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逆旅行潮
有个士兵,直挺挺的立正城垛旁,没有找掩护,两眼硬生生盯着下面的敌人。
旁边的战友用力拉扯他的军装,然而这士兵却纹丝不动,两只眼球没有眨动,缺少了滋润的眼球已经干燥,本就缺乏睡眠的眼睛更加血红。
呆滞的眼睛,僵硬而傻兮兮的笑容,让他的战友感到恐惧。
他的战友看到克里像木桩一样戳在原地,焦急的大声对他说道:“克里,你疯了吗!还不趴下来!炮弹炸在旁边你就直接变成碎块了!”?然而克里仿佛被炮声炸聋一样,对战友的拉扯和恐吓无动于衷。
另一个士兵看着克里的举止与神情,眼中流露出惋惜,这个士兵来了十年,听说过这种情况。
他对拉扯克里的战友说道:“不用管他了,他这些行为恐怕是因为过度紧张,恐惧形成。这就是失心疯。”
他的语气带着无可奈何之意,还有一丝惋惜。克里来到军队还没有一年,自然比不上老兵条子。虽然老兵们也没有上过战场,但无聊之时经常浸染前辈们的奇谈,因此亲历惨烈战场也没有太多的负担。
那个战士听了他的解释后,正欲说话,一枚炸弹突如其来,在他们所在的城垛下爆炸。
他们迅疾的趴在冰凉地面,趴下的瞬间,冰凉触感从手尖传至大脑,本来昏昏沉沉的士兵们马上清醒过来。
幸亏这个炮弹没有调整好角度,没有越过这半人高的城垛,否则他们都将变成断裂的人偶。
但是克里直愣愣的矗立在城垛后,先前催促克里隐蔽的士兵还在趴着,却感到背部被软绵绵的物体砸中。
他的心猛的跳动——克里,站在城垛后,莫非……
他顾不得随时而至的炮弹,一个翻身,将背上柔软的物体甩开,半蹲起来。
他看到身旁熟悉的灰黄色,简朴的可以说是丑陋的军装后,马上大叫起来,有伤感的成分,有惊讶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恐惧。
城垛没有保护克里露着外面的身体,爆炸的强烈冲击波,威力巨大的弹片直接把失心疯的克里炸成商店卖的,给小孩们玩的木质拼装玩具。
这个残骸,只剩下个淌血躯干,躯干千疮百孔,这是弹片留下的,扎入血肉的弹片还在体表露着一角。掉落在地上的手臂脏兮兮的,刚才还在动弹的肢体瞬间脱离主人,成了一件物品。
旁边的士兵们听到战友的惊叫,也缓慢起身。看到满地或血红或花白的肉屑,液体后都沉寂下来。
身为士兵,日常的训练早就让他们心志不像常人一样松垮,但温图尔库军队,准确说是秀儿克帝国的军队,自上而下腐烂着。军队的训练可以说除了王牌军严苛遵守,其他的杂牌军,城市军队都是靠打赏贿赂之类避开。
秀儿克帝国多年的安定早就让士兵们习惯了没有鲜血,没有汗水相伴的日子。
这也是克里崩溃的原因,他平日的训练翘掉的次数可以说是最多的。
但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连伤感,联合军队迫不及待的再洗发起炮轰。
这次攻势较上次有增无减。
