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苏阳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驹锦嫣然
我竟不知如何是好,叹口气道:“郡王爷要我去为老太妃诊脉,我必然同去。只是你该早说,我这又需得折回去,拿药箱银针。”
郡王面色一红,松开抓着我的手道:“是…..是小爷轻浮了,阿央快去。”
轻浮……
真不知是郡王往日结交的朋友,个个胸无点墨。还是所谓的狐朋狗友,故意教坏郡王。
昨日还不曾发现,这郡王用词,竟然有许多牛头不对马嘴。
……
……
车舆停脚,应是到郡王府了。
随同郡王下车,却见府门大匾,上书“南安疆王”四个大字。
府门威严,两旁林立侍卫几十余人,皆身强体壮,一看便知曾浴血沙场。
见郡王下车,躬身行礼道:“恭迎郡王回府!恭迎端木先生到王府做客!”
端木先生……
见我看他,郡王扭过头道:“阿央莫气,老太妃就喜欢调查小爷身边的朋友,必定是昨天馒头那小杂种,跑来同老太妃讲的。”
与郡王并排进府,府中果然少了亭台水榭。倒是处处有广阔天地,可以供人施展拳脚。
越往内走,虽然与先前相同,布局同样粗犷大气,却多了不少假山怪石林立。
而且这些假山怪石之间,还尚有玄机。
不过我五行八卦根基不深,只看得出南安疆王的府宅,有精通五行八卦之人,按风水术布局。
“郡王,你平日,也是住在这南安疆王府”
郡王边走边道:“说起这个,便是爷心中一痛。当年小爷老子跟帝君叔叔请旨,要将小爷赶出王府,自立门户。”
“可老太妃到老太后跟前,大哭了一场。紧跟着,老太后又痛骂帝君小叔一场。”
“最后便是这鸡头配凤尾的下场,小爷还是做了北安郡王,可惜空有头衔,却没有自己的府宅。”
郡王所言的当年,我倒是知情。
正是四月前,南安疆王回扈城,向帝君上了一道旨意,请令其子自立门户。
思及此,笑道:“不知你做了什么混账事,气得南安疆王要赶……要郡王爷你自立门户”
郡王叹口气道:“小爷老子就回来呆半月,还日日在书房勤于公务。”
“那日小爷晚归,正好手头银子花完了,照旧去老太妃房中,管老太妃要月银。谁成想,小爷那日日睡书房的老子,偏偏那日不在书房。”
“扰了老子的兴头,老子提了裤子拔了刀,便追着要砍小爷。”
“你说小爷找自己老娘有错吗也不派个人在门外守着,这能怪到小爷我头上吗!”
有意思,北安郡王傅聃,此人极有意思。
郡王抬头道:“到了,阿央到了。”
进了正厅,见一年约四十,眉眼仍存锋利的妇人,座于主位。
这位,应就是老太妃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如盘走珠 必有一子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后,终于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风吹进密道内。欣喜之余,脚下的步子缓了许多。
珞珈山,位于帝城同姑苏城交接之际,出了密道,即是珞珈山脚。
到了珞珈山,便是真正的出了帝城。
我舍不得小十三,舍不得长命,舍不得汤十一……更舍不得远在帝宫之内的那人。
如今他纳了妃,常有娇娘温存。太后亦在宫中,母子得享天伦之乐。公孙党已落马,后方安保无虞。
我留在青州,也确实帮不了帝君什么。
“主子,不如属下背您走这段路。”
武卫见我步伐缓慢,当是我走乏累了。我摇摇头,强散去心中那一丝不舍,疾步往密道尽头赶。
出了密道,山脚下一片无际的草地。
东方露出鱼肚白,我们数人大口吸入清凉。此处的空气,比之苏府,不知香甜清新多少。
回头望一眼辽阔的珞珈山,我心中突然清明不少。
自我选定青州储君之日起,这里就是我的家乡。等事情得以了结,我终会回来。
带着胜利,凯旋而归。
