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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狂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随清风去
    原来也是个读书人,韩延昌继续想象范弘道的模样,冷着脸斥责道:“你这生员,不在学校用功读书,跑来察院闹什么!”

    何明有理有据的答道:“家父讳江水,昨日来察院控告不公之事,却未能回家,打听消息后,又得知家父被拘押在察院中。

    家中遭遇如此大变,为人子者岂能安心读书家父向来守法经商,绝无为非作歹之事,还请察院老爷明察秋毫,放了家父出来,不然只怕人心惶惶,阻碍朝廷收取盐课。”

    韩延昌深深回忆了一下当初范弘道如何大骂自己,按下这种不堪回首的羞耻感,然后略微修改遣词造句,用力对着何明喷了出来:

    “大胆!你读圣贤书,就学会了这等狗屁不通之言么在学校所学,就是教你这般妄议衙门政务么

    令尊是否违法乱纪,自有察院裁断,岂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你不过一个见识短浅的生员,也敢胡乱指点察院!

    若不是看在你尚有孝心的份上,就凭借你这些妄言乱语,发还学校剥去衣冠鞭打都是轻的!”

    劈头盖脸一顿痛斥,顿时让何明懵住了,原先准备的几套台词感觉都说不出口。

    气势占了绝对上风,韩秀才产生了些许优越感,难怪范弘道总是趾高气扬,原来深得其中乐趣,所以要继续学习。

    他又模仿着范弘道故作怜悯的神态,微微蹙起眉头,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好似很无奈。

    “其实令尊确实也犯下了大错,昨日他已经亲口招供了!他伙同另外两人,受盐运司经历宋希元鼓动,组织一批盐商到察院这里闹衙!

    察院老爷乃朝廷钦差,岂能容忍这样的冒犯!所以他们才会被拘押,并等待处置,绝非是无辜被抓!

    盐商受别人指使,一边故意传播流言蜚语,一边公然大闹监察盐政的察院,这性质极其恶劣!按照规矩,理当杖责三十然后发配边疆,让你们知




第104章第一百零二章 问题出在哪里(上)
    第一百零二章 问题出在哪里(上)

    抱着空前的自信,韩秀才连脑袋都抬得比往常高了几许,不多时便来到盐运司衙署大门外。

    话说这盐运司衙署负责盐业实务,官属吏员众多、规模比察院大得多,所以衙署占地也更大。

    大门这里是开放的,任由办事之人进出,进了大门便可到设在外院的经历房、知事房办事。但从仪门开始就把守森严,不得随意出入了。

    韩秀才在仪门报上来历,听说是察院巡盐御史派来的,门子不敢造次,飞快的向里面传话。

    过了片刻,便有人引着韩秀才向里面走。又穿过三道门,才将韩秀才带到了会客花厅这里,由此可见盐运司衙署占地之广。

    盐运使冯简已经坐在里面了,以韩秀才的身份,还不够让冯运使出去迎接的。能坐在这里亲自接见,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然而韩秀才却不太给冯运使面子,进了花厅便大喝道:“冯大人,你们盐运司想要造反吗!”

    虽然他无品无级,但却是代表巡盐御史郜永春来的,而巡盐御史是专门监察盐运司的,气势上不能弱了察院的名头。

    冯运使不动声色,淡定的问道:“韩先生何出此言”

    韩延昌便气势汹汹的质问道:“巡盐御史乃是钦差体制,代表的是朝廷!然而贵司有经历宋希元,蓄意指使盐商前往察院造谣生事!

    在下便想问一句,难道你们盐运司企图抵制察院监管,公然抗拒朝廷不成这与造反有什么两样!”

    面对来自监察部门上纲上线的斥责,正常人都要辩解几句,胆子小的甚至还会惊慌失措。

    但是冯运使却毫无异常反应,仍是很平静的问:“既然如此,察院想要如何”

    这种完全无所谓的态度出乎韩延昌预料,不由得愣了愣神,怎么也没想到冯运使居然如此无动于衷。

    但他没时间多想,只能按着计划继续表演下去。“郜察院对此很不满,这说明盐运司吏治出了问题!

    宋希元不过一个小小的经历,就敢对抗察院,这绝非偶然个例,是盐运司风气恶化的表现!”

    冯运使淡淡的谢罪道:“这都是本官管教无方的错,让郜察院失望了。”

    韩延昌便道:“近年来河东盐法败坏,盐课连年多有拖欠,所以朝廷才换了郜察院来河东整顿!欲先整顿盐法,必先清理吏治!

    所以郜察院有令,将所有盐运司堂官以下所有官吏造册登记,将履历籍册送到察院衙署!然后要全部进行考察,有问题者绝不放过!”

    冯运使象征性的拱了拱手,表示遵命。“本官明白了,明日就将所有官员籍册送到察院,绝不妨碍郜大人考察大小官吏!至于经历宋希元,本官会亲自审问,给察院一个交待!”

