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寻飞
贺兵侠根本没理我,专心致志的拨动方向盘,几秒钟后他直接把车开到医院门口,紧跟着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子拽开车门钻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去南郊老饲料厂。”
说罢话,他将脑袋上的帽子拽下来,侧头看向我道:“没什么事儿吧小朗”
我扭头打量他,坐在我旁边的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齐叔,齐叔剃了个贴着脑皮的那种的“劳改头”,脸颊比之前瘦了至少两圈,颧骨高高隆起,腮帮子像是陷下去似的,可能是没戴眼镜的缘故,狭长的眼角泛着寒光,给人一种非常可怖的感觉,反正从街上面对面走过去,一般人还真认不出来他。
我迷惑的指了指他的脸颊问:“叔,你这是咋地了”
齐叔捏了捏自己脸上松松垮垮的肌肉苦笑:“本来想做微整形的,时间赶不上,就打了几支瘦脸针,不知道是剂量太猛还是咋地,整成这幅鬼样子,行了,不聊我了,我这岁数长相无所谓,你跟我详详细细的说一下事情的原委。”
我吞了口唾沫,整理一下语言后开口:“今天下午我和疯子
244 这是机会!
车子很快开到南郊“老饲料厂”门口。
两天前,我来这块跟温平碰面的时候,厂子基本上还在,但现在,厂房已经被完全拆除,四周用蓝色的薄铁皮做起来一圈围挡,工地门口“聚宝地产”的旗帜迎风飘荡,时不时能看到一些穿工装的民工们进进出出。
齐叔朝我点点脑袋道:“给他打电话吧,直接说做笔交易。”
我深呼吸一口气,掏出电话开机,电话刚一打开,铺天盖地的短信随之而来,基本上都是哥几个发的信息,其中还饱含江静雅发来的几条信息,冷不丁我看到王影竟然也给我发来一条信息,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眶。
齐叔没好气的推了推我肩膀催促:“别搓了,赶紧打电话,完事关了机,现在警察的高科技能玩到你怀疑人生。”
我“嗯”了一声,迅速找到段磊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段磊声音平淡的开口:“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敢给我打电话,老弟你是在试探我和温主任的关系吗”
我按照齐叔的吩咐开腔:“磊哥,我想跟你做笔交易,一笔你这辈子都碰不上第二回的交易,我这会儿在工地门口等你,最多十分钟,你不来,或者带人来,绝对会后悔。”
说完以后,我利索的挂断电话,打算翻出来短信,看看王影跟我说了啥。
“都特么啥时候啦,心咋这么大呢。”齐叔一把夺过去我的手机,直接按下关机键,随后将手机丢给我,朝着前面开车的贺兵侠努努嘴:“准备一下吧。”
贺兵侠直接从腰后摸出一把手枪,然后又掏出一支弹夹塞进枪里,手机熟练的“咔嚓”推动两下保险,打开车门就蹦了下去,直接蹲在不远处的荒草垛子里,不仔细看真瞧不出来那儿蹲着个人。
我皱了皱眉头问:“叔,你不说段磊肯定能配合嘛。”
“这世界上哪有百分之百的事儿,戴套子整出来孩子的人少嘛。”齐叔挺没溜的撇撇嘴,也从腰后掏出一把枪递给我道:“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小朗叔教你的第二课,就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面对任何人,都要让自己保持有还手之力。”
我攥着沉甸甸的的“五四式手枪”,后背没由来的泛起一层冷汗。
等了大概分钟,一台白色的“路虎”车从工地里开出来,并排停到我们车跟前,紧跟着一身灰色西装的段磊从车里蹦了下来,很自然的拽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来,扭头看向我笑问:“想跟我做笔什么交易呐老弟”
我不动声色的将手枪夹在两腿之间,笑着开口:“我和他。”
