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由于聚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惊动了禁卫军团，大肚腩将军调派了些人手跟着自己一同前来，负责为维护码头工地附近的秩序。

    “帕夏大人，”凑到了奎斯身边，这位身材和桑托斯有几分相像的美帝奇军事贵族，指着眼前正在隆隆作响的净化水泵，开口询问道“水泵只能用这一次么？用过就闲置下来，有点可惜了。”

    奎斯露出了一丝笑容，回答道“这些水泵当然不是只能使用一次，在拆除了专门用来净化恶魔污染的部分之后，它们还能被重复使用。”

    说完，他扬起头示意从警戒线外走来的一行人，笑着说道“会购买这些器材的人来了。”

    哈利勒帕夏身披浅绿色罩袍，在一队亲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距离很远就向奎斯致意。

    “日安，巨龙帕夏！”这位统治了数座沿海城市的美帝奇权臣，以其治下之所闻名的颔首礼向少年蓝龙表达了自己的问候，“这些净化水泵真的是很棒的发明。”

    早在前两日，同群岛领的扎甘一起受到法老王的耳提面命后，哈利勒就主动与奎斯进行了接洽。

    当奎斯听到他希望”订购一头浮空巨兽来作为运载工具“之后，很明确地给予了其肯定的答复，只不过后来的报价还是有些超过哈利勒的预期，需要进一步地沟通。

    但是，少年蓝龙随即就向他推荐了斯内德和自己联手发明的“净化水泵”，并且为其指出“这种工具可以解决矿坑内的积水问题，能够极大提高倭桑奴隶矿工的工作效率。”

    而且，相比于利维坦衍体天文数字一般的采购费用，这些净化水泵的出售价简直便宜至极，甚至连前者的零头都够不上。

    今天净化水泵开工，哈利勒提前就派人送信，告诉奎斯自己将会亲自前来祝贺。

    不过，少年蓝龙很清楚，这位帕夏其实就是想要过来看看水泵运行时候的实际效果。

    “承您吉言，一切都还顺利……”

    说完了一套场面话，奎斯带着这位帕夏和同样好奇的大肚腩将军一起，近距离参观了下“净化水泵”，他还用列数字、作比较等专业话术进行了一波商业自吹。

    “这套水泵系统，在运作起来之后，所需消耗的人工便只有燃料装填这一项。只要有足够的煤炭和足够的水，净化水泵就能够一直持续工作下去。”

    “那矿坑的深度如果太深了怎么办，这种水泵能够汲取多深矿井内部的积水呢？”

    很显然，动了采购的心思之后，这位帕夏回去肯定是做了一番功课。

    面对消费者的质疑，作为一名能够让尤格罗斯录判魔都佩服的“专业人士”，似乎由于蓝龙种族怨言，在“话术”这个技能上十分有天赋，他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矿坑的构造，基本上都是以多平台的形式向下挖掘的，每到一个深度便会开拓出一个平台。矿洞之中，由于地下水渗出，最底层的平台大多会存留有一定的积水。”

    抛出“信息增量”，奎斯瞬间就让两个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这里，他继续说道“而这些积水，目前都是靠人工一点点汲取到地面排放，当矿洞挖得略深一些，地下水渗出的速度快于积水排放速度之后，这个矿坑就会被放弃掉——因为既无法进行开采，而且又有塌方的危险。”

    “但是如果有了这种水泵，虽然它目前最多只能抽取二十码深度的积水，但是矿道内部每个平台都可以修筑水槽，再安放一台甚至多台排水泵，分层分级将积水汲出。这样一来……”

    “……矿道就能挖得更深，”在奎斯鼓励的目光之中，已经想明白了分级式矿道排水系统工作原理的哈利勒帕夏兴奋地说道“就能够安置更多的奴隶矿工，挖取更多的矿藏！”

    “看见了么，什么叫‘聪明人’，”作夸张状，少年蓝龙似是对大肚腩将军说，但其实是奉承帕夏哈利勒，“一点就通，不用多解释。”

    “那是自然，谁让您二位才是为法老王牧守一方的帕夏大臣呢？”

    大肚腩将军从善如流，随之附和道。

    谈了一会儿，因为有一部分“二手”零部件的缘故，奎斯大方地将这矿洞水泵的订单打了个八折，甚至随着聊得尽兴，还有再让出些折扣的意图。

    这几乎让刚刚过来的桑托斯为之惊悚，这位永序之鳞的高级经理不由自主地说道“大人，不能再让了，再让就赔了！”

    。

    (iishu)是，，，，！




第323章 假道伐虢
    【】(iishu)，

    黄金的价格又在下跌。

    攥着一沓最新的汇总报告，闻风统领走进了大维术尔的书房。

    这间房间位于大图书馆的西厢，四壁的架上都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卷轴，让中间那小小的起居空间飘着一丝霉味，闻起来就像是一座已经封闭了几个世纪的陵墓一样。

    “这个房间，真的应该安上一两扇窗户。”