走出这片草地,数丈远外,有武卫备下的快马。一路疾驰,半个月,便能离开青州。虚掩好密道出口,再铺些草屑,我们迎着春风下山。
前路凶险未知,比之囿于四方天地一般的苏府,不论是我,亦或者武卫,都更喜欢广阔的天地,自在畅快的呼吸。
山脚之下有一简陋茶铺,供上山踏青人驻脚歇息。茶铺尚未开门做营生,高处写着“茶铺”二字的白旗在风中晃动。
白旗下,坐着三名家丁模样的人。长相与常人并无不同,只看那海碗大的臂膀几要将衣袖撑破,白布绑起的小腿比正常人粗大许多。便知孔武有力,不可小觑。
三人打井水,开灶火,烹着茯苓茶。一旁木栏上,拴九匹红棕马,正埋头吃着鲜嫩青草,尾巴不停地打转,鼻中喷薄出阵阵热气。
我老远闻到茯苓茶特有的焦香,脚下愈发轻快,走几步路,忍不住跑了起来。
“你们倒是舒坦,平白借人家灶火烹茶。”
武卫起身,从灶台矮脚下取一粗陶碗,攥住衣袖仔细抹擦干净,倒一碗热气腾腾的茯苓茶递来。
我顺手接过,吹凉些大口灌下。
焦香窜入口腔,茯苓茶流过腹内,五脏俱暖。别看这茶汤浓郁,色泽浑浊,却是极养胃的。
我们数人连烹两壶,才喝的刚刚尽兴。
武卫叹道:“属下小时候,一块巴掌大的地瓜,一碗滚烫的茯苓茶,就整日不知饿。”
我道:“地瓜和茯苓茶,皆性属胀气,自然不觉饥饿。”
“从前穷时,也只能喝这玩意儿,更不觉得好喝。如今山珍海味敞开了肚皮吃,反倒怀念用火堆煨熟的地瓜,还有这一碗涩口的茶汤。”
“这也算是百姓从生活中摸索出的智慧。若论精粮,一则耗的快,不顶饿。二则哪有那么多粮食给普通人家吃。”
“终年劳作,所求的,不过填饱肚子。”
“近年战事频发,百姓的日子恐怕愈发难过。”
我静静听着武卫说话,大灌一口茶汤:“等马儿吃饱,我们也尽早赶路,免得夜长梦多。”
我眉头拧起,总觉得十分不安。
闭目侧耳听了几瞬,除了风声和武卫的谈笑声,马儿吃草的咀嚼声和灶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一些极细微的声响。
我甩甩脑袋,想来是谨慎过头,生了癔症。这会儿天气尚早,城门未开,连茶贩都还没起床,更遑论其他人。
转头时,武卫已没了声息。面色凝重,一手按在剑鞘上,静静坐着。
果真不是癔症。武卫个个不逊于武林中的高手,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是基本功。
我也凝神坐定,细细观察。
远处一跛脚阿公缓缓行来,一脚深,一脚浅。身背竹篓,倒像是采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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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九村十落 初入桃花坞
武卫起身,坐下道:“少主无论是智谋还是胆识,都绝不输男儿。老张必定谨记武卫使命,绝不负少主。”
点头道:“我能自由行走于九州,事事张扬毫不畏惧,也是因为知道,有你们在我身后。”
正说话间,有笑声从远处传来。
转头时,方见一女子身背藤筐,通身白衣,徐徐而立。
一阵穿堂风从山口拂来,那女子迎风向前,衣袂翻飞,两条长及膝的发带飘及胸前,隐入身前雪白。腰间银铃声脆,随着女子一步一伐,在风中欢快灵动的鸣唱。
好一幅人淡如菊,出尘世外。
那女子行至我身前数步,驻足而立。双瞳剪水,朱唇紧闭,一对远黛细眉微微挑起,细细打量着我。女子方站定,先前的穿堂山风也随之戛然而止,消散不见。
淡淡望着身前人,遥遥拢袖一拜:“天不生雁回,万古如长夜。”
“端木央见过师叔。”
那女子听了,却不惊不诧,缓缓走到我身前,绕我一周,复又行至我眼前站定。
女子突然凑近我几分:“不知穿女装,是个什么模样”说罢离开我身前,道:“我已等你许久,随我入桃花坞。”
