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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者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袁艾辰

    那人听到这话,彻底暴跳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可下一秒却忽而又笑起来:“姓蒋的,死到临头还来威胁我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小少爷,你们家的罪证……”

    话到一半,却没说完。

    蒋云峰不齿他这等小人得志的模样,反唇相讥,几乎将那严波说成了古往今来第一奸臣,挖苦讽刺,指桑骂槐,摆到一般人听了恐怕早就受不住了,那严波之前看去明明是脾气非常暴躁的,可不知为何却冷静下来,半晌不曾再胡乱动手。

    双方只言语对骂,二哥是其中翘楚,自然稳占上风,时间的确是一刻一刻的过去,起了拖延的作用,但蒋梦云却隐隐觉出不对劲来。

    不对,若要拖延时间,也是将军府该做的,那严波害怕皇上归朝,无论如何也该速战速决,怎的反到雷声大雨点小,停在门口浪费口舌却不干正事

    蒋梦云忽然想到此人方才说了一半的话,他们家的罪证……他们家能有什么罪证人证可随意收买来作伪,可物证这种东西若不能确凿,想要治一个护国将军的卖国罪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除非……

    想到这里,她猛地跳起来就要往后院跑,结果前方却忽然传来一个男子高喊的声音:“严大人,我等在大将军府后院搜查,搜出证物若干,将军夫人恶意阻拦,已被我等拿下!”

    完了!蒋梦云双唇颤抖,脸色惨白,有那么一瞬险些站立不稳。她大意了,太大意了!她小看了对方的能力,更轻视了太子的狠心,原以为有机会逃过一劫,却不料对方竟早就堵死了所有




第六章 灭门
    朱启朝顿时皱了眉头,严波一见,立时大手一挥,上来一群兵丁将蒋云熙死死摁住,他自己则猛地从马上滚下,上前一把捏住大哥的脸,左手一动,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掰开了大哥的嘴,接着提剑狠狠地一挥,竟将他舌头生生割断了!

    这群畜生!

    蒋梦云已经很久未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此刻又是急又是恨,那一瞬间她几乎要冲出去大开杀戒,可理智偏偏告诉她必须冷静下来,一时脑中纷繁复杂,险些冲撞得她彻底失去意识。

    但不待她晕倒,那严波已再次挥剑,暴起伤人。

    这次剑锋一转直对着大哥的胸口,蒋梦云似乎听到,又似乎没听清,只隐隐传来一个轻微的“噗哧”声响,再看时,长剑的剑身已完完全全地没入大哥的身体,刺了个对穿。

    原本还傲然而立的少年,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旁歪倒,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地上迅速蔓延开大片的血迹。

    “熙儿!”

    “大哥!”

    两声呐喊同时响起,蒋梦云在心中也吼了一声,却本能抬起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不能出声,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她必须要记住这些人的面孔,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将来就必要血债血偿。

    下意识地,她偷偷歪了身子去看太子,却发觉对方猛地抬起头来,视线似乎也扫过了她这边,吓得她浑身一抖缩了回去,一时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剧烈的震动带起的声响让她连耳膜都有些生疼。

    这当然是种错觉,她躲得极好,方才有兵丁从旁经过都不曾注意到她,太子离得那么远,注意力早被爹和哥哥们吸引,绝不可能发现她。

    可即便如此,朱启朝那阴鸷的双眼也仿若烙印一般拓进了她的脑海。

    混乱间,蒋云峰已愤然而起,大吼了一声:“大哥!”接着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着严波的脸,咬牙切齿道,“你这畜生!”

    “你这牙尖嘴利的小畜生!老子忍你半天了,我去你老母啊!”严波已彻底变了脸,两条眉毛下意识扬起,嘴角拉扯着,似怒非怒,似笑非笑,面容极度扭曲,那一瞬竟跟索命的恶鬼一般。

    但他还知道没被压制住的蒋云峰轻易惹不得,因此明明已经满脸残暴,却还是很快地退后了几步,高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今日就叫你知道你严大爷的厉害!”

