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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夜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狂歌笑
大明夜客
作者:狂歌笑
怒涛拍岸,圣火燎原,蛮荒突起,北夜君临……大明王朝仍莺歌燕舞,纸醉金迷。 从雪山中走出的少年,看试手,补天裂。



第一卷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一章 小爷此来薄幸名
    天都的春仍旧藏着寒,却也只是趁人不备袭扰片刻便寿终正寝了,远没有到让人穿一身厚棉袄来防御的地步,然而宁独却裹着一身厚重的皮袄,即便这皮袄再昂贵也显得格外滑稽。

    刚从山沟里出来没多久的宁独,几乎将“留仙居”所有的菜都点了,在一张八仙桌叠成了一座塔,再配上他那一身不合时宜的装束,无疑引来了众人的暗中嘲笑。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能猜出宁独肯定是一个西北暴发户初来乍到,这样的傻大头在天都被骗得光屁股的不计其数。在天都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人们偷笑两声便去讨论其他的事情了。

    “你们听说关中大商曾明恺那事了吗”

    “怎么一回事”

    “嘿!你不晓得吗关中都传遍了,曾明恺都发了悬赏,一万两要那小子的人头!”

    “一万两嚯,好家伙!你快说说,怎么一回事”

    “就在前几天,一个小青年,走进了曾明恺府里,说是正德钱庄的少管家,来曾明恺府里提亲。曾明恺一听,正德钱庄,那可正是他要好好笼络的对象。派人去正德钱庄核对无误后,他立刻答应了下来。第二天,这青年就带着曾明恺家里的七小姐跟三万两,跑了!”

    “小青年明显是个骗子,可他怎么就能骗曾明恺呢问题就在于,他提前去正德钱庄说自己是曾明恺的女婿,来正德钱庄谋个职位。正德钱庄一听是曾明恺家里的女婿,不管真假,先应承了下来。他取了信物后,紧接着又去曾明恺家扯谎,说是正德钱庄少管家。”

    “这小子两头撒谎,两头都没落空,不仅卷走了三万两还拐走了曾明恺的七小姐。你说,要是你,能不宰了这小子吗”

    “这其中的关键啊,就在于时间差,两方都得不到证实,就让这小子钻了空子!”

    宁独听着人们在讨论着他这一路上的种种事迹,不由得皱了皱眉,自语道:“以讹传讹,谁拐走他家的七小姐了肥头大耳的,给我我都不要。三万两老子明明只拿了三千两!这其中怕是有人把屎盆子扣到老子头上了。”

    周围人的言论听得多了,宁独也就知道这些人的话里能有一分是真的就不错了。失去了兴趣,宁独就向着窗外望去。

    纵使一眼望不到青楼,看看天都的风景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健康的画册看多了,宁独现在觉得下面的芸芸众生,都不过是一堆骨一堆肉拼凑起来的皮囊,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忽然,宁独向着长街角落的一群小乞丐望去,就好似在万千沙子里发现了一颗珍珠。

    宁独看了好一会,在心中盘算着,嘴角忽然露出微笑。他将剩下的烧鸡打包好,结了账,下了楼,穿过人流,向着那个小乞丐走去。

    蹲在小乞丐的旁边,宁独打开了油纸,露出了里面的烧鸡,用力嗅了嗅,狠狠地咬在上面。一旁的小乞丐偷偷看了一眼,然后咽了咽唾沫。

    肚里没有丝毫的空地,宁独却显得饥肠辘辘,吧唧嘴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能……分我一块吗……”小乞丐实在是忍不住问道。

    宁独偏头一笑,说道:“给你烧鸡,你就是我的人了。”

    “管吃吗”

    “管饱。”

    “好!”小乞丐立刻抢过了宁独手里的烧鸡,大口吃了起来。

    “你叫什么”

    “呋——然——”

    “忽然”

    “胡然!”

    “胡然胡然——你怎么不叫孜然”

    胡然停下吃烧鸡,瞪了宁独一眼。

    宁独浑然不觉,笑着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胡然,我叫宁独,不过以后你得叫我少爷。”

    胡然继续吃烧鸡,瞥了宁独一眼,算是答应了下来。反正她也没什么去处,有个能管饱的少爷也不错。

    待胡然吃完烧鸡,宁独说道:“先给你买身新衣裳,然后我们再找个地方落脚。”

    大明王朝的中心天都,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是天下第一王城。

    九横五纵,十四条主街,各宽十丈,其中横长百里,纵长一百七十里,共十六城门。其余大小街巷不下万条,纵横交错,密密麻麻,亭台楼宇更是鳞次栉比。人流如织,摩肩接踵,挥汗如雨。