“你和”段磊起初并没有认出来齐叔,只是很随意的瞟了他两眼,当听完我的话后,不由睁大瞳孔,随即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你是老齐”
齐叔摸了摸干瘪的脸蛋出声:“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你见面,但没办法。”
“老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段磊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压低声音问:“既然跑了,就好好找个地方猫起来吧,好端端又跑回来干啥”
齐叔掏出烟盒递给段磊一支烟,然后自己点上一支出声:“我不回来,你肯定不带帮我侄子的,咱也别兜圈子了,我侄子是被谢谦阴得,老谢的目的就是想透过他的嘴把老温拉下水,你肯定能猜得出来吧跟我说说老温的打算。”
段磊迟疑几秒钟后,接过去香烟,叼在嘴里说:“你又不是不了解老温的性格,他办啥事会提前告诉人,哪次不是临到最后一步才命令,今儿下午他确实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安排人找下你侄子。”
齐叔嘬了口烟嘴说:“磊子,咱俩认识时间不短了,我也不跟你唠那些场面话,暂时先保住我侄子,我想办法让他转败为胜,等你干完这桩工程,我给老温打电话,让他点头同意你退出,你要感觉这笔交易能干,点点脑袋,你要觉得自己亏本,那当我没来过,但你如果两面三刀,我今晚上就想办法去石市,找到金华小区跟弟妹和伯母聊聊人生苦短。”
段磊沉默了足足能有七八分钟后,将嘴里始终没点燃的香烟别在耳朵后面,苦笑着骂了一句:“操,你这不赶鸭子上架嘛。”
齐叔表情淡定的说:“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说老实话现在面对死亡真心不太害怕。”
“需要干点啥吧”段磊搓了搓脸颊,语气吃力的说:“提前说好,踩线的事儿我不干,试探老温度量的事儿我也不做。”
齐叔有条不紊的开口:“先给我们安排个住的地方,再帮我整几把没用过、没指纹的枪,长的短的都无所谓,我记得你手里有七八个玩枪的西北汉子,必要的时候这点人借给我使使。”
段磊思索片刻后点头道:“没问题,但你是不是得先给我点彩头啊”
齐叔不假思索的把夏东柳藏身的地址念了出来:“临县西双镇李家村的鱼塘,自己安排人去看看,我答应过对方,给他一条活路,你别让我难做人,希望你看完就忘。”
“你还跟以前一样豪爽。”段磊笑呵呵的翘起大拇指道。
齐叔笑了笑说:“死过一回的人怎么可能还跟以前没区别呢,比如过去咱俩对话,我肯定不会录音啥的,现在不光录下来像,还安排人拿枪口指着你。”
段磊的脸色微微一尬,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车窗外,当见到贺兵侠从车草垛里站起来的时候,他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来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凶巴巴的低吼:“老齐,你有点狗了!别逼着我把过去那点情分都特么撕碎啊!”
齐叔眨巴两下眼睛,又给自己续上一支烟,慢悠悠的出声:“磊子,我做事有分寸,你只要保障我们安全,录像啥的永远不会出现在老温面前。”
半个小时后,我们仨被段磊安排进了工地的一间临时活动房里,还特意安排人给送来一大盆“炖肘子”外加两二锅头。
我、他、贺兵侠、还有段磊围成一桌,坐在拿木头方子临时搭起来的小桌子上边吃边喝,段磊和齐叔聊着一些我听不懂的陈年往事,
245 你不说有求必应嘛
躺在钢丝床上,我半天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再加上铁皮房里空气不流通,闷热难捱,蚊子“嗡嗡”的鸣叫惹得人心烦意乱,我稍微一动弹,身子底下的床板就发出“吱嘎吱嘎”的动静。
躺在最靠窗户钢丝床上的贺兵侠突然爬起来,指着就骂:“你特么有病吧,你不困别人也不睡啊”
我也坐了起来,皱着眉头指向他回骂一句:“我扒你眼皮不让你闭眼了呼喊个!”