    韩延昌总觉得不太过瘾,一是冯运使从头到尾就是面瘫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好像无论自己如何表现,都不能让他产生波动,这种感觉让人十分挫败。

    二是事情顺利的有点过分,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丁点的波折都没有,词话小说里的主角也没有如此顺利的。

    不过这种挥斥方遒、说一不二的感觉确实有种别样的滋味,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去做官。而做不了官的,都要去冒充名士,比如那范弘道就是一副死了都要装的模样。

    回到察院,郜御史也这种顺利觉得很意外,盐运司摆出了如此恭顺的架势,叫郜御史心里直犯嘀咕。

    韩秀才不想自己的努力成果被疑神疑鬼,宽慰道:“老大人但请放心,明日只要盐运司将官吏籍册送到察院,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

    郜御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是究竟少的是什么,他也想不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正当韩秀才积极有为的时候,范弘道正在艰难的在盐滩上跋涉,朱术



第105章第一百零三章 问题出在哪里(中)
    第一百零三章 问题出在哪里(中)

    范弘道的问题听起来并不难回答,无非是一年能产多少盐,官府指定计划的正盐有多少,改善生活的余盐有多少,正盐是怎么交付给官府的,而余盐又是如何发卖的。

    这些都是上万盐丁的普通日常生活,面前这位拿了钱财的中年盐丁只当范弘道是前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公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一一回答。

    朱术芳对这些盐丁的生产生活细节毫无兴趣,只能无聊的转圈子。

    两天下来,范弘道没干别的事情,就是不停的找各种各样的盐丁唠家常,然后用纸笔记了很多东西。

    当然遇到不愿耽误工夫陪聊的,范弘道就让朱术芳洒钱,然后开口就是“先聊个三分银的!”

    在这种霸气震慑下,盐场里这些盐丁没有不深深拜服的。陪人闲聊家常还能挣钱,真是新了鲜,活久见啊。

    朱术芳感觉自己要疯了,真的要疯了。钱是小事,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是一边喝着寒冷的西北风,一边陪着范弘道在盐滩上乱转,到底是图什么!

    眼瞅着范弘道又向东走了两里地,到另一处盐场,去找第十六个盐丁唠家常时,朱郡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不愿说是自己不想吃苦,所以找了另一个角度:“站住!你花了我这么些银子,总要给个说法!”

    范弘道还是那副“花你的钱是看得起你”的鬼样子,淡然的说:“这点银子算什么,我会给你一笔大大的回报。 ”

    每每说到这个虚无缥缈的“回报”,朱术芳就气也打不出一处来,“画饼不能充饥!何况你这个饼已经画了好几天,我还没见到点影子!

    你这次真敢忽悠了我,我跟你便恩断义绝,从此如同仇敌!我会悬赏一千两银子,专门用来对付你!”

    说起来,朱郡主压力也不小,这次来河东与往常经商不同,是帮着天子捞钱来的。如果办砸了,以后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在宫中立足

    范弘道哈哈一笑,“我真值这么多钱价格挺不错。”

    “重点不在这里。”朱术芳咬牙切齿的说。

    范弘道霍然大惊失色,“你都肯为我拿出一千两,蒲州张家比你更有钱,他们不会悬赏更多来对付我吧多谢你提醒,我会警惕的!”

    朱郡主算是看出来了,范弘道这也是苦中作乐,故意拿她逗闷子。扭头对手下们吩咐道:“回司盐城!”

    “慢着!”范弘道大急,伸手就去拉朱术芳。

    却不料朱郡主的随身老妈子身手矫健,闪电般锁住了范弘道的手腕,冷冰冰的说:“奴婢请范公子自重。”

    范弘道扬了扬手里的笔记,“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其中!”这句话仿佛有无穷的魔力,硬生生的将朱术芳吸引回来了。

    范弘道却先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河东盐业现状如何”朱郡主既然拿着两万巨额盐引来河东,当然也会做功课,对现状肯定有所了解。

    众所周知,朝廷上下近些年对河东盐业的评价很一致,差不多就是四个字:盐法败坏。具体的表现就是,盐课连年拖欠,朝廷盐税减少。

    听了朱术芳的回答,范弘道不屑的说:“你这些话我听过太多了!庙堂之上高谈阔论者众多,能钻研实务做实事的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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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第一百零四章 问题出在哪里(下)
    第一百零四章 问题出在哪里(下)

    总而言之,余盐大量产出的后果就是,私盐逐渐猖獗,正盐生产和销售均遭受巨大冲击,官价盐引的价值一路走低,官府盐税大量流失。

    其中得到最大便宜的人,大概就是打着余盐旗号经营私盐的盐贩子——手握盐引的朱术芳不屑于称呼为他们为盐商,而盐丁也会得到点蝇头小利。

    想明白前因后果,朱术芳忍不住对范弘道问道:“莫非从一开始,你就觉察到余盐的问题很大,所以这两日才会刻意搜罗实据,用来印证你的看法”

    范弘道自傲的说:“那是!”