    话音未落,他大手一挥,从院外竟又涌进一队人马来,这些人甲胄齐全,整齐划一,明显又比之前的更加精悍。他们一半手持军中特制利弩,另一半举着火把,根本不等人反应,便朝着院中的父子二人乱箭齐射。

    这,这是私动了军队了!

    爹爹与二哥虽骁勇善战,面对如此兵马,便是不肯坐以待毙也绝非他们的对手,蒋梦云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奋力抵抗,垂死挣扎般不断挥舞长剑,又被箭矢射中,慌乱拔出,却被明火灼伤。

    爹爹老当益壮,慌而不乱还不算太危急,二哥性子暴躁些,方才冲得太狠,此刻衣裳被火苗点着,就地翻滚都无法将火熄灭,显得狼狈可怜又可悲。

    太子面无表情,看他们的眼神与看一群蝼蚁无异。

    严波却十分兴奋起来,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射,射,射!射死他们!烧死他们!一群乱臣贼子,还敢乱骂老子,你们不是厉害吗,不是连大梁人都闻风丧胆吗,那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像条狗一样任人拿捏”

    他边骂边气喘吁吁,看样子简直要被自己给噎死一般,也不知究竟是为了帮太子杀人,还是为了出方才被蒋云峰呵斥之后胸口的那股恶气。

    家丁们怒吼着,哀嚎着冲上前,很快便倒下一片。云峰原



第七章 暗牢
    暗夜,大雨倾盆。

    阴湿的大牢深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湿热的空气带着粘稠的热浪,塞满了整座牢房。蒋梦云低头默默地立在大梁国薛皇后身边,杏眸中透出惊悚,像是只误撞虎圈的小鹿。

    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已经被血浸透的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地被铁链吊着,脑袋萎靡地耷拉着垂在一边,一副半死不活地模样。

    她浑身都在轻颤,却没法有更大的动作,此刻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如吊死鬼般半张着嘴,艰难地喘息着,那双满是愤怒的眼夹带着毫不掩饰的仇恨瞪得滚圆,模样颇为骇人。

    这眼神太过恶毒,表情太过狰狞,模样太过可怖,饶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薛皇后也不免有些胆怯,但这件事,关乎国之根本,她作为一国皇后,责无旁贷。

    微晃身躯,她暗扶了一把蒋梦云,才又站直了身子,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贱人,还敢瞪本宫!自打你入我大梁,本宫便待你不薄,可你却不思报恩,反恩将仇报!全天下都知你是本宫的人,你却背叛本宫,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一开了头,情绪便自然被调动起来,薛皇后越说越愤怒,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声音不免拔高:“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盗取后宫人员名录,私下结交朝廷大臣,窃听本宫与皇上的对话,甚至色诱本宫的太子,你,你告诉本宫,你究竟是什么人”

    蒋梦云立在一边,眼见得皇后有些失态,只好抑制住害怕轻声劝道:“姨妈,您息怒,小心自己的身子。太子哥哥若是知道了,也定要心疼的。”

    “太子是,是……”听到这话,薛皇后才一下醒悟过来般,抚了蒋梦云的手,深吸一口气默念道,“不错,为了这样的贱人,气坏了自己实在不值当。梦云,”她忽然顿住,惊诧地看向蒋梦云,“你,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脸色也这么难看,我刚刚都不曾注意,你是……”

    她扭头又看了一眼被吊在那里的女人,之前被严刑拷打而喷射出的鲜血已经将她周身的大片地面浸成了暗黑色,顿时恍然大悟:“早知道你畏血,怎么我却忘了这事儿!来人,快,快些将蒋姑娘带出去,到外头去等本宫。”

    话音刚落,立刻无声无息进来两个粉衣宫女。

    蒋梦云却摇摇头,挥手止住了她们:“无妨。”她顿了顿,才又向薛皇后道,“姨妈,这个女人嘴巴这么硬,只怕再打下去也不会吐露实情的,要不,您叫人将她收拾干净,让梦云来试试吧,可好”

