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的娇柔冷妻

    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少。

    江瑾月说话时嘴巴贴在地上，灰尘黏在舌头上钻进口腔，苦涩泛滥，她第一次为自己的境遇感到心酸。

    原来年少的无知是能毁掉人的一生的。

    江丰年跳楼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是否想到他的女儿曾骑在他的肩膀上，他背着她打转，把她抬起来摘枝头最娇艳的那朵花。

    花带在她的耳朵上时满心欢喜告诉她:“我们家小月是最可爱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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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最擅长惹他不开心
    她心底悲凉。

    原来在死前还是逃不过这个男人的梦魇。

    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摩擦到萧彦的袖扣，带着微凉，他胸间一大片衣料都沾了她的血。

    触目惊心的红。

    酒精的药味远远盖过了血腥，他的手臂贴着她冰冷的肌肤，皮下冒出青筋，从脊背的骨骼，感觉到他在颤。

    林缈躺在舒适的后座上，她的手垂摆到车下。

    像是失去生气。

    萧彦急了，他开始较真，将她的手放到腹部，她又无力垂下。

    几番之后。

    他竟然把她抬到了副驾驶。

    颠簸移动，林缈只觉气就要撑不住了，她很想出声，疼痛感在萧彦的怀里就已经麻木，她撕裂唇角的伤，才勉强动了动。

    哪怕眼前的萧彦真的只是幻觉。

    她也想问问他，有没有听见她在电话里告诉他的那句: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这话说的委婉。

    萧彦启动引擎，握着方向盘转出公路时前所未有的慌乱。

    那不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狼狈的一面了。

    他不知道林缈有没有醒着。

    他踩下油门，冲出这片黑暗。

    树影的斑驳透过茶色车窗飞快划过林缈的眼皮，她动了下。

    发出些声音。

    萧彦知道她还没死，但他不敢扭头看她，生怕听到她说出些不吉利的东西。

    毕竟这个女人，最擅长惹他不开心。

    林缈努力发出声音。

    他坚决不看。

    她嗫嚅着唇形，眼角的泪从右眼淌到左眼。

    字音残缺着，发不出具体的声音。

    一直动，脸部的痛便一直延续，直到她全身麻软，片片的黑暗压的她心脏仿佛骤然停顿。

    闭上眼的时候，她想，人与人之间便是这么错过的。

    她在最好的时候怀着最深的恨走近他身边，那时她是嗓子堪称千娇百媚，能唱出最绕人的曲调，她敢攀上他的胳膊，爬在他的耳边如情人的喃语问他:喜欢吗

    再大胆也只敢这么含糊不清的问他一句，至于背后喜欢的到底是什么，就要由他自己去想。

    就像当年她不敢多问，他也不想答一样。

    在最后，意识飘离大脑，她忍着痛，才敢念出我爱你。

    可惜他没有看见。

    ......

    车子冲出茫茫夜色。

    那晚，一直给萧彦控制病情的主治医生第一次见到他发病的根源。

    一个女人。

    何姐站在楼下，她不敢靠近，怕林缈因为周遭的气息太过压迫而死亡，更怕萧彦浑身发出的戾气。

    女人的力量终归有限。

    江瑾月的拳头多少落的地方都在林缈的脸上，她的拳头砸破了她的头。

    顺着发际线往上的位置。

    血淋淋的口子黏糊着发根。

    医生轻着手脚处理她脸上大大小小的伤，有肿处有破裂处，一张脸坏了大半，也有掩饰不住的残缺的美感。

    他叹气，看着心电监护仪上的频率随着自己的心跳逐渐恢复。

    万幸，她撑了过来。

    那个时节的秋过的飞快，陵洲和大多数城市一样，没有春秋，总是冬夏居多。

    萧彦依旧投身进更加繁重的工作中去。

    大部分时候，他都不会回萧家，也不怎么会去看林缈，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

    林缈坐在阳台上，她将窗户开到最大，似乎是在欣赏冬季的寒冷，感受刺骨的冷风吹到肌肤上。

    那种感觉让人觉得缥缈。

    她看着日渐凋谢的树叶和花园里枯黄的杂草，那些景物在眼前停止。

    每当这个时刻。

    总会突然想起那座废弃居民楼外葱绿的草地和湿润的泥土，还有那一次次重力落在脸上的痛。

    受伤第二天她便醒来了。

    医生告诉她，其实她的伤不重，大多都是皮外伤，也没有要害，倒是求生意志很是薄弱，让人误以为会有生命危险，俗称假死。

    她想也是。

    江瑾月一个女人，对她再狠能有什么劲儿，不过是发泄似的想毁了她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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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看在我的面子上
    韩野没料到她会这么锐利，那笑僵在脸上，弯起的唇角不知该放下还是继续。

    他对着林缈的脸。

    眼神却落到萧彦那。

    “你先去我那等会儿。”萧彦还没拍干净肩上的水就蹭着林缈的小臂与她并排站着，他手牵起她。

    从韩野面前走过。

    上楼时萧彦手心冒出些湿润，握着林缈的指头发紧。

    轻声提醒:“你不喜欢他也看在我的面子上客气些。”