马萨德唑着烟,自言自语道:“看了他们是等不及了,这么强烈的攻击马上就可以耗干他们的装备储存。不过守城军恐怕连这一波攻势都挡不住了。”
马萨德全神贯注的观望战场形势,以至于他手中的烟只剩下个烟头都没有察觉到。
 
第一百一十七章:余声
“总督大人同意了你们参战的请求,但是请你们务必听从我们的指挥。”士兵在城墙下和西斯坎儿派来的护卫队长交谈着。语气是稀松平常的官腔。
士兵心中却想着还不是你们的老板招惹了谁,把自家的酒店烧了,让城里的人手都跑过去救火才给了这些人可乘之机。
“明白,我们能保护这个城市就行了,毕竟我们的家人也是这个城市的一员。”
光头队长嘴上的话倒是漂亮,心中则想着这破烂城市怎么还不攻破
明面上的话,听的人是一套,说的人心里也有一套。
“那请您把我们带上去吧,我们的装备都是一等一的,不劳烦您帮我们筹备了。”
士兵听了护卫长客气话后,也是礼貌回道“我们这些破烂玩意自然比不上西斯坎儿先生给你们买的装备。您的佩刀比我们的强多了,不仅威风,看起来也是削铁如泥的宝贝。”这句话倒是士兵发自内心,温图尔库的兵工厂,打造的炮弹有时候还需要士兵在战场上用锉刀整修。
……?两人走在队伍前方,进入券门,不时一阵客套互吹。
后面的西斯坎儿护卫队队员全都左右环视。
券门是从城下通向城墙的通道,正是券门极为重要的地位,因此从未除了军队以外的人进入过。因此他们务必将周边环境了然于胸,待到战斗时才能克敌制胜。
券门的楼梯皆由砖石制成,墙壁被流淌的时间侵蚀得发黑发黄。一个个油灯隔几阶楼梯就出现在墙壁上。二百人分成三排才能在这个狭小甬间并列而行。
悬挂油灯的位置乌黑一片,踩在楼梯走过这个位置甚至可以闻到经久不散的碳火味。
轰!轰!轰!
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炮声,这个幽长空间骤然剧烈震动,前方领头的士兵,一个踉跄摔了下来,光头男人身为西斯坎儿的心腹,应变力自然不是这个大头兵能比的。
他肥硕,不对,壮硕的身体如同街道上被人深夜帖在墙壁上的映画海报一样,啪的一声沾在黑乎乎的墙壁。很是稳妥。
带队的士兵则顺着七扭八拐的楼梯滚下去,身后的随从们也在稳着身形,哪还有心思管别人,结果躲闪不及,士兵和几个同样摔倒的随从连着撞翻几人,才停止下来。惨叫声在炮声下如耀日下的蜡烛,根本掀不起风浪。
士兵满脸歉意的起身,拉起垫在身下的护卫们,带着尴尬意味说道“对不起,敌人刚才炮击过一次,结果他们现在就开始第二次炮击,我也很意外。”
“没事的,我们要挫败他们的计划,这些人真是嚣张至极,都欺负到他们祖宗头上。”
“对啊!我把刀磨得都发光了,就是跟那些掺杂晶核碎屑的武器比,也不遑多让。”
西斯坎儿的护卫长看到炮轰结束,才将身体才墙壁脱离,双手抱胸,看着手下与士兵交谈。心想妈的,这些纯洁的家伙被帝国人给玷污成这样了,撒谎都这般理直气壮。想当初这群家伙去温图尔库城内的找完小姐回来撒谎都漏洞百出,现在可好,呆了几年,练的脸皮如墙。
队伍走了几分钟才出现在城墙。