    皇后愣了一下,片刻忽而想起什么,笑起来道:“是了,我怎的忘了!你虽怕见血,可你父亲到底是宁国的护国将军,若不是他死得冤枉,也不至于把你便宜了我大梁国。我听说,你是很有本事的,兵不血刃,却劝了不少人投诚,是不是”

    这话说得自然没错,她蒋梦云的大名,的确响彻宁国,甚至连梁吴两国也流传着她无往不胜的传说。

    否则就凭借她一介弱女,身上还流着一半宁国的血,就算是皇后的远亲,也不至于得到如此殊待,一入宫便被推崇礼遇,连那些皇帝近臣都要高看她三分。

    如今天下三分,宁、梁、吴三国鼎立,互不相让,多年你争我夺,早已沦为死敌。

     



第八章 棋子
    这话虽不是什么毒誓,但却的确是肺腑之言。

    皇后知道她的身世,一时也觉得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多疑怕是会伤了人心。只是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贴身伺候的宫人如今正被人架着,难免周围没有其他的敌人。

    烛光微闪,一袭暗红色镶边的黑色锦绣云纹华服将皇后本就白皙的脸色称得越发白,竟有了几分厉鬼般的模样。

    但她好歹勾了唇,摆出了大度的笑容:“本宫不过那么一说,你全家被宁国冤杀,你又有我大梁国皇室的血脉,实在没有背叛本宫的理由,不是吗”

    如此反问,像是对蒋梦云,更像是对她自己。

    “姨妈所言极是,”这话带着深意,蒋梦云却没有听出其言外之意般不曾有丝毫迟疑,抬头起誓道,“梦云自当矢志不二,忠心耿耿,绝不辜负姨妈的期望。”

    薛皇后这才定了心,满意点头:“既如此,这里便交给你。折腾了这么久,本宫也着实累了,还得再去看一看太子,皇上为此气得狠了,本宫也得再去瞧瞧,哎,明日宫中还有大宴,都这把年纪了,却一刻都偷不得闲。”

    她说着,起身往外:“来人,扶本宫回去。”

    话音刚落,那两个粉衣宫女又如幽灵似的出现,头前带路,带着浩浩荡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宫人缓缓离去。

    蒋梦云态度谦卑,躬身送行。乱世纷争,暗流涌动,她不过一介弱质女流,想要自保,迫不得已,唯有屈身于他人之下,做别人手里的棋。

    这一下走了很多人,可牢中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去少了薛皇后尖锐的咆哮,周围如方才一般鸦默雀静。之前乌泱泱的随从在外头根本不曾发生一丁点儿声响,就连走时也悄无声息,可见大梁国宫中的规矩是何等森严。

    蒋梦云抬头看了一眼牢房门外,还能看到稀稀疏疏的人影,薛皇后带走了一批人,另一批依旧留在原地照看。

    不过这照看,究竟是为了保她安全,还是保那受刑的女人安全,又或者是为了其他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大梁国不仅规矩森严,就连守卫看管也不遑多让。

    可守得再严又如何,还不是被人钻了空子。蒋梦云踱着步,慢慢走到被架着的那女人跟前问道:“你叫朵儿”

    如果她记得没错,应该是这个名字,这个朵儿,是皇后宫中专侍端茶送水的宫女,有客临门时总有一两回是她露面,也正因此,才叫她有了与太子眉来眼去的机会。

    薛皇后刚刚一番澎湃激昂的怒斥,说得倒像这女人是她多亲密无间的人,但其实蒋梦云自打年前入宫后也不过与她有过几次照面,可见那所谓的亲密也着实有限。

    最亲密的随从,哪里真会背叛薛皇后,又怎可能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正是乱世,间者繁多,暗探密布,不是家生的奴才,永远也成不了主子身边最亲密的人。

