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很野蛮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牧尘客
但他绝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一脚提到铁板上。
赵颀最近虽然在庆元府崛起的速度很快,但却几乎毫无底蕴,只要稍微有心就能打听到他的跟脚,不过是杨公镇一个没爹没娘住在破窑的傻小子罢了,唯独有些让人忌惮的是崇国公吴潜。
但吴潜已经调走了,俗话说人走茶凉,眼下的庆元府,已经没有多少人再提及崇国公了。
可惜的是傻人有傻福,崇国公不在了,新来的知府赵葵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罩着他。
一顿酒宴在郁郁寡欢之中郁闷而散,此时还不到戌时,大街上灯火通明还人来人往,勾栏瓦舍和酒楼妓院都还人声鼎沸歌舞升平。
但落在一群纨绔眼中,却是那么的灰暗和失落。
而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看到这群纨绔,全都脸上露出鄙夷甚至愤怒的神色。
“呸”
“呸呸”
大街上吐口水的声音非常刺耳。
“算了,散了吧!”本来按照平日的作风,吃饱喝足肯定要去青楼妓院快活一番,但今天明显都没了心情。
一群纨绔四散回家,吕光平用马车把一个家伙送到家门口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会塞给他。
“二郎这是为何”纨绔拿着这张银会激动的同时有满头雾水。
纨绔归纨绔,但也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和吕光平还没熟到平白无故送一百两银子的地步,要知道他老爹也不过是县学的覆考官,本奉年薪只有区区五十贯,在加上职钱贴钱车马柴薪等乱七八糟的补贴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贯而已,要不是主管每年的院试,还有不少学子家长偷偷走后门送礼,只怕一家人活的也就和普通小商小贩差不多。
因此他这个纨绔在高衙内这个小圈子里头也不过是狗腿子一样的人物,平日看着很丰满,实际上撕了衣服里面就是个屁,吃饭喝酒全靠添才有机会巴结上,家里穷的连一辆马车都没有,要不今天散伙的时候吕光平也不会说顺道送他了。
“于兄,吕某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纨绔略微犹豫了一下问。
“茅湾村今年有个叫杨之水的考生会参加院试……”
“吕兄放心,有了这个,我会让我爹打点好,保证他考过!”纨绔弹了一下银会露出略懂的笑容。
“不,我的意思是不能让他考过!”吕光平脸色凶狠的开口。
。
第249章 学官
纨绔往袖口塞钞票的手顿了一下还是很利索的收了进去点头说:“吕兄放心,想考上要动些脑筋,但要想考不上就太简单了,此事包在我身上!”
“那吕某就提前谢过了,事情成功之后另有感谢!”吕光平拱手。
“哈哈,此事易耳,吕兄尽管放心便是!”
两人几句闲聊分手,纨绔兴奋的紧紧捂着袖口回家,蹑手蹑脚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准备推门进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婆娘,然后来一发庆祝一下,结果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这么晚了才回来,又去何处鬼混了”
纨绔转头,就看到自己老爹满脸怒容的站在背后。
“爹”纨绔赶紧臊眉耷眼的打招呼。
“哼,成亲才三个月,就整天在外面鬼混,成何体统,明年开春就是乡试,从现在开始不许出门,必须好好读书,争取明年考中举人”
“爹,先不说读书的事,今天晚上我出去可弄到一个买卖,赚了一百两银子!”一听老爹说到读书,纨绔顿时脸皮扭曲的跟苦瓜一样,咬咬牙从袖口把还没捂热乎的一百两银会赶紧掏出来。
“这是哪里来的”拿着这张一百两银会,纨绔老爹的脸上露出惊讶和激动之色。
一百两银子,对他们这种低阶官吏来说,绝对诱惑巨大,一年辛苦也只不过挣这么多钱。
“爹,是这样”纨绔压低声音在老爹耳边嘀咕几句。
“不让他考过”纨绔老爹一听就愣住了。
他当学官十多年了,只听闻花钱求过的,还没听说花钱求不过的,以前有人请吃请喝送钱财,但也并非什么事都能操作,还得看机会以及风险的大小,毕竟这种事一旦露馅儿就会丢官坐牢,所以走后门这种事县学的几个学官也都是彼此心照不宣,每人每年大概能够弄到一个两个名额,也算是弥补一下家庭开支,但没人敢大规模的作弊,大宋的糊名誊卷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就算是最低等的院试都非常严格。
“此事有些诡异,这个杨之水我先要去打听一下再说,杨公镇茅湾村的人不要随便招惹,对了,请你办事的是什么人”纨绔老爹揪着胡须叮嘱一句之后问。
“是吕家二少爷吕光平!”纨绔赶紧说。
“是他”纨绔老爹手一抖直勾勾的看着儿子,“昨天高三郎去码头砸募捐箱据说就是为他出气,此人和茅湾村的赵颀似乎有仇,而且昨天因为这件事高知年还被赵葵叫去府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听说高知年回去将高三郎打的皮开肉绽,婆娘都吓昏过去了,莫不是这个杨之水和赵颀有关”
“爹,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纨绔支支吾吾的摇头。
“真是混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凡是和杨公镇有牵扯的尽量不要沾手,尤其是那个小龙湾和茅湾村的人,此事先不要声张,明天我去打听清楚再做安排,这钱只怕烫手,哼,滚进去早些睡觉,明天早点起来读书,再敢偷懒出去鬼混,老夫打断你的狗腿!”