    这种情况,其实就是统购统销的计划经济体制,被自由市场的商品经济冲击,然后遭到溃败。

    上辈子经历过转轨的范弘道自然不稀奇,当初听到正盐和余盐的区分时,直觉上就知道余盐要出问题。

    朱术芳又想起什么,“你对蒲州张家如此厌恶,口口声声要整治张家,但你对余盐又如此上心,莫非张家与河东余盐关系匪浅”

    “没错!”范弘道非常肯定的说,然后举起手来:“答案也在笔记里面!”

    朱术芳看着被寒风吹得哗啦作响的笔记,顿生这小破笔记里面居然也奥妙无穷的感觉。

    范弘道解释说:“经过访查可以得知,盐运司设立了牙人,负责余盐买卖的经纪和征税。盐丁手里的余盐,大都要由盐牙子来中介交易。”

    朱术芳对牙人制度并不陌生,国朝很多商业区里,官府都设有牙人。主要作用就是在买卖双方之间做中介,同时监督契约执行和代替官府征税。

    范弘道又说:“我简单打听了一下盐牙子的情况,发现这些牙人三种姓最多!分别是张、王、杨三种,你没有觉察到其中古怪么”

    范弘道言外之意,朱术芳当然听得出来,张就是前首辅张四维的张家

    如果单纯因为张字就牵扯上蒲州张家,可能有点太牵强。但如果张和王、杨同时出现,就意味深长了。

    蒲州还有个大族王家,和张家世代姻亲。张四维的母亲就出自王家,舅舅王崇古做到总督和兵部尚书,先退休在家。

    杨字也大有来头,是蒲州近几十年第一个官场权贵杨博的杨家。已故的杨博在嘉靖年间官至尚书太子太师,与王崇古是儿女姻亲关系。

    这批盐牙子很多都姓张、王、杨,如果说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些,反正范弘道是绝对不相信这种巧合的。

    范弘道很鄙夷的说:“做盐牙子必须识文断字、能书善写,普通人哪有这个本事。那些大家族子弟里,学业不佳功名无望的,转来当盐牙子,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有了蒲州各大家族尤其首辅张家为靠山,这些盐牙子垄断余盐买卖完全不成问题,我猜测至少很大一部分余盐利润就落入了这些大家族手里!

    你想想看,总数与正盐相差无几的余盐,那是多么丰厚的利润!传说近些年张家财富增长十倍,绝非虚言,而受损的就是朝廷!”

    范弘道在盐滩上转了两天,不惜以金钱为诱饵,事无巨细的和盐丁们闲聊访谈,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此了。

    一个外来户两眼摸黑,靠几句口号和官面话,怎么可能做得好事情。只有真正弄清楚了这些国家蛀虫的利益链条细节,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不然只知道语言上批判张家有问题,却不知道从哪里实际入手,又有什么用处

    朱术芳毕竟是姓朱的,大有忠君爱国之心,想到可怕的前景,忧心道:“



第107章第一百零五章 有意思了
    第一百零五章 有意思了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范弘道叹口气,“我刚才其实也侧面提到过,只是你没听出来而已。我会向察院递上改革条陈,到时候我预计,你将是最大的受益者!”

    看到想来鼻孔朝天的范弘道放低姿态,朱术芳忽然体悟到,该怎么与范秀才打交道了,那就是能动手就不吵吵!

    她瞥着范弘道,打了个手势,让家奴们继续保持威胁姿势:“我就知道你心里有小九九,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范弘道其实不想将自己的思路太早透露出来,平白增加变数。但此时此刻,被“箭在弦上”,不透露点东西,只怕走不出这片盐滩了。

    范弘道斟酌着词句说:“余盐改制,只能疏导改良,不能强行取缔。我的思路就是,执行配额制度。”

    “什么配额制度怎么配额”朱术芳步步紧逼的问道。

    范弘道无奈,还是将自己最核心的思路吐了出来:“将余盐与盐引挂钩,同时取缔现有的牙人制度!

    也就是说,盐商有多少盐引,就允许收购发卖多少余盐!手里没有盐引,就不许收购和发卖余盐!”

    朱郡主听到范弘道这个设想,竟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这样站在范弘道面前愣住了。

    如果这个改制真的推行,那她岂不发财了她本来手里就有两万盐引,然后还能额外再收一批销售更为灵活的余盐!

    朱术芳知道,现在守支的盐商中,没有比自己这两万引更大的数目了!所以无论余盐怎么与盐引挂钩,自己肯定都是吃到最大份额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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