摆脱了阴冷狭窄甬道的男人们重新看到空旷天空,再次接触到清凉疾风都浑身舒坦。
在城墙歇息的五十来个士兵看到城墙上出现大队武装人员,纷纷站起身,警惕的摸了过来。
“大家不要担心,把武器放下,这是西斯坎儿先生派来援助我们的人手。”
听到士兵的解释,其他战士才将齐刷刷的把武器收回。
城下的联合军队炮轰早就结束。身心俱疲的士兵们又顶着大盾畏缩在城垛根歇息。
天边鱼肚白,城下玫瑰红,彻夜奔波的士兵完全不想动弹,即使口干舌燥,水壶就在手边也没有气
第一百一十八章:破击
西斯坎儿的护卫队见到了靠着墙的马萨德,马萨德敷衍的将他们托付给自己的副官,便自顾自的把玩新到手的皮甲。
浓稠的夜晚犹如大陆南方的咖啡,苦涩又绵长。天际的一丝亮堂如浇进这杯咖啡中的乳白牛奶。
天边只有经久不散的灰烬味,酒店失火现场的建筑材料都成了灰土。
市中心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自然都是些豪华的商铺,因此没有什么居民。留店的人也被疏散到避难所,然后成了潜伏者的俘虏,好在潜伏者们被政府军赶得四散开来,但分散套里的潜伏者更加难以控制。
想到这些事,马萨德的副官就头痛欲裂,而温图尔库不负责任的总督大人则贪婪的,不住抚摸现在属于自己的数把晶核长剑,整具晶兽皮甲。
而那个被马萨德“委以重任”的,为护卫队领路的士兵被草草打发走。本以为可以得到总督大人的赏识,结果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一步登天这种事对于没钱没权的小兵卒来说无异于用一辈子薪水买斯蒂姆公司的轿车一样,都是天方夜谭。
在瞭望塔观望敌方动静的士兵握紧望远镜的手已经快冻僵,即使皮手套也无法阻隔侵入骨骼,深入骨髓的冷气。
这个士兵拉低的帽檐紧贴冰凉的望远镜边框,刺骨寒气和望远镜中的虎视眈眈敌人让奔波一宿的他毫无睡意。?他看着即将迎来黎明的草原,生长着生命的土壤被马蹄震得翻起,草苗还未迎来春日阳光便被战马吞噬。那太让守城军闻风丧胆的钢铁巨兽安定的匍匐在地面。
披满精钢铠甲的攻城车闪烁着夜空中传来的星光,月光。
这个士兵静静的通过望远镜的狭小洞孔欣赏那台深空散发光辉的野兽。他欣赏的如此痴迷,以至于忘记这台令他心驰神往的巨兽将会夺取他守护的城市,守护的一切。
如果它拥有生命,那绝对是传说中太阳神的黄金马车,奥丁的天马。士兵心中感叹到。
正在他盯着入迷之时,奥高低起伏的草原上露出尖端。
这个士兵腾的挑起来,张口大喊道“敌人的攻城塔到了!他们要发动进攻了!”同时手忙脚乱的拉动警铃。
他大吼着,嘶哑声音飘荡在凝重的夜色中,沉重的气氛被他的话和警铃的刺耳叮铃声击爆。
城墙上休养生息,闭目养神的士兵们纷纷站起身,每个人抱着武器集结。
各个小头目的嘴也不停的指挥自己的手下。
刚才死寂的气氛骤然激烈,世界仿佛上蹿下跳,每个人心情焦灼。
“你别站着不动!那个火炮没有人操作,你快去补位!”
“这个城垛赶紧修补!”