    林缈面不改色。

    微怒的眉头弯着，弯成一条月牙的形状，她不吭声，被萧彦牵着的那只手蹭着宽松的卫衣下面，指头在他手心里动了两下，随即抽离了出来。

    由于被衣服挡着。

    韩野在楼下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察觉不到他们之间冻结的气氛。

    萧彦没有再去拉她的手。

    他把手揣进大衣口袋里，不再劝她。

    几层楼爬上去林缈体力透支出去，她脸色苍白如纸，牙齿在口腔里打颤，嗓子眼干涩出一层薄膜，她开始后悔不该因为闹脾气松开萧彦的手。

    在这种时候拉住他就如同拉住一根支柱。

    他送她进房间，再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林缈窝在懒人沙发上小口呼气，随手拿了本杂志在翻，当季新品的潮流趋势由文案和图片印刷在上面，每一件都价格不菲。

    她随手翻了几页便觉得没了意思。

    萧彦脱了大衣挂在一旁，他坐下时解开西服上的纽扣，随后又开始解袖扣。

    似乎这些都解开了，紧锢也少了。

    他之前不是没来看过她，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像现在这样，没有只言片语，拉着她在房间里坐上一会。

    林缈心不在焉的翻着杂志。

    她仰面躺着，两只手举着书，兴许是举的累了，手劲稍松，书迎面掉了下来。

    砸在她额头的伤口。

    萧彦看着她疼的眯眼，小脸揪紧在一块。

    他眼里盛了些笑意，稍勾起唇角，倒也不笑出声。

    林缈摸了摸额头，气得将杂志扔到地毯上，她想坐起来，脚就要伸直了去，刚扑腾了下，踢在萧彦的大腿根上。

    他一把握住她的脚踝。

    指腹后涩涩的。

    那是纱布。

    林缈曾被江瑾月拖行几十米，脚踝后的皮肉都磨烂了，露出骨头，等待新肉长出来的过程很是缓慢，以至于到现在她还不敢随意碰水。

    萧彦手往上走了些，改握住她的小腿。

    “还疼吗”他语气似水的温柔，眼里阵阵的波澜让林缈恍惚觉得从前那个萧彦回来了。

    她放下揉着额头的手。

    覆盖在萧彦的手背上，微微倾靠近他的脸颊。

    气息交融，“心疼了”

    随着她说话的进度，萧彦勾起的唇角弯下，绷成一条冷冽的直线，直到今天他还没想到该怎么和林缈交流。

    他松开握着她小腿的手，有一层丧气透露出来。

    他没再看林缈，却用余光发觉她定定的凝视着自己，那眼神太直白坦荡，她在等着他说些什么。

    又自知他其实不需要向她解释。

    无论是有关江瑾月的，还是如今对她的安排。

    “你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什么吗”林缈垂下长睫，投下目光到刚才那片被萧彦握住的小腿肉处。

    那里现在一片灼热。

    男人手纹里的薄茧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上面。

    她贪恋的用手指轻轻滑过。

    萧彦没有点头，也不否认，他听见林缈娇软的笑了声，自言自语道:“没听到也好。”

    他分明没有否认。

    “没死就好，什么话以后都还可以说。”萧彦说的乏味，没有太深层的含义，听起来又好像是在劝她忘记那天发生的事。

    林缈摇了下头，虽然她明知萧彦看不见她这些小动作。

    有些话只有在生死关头，她才会当做诀别跟他说，剩下的时光里黯淡又无味，被日复一日的孤寂填满时，那些话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她陷在绵软的沙发里向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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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总不能白养一个女人
    他看见烟头在韩野手里被掐灭，又被他随手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

    烟灰飘出来几缕，落在地板上。

    萧彦垂下眸，心下也顿时凉了半截。

    从林缈的房间门口走下楼梯，再关上门。

    她身处温室里，耳畔回荡着萧彦轻缓的脚步，大多时候，他都是这样，不骄不躁，沉稳有度。

    定定的望了会儿天花板。

    又是一阵较远的脚步声。

    停在门口时，林缈恍惚觉得心往下坠去，飘飘然的，像是被人掐住，拽出身体扔到看不见的地方。

    瞬间的空洞从她眸中透出。

    “林小姐...”韩野礼貌的敲了下门，他侧脸贴在门板上，伴随着迟疑，“你先收拾东西，我待会送你回琴楼。”

    他具体并不知道萧彦口中说的待会是多久。

    半个小时，还是晚饭过后。

    房间里没有声音传出，他便当她是默认了。

    韩野走路的速度清晰的要比萧彦快上很多，林缈坐起来，她脚下是软绵绵的地毯，挠的脚底酥痒。

    她走的艰难。

    动静却不小。

    萧彦背对着门，脸望向阳台外的雪，窗子没有关严，缝隙里有凛冽刺骨的风吹进眼睛。

    他眨了下眼。

    拿出一根烟夹在手中，韩野推门进来时瞧见他点烟的动作顿了下。

    “她要是问你什么，就都别说。”萧彦偏侧过头，余光扫过韩野平静的眼，垂下眸点起了烟。

    辛辣的味道由口腔进入，吸入肺腑，再吞吐出来。

    似乎没留下什么，又让人无法抗拒。

    韩野点了点头，瞧着萧彦的背有些莫测的神思，“你是觉得那件事对不住林小姐，所以不打算送她出国了吗”

    对于上下属的关系，他问这些显然多余没规矩。

    萧彦也没惊。

    他知道韩野一定会这么问，倒是事先在心里没盘算出一个好的答案。

    临到关头了，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答他。

    或许在心里，也并不希望把林缈送出国的。

    他在薄雾中似乎点了点头，又似乎没动弹。

    韩野瞧的紧，也没察觉出萧彦到底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