纨绔老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纨绔则郁闷的弯着腰回房间。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傍晚。
纨绔正在房间拿着一卷书看得入迷,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书里面夹着的是一叠春宫图,一个年过四旬男子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咣当一脚将房门踢开,然后将昨日那张银会丢在纨绔脸上。
“爹!”纨绔吓的手一抖春宫图稀里哗啦洒落一地。
“混账,这便是你读的书”中年男子气的脸皮发白,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咆哮。
“爹,爹,快松手,疼死我了”纨绔紧紧抓住老爹的手哀嚎。
“哼,这钱你还给吕光平,就说此事我们办不了,以后也不许再瞎掺和县学的事,还有,此事就此烂在肚子里不准传出去一个字!”男子松手冷哼。
“好好,爹放心,我明天就把钱还给他!”纨绔捂着揪的发红的耳朵连连点头,等老爹走了之后,拿着银会茫然的坐在椅子上呆了许久,然后撇撇嘴收进怀中。
到手的钱,还是不可能还了,一辈子都不可能还。
到时候吕光平问起,最多说一声出了意外,想来吕光平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唯一让纨绔很不解的是老爹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难道这个杨之水和赵颀是一个爹生的
而此时,县学几个学官也都聚集在一起商量。
再过两天就是院试开考,而每年的院试前夕,都是大家一年一度捞钱发财的时机。
县学的学官每年都会因为考试获利,自然私下会将各自要过的考生提前互相通气,免得阅卷的时候出岔子。
但唯独刚才覆考官于广志提及的茅湾村杨之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惊奇的同时也有些棘手。
因为经过打听,这个杨之水和如今在庆元府正名声鹊起的小龙湾海港的大掌柜赵颀关系密切,两人虽不是一奶同胞,但却真的一起吃过奶,杨之水的老爹也一直对赵颀照顾有加视若己出。
翻看今年的报名表,茅湾村参加院试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杨之水。
而联想到昨天高知年吃瘪的事,所有的学官都感觉有些心里发憷。
赵颀现在就是个扫把星,谁碰谁倒霉。
上次吕家和赵颀起冲突,吕家吃瘪,这次高家和赵颀起冲突,高家吃瘪。
赵颀有连续两届的庆元知府罩着,大家都觉得还是尽量不要去挑衅的好。
于是一群学官在一起嘀咕商量许久之后决定,这个杨之水今年无论如何也得让他过,这倒不是和吕家作对,而是不想因为此事惹到赵颀。
特别是其中一个学官最为坚决,因为在五月份就有两位广州举子亲自前来走他的门路,还给了他一百贯钱要这个杨之水通过院试,如今钱拿了,自然还得在这件事上使一把力,眼下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不过看如今的势态,这一百贯拿的似乎有些烫手,两个举子走后门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赵颀先前和崇国公吴潜来往密切,眼下又有魏国公赵葵照顾,只怕这个杨之水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将来知道自己拿了他兄长一百贯钱,只怕
某位学官手微微抖了一下,不知不觉中扯断了几根胡须。
第250章 高衙内道歉
“哐哐哐哐……”
两日之后,依旧是三江口灵桥码头的空地,一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募捐横幅拉开挂在展架,一群人从马车不断搬下各种传单和募捐箱再次摆,甚至还在四周插了十多面五彩缤纷的彩旗,面写着各种宣传募捐的口号,比次看起来更加热闹。
这次来的不光有小龙湾的人,还有鄞县县令、县丞等一群身穿绿袍的官员,而负责维持秩序的是县尉童大雄带领的一群官兵和巡捕。
两天时间过去,高知年吃瘪的事早已在鄞县传的沸沸扬扬。
而高衙内被老【】爹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事更是传遍整个庆元府,成了数十万庆元府百姓茶余饭后热烈讨论的话题。
百姓喜闻乐道,官绅唏嘘感慨。
总之就是,这次高衙内一脚踢到铁板栽了一个大跟头。
而且还听说,高衙内会在灵桥码头当面向鄞县百姓道歉,不光会赔偿砸烂募捐箱抢走的五百贯钱,同时还会再向像鄂州前线捐赠一千两白银作为军饷。
甚至新来的知府赵葵已经放话出来,为前线募捐,这是忠君爱国之举,是保家卫国的大义所在,任何人不得从中作梗和破坏,若是有人胆敢造次,必将严惩不贷。