    蒋梦云这一句虽是问话,却也没指望对面能回答。朵儿瞪着眼睛,怨毒地眼神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毋庸置疑,若她尚能行动自如,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稳。

    薛皇后虽然手段歹毒了些,但不得不说倒也有些用处。蒋梦云心中自有十足的把握对付任何敌人,但若是对方完全处于疯魔状态根本不听她说话,那效果自然要大打折扣,她“极其”畏血,不到万不得已,可不



第九章 审问
    整整一天没有进食,连一口水都没能喝上,又被吊挂了许久,受了无数的刑罚,朵儿的声音已不是记忆中的清脆,此刻仿佛是破铜锣在互相摩擦,嘶哑又刺耳。

    但她到底开了口,不再装哑巴,这就是很大的突破。

    几个留守的宫人不由有些吃惊,皇后在这里施刑讯问了一天都不曾有动静,这蒋大小姐倒真有几分本事,才几句话便让朵儿破了防线。

    长久掌管刑讯的人都知道,这世上最怕的硬骨头,不是那些义愤填膺胡乱喝骂的,也不是大义凛然一心求死的,而是这种既不想死却又不肯说话的。就像是掉入茅坑里的珠宝,叫人心心念念,又无从下手。

    这个蒋梦云,不是浪得虚名。

    早听说过她颇有谋略,本以为夸大其词更多一点,更何况她方才一副娇滴滴地模样,见着血的时候都仿佛要吓晕过去,谁知真正审讯起来,还真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

    门外有人影晃动了一下,蒋梦云低下头,似是毫无所觉,又看着朵儿道:“我是不是梁国人,不劳姑娘费心,姑娘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你为了进宫费尽心思,又能在宫中平安待了半年多都不曾有事,姨妈虽是一时心血来潮,可内务大臣们也不是吃白饭的,自然对你的身份有过严查,那就说明你本身的身世来历并没有什么问题,至少是表面看来是如此。”

    “可若你真是个失去了亲人的乡下孤女,在经历了万般苦难之后,又怎会轻易毁了如今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稳富贵”

    蒋梦云偏着头笑看她:“要知再过两年宫中大赦,你便能得个自由的去处,还能得到一大笔银钱安置,就算你不愿离开这富贵乡,只要得了姨妈青睐,到时被哪个皇亲贵族瞧上,做个大户人家的侧室,也可从此高枕无忧。”

    “你却没有,为什么为了做太子侧妃”

    蒋梦云笑起来,摇头道:“不,因为那个朵儿的确曾经存在,但你,不是朵儿。”

    快到夜半时分,雨才慢慢小了下来。

    与大牢中的阴暗潮湿不同,宫中的连廊上飘过的是清爽惬意的风。薛皇后脸色依旧不好看,但身后的宫人与她低语了两句,她周身的气压明显缓和了一些,低声道:“继续去盯着。”

    深吸了一口气,薛皇后抬起头,看着廊檐边汇成一股股细流的雨,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又道:“走吧,回宫。”

    她方才已经去过一趟太子宫中,太子妃哭得两眼红肿像熟了的桃子,虽口口声声都是自责,却每一句都在暗讽她这个婆婆纵容了身边的人做错事。太子更好,没有丝毫悔意,还在闹腾着要见那个该死的朵儿!

    想当初把那女人弄到身边,不过是为了彰显一番自身的温良贤惠,这件事还曾被她大肆宣扬,得了朝中不少大臣的夸赞,说她确有一国之母的慈爱之心,是母仪天下的不二人选,可谁料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竟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

    这个朵儿的姿色,最多也不过是中上,论起来还不如太子妃自己身边的丫头,薛皇后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太子怎么就像着了魔,事到如今还惦记着她。

    现下,谢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已然及冠,年纪轻轻就




第十章 执棋
    雨渐下渐小,慢慢终是停了下来,风却越来越凉,两个守着的宫女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把手拢在袖子里,身子都有些哆嗦。比较起来,此刻的大牢除了浓郁得散不开的血腥味还有些刺鼻,温度倒是适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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