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虽然现在还不能完美驾驭这种能力，但是奎斯已经构思出许多别样的用途：比如电弧法、返还吹氧法炼钢等等，都是以后想要尝试的一些极具价值的实验。

    只不过现在面对恶魔大军的威胁，以及必须完成彻底灭杀，能够轻易摧毁异位面雇佣兵要塞的燃空行者的战术目标，奎斯必须尝试利用这种天赋吐息能力最原始的功能。

    战斗！一锤定音的战斗！




第70章 除恶务需尽
    深深吸了一口泛着酸味的空气，少年蓝龙用双爪擒住了张着大嘴冲到自己面前企图发动啃噬攻击的燃空行者，然后将这头巨兽的嘴巴变得更大了一些。

    随手扔掉被自己撕开了半个身躯的燃空行者，奎斯那如融化了的黄金一样的双眼死死盯住仅剩的两头燃空行者，他已经感受到这种巨兽随着吞噬塔那厘恶魔而逐渐变强的气势。

    果不其然，正如奎斯的预料，剩下的两头燃空行者在自身本能的驱使下，挪动着悬浮在半空的庞大身躯靠近了正在缓慢坠落的同类尸首。

    “超电磁炮！”

    蓝龙少年早在变身之时就将装着剩下“含银穿甲弹”的空间腰带吞到了腹中——这是巨龙使用法术物品的常用方式。

    此时酝酿在体内的电荷瞬间激荡，在强电场的作用下，这些炮弹形成了一道“金属风暴”，自蓝龙的口中喷出射向了预设好的目标。

    超过十数马赫的初速度，赋予了炮弹强大的动能。

    炮弹撕裂了空气，因为金属表面的剧烈摩擦而变得炽热发红，在空气中留下一道亮红色尾曳轨道。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仅剩的两头燃空行者，瞬间被呼啸而来的炮弹砸出了千疮百孔。

    其身上最小的创口也得有脸盆大小，绝大多数伤口都贯穿了这两头巨兽的身躯，造成了贯穿伤害。

    “吼！”“吼！”难以言喻的疼痛，让燃空行者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滚烫而又燃烧着的血液四处挥洒。

    “果然是虫子变得，这都没有死干净。”奎斯暗暗感慨了一下。

    不过这没有耽搁到他的下一波打击，除恶务尽，最好的恶魔就是彻底死掉的恶魔。

    少年蓝龙——虽然从体型上看这么形容有点亏心，但姑且还那么称呼罢。奎斯鼓动起体内的力量，任由热流自心尖涌向全身百骸，奋力汲取能量以催动接下来的攻击。

    他在尝试同时收束住传承自金龙的弱化和火焰两种吐息能力，并且将之释放到自己的对手——恶魔军团身上。

    这是其从未尝试过的战斗方式，因此之前不得不采用小计策诱骗，并且击伤可能会影响到自己“憋大招”的两头燃空行者。

    事实证明其策略是明智的，强大的能量一经调动就有无法控制的倾向。飞翔在空中的少年蓝龙浑身肌肉鼓胀绷紧，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吹咋的气球一样。

    奎斯浑身上下，靛蓝色鳞片微微翕张，陷入了片刻的僵直状态。不过好在最终有惊无险，完成了这项一般的纯种金龙也很难实现的创举。

    酸雾峡谷位面并不是完全被黑暗笼罩，天空中的聚集着酸性气体的浓云，会反射或者折射遍布这个位面的活火山的熔岩光芒，进而散发出一种偏向褐红色微弱亮光。

    但是此时此刻，这个地方仿佛出现了一轮太阳！

    太阳象征着火，象征着光，象征着毁灭，象征着死亡。

    炽热的光柱缭绕着可以让生命变得虚弱的弱化气体，就像孙悟空抡圆了的金箍棒，狠狠砸在奎斯面对的这群魑魅魍魉头上。

    没有哀嚎，没有鲜血，这些原本应该出现东西，都随着光芒被蒸发，被消亡。少年蓝龙竭尽全力，调整着自己喷吐的方向，让这束死亡之光犁进了塔那厘恶魔们聚集的地方。

    此时这群以杀戮为乐趣，以毁灭为荣光的下层界生物，都胆战心惊奋起最后的力气，争先恐后地逃离了这束光芒带所来的更极致的杀戮与毁灭。

    作为其统帅的巨颅魔丝毫没有任何犹豫，这个奥比里斯古代种比其它塔那厘恶魔更果断地选择了撤离。

    他留下一个镜像模拟的身影企图迷惑奎斯，其本体则早早就在脚下，偷偷打开了一扇定向传送门——这个狡猾的恶魔军团指挥者在发动进攻之前就布置好了一个用以撤退的地点信标。

    “哼，幸亏做了两手准备，有备无患。”

