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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百里墨染

    来到大牢深处,云驰简单解释。“那人借用了外祖母的姓,他的外祖母是隆平郡封氏出身……他本人姓秦。是安平群秦家之人。秦家在安平郡地位卓然,连当地的官员都要礼让几分。这次我们能抓到他,是因为动作快。带秦祯回来的一路,一直有人追击,我的人受了几次伏击,死了几个人,这才将他带回京城。”

    提起案子,云大人脸上瞬间没了笑意。

    他派出去的人,都是他挑选出来的,各个都是高手。

    为了抓一个秦祯,折损了数人,云驰知道后,险些一气之下将姓秦的五马分尸。

    这人嘴很严,不管如何用刑,都死咬着自己是无辜的,说自己从未来过京城。

    “你们看到这个人便明白我为何想要让长宁来见一见了……”云驰卖了个关了。

    凤戈脸上辩不出喜怒来,不过云驰知道,这小子心里不舒服了。不过是让长宁帮个忙,他又没有别的意思,至于吗?男人小心眼成这样,也是个奇葩了。

    萧樱没注意这些,她心中想着云驰的话,云大人的意思似乎是……他似乎有些不确定了。萧樱相信云驰抓人的一套程序十分复杂,一定是确定了秦祯的身份,才会动手的。而且回京的一路,秦家紧追不放,队伍还被伏击过几次。

    怎么看都不像是抓错人的样子。

    几人心思各异,最终云驰点头示意狱卒开了牢门……

    这让刑讯室萧樱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进来,感觉都不同。

    上一次她在这里见了凤霁。如今还是老位置,绑着一个年轻男子。

    那人看起来有些惨,身上衣衫被鞭子抽的一条一缕的,有的地方露着狰狞的伤口。

    听到开门的动静,那人抬起头来。

    萧樱微微蹙眉,便明白云驰为何在进门前说那样一番话了。萧樱一直觉得,人的眼神中包含着很多东西。一个恶人,他的眼神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清澈无垢。

    可那个被绑的男子却做到的。

    他的目光很平和。眼神中没有厉色,没有委屈,甚至没有丁点能称做神情的东西。

    他就是……目光淡淡的和萧樱的目光一触即分。随后再次缓缓垂下头去。这和萧樱想像中的凶犯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止是萧樱,同行的萧子彦和凤戈,神情都不太好看。他们是刀口舔血的,见过了太多噬血之人。可是面前这个名唤秦祯的人……却有些奇怪。

    “他就是花楼案的真凶?”萧二皇子蹙眉问道。

    “是。秦祯,安平秦氏的长公子……在安平人气十分旺。振臂一呼,能瞬间招来百十个至交。”

    “你说的是他?”萧二公子觉得不可思议。就么个几乎没人气的人?交友遍天下?萧二皇子自认还算有眼光,可他无论怎么打量这人,都觉得这人不像是个能振臂一呼,便能呼朋引伴的。

    “秦氏为了救他,一路跟着押解的队伍。其中几次突袭,数次伏击。押送差役折损了不少人手。”

    这就奇怪了。

    既然秦氏拼死救他,这人对秦氏来说必定十分重要。如果真像云驰所说,秦氏这么做一点也不意外。

    可面前这人……看起来委实不像啊。倒像是个闷葫芦。“你们审了多久?”“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一晚。

    “他说了什么?”

    云驰摇头。什么也没说,不管打的多狠,也是闷声忍着。连痛呼都听不到。

    狱卒打的心里发虚,可想到这人做的事,压下心里的感觉,继续狠命的打。可是直打的这人皮开肉绽,他也始终没有开口。继续打也没什么意义了。

    有的人就是能做到打死都不开口。

    这人和传说中的那位秦公子实在有些不一样。

    狱卒最终上报,云驰这次亲自出面。可结果一样,这人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哪怕身上遍布伤痕。

    整个人依旧透着股事不关己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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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真假秦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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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一十一章真假秦公子

    秦祯对于谁来了似乎没有丁点兴趣。

    整个人甚至有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

    萧樱觉得有些奇怪,不管是自视甚高的吴公子,还是隐忍不发的凤霁。

    他们都有自己在意的事情,所以想让他们开口,终究有机可趁,可是这个人……“哎,姓秦的。你是个死人吗?没见有人来了。”萧二皇子是个急性子,见不得秦祯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上前质问道。秦祯仿佛没有听到,连眼神都懒得奉送半个。