    闻风统领暗暗想道，不过他很清楚，这建议会违背历代阿兰的传统，大维术尔不会采纳。

    而且除此之外，这书房布置得其实还算不错。

    房间中陈列的家具很少，而且都是十分朴实。木椅雕工精美，但却质地坚硬，坐起来不甚舒服。中心处摆有一张矮几，上面没有任何的装饰，光滑的黑色表面上只反射着萤石吊灯的光芒。

    这每样东西都井然有序。即便是炉边的柴火——奥帕特节之后一段时间，正好处于美帝奇帝雨水最多的时节，为了让书籍卷册不至于受潮，还是需要时不时烧火进行烘烤——也都整整齐齐。

    “尊敬的大维术尔，”刚刚推门进入书房，闻风统领就听到有人正在同大维术尔进行交谈，他抿起了嘴巴，露出了一丝微笑，“您要的报告，我已经收集妥当，也许您想先听听我的汇报。”

    正与大维术尔交谈的扎甘，初听有人出言打断自己的话语，面上稍稍升起些不悦的神色。

    可是当其回过头，看清来者何人之后，这位帕夏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唔，那是自然，”他得眯起了双眼，“原来是统领阁下，您肯定与大维术尔有要事相商。我……”

    “……你不需要回避，这件事也与你有关系，或者说‘非你莫属’也不为过。”

    大维术尔的话语让扎甘一愣，然后便是一阵窃喜，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一直被排斥在美帝奇权力中心之外的帕夏，今日也会有机会被帝国的宰相委以重任。

    “只要您吩咐，我一定照做。”

    扎甘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悄悄看了一眼闻风统领，想看看这位大维术尔心腹的神色——会不会因此而产生写变化——结果却令人失望。

    闻风统领并没有乱动、不安，或是瞪向墙角的水力定时器。他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站在一把坐上去之后会感觉不舒服的木椅旁边。用清澈、明亮的双眼看着书房正中的大维术尔，仿佛一切都理应如此似的。

    “这是一份关于近一个月来，黄金价格走势的统计报告。”

    也不见大维术尔有何动作，被闻风统领捧在怀中的一沓莎草纸就如同一只只蝴蝶似的，翩翩飞舞着盘旋在扎甘帕夏的身边，将他环绕了起来。

    这位群岛领的统治者为之惊奇，想要触碰一下那绘有一幅幅折线图，标注有许多一时难以弄懂数字符号的莎草纸，可是这些纸张却像真的蝴蝶似地躲开了他的手指。

    “看看就可以了。莎草纸容易破损，而且这份统计结果来之不易，之后还要存档。”

    “这是自然，自然……”扎甘讪讪回答道，他不再抬手，只是低头凑近了那些莎草纸，看了半天之后露出了一脸茫然。“百年之前，灰烬世界的黄金就几乎被挖掘殆尽。一百年来，随着这种贵金属越发稀缺，其价格也愈发地昂贵……可是，为何最近的黄金价格却一直下跌？难道又有人发现了新的矿藏，还是说有人从地下挖掘出大量古代留存的黄金，并且大肆贩卖？”

    不得不承认，这位群岛领帕夏的分析能力，还是比较缜密的。只不过他此前并未和永序之鳞商会有过任何接触，亦因此没有机会获得该商会用来交割结算的黄金货币。

    当然，大维术尔并不想考校他猜测的能力，所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答案“是那位巨龙帕夏的永序之鳞商会，”他解释道，“那个商会在过去一段时间，对外采购货物时，通常都会用自己压制的黄金货币进行结算。其黄金的来源，有可能是蓝龙巢穴之中留存的财宝——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也有可能他发现了新的金矿，或者从地下挖出了古代宝藏。”

    “那……”

    扎甘迟疑了一下。

    他很清楚无论对谁来说，拥有如此大量的黄金，或者只是可能拥有大量的黄金，那个人的人身安都会收到威胁。

    即便是对一头巨龙来说，也并不能够例外。

    但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大维术尔此次召唤自己前来，难道是为了密谋夺取那位巨龙帕夏的财产？

    “……您可能对我有所误解，”扎甘斟酌着词句，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虚伪，“群岛领是一片非常贫瘠的土地，那里也从来没出现过强大的战士或者施法者……”

    “只要您吩咐，我一定照做，”大维术尔用扎甘之前说出的话语，揶揄了他一下，但也是仅此而已，“扎甘帕夏，您的想象力有些太过于丰富了。我找你来的目的，只是希望你能够在向巨龙帕夏采购商品来解决倭桑奴隶带来的问题时，能够向其顺便借贷一些黄金，理由最好要充分些。”

    扎甘惊讶道“借贷？”

    “黄金，”大维术尔点了点头，“最近一段时间，只有你和哈利勒帕夏，前去接触那位巨龙帕夏才不会显得有些奇怪。我会按照那份统计文件上现在的实时金价，向你支付与所需归还黄金借贷的本金……大约五十万因凯特，应该就足够了。”

    “至于说利息部分，”大维术尔补充道“倭桑奴隶运来之后，其管理权限我会为你尽力争取。”