贺兵侠一激灵蹿下车,趿拉着鞋子指向我吆喝:“走走走,咱出去聊聊,让我看看你到底多大本事。”
齐叔躺在我俩中间,面对我俩突兀爆发的争吵,他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甚至还隐约发出轻微的鼾声,看他的状态,我估摸着他应该是默许了我俩私底下解决一下。
我沉思几秒钟后,也站了起来,径直拽开房门,冷笑着挑衅:“来呗,挨揍千万别淌大鼻涕,哭着喊爸爸哈。”
走出房子,站在门口的空地上,我上下打量他几眼撇嘴道:“说吧,别说我欺负小孩儿,让你三招!”
贺兵侠甩了甩手腕,轻蔑的斜视我:“老子用你让我让你三招还差不多。”
“行!”我直接点头,不等他反应过来,抬腿就往他肚子上踹,这小子估计没想到我这么损逼,一时间被反应过来,被我踢了个正中,趔趄的往后倒退两步,后背“咣”一下撞在身后的铁皮房上。
“老爷们说话算数哈,第一招!”我像是逮着理似的嚷了一声,拎起拳头就往他眼窝捣,他脑袋往旁边偏移几公分,我提起膝盖朝着他小腹又狠狠磕了一下。
他疼的闷哼一声,抻手一把推开我。
我吐了口唾沫,喘着粗气低吼:“刚才你躲了,不算昂!”
“你别不要脸。”贺兵侠轻揉两下小腹,棱着眼珠子扫视我。
我眨巴眼睛冷笑:“是不是爷们,说话不算数呐你要玩不起,刚才就别吹牛逼说让我三招。”
他白皙的面庞微微一红,深呼吸两口道:“行,还剩下两招。”
“对呗,愿赌得服输。”我阴谋得逞似的龇牙一笑,扭头看了看四周,接着从不远处捡起来块一米多长的木头方子,两手握着一头,朝着他就砸了下去:“第二招!”
“诶卧槽。”贺兵侠微微一愣,掉头就跑,指着我喊叫:“别不要脸啊,单挑你他妈拿武器”
我晃了晃手里的木头方子,理直气壮的说:“你也没说不能拿武器,况且这玩意儿就是朽木,砸一下也不疼。”
贺兵侠表情郁闷的往后又退了两步,横着脸咒骂:“滚你大爷的,要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掏出来枪嘣你昂”
我丢掉手里的木头方子,冲他昂脖问:“到底还特么打不打了,不打就消逼停的给我道个歉,这事儿咱拉倒。”
“来呀!”他红着脸朝我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我心说你一个挨揍的,嗓门吼的比我还特么洪亮,当即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腿上,从外面混了这么久,别的技能没学会,但跟人干仗,我真一点不犯怵。
他强忍没动弹,继续往我跟前凑,咬牙低吼:“第二招!”
这小子特别狡猾,一个劲的往我跟前拱,他只要剧烈我越近,我不管是踢腿还是抡拳都受限制,我一把揽住他的脖颈,想把丫摔躺下,可当我勾住他脖子,左腿往后绊他的脚后跟时候,他竟然纹身不动,随即出声:“第三招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攥着拳头狠狠的怼在我肋骨上,疼得我禁不住松开了他,他没有丝毫停顿,拦腰搂住我,就跟拔萝卜似的将我直接给抱起来,我两腿慌乱乱蹬,紧跟着就被他重重给抱摔在地上。
“哎哟妈呀!”我后背正好硌在刚刚仍在地上的木头方子上,疼的惨嚎一声,捂着后腰,往旁边滚了两下。
“再他妈跟我装逼!”贺兵侠抬腿就往我脸上跺。
我抬起胳膊抵挡,趁着他往回收腿的功夫,猛地坐起来,拿脑袋狠狠磕了他裤裆一下,他捂着命根子骂叫着往后蹦跶两下,我趁势爬起,揪住他衣裳,抬手就是一拳头。
他同样薅住我脖领,往我脸上砸了一拳,我俩瞬时扭打在一块,推搡的过程中,我一脚踩空,压着他摔倒,完事我俩就跟小学生干仗似的抱在一起从原地来回打滚,他砸我一拳,我挠他一下,挣扎了足足能有七八分钟,最终实在都累的不行,才分开,各自躺在地上呼呼喘大气。
打架是项特别耗费体力的“运动”,我感觉比什么跑步、跳绳更消耗卡路里,分开以后,我和他嘴巴都没闲着,仍旧言语攻击对方。
“王朗,你就是条癞皮狗,让你三招都打不过我。”
“别吹牛逼了行不盆友,自己摸摸鼻子蹿血没有”
“癞皮狗!”