那铃铛清脆动人,听来甚是悦耳。
朝女子背影一拜,道:“是,师叔。”
雁回突然转过身,激起一串银铃声,噼里啪啦叮咚作响。
雁回淡淡看我一眼,道:“我不过大你几岁,叫师叔既显老又不吉利,索性直叫我雁回便是。”
“还有你……”雁回看向武卫道:“我这桃花坞里没有男人,你不必跟进去。”
武卫道:“我要近身保护我家少主,恕难从命。”
雁回卸下肩上箩筐,从中取出一尺长的镰刀,扔给武卫:“欲进坞中,必先自宫。”
……
我转向武卫道:“不必跟来,在外等候便是。”
武卫道:“我必须近身跟着少主,确保少主安全无虞。”
只怕依照武卫个性,如从前在姑苏城门前一般,宁为玉碎,也不肯瓦全。
雁回淡淡看我一眼,道:“算了,便让他进来。”
“多谢师叔通融。”
雁回的声音从后传来:“倒也不算通融,我这桃花坞里有许多童男,你这贴身侍卫,倒也算得上童男,许他进来,也不算破例。”
“再者,听你说什么姑苏,似乎是有一场血光之灾。”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白白添了恶业,不划算。”
心中一骇,从武卫手中接过镰刀,不敢言语。
雁回道:“你不必怕我,我方才见你心思澄澈,是个好姑娘。”
……
好姑娘…….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唤我好姑娘……
雁回边走边道:“正巧,我也是头一回被人唤做师叔。看来你不喜欢别人叫你小姑娘,正巧,我也不喜欢别人叫我师叔。”
雁回突然停下步子,转过头看向武卫:“你若敢再说我是妖魔,我便让你一生永保童子之身。”
…….
武卫慌张的看向我,叹口气笑道:“快向雁回先生道歉。”
雁回道:“不必了,口是心非何须多言。啧……小师侄,你这侍卫似乎又开始恐惧了。”
“不过尚好,他还算护主忠心,待你有情意义。”
“难道雁回先生,能彻透人心”
雁回道:“是你们听了我铃铛的缘故,若你刻意回避我的铃铛音,我便听不见了。”
听罢雁回所言,凝神屏气,保持灵台清明,果然只能眼见铃铛,却不闻铃铛之音。
雁回长笑,声音在山谷之间回荡,如黄莺婉转,音色动人。
“果真七窍玲珑,一点便通。我现在,听不见你心中所想了。不过你那侍卫不行,捂住耳朵却是无用。”
转过身时,当真看到武卫捂着耳朵。
雁回并未回头,却能猜到武卫会遮住耳朵。方才银铃清脆,不觉间被吸引,她便能猜透我心中所思所想。
天不生雁回,万古如长夜。当中确有,万般机缘。
……
第一百八十五章 皓月当空 葡萄美酒
武卫的话没错,雁回真是位神女。
“雁回先生,夜已深,可还有事”
雁回往内一探,一双眼落在桌上,挤过我进了屋中。
紧随其后,却还是晚了一步。
雁回拿起桌上书信,将衣衫放下,踱步念道:“四月初一,君与嘉妃,于同心圆用膳。四月初二,君与嘉妃,于湖心亭品茗赏月。四月初三,君留宿蕙嫔处……”
莫名有些堵得慌,声音也强硬了几分:“雁回先生,还回来。”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雁回转身躲过我,捏着手中信笑道:“可这封信,来源非礼,让我看看又何妨”
叹口气道:“别再念出来。”
雁回却没有往下读,将书信塞到我手中,道:“这君,应是你腹中孩儿的爹爹”
见我不做声,雁回拉住我道:“深夜,才是万物生长之始。既然你的君与他人赏月谈心,不如你也与我赏月”
“倒也不算吃亏,明日你便书信一封,写上四月二十八,离与雁回先生,于桃花坞赏月。他必定不知雁回先生是女儿,如此也能气他一气。”
先前的气已烟消云散,反被雁回逗笑:“成,那便先赏月,再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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