    直到大维术尔做出了这番保证，扎甘帕夏紧蹙的眉头才舒缓开来。

    两人继续聊了一些话题，不过大多都围绕着“如何与奎斯打交道”这个问题。

    当扎甘离开大维术尔书房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瞥了眼那位一直如木雕石塑一般的闻风统领，只见其还是站在原地，没有挪开哪怕半步。

    “真是个怪人。”扎甘小声地嘀咕着，随后便径直离去。

    “贪婪使人目盲。”

    “你这是在提醒我么？”

    “当然不是……”

    。

    (iishu)是，，，，！



第324章 复工通告
    【】(iishu)，

    太阳终于躲到遥远的山脉之后，天空被夕阳的余晖染成宝石般的紫色。

    仆人们悄悄地走进来，点燃了大维术尔书房中的炉火。火焰只是静静地燃着，仿佛是在强大施法者的训练之下，学会了保持安静。

    闻风统领坐回那把不舒服的椅子，双手再度交叠在膝上。他的外表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但是内心却波澜起伏，只有闪烁在其双眼中的亮光揭露了这个秘密。

    他出生在拜特的贵族家庭，这个家族高贵而富有，几乎拥有和城市本身一样漫长的历史。在早年的生活中，闻风统领享尽了一切阶级和财富所能带来的豪奢享受。

    他既聪明，又拥有坚强的意志，非常容易成为一名以自我为中心的守旧贵族。不过，他慈爱的双亲既睿智而又擅长循循善诱，将他的坚强意志培养成了自信而非自负。

    这辈子，闻风统领只做过一件让父母失望的事情，那就是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家族的继承，投身于大维术尔麾下，成为让美帝奇所有敌人甚至其他贵族都忌惮不已的秘谍头目。

    “别着急否定，”坐在房间正中的矮几旁边，大维术尔一边仔细翻看闻风统领呈送上来的统计材料，一边头也不抬地缓缓说道“我觉得，‘贪婪使人目盲’，这句话非常有道理，十分深刻。”

    闻风统领仍旧一言不发，作为秘谍头目，他早已学会了该如何去做一名合格的倾听者。

    盲目地发问，从来不是满足好奇、解决疑惑的好方法，多听才是。

    “关于黄金，你肯定知道，百年以来这种金属逐渐退出了灰烬世界市面上的流通。”

    对此，闻风统领自然是清楚，他还清楚这一切都与大维术尔暗中大肆搜集有关。

    “几乎能够找到的黄金，都被我安置在潟湖区博物馆地下——那里有足够的空间。”

    那里有一座奇怪的城市，属于您自己的城市。闻风统领在心里补充道。

    “我所作的这一切，并非是因为贪婪——你应该清楚这一点——实际上，那只是我为了完成某个法术而准备的特殊施法材料，与蝙蝠粪、火绒花……没什么区别。”

    大维术尔抬起头，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一枚被切割成具有六个棱面的晶体，漂浮在其手上，不断地旋转。

    “通过转化黄金，我获得了这种晶体，”随着六棱柱旋转，室内的光线似乎都被其吸引过去，这枚晶体闪耀着莹莹光芒，“而它则是打破长久以来困扰我，困扰整个灰烬世界桎梏的钥匙。”

    感到自己眼神之中的光芒，似乎也受到了晶体的吸引，闻风统领不由得开口询问道“那么，还需要多少黄金，您才能完成施法准备。”

    “也许，等到扎甘帕夏完成了他的任务，我的准备工作就能告一段落……”

    大维术尔与闻风统领，交流了半个沙漏时左右。

    与此同时，在拜特城的另外一处地方，也有一段对话正在进行。

    “库尼尼伯爵，本人隶属巴托第一层领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工作编号2274，特向您下达我司最新行政通知。内容如下”

    罕见地没有穿罩袍，而是穿着一套由巴托碧炼铁打造的v领符文锁甲——符合魔鬼伯爵身份的巴托仪式着装，库尼尼站在燃有血红色妖异火焰的壁炉跟前。

    “兹通告负责灰烬位面九狱前哨之管理者，魔鬼伯爵库尼尼知晓。

    巴托先遣军团荣誉指挥官奎斯阁下，根据‘巴托战时修养条例’和‘五色龙菁英幼苗培养计划’所获得战时修整已经结束。经邪龙议会审定，予以即时召回。

    其所在修养位面之负责人（库尼尼），需要及时为指挥官提供一切必要之助力，以及为其通往血战前线、坐标（保密，详见后文）地区的异界之门……”

    冗长的通告结束，血红色的火焰突然暴涨了一下，一个捧着青铜箱的巴特祖手掌从其中探出。

    “请接过这个‘门箱’，库尼尼伯爵。”方才的声音再度响起，“奎斯阁下的手中会握有‘门钥匙’，为了保证他能够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血战前线，需要由你来为这个‘门箱’注入足够多的能量——对应的钥匙打开箱子，会激活正确的位面坐标，构建出精确的异界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