“傻狍子”
这时候齐叔披着外套从屋里走出来,瞄了我俩一眼开口:“心里那点燥火都发泄完没有”
贺兵侠坐起来,脸红脖子粗的解释:“我没火,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我吸了吸鼻子,躺在地上回骂一句:“说的好像自己长得多赏心悦目似的,小白脸子坏心眼子。”
尽管嘴上不承认齐叔的话,但不得不说透过我俩刚刚干的一架,我心里头那股子烦躁确实不知不觉消散很多,或许是全都发泄出来罢了。
“大侠,我一直教你,逢人低三分,不是软弱,而是借机看清楚对方的能力,你回了趟老家好像全都忘了,
246 师父在上
他朝我侧头一笑,指了指殿外,随即背着两手走了出去。
我没敢犹豫,赶忙跟了出去,撵在他屁股后面乐呵呵的捧臭脚:“大师,不跟你吹牛逼,以前看电视里演的那些诵经念佛,满口善哉善哉的大和尚,我总觉得是在作秀,直到今天见到您本尊,我才感觉仙风道骨这个词儿简直就是为了量身打造的。”
他轻飘飘的坐在院外一棵大柳树旁边的石凳上,一手把玩着蜜蜡手串,一边眼神深邃的扫视我一眼开口:“第一,我不是和尚,第二,仙风道骨是用来形容道士的,你站在佛门重地胡言乱语,本身就是对佛的亵渎。”
我佝偻着腰杆,笑盈盈的打屁:“不可能,观音菩萨都大度,肯定不带跟我这种文盲计较,大师啊,我真有求,现在全世界都怀疑我是犯罪分子,可我真啥事都没干,您给我支个招,咱出家人不是讲究慈悲为怀嘛,帮帮我呗。”
他眨巴两下眼睛微笑道:“求仙问路还需三炷清香,你就这么硬生生的问我,我应该怎么解惑你既然能来找我,就说明肯定是有人告诉你,我需要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个满脑袋染红毛,穿身丐版牛仔服,打扮好像拳皇里“暴走八神庵”似的家伙毛毛躁躁跑过来,张嘴就问:“昆子,有眉目没有上面那帮人给的期间可越来越近了,抓不到足够的脏吏,三子的事儿更难处理”
我一瞅那家伙顿时乐了,这不是内个号称开动物园的大叔嘛,每次看到他,他的造型都很别出心裁,但无一例外基本上都很“葬爱”,敢情这俩人还是一伙的,林昆朝我努努嘴,那家伙扭头看向我随即咧嘴笑道:“巧了啊小兄弟。”
“是挺巧的老叔。”我朝他梭了下嘴角。
林昆朝我笑了笑说:“继续咱们刚才的话题吧。”
本身我还犹豫要不要说出笔记本的事儿,见到“八神庵”跟他是一伙的,我直接说:“我手里有一个黑皮的笔记本,里面记录了好些银行卡号,还有一些人的名字,有些是我们县里面的领导,有些我不认识,估计应该是市里面的,您看能不能当香火钱。”
“本子呢”他俯身问我。
我舔了舔嘴皮说:“我藏在一个倍儿安全的地方,如果您能帮我度过这次难关,我肯定把本子双手奉上。”
林昆沉默一下后又问:“让你来找我的人,跟你说没说过我的身份”
我实话实说的交代:“他说他压根不知道你是干嘛的,还说只是很多年前偶然见过你几面而已。”
“他还算聪明。”林昆满意的点点脑袋,朝我眯眼浅笑:“这样吧,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保证你逢凶化吉,第一,我要温平和谢谦违法犯罪的证据,那笔记本勉勉强强算一条,但还不足以让他们伏法,第二,扳倒孙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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