畜,总是莫名其妙丢失,后来有人在山上受到袭击。
安云道:“被袭击的人姓卫,我平时叫他卫大哥,他说那天他上山打猎,追着一只兔子,卫大哥的箭术很好,兔子被射中倒在地上,他正准备去捡,忽然看到一个黑影冲了出去,不止抢走了兔子,还抓伤了卫大哥。”
沈苍梧道:“他看见了袭击他的东西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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