    对于自身形象很在意的朗格，刚刚从传送门之中跃出，就抬起自己那畸形的双手，掸了掸身上因为冲击波而沾染的尘土。

    “没错，有备无患。”一具散发着强烈法术波动的恐怖铠甲，顺着还未完全关闭的传送门来到了巨颅魔面前。

    ……

    异位面雇佣兵要塞，大战的硝烟渐渐散去。残存恶魔的攻城虽然还在继续，但已无伤大雅。

    所有人目睹了作为指挥官的奎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时恢复成巨龙形态，内心都安定了许多。

    或许这些人之中，除了通常都是饱学之士的施法者之外，没有多少能够准确评估出这头少年蓝龙发最后一击的威能，到底有多么骇人。

    但是毕竟巨龙这种生物，在多元宇宙之中声名远播。有着这样的强者坐镇，无疑能够激起这些家伙的斗志。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受到了鼓舞，至少曾经的圣武士詹森就没有。

    在他看来，这场战争就是邪恶阵营之间的无意义厮杀，而其唯一有可能存在的意义，就是在这场厮杀之中尽可能让更多的邪恶生物互相毁灭。

    “公正与法律之神在上，身在深渊，身不由己。唯有奋力杀敌……或者被杀掉，才能洗涤吾之罪孽。”

    詹森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自己的祷告话语，作为一名被判有罪的圣武士，他也只能在内心深处无声地祷告。

    他必须遵循“沉默箴言”，在罪孽得以洗涤、自身得以救赎之前，这名前圣武士将不再拥有申诉与辩驳的权力。

    虽然衣衫褴褛，口不能言，可詹森知道自己并未被自己的信仰抛弃——他举盾挡格的手臂还是那样稳健，出剑劈砍时的力气似乎更胜往昔。

    可即使这位虔信者的信念再牢固，也会感到疲惫。不知多少次劈碎塔那厘恶魔头颅的动作，也有了一丝变形。而武器装备的损伤，更加让其无能为力。

    他可以有坚定的信念作为支撑，可是他的武器装备没有。

    就在他再一次挡格住一只怯魔小队长的抓挠攻击，用以抵挡的盾牌突然间碎裂。这个变故让原本突刺的长剑被对手紧紧攥住，而就在此时，来自一头潜伏已久巴布魔的偷袭不期而至。

    詹森奋力抽回了长剑，他想用豁口有些愈发严重的剑刃，格开袭来的棘刺。

    这样或许能够奏效，也或许不能，毕竟这把武器看起来也处在彻底碎裂的边缘。

    “嘿，小子，瞧着点，”用炼狱语说出来的轻斥，传进了詹森的耳朵里。一个带着可笑圆顶礼帽的身影从他身边一闪而过，那个人用带刺拳套，后发先至，直接打爆了偷袭者的脑袋：“这可不是该走神的地方。”

    对于这次意外的援助，詹森只是颔首，并没有用语言直接鸣谢。

    这可不太符合圣骑士的礼仪。



第71章 僭神魔的野望
    对于曾经的圣武士詹森来说，信仰并不仅仅是对于一位神明的崇拜，更是一种生活方式。

    他人向自己伸出了援手，自己就应该第一时间道谢。可又因为背负了“沉默箴言”的枷锁，詹森只能将这些话语藏在心里，只得期冀未来——如果自己能够有的话，再将这笔“亏欠”还上。

    自最后一头攻城的恶魔被斩杀已经过去了半个沙漏时左右，不需要巴特祖宪兵队的敦促，参与要塞防守的异位面雇佣兵们都轮番开始了得之不易的修整。

    詹森的本来就残破的盔甲武器，在上一场大战之中彻底报废，因此在军需处领到了一些新的配给：一柄宽刃短剑，一面熟铁打造的圆盾，一套配有头盔的半身甲，一杆七尺有余的长矛，外加几把投掷用的飞斧。