    “不必生气,他若是因你一句质问开了口,才是见鬼呢。”云驰赶忙上前拉住萧二皇子,生怕这人生气之下动手。

    秦祯十分不禁打,再打下去,可就真的要见阎王了。

    可是花楼案未结,留着他还有用。

    “让他和凤霁见一面。”凤戈轻声说道。

    云驰点点头,虽然觉得可能不会有结果,可哪怕一分机会,也得试试。前一刻他还高兴于花楼案终于要告破了。

    几人避了出去,云驰吩咐人押了凤霁前来。

    很快,便有差役前来禀报,说是凤霁点了头,那人确实便是和他接洽之人。可是那个姓秦的,依旧没有开口。最后凤霁也有些怀疑了,他说相貌确实相同,可是品性却相差甚大。

    和他接洽那位封姓公子,是个十分趾高气扬之人。而且十分擅长交际,可谓交友遍天下。那人不管身处何地,从未有一刻安静如斯。

    结果不出所料,萧樱和凤戈对视一眼。

    萧子彦则脸上露出不耐之色。“既然相貌相同,自然便是一个人无疑了。他不开口也没用,杀人偿命,他造了那么多的孽,理应偿命。”

    “断案哪能这么草率?得要呈堂证供,嫌犯得点头认罪。这才能公示天下。只凭凤霁一句相貌相同,是不能定罪的。”

    “这么麻烦!他若是死活不开口,难道你们要关他一辈子。”

    “自然不能关他一辈子,可他若是不开口,花楼案便无法结案。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口供,口供很重要。没有口供,一切都是纸上谈兵。便是明知道他便是凶手,他不开口,永远不会知道这事情是如何开头的,又是怎么演变至此,这些年到底有多少孩子从他们手中被发卖。

    云驰不由得看向萧樱。

    不管是最初姓吴的,还是后来的凤霁,都是萧樱出面,他们才开口的。

    这次……

    “皇叔打的好主意!”凤戈冷哼一声道。

    “我这也是为了天下百姓……花楼案一天不破,百姓们难免心中惶恐。你才登基,正是需要立威信之时。”

    “所以皇叔便打阿樱的主意。”

    “我这不叫打长宁的主意,我这叫知人善任。我们几个大男人露面,秦祯绝不会开口的,反而是长宁……对方因为轻视她,才容易开口。而且长宁审问的手段非常了得。明明也不多严厉,可对方最终都会松口。所以我才想着劳烦长宁,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让秦祯开口。”

    萧子彦终于明白了。

    原来云驰是想让长宁去主审秦祯。可以长宁如今的身份,若是传出去,难免长宁要被人指指点点。所以他才让凤戈和他同行。

    这是变相的掩人耳目。

    “姓云的,你竟然敢算计我女儿……”“什么叫算计,这叫能者居之。你别看凤戈模样好,手段又厉害,可是于审问一事上,他就是个棒槌。这事只有长宁出面才能迎刃而解。”

    萧子彦也不是不知道好歹。

    云驰这么一说,他反倒不好生气了。

    他只是觉得萧樱身体不好,还是少做些劳心劳神之事。

    可云驰说的对,眼看着真凶抓到了,可是对方死活不开口。案子便这么搁置了,确实挺不舒服的。萧子彦看向女儿,云驰也看向萧樱,而萧樱则看向凤戈。

    “你小子占了天大的便宜,我女儿简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能娶到她,真是积了几辈子大德了。”

    萧子彦夸女儿向来夸的十分卖力。不过这句话倒没有夸张的成份,凤戈觉得确实是自己运气好。云驰也觉得凤戈能娶到萧樱,简直就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最终,凤戈走向萧樱,亲手将她大氅的带子重新打了结,又仔细替她拉好。大牢阴冷,萧樱虽然旧疾己痊愈,可还是要小心提防着。“去吧。五哥就在门外,放心。”

    “好。我一定努力让秦祯开口。”

    “量力而行。别累着自己,他若执意不开口便罢了。既然找到了真凶,还怕找不到线索吗?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案情终究能水落石出。”只要不知道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而他们现在最缺的便是人力和物力。新皇帝,新气象,若是不做出点什么,难以让人服众。