当这些消息陆续传播开来并且越来越清晰无误之后有,极大的刺激和调动了鄞县百姓的热情。
因此当再次募捐的消息传开之后,成千万的人欢呼着涌向灵桥码头,从锣声响起不到一刻时间,整个灵桥码头便已经围的水泄不通,许多普通百姓早已激动的捏着占满汗水泥土的零钞铜钱想要表达自己的爱国热情。
人山人海的人群之中,赵颀看着如此热烈的场面,也是感动的有些眼睛发酸。
这些围观者,大部分都衣衫打着补丁,皮肤黝黑粗糙。
这些都是最普通最底层的贫苦百姓,他们中间大部分人都过着吃了顿没下顿的生活,但通过自己的宣传,他们仍旧选择拿出微薄的收入来支持前线的抗战。
虽然朝廷fubài,但民心未乱,这是一个和其他王朝末年民乱暴动完全不同的时代,大宋的百姓,从骨子里面还是深爱着这个国家,深爱着这片土地。
“鄞县的诸位父老乡亲……”
赵颀举起手中的木质喇叭筒。
围观的百姓很快便安静下来。
但赵颀却喉咙发酸有些说不出来话,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哽咽。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国难当头,为了不当亡国奴,小子恳请诸位父老乡亲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捐献钱财募集军饷援助崇国公和鄂州前线的将士,某赵颀,在这里替崇国公,替鄂州前线的将士,替正在和蒙古血战的大宋勇士们谢过大家了……”
赵颀单膝噗通就跪在了地。
“哗”围观者瞬间哗然骚动,许多人都流着泪往前挤。
“赵大郎说的对,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众志成城,保家卫国,我们大宋与蒙古蛮子不同戴天,这捐钱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所有庆元府百姓的事,大家说对不对!”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
“对,我们今天就是来捐钱的,但我们想知道高衙内抢走的钱他什么时候还回来!”人群中另有人大吼。
“对,高衙内出来,国难当头,百姓捐款,他竟然敢抢走募捐的军饷,他若不来道歉,我等如何还敢捐款!”
“高衙内出来”
“高老三出来”
“出来……出来……出来……”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怒吼,然后慢慢汇聚成为一股山呼海啸般的浪潮。
面对如此群情激动的场景,前来为募捐站台的县令崔志寿和县丞胡庸等一群县衙官员全都惊恐的脸皮发白,而一个头依旧缠着绷带的家伙更是身体哆嗦的有些站不稳。
俗话说众怒难平,平日他在县城欺男霸女的嚣张一下,毕竟影响很小,受欺负的百姓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但这一次砸坏募捐箱,的确是激怒了所有人,不光赵葵生气,捐过款的数千百姓更加气愤难平,感觉这钱就像喂狗了一样难受。
今天赵颀再次前来捐款,但所有人都想先看到这个平日耀武扬威的纨绔出来道歉,看看他的狼狈样子。
“混账,还不出去等菜啊!”高衙内身后,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高知年自己没脸前来,委派自己的七弟高知旭前来处理这件事。
头缠着绷带,并且还有些鼻青脸肿的高衙内踉跄着被推进空地之中。
“喔”人群顿时热烈的欢呼起来。
“高衙内,对鄞县的父老乡亲说几句吧!”赵颀站起来把手中的喇叭筒塞进高畅手中。
高畅满脸如同便秘一样难看,哆哆嗦嗦举起喇叭筒,踌躇许久才声音发抖的说:“次……次我不该砸坏募捐箱,更不该纵容家仆抢走诸位募捐的钱财,我……我错了,我今天把次抢走的钱都赔,这是……这是五百贯……”
高畅从身后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仆手中拿过来几张银会,抖抖索索的展示给四周围观者观看之后投入一口募捐箱中。
“还……还有,我爹让我再捐一千两银子……”高畅回头指挥几个家仆,“把银子都拿过来,全都放进募捐箱!”
几个全都鼻青脸肿的家仆托着几个木盘子过来,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大块的银锭,在秋日的阳光下,这些白花花的银子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一千两足色纹银,普通百姓一辈子也挣不到怎么多钱,因此当围观者看着几个家仆将银子一锭一锭的塞进募捐箱里面,愤怒的情绪很快就开始退去,而且还有人开始眼睛发亮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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