    总体上来说,天都分为三部分,大明宫居中,其北为十八教与祭祀等地,其余三面皆为民坊区。其中东西面各为一大民坊,南面又从中分为两民坊。

    由留仙居的店



第一卷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二章 四大学府
    少爷昨天说过的话,胡然根本没有记住,她只管填饱了自己的肚子,接着就躺下睡觉去了。当她还在海一样的梦里飘荡时,被宁独给喊醒了。

    “少爷,这么早,干什么啊”

    “还早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我以为我就够能睡懒觉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能睡。”宁独愤怒地说着。原本他还等着胡然做好早饭烧好热水叫他起床,那才是他这个当少爷的应有的待遇,却没想到对方比他还能睡。

    “哦。”胡然不情愿地起了床,顺手拿起了昨日从“陈糖记”买回来的零食,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开始吃了起来。

    虽说这只是来到天都的第二天,但宁独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暂时落脚在朝明坊的瓜柳胡同,不是没有道理的,天都四大学府:白鹿院,神锋学堂,广泽学宫,青藤园——都在朝明坊里或者附近。想要学习的话,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里的院子价格特别高也就不足为奇了。

    吃着刚出锅的糖饼,胡然问道:“少爷,我们去干什么”

    “去看看。”

    “少爷你是来天都求学的吗”

    “求求个屁。”

    “少爷啊,傻子都知道来朝明坊租房子的都是求学的。”胡然倔强地说着。

    宁独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着胡然,说道:“我看你连傻子都不如。”

    “前面明明就是白鹿院!”胡然哼了一声,不想再跟嘴硬的少爷说话了。

    汉白玉牌横在大路中央,高约五丈,上面雕着鱼跃龙门,下面雕着桃李芬芳,中间刻有“白鹿院”三个大字。玉牌后就是白鹿院,三扇金钉大红门皆敞开,门口雕两头白鹿,神采飞扬。三三两两的白衣书生从门中走过,或是小声议论或是大声争辩,里面书声阵阵,墨香随之飘出,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一处天底下最好的学府。

    白鹿院门前的那条街,也都是些宝马香车,鲜有穷酸者,宁独跟胡然这般穿一身半两银子的已经算是最低等。

    胡然转眼间就忘了先前说过的话,小声说道:“听说白鹿院是天下最好的治学府,我朝半数文官都出自这里。”

    宁独很认真地看了一会,说道:“我们去下一处。”

    “少爷,你不在这里求学啊!”

    “学究有余,气量不足。不学。”宁独的声音不大,却也引了几个人回头。宁独浑然不觉那诧异中带着嘲笑的目光,大步走进了人流之中,胡然便赶紧追了上去。

    “瞧瞧,瞧瞧,又不知是哪个乡镇来的土包子,在一寸一尺之地做得了个秀才,便以为是天下的秀才。我就不明白了,这样的货色,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即便胡然认为自己走的足够快了,人们的嘲笑声还是追了上来,但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反驳,因为想要考进身后那座学府实在是太难了,宁独却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离白鹿院最近的是神锋学堂。

    神锋学堂最外是深黑色的高墙,没有任何多余修饰,门前只有一杆血红大旗在半空中飘扬,那旗红得发黑,让人觉得那旗子快要渗出血来。大门紧闭,门口立着两个黑色劲装少年,表情威严,如同雕塑。四周寂寂,好似这大院是头匍匐的巨兽,随时都有苏醒的可能。

    胡然说道:“好像武官半数出自这里。”

    宁独也看了一会,说道:“走了。”

    “少爷,这个你也不学啊”

    “威严有余,血性不足。不学。”

    再往东南,则是广泽学宫。

    白墙黑瓦,宛如邻舍。整个学宫没有围墙,一眼可见学堂。学者穿着打扮不拘一格,更有甚者,醉酒于讲堂之上,放声高歌,四下一片哄笑,全然不像是一副学堂的模样,倒更像是一处茶馆酒楼。

    见这四周连门都没有,胡然便想进去看看,说道:“广泽学宫,有教无类,好似容易进一些。”

    宁独同样看了一会,说道:“阔论有余,气魄不足。不学。”

    胡然偏头瞧了一眼这奇怪的少爷,顾自嗑瓜子去了。不用说他人,就算她自己都有些想要笑自家的少爷了。

    最后一家青藤园,相对来说就要隐蔽许多,藏在一处胡同的深处,青石青瓦,墙壁斑驳,爬满青藤。寂寂无声,有些像古寺。

    宁独看了一会后,说道:“沉稳有余,锋芒不足。”

    “不学。”胡然抢先说道。

    宁独白了胡然一眼,说道:“可学。”

    “为什么”

    宁独咧嘴一笑,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去了,就是他们的锋芒。”

    胡然嗤笑了一声。

    “不信吗”

    胡然想了想,点了点,认真说道:“信!”