“火炮的炮弹要用锉刀休整!兵工厂的那些家伙拿大头还把这些垃圾东西给我们,还不如给我们石头实在!”每个士兵都心急如焚,他们不光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也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家人,不过还是有大批士兵萌生了投降之意。但没有人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或尖利或粗重的声音交叉着,显得不伦不类,像是簧管,手风琴,手鼓,钢琴这些各式风格的乐器在一起奏响一样。同样不伦不类的还有马萨德。
多件晶兽皮甲混搭成一套被他穿在身上,虽然浑身散发着淡淡荧光,七彩斑斓,但凶神恶煞的他,搭配上健硕如牛犊的身体,让淡淡荧光缠身的他看起来没有丝毫神圣感,反而更像艳丽的毒蛇。
现在最镇定的恐怕只有马萨德了,他去意已决,有了这些皮甲做资金,将来的日子肯定比现在还有滋润。
攻城塔已经临近,顶着盾牌的敌人登上二十多米高的平台。整装待发的弓箭手也在城下瞄准城墙。
守城军也排列完毕,每个城垛都守候着一个面目凶悍,磨刀霍霍的战士大刀,火炮都对准了敌人。
这片宁静多年的土地今夜将迎来久为相见的杀戮。
马萨德想了想,自己怎么说也是一城之主,若是一直这么龟缩在后方会引
第一百一十九章:插入心脏的刀刃
联合军队的攻城塔犹如信徒们守望的教堂般,在白昼来临前的夜色中格外夺目,十台攻城塔如同在草原大踏步的巨人。
每一次移动都令守城军心惊胆战,那台高贵华丽的攻城车带给他们的震撼都不及这些攻城塔。
攻城车即使威力再惊天动地也只有一台而已,这些攻城塔仅在西城区便配足足十台,几分钟后,成百上千的敌人通过这些攻城塔和云梯对温图尔库进攻。
这才是战争中最可怕的。温图尔库的炮兵也针对这些移动巨人发起炮击。
一枚枚炸弹伴随着刺眼光泽,从狰狞野兽血盆大口般的炮口中激射而出。
攻城塔距离温图尔库只有五十米,早进入火炮的射程内,只是炮弹数量有限,为了保证物尽其用,士官们才命令炮兵们等待攻城塔的驶入。
火炮的偏差度,兵工厂出产的劣质炮弹,黎明掀起的狂风都会让炮弹失准。
攻城塔通体带有蒸汽时代的灰暗风格,黄铜齿轮,黑铁梯架,构成攻城塔的主体。运载攻城塔的机车平台尾部吞吐着炽热白色蒸汽,推动这个巨人行进。
攻城塔灰暗塔身被铁甲覆盖,通往攻城塔顶端平台的的梯子被联合军队士兵们踩踏的吱吱作响,一队队战士排列着在坚实的铁梯上等待。二十多米长的铁梯,都是准备前仆后继的战士们。
攻城塔下也等待着成百的士兵。
攻城塔的平台可以容纳五十人同时与城墙上守军厮杀。但平台没有丝毫防护,因为多余的防护会影响战斗进程。
平台的士兵眼中净是杀意。寒光铁衣,骤风疾刃将是他们的归宿。
这些士兵自然知晓自己的下场,无非是变成死尸,然后被后续在梯子上等待的战友踢下攻城塔,尸体摔落成肉沫。没有人来收敛这些血肉模糊的尸体。
没有生命的东西就是物品,成了尸体也没有顾忌的必要,被排挤到草原最贫瘠地区的草原人只能抛弃曾经的礼节,活着的人才有价值。
先头兵们的活计九死一生,甚至无生。敢做这些“磨刀石”的战士,或许是家境所迫,或许是身为战犯只能借此摆脱牢笼,或许为了搏出地位。都是出于自愿才成为给敌人磨刀的“人石”。
反正即使牺牲,族里的长老,大人们也会给家里的遗孀,孤母大笔钱财。倘若不成为这“磨刀石”,活着也只能日夜愁闷于贫穷带来的痛苦。
平台高出地面二十米,重重叠叠的草苗从高空望去,像画师用绿色染料涂抹的画布。
五台攻城塔排成一字形打先锋,后面五台紧随其后。东城区的配置同样如此,只是攻城车没有西城区军队的高级罢了。
“敌人的火炮过来了!”
“顶盾!”
“啊!”
砰!砰!
他们举起的铁质盾牌根本无法抗衡火药的强烈冲击,炮弹打在攻城塔,精铁外壳保护着攻城塔,数十枚炮弹根本没有对攻城塔造成重创。攻城塔依旧朝着城墙进发。
由于风力,炮弹品质等因素,只有一枚落在平台,在慌张的人群中爆炸。
“啊!”战士们的惨叫此起彼伏,血肉横飞,黑色的铁,灰色的雾气都被染成鲜红,旋即在冷风中风干变成暗红的血渍。肢体冰冷,骨骼碎块击中战士,造成二次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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