    这些装备在任何物质位面其实都算得上是价值不菲的军备，可是在巴特祖的要塞之中只能算是一般大路货色。

    “魔鬼们还真是把从多元宇宙各个角落里坑蒙拐骗得到的财富，一股脑都投入到了血战这个无底洞之中。”一边暗暗腹诽，曾经的圣武士詹森一边用抹了油的砂纸打磨武器的锋刃。

    詹森的这个判断，虽然颇有谬误，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

    对于下层界生物来说，虽然财富是满足贪婪这种邪恶**的良好“食粮”，任何一个有些本事的巴特祖都不会拒绝去收集彰显自己实力和权位的财货。

    但对他们来说，或者说对那些身居高位的邪魔来说，哲学层面上的秩序与混乱的对抗，孰弱孰强就会不仅关乎其实力，更是关乎其本身存在的意义。

    因此在血站之中，巴特祖魔鬼从来不会吝惜投入自己的财富。更何况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上级摊派给中下位的魔鬼来承担，慷他人之慨，魔鬼们做起来自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事实上，这还是因为奎斯的要塞只是一处异位面雇佣兵要塞的缘故，一些同样“空投”到酸雾峡谷位面的纯正巴特祖魔鬼组成的先头部队，其实还有着更加充足的物资配给。

    只不过，越是装备精良，越是有可能遭遇更加危险的对手。

    一队完全由巴特祖魔鬼组成的军队行走在酸雾峡谷位面的土地上，他们谨慎而又迅捷地穿越布满沟壑且隐藏着地底火山的地形。

    不同于奎斯连同整个要塞一起空投到这个位面，这支巴托先锋军团采取的是“运动战”策略。其通过不断移动，小心地解决一些小股塔那厘恶魔，不给敌人任何利用数量优势进行围歼作战的机会。

    之所以采用这种战术，是因为统领这支部队的高阶魔鬼对这种战术极为熟悉。他曾经是远古时代某个未知国度半人马部落所崇拜的“神明”，他是一头僭神魔。

    僭神魔是一种比较稀少的魔鬼，并没有自己的种族。

    作为从黑暗愚昧的时代，以神的形象被无知的原始凡人所崇拜的精魂与存在，当真正的神祗与信仰诞生以后这些原始神灵就遭到抛弃和遗忘。因此，当地狱向它们敞开大门时，这些伪神欣然接受了来自九狱的邀请和馈赠，转化成为巴特祖的一员。

    作为曾经半人马一族的崇拜图腾，这头僭神魔本身就像是一头放大数十倍的半人马。只不过经历了“巴托的馈赠”，其原本的四蹄变为了蜷曲的兽抓，背后长出了覆盖鳞片的翅膀，头上长出了很多巴特祖魔鬼都有的标志性双角。

    这位统帅曾经是半人马部落在战争领域所信奉的神祗，因此投靠了巴托之后，也要用其相应领域的专业来“报答”九狱的恩典。

    作为曾经的被凡物崇拜者，每只僭神魔都无时无刻在想着带着自己在巴托获得的力量重新返回物质位面，去收拾起已经消逝的荣光。

    这不过这样的愿望，在巴托需要等价交换来取得。甚至由于接受了巴托九狱的“风投”，僭神魔比起其它巴特祖魔鬼更难去往物质世界，除非他们能够获得足够的功勋。

    正带领着队伍前进的僭神魔，此时心情十分地激动。按照与巴托第一层领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签订的协议，只要完成了目前这个建立地狱门堡的任务，自己就积累了返回物质位面所需的足够功勋。

    为了确保协议顺利完成，僭神魔不仅以身犯险来到了无底深渊，还拿出了自己积蓄已久的财富招揽了一批诸如恐纳魔、血甲魔之类的强力巴特祖附庸，并且为其配备了足以堪称豪华的武器装备。就连这支军队的斥候，都是由在九狱之中精挑细选摘出来一些身强力壮的六足镰虫手来担任。

