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除了清理这座岛屿之外，指挥官得到的命令还包括回收一些东西。

    在元素萨满们合力施法下，笼罩整座岛屿的浓雾逐渐退去。长腮的变异浮筏人尸首已经被集中起来，拖到一座座建筑之中，泼上火油集中清理。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咸涩而略带血腥的气味，再加上焚烧建筑物产生的黑烟，两者相加，给所有人的心情都蒙上了一层污垢。

    即便刚刚还沉醉于杀戮的快感之中，当大屠杀的惨象真正揭露出来之后，久经训练的纳尔舰队驼人战士也都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压抑难受。

    他们毕竟不是下层界的邪魔——没有谁是天生的刽子手，惨烈的景象摆在眼前，让每个驼人都心有戚戚，略微有些感同身受。

    一座低矮的建筑就伫立在烟尘之中，虽然其地处整个变异浮筏人聚居点中心，隐隐被其它建筑物恭维，但本身丝毫没有任何显眼之处。

    泥巴裹着草木垒成的外墙，棕榈树叶一层层铺设作为屋顶。这座建筑的大门倒是颇有特色，不仅死角均包裹有金属，门上面甚至还镶嵌有数十颗青铜钉作为装饰物。

    “开门，”纳尔舰队指挥官嘴里吐露出一长段文字——和驼人们熟知的语言不同，但却是表明他的意愿——激活了口令，附加法术生效而木门洞开，“进入之后，把……被盗走的宝物带回。记住，一切听从我的指挥。”

    木门后面，或者说这座小屋之中，隐藏有一个地穴的入口和一条长长的阶梯。

    以指挥官为首，接连整整一个小队，共计三十名驼人战士鱼贯而入。

    台阶有些陡峭湿滑，拾阶而下有些困难。但通道的挑高倒是足够，起码以单峰驼人的身高，只要略微低头就能顺利地行走。

    每走下一段阶梯，指挥官就会命人点燃通道壁龛中的鲸油灯，因此他们倒也无虞摸黑行走。

    大约走了十分之一个沙漏时左右，这些驼人总算踩到了平整过的地面。

    指挥官在地面上用手摩挲了一下，接过一根火把，将其捅入了提前预留的孔洞。

    “哗”地一声，一道火线以指挥官所在位置为起点向四周蔓延，直至点燃了周围墙壁和穹顶上安置




第231章 海陆争霸（10）（求推荐！求月票！求订阅！）
    蜕变迅速发生——“密涅瓦之颅”蕴含的神能，瞬间产生了效果。

    由于少年蓝龙具有“被动自适应”能力，这件神祗遗物得到了最充分的利用。

    “昂！”

    在纳尔舰队指挥官的目瞪口呆之中，奎斯头颅后仰，以真正人类根本无法达到的程度张大了嘴，发出了一种奇怪的波浪起伏式的怒吼。

    这叫声冲击着地下大殿中所有驼人的耳鼓，有几个刚从“被打晕”状态中缓过来的战士，在驳杂的回响之中旋即再一次被震晕了过去。

    石屑“簌簌”地自穹顶、墙壁向下剥落，那名驼人指挥官来不及管其他人，自顾自地向洞穴台阶跑去，他可不想用自己的小命验证这座地下建筑物的坚固程度。

    奎斯双手后仰，在狭小的空间之中挽起一阵狂风，所有驼人都被“推”到墙壁的角落。

    他在做什么纳尔指挥官在惊慌失措地向外逃去之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

    快要熄灭的壁龛烛火在突如其来的阵风之中摇曳不定，投射出奇形怪状的、舞动的影子，在少年蓝龙的人形拟态化身背后，阴影开始膨胀壮大，像活物一样扭动着。

    在影子向上升起的时候，形态发生了变化。一双巨大的翅膀刺透了阴影铺展开来，其笼罩的范围甚至超过了这间大殿的面积。

    突然之间，大地裂开了，滚烫的蒸汽在裂隙上方弥散开来，裂隙深处，橘红色的岩浆与奎斯龙躯嘴里垂落的液体火焰相映生辉。

    火焰、闪电、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力场全都在此处汇聚。幸亏纳尔舰队指挥官反应及时，否则他就会和他那些手下一样，被垮塌的石块埋葬在地下深处。

    移植了金龙的心脏、吸收了力能龙的鳞片，“被动自适应”能力让少年蓝龙顺利地完成了变异进化。可是终究是“外物”引发，变异带来的身体改变并非完美无缺。

    事实上，正是由于有些无法控制自身的力量，少年蓝龙才会选择经常化为人形。而“密涅瓦之颅”则补足了“被动自适应性”的短板，开始由内而外地调理着他的龙躯。

    本就远超同侪的体型再次生长，则是这种“调理”带来的最为显著变化——用更大的体型，来容纳更多的力量——不得不说，十分合理。

    当然，这种体型上的调整会消耗惊人的能量，奎斯龙躯倍增、骨骼增长的同时，其身上的筋肉则以更快的速度不断消解。

    这个时候，“密涅瓦之颅”中蕴含的神能再次产生了作用，岛屿世界古代人类神祗“密涅瓦”残存的力量被召唤出来，跨越过时光的长河滋养着奎斯“枯萎”了的身体。

    神明的强大，即为改变与重塑现实，但这种力量会受到神职与领域的限制。幸运的是，奎斯身负的“被动自适应”特性，与“密涅瓦之颅”相性相类、分外契合。

    “进化变异——汲取神能——优化调整”，三位一体的过程循环往复，直到少年蓝龙的“自我重塑”趋于完成，“密涅瓦之颅”中的神能也全部耗尽。

    一分不多，一毫不少，刚刚好。

    “恰到好处的感觉——”

    顺着被自己撕开的裂隙，掉入了地下岩浆湖泊中的奎斯舒展着身体，熔岩的温度已经无法奈何这条巨龙分毫。

    “——这力量真棒！”

    想起刚刚身体吞噬的神能，少年蓝龙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那种力量的“味道”，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本能地想要大声咆哮。

    不过，他的智商仍旧在线，理智的高地亦没有失守。

    想到自己头顶上还有一座岛屿——他现在才知道这座岛屿原来是座火山岛——体会着龙躯下方开始不断汹涌翻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升腾起的岩浆，奎斯马上克



第232章 海陆争霸（11）（求月票！求推荐！求订阅！）
    桑托斯抓起一支羽毛笔，饱蘸墨水后，开始在莎草纸上书写商业票据。他撒上白垩粉末吸取多余的墨汁，又静置了一会儿等待墨迹干透。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莎草纸笼成筒状，塞入特质的漆筒，用铜勺舀一勺蜡块在灯火上烤化，滴在漆筒的封口处，最后再