    宁独能够在万千人之中单单选中胡然,有他的理由;胡然愿意跟着宁独,也有她的理由。

    “少爷,你干什么去”

    “入学。”

    胡然赶忙追上了走进了胡同里的宁独,说道:“天都里像我这样的乞丐都知道进了四大学府就等同于飞黄腾达了,这哪里是这么好进的。少爷,你当心被人打出来……”

    宁独没有停下脚步,说道:“你说错了。”

    “哪里错了”

    “你可不是乞丐,你是我的小侍女。”

    “哦。”

    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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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三章 深春寒雨胡辣汤
    “少爷,这么大的雨,我们怕是回不去了。”胡然望着大雨编成的幕布,有些懊恼于家里没来得及收起的瓜子,就算没湿,怕是也要受潮了,再晒干也不会好吃了。

    宁独向着这条街的首尾瞧了瞧,说道:“那便在此处吃了晚饭再回去。”

    “少爷,你带钱了吗”

    “吃不吃饭跟带不带钱有什么关系”宁独瞅见了一座高耸的酒楼,便说道:“我们就去那家最好的!”

    胡然瞧了一眼那酒楼,心下一紧,料定进去一次只吃两个馒头都要二三两银子,实在是划算不来。她立时说道:“少爷,那酒楼没什么滋味,我知道这条街上那家卖胡辣汤的特别好喝,我们就去那家胡辣汤!”

    宁独瞧了瞧卖胡辣汤的小破屋,又瞧了瞧那高耸的酒楼,最后瞧了瞧胡然,笑道:“那我们就去吃胡辣汤。”

    急忙跑到卖胡辣汤的小破屋,宁独收了伞,在门外甩了甩水珠,在门槛卡掉鞋底的泥,才进了小店。

    “老板,两大碗胡辣汤。”胡然早早喊了一声,坐到了一张桌子前,抽出两双筷子,一双给了宁独,一双握在手里,一脸期待的样子。

    虽说已经春深,但这样一场暴雨之下,久去的寒气又倒回了几分,喝上一大碗胡辣汤,正好驱驱寒。

    很快,两大碗胡辣汤就由一个老伯给端了上来,附带了一碟小葱。胡然跟宁独立刻开吃,不一会便满头大汗。

    吃完饭,雨还是不肯小,众人便只能坐在这店里等一等。

    胡然忽然凑近了宁独,小声说道:“少爷,你看那个人,真的好奇怪。”

    宁独顺着胡然筷子的指向望去,看到了坐在小店边缘的一个人。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白衣洗到发旧,发髻用木簪斜插,面容清秀,身旁放着一把泛黄的油纸伞,也是吃完了饭,在静静坐着。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他长了三只眼”

    “不是,我就是觉得他好奇怪,却又说不出他哪里奇怪。”

    宁独又看了一眼,忽然微微皱起了眉,说道:“

    这个人,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好似是听到了宁独跟胡然的议论一般,那个少年转过了头,看向了他俩。胡然立时低头,向后缩了缩,宁独则迎上了那人的目光。

    “这个人,有问题!”在心中再次警惕了一声,宁独审视着对方。对方却笑了一笑,拿起他的油纸伞,走了过来。

    胡然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慌张地小声问道:“少爷,他不会过来找事了吧我们也没说他有什么不好啊!”

    “他打不过我。”

    “那就好。”胡然顿时放了心,却仍不敢去正眼看那人。

    那少年走了过来,便在宁独的对面坐下,从怀中掏出了六文钱,颇有些阔气说道:“这顿饭是我请的了。”

    “这个人,果真有问题!脑子果真有问题!”胡然在心中嘀咕了一声,怕对方反悔,立时喊了一声:“老伯,结账。”

    宁独有些怒地瞪了胡然一眼,又看向了那个少年,挑眉说道:“我不会回请。”胡然顿时意识到自己错了,竟然没想到这时候承了人情,将来一定要还的。尤其是那些脑子有问题的人,人情肯定很难还,就算自己赖账对方也肯定会更赖。

    “无妨。”少年平和地说道。

    宁独轻蔑地笑了,说道:“我记下了。”

    两人对视着,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胡然只偷偷地瞧两眼,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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