    萧樱点头。

    她和凤戈,向来是分工合作。

    做各自擅长的事。

    她擅长审案,凤戈更擅长布局。他能不动声色间夺下皇位,而她也一定能让屋中之人开口。

    萧樱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她不全然依附凤戈,凤戈也没有掌控她的意思。

    他们的爱情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

    能帮到凤戈,她很高兴。

    萧子彦,云驰,凤戈……三个大男人排排站,目送萧樱推开门,缓缓走进了那间泛着沉年血腥气的刑讯室。

    刚才那轻飘飘的一眼,似乎用尽了秦祯所有的力气。这次的脚步声,未能让他脸上有丁点多余的神情。

    他依旧低着头,一幅事不关己的神情。

    萧樱离他一步距离站定,然后上下打量起秦祯来。

    模样应该算是相貌堂堂。只是如今脸上和身上都带着伤,看起来太狼狈了。而且他身上的伤不轻,刑部狱卒下手向来不留情面。尤其是秦祯所犯之罪,更是让审问的狱卒们气上加气。

    所以最终弄出这么一身伤来。

    因为天冷,伤口没有化脓。可未经诊治,伤口也难以痊愈。

    带着这么一身伤,还这么一幅神情,连萧樱都难免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

    他不开口,萧樱也不开口,她也不像时下姑娘那么扭捏,而是大大方方的打量着秦祯。秦祯虽然冷漠,可被这样一双眼睛打量着,还是让他神情渐渐有了些变化。

    两人仿佛在角逐,角逐谁先开口,似乎谁先开始,谁便落了下风。

    萧樱一点也不急,她袖着手立在秦祯面前。反正她来之前填饱了肚子,身上披的大氅也十分暖和,她有大把时间耗在这里。比耐力,不管和谁比,她还从未败过。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萧樱安静,门外也一片安静,似乎连犯人的痛呼叫骂声都不到了。

    太静了。

    静的让人心里发紧。

    那人终于抬头,目光平静的打量着萧樱。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两人继续耐力角逐,萧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过应该不会少于一个时辰。

    在离屋顶很近的地方有个气孔,巴掌大。气孔隐约能看到外面天色,她进来时还是一片艳阳天,如今气孔外已有淹上了一层暗色。

    终于,屋中两个人,有一个最终开了口。“你是何人?”秦祯问道。脸色惨白,声音嘶哑,不过吐字清晰,可见这人自控力相当强,是个就算一身伤,也依旧能保持冷静的人。

    “你可以猜一猜?”

    “……能也入刑部大牢的女子,放眼整个天下也闻所未闻。”

    “可是……”萧樱替他起了个头。那人果然继续说道:“可是我在安平郡听说过一个人……有人说她虽然是个女子,可是她做的事,却强过多数男子。她流落江湖,最终在抚阳镇现身……她破过美人案。那几乎是桩无头公案。

    后来她来到京城。

    先破失子案,后从珠丝马迹中发现了花楼案。

    如果我所猜不差,你便是她。你是长宁公主……”

    “错。”萧樱摇头,那人脸上神情微凝。萧樱这才轻声道:“我现在可是长宁皇后了。”她又升级了。

    那人脸上神情一滞,似乎没料到萧樱一脸正经的说的却是这么一番话。在秦祯看来,面前女子倒没什么皇后的威仪,反倒身上有那么几分不羁,以她的身份,竟然会现身刑部大牢,他,何其有幸。

    秦祯虽然听人说起过长宁,可没想到自己有幸见到。

    尤其是五殿下初登基,长宁做为皇后娘娘,难道不应该坐镇后宫?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祯随后意识到,应该是刑部拿他没法子,最终才请来了长宁。

    他们请来了长宁又如何?她贵为皇后娘娘又如何?一个人心中毫无敬畏,自然也不会在意面前的女子是个普通人还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还是省省力气吧。我没什么话好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自然是要杀的。因为死了那么多人……可在杀之前,你得交待清楚这些年到底有多少孩子伤在你手中。”

    秦祯脸上终于有了除冷漠之外的第二个神情,似乎是嘲笑。“我都要死了,不开口又能如何?我不开口,兴许还能多活几天。”

    萧樱并没有因为秦祯故意挑衅而动怒,相反的,她脸上神情从最初的平静,到此时的面露怜悯。“你并不嗜杀,偏要演变态杀人狂?何苦。”秦祯脸上神情一怔,随后再次恢复最初的冷漠。

    “如果你真的是真凶,事己至此,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至于要靠不开口拖延?这可不是个聪明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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