    作为一名曾经半人马种族战争领域的伪神，这头僭神魔无比熟悉那种来去如风的作战方式。因此被传送至酸雾峡谷之后，在这支巴特祖军队沿袭了该种风格。

    先是散开身披几丁质加壳，不知疲倦的六足镰虫兽侦测行军路线上的情况，然后完全由魔鬼组成的军队才会通行。如果遇到小股的塔那厘恶魔，就一拥而上利用自身人数和战斗力的相对优势迅速平推对方；如果遇到庞大的恶魔集群，这支巴特祖的军队也能够远远避开。

    毕竟僭神魔也是魔鬼的一种，他们也都具备理性分析能力。这次行动计划只要能够顺利打开地狱门堡，就是实打实的大功一件，没有必要非得在无底深渊这个地界和那帮恶魔土著死磕。

    坐镇军中，倾听着一支接一支的镰虫兽斥候小队传递过来的情报，僭越魔指挥官一边不断调整着手上的这份宝贵地图上行军路线，另一边他也在时刻关注着队伍中间那驾由数百头铁甲魔拉动的钢铁车辆。

    那驾钢铁战车是由僭越魔出资打造的，其目的就是为了作地狱门堡的基座，在其内部数十名施法者不舍昼夜地轮番在进行着法术吟唱等准备工作。到目前为止，这已经是第七日了，距离搭载着的地域门堡完全沟通阿弗纳斯建立稳定的空间通道，还有不到三天的工时。

    摩挲着自己拿在手里的权杖，僭神魔此时已经在畅想着之后回到物质位面重新收回属于自己的荣光，承受千万人顶礼膜拜的美妙场景。

    “幸亏舍得花钱像尤格罗斯大商人采购了这层位面的地形图，否则可没办法拉着这么大一扇地狱门堡在无底深渊招摇过市。”



第72章 棘手的情况
    无底深渊第四百七十九层酸雾峡谷位面，由于蠕虫暴君所创造的酸雾蠕虫这种生物对于环境的改造，让这个原本仿若浸在强酸里的位面有了一些生机。

    只不过在皴裂遍布的土地以及氤氲的酸雾，还是影响到了疾速行军中的钢铁战车。每隔两天，这辆承担着几十名施法者以及地狱门堡的载具，就要定时更换掉已经磨损的轮毂和轮胎。

    一群小魔鬼在血甲魔的监督下，正在一边检修，一边将巴特祖魔鬼抗酸能力极强的血液涂抹到钢铁战车所有的零部件上来隔绝酸雾的影响。

    魔鬼的视觉能力远超凡人，因此他们能够看到极远处，已经有零星的塔那厘恶魔开始聚集并且正在观望这支部队的情况。好在镰虫兽斥候以及隐去身形的恐纳魔魔组成快速反应小组，已在第一时间前去解决这些手尾，指挥官只需要等待他们的好消息即可。

    不过僭神魔并没有大意，他知道此时其实是这支机动部队最危险的时刻。之前检修钢铁战车的时候，就和聚集过来的恶魔爆发了两场遭遇战，只是仗着这支部队里为数颇多的中高阶魔鬼才全歼了对手。

    僭神魔使用每日一次的“邪居”类法术能力，为自己构造了一处临时指挥所。走入其内，他掏出购由塔那厘恶魔的皮肤鞣制皮卷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按照那个尤格罗斯魔说法，这个路线图是他们在行商过程之中探索出的比较安全的一条路线。只不过这层位面里的虫子实在太多，整个位面的规则都已经有些倾向这些生命，不只是深渊生物，那些下层魔鬼在这里不小心也会成为被寄生的目标。”

    僭神魔指挥官粗壮的手指点击着铺着卷轴的钢铁书案，每一下都宛如打铁时铁锤敲击铁砧的声响。眼看部队已经行进将近八天，抛弃一起传送过来的阿弗纳斯土地打游击战的弊病显现了出来：大部分的低阶魔鬼没有办法违背这个位面的“蠕虫法则”，躯体已然开始出现被酸雾蠕虫寄生的迹象。

    这个情况目前还不算严重，但那只是僭神魔和其它中高阶魔鬼聚集在一起，产生的巴托秩序之力抑制了寄生虫的蔓延。僭神魔指挥官很担心在接下来的两天，如果遭遇了更多的塔那厘围攻，一旦中高阶魔鬼损失达到临界值，那么在低级魔鬼中爆发的蠕虫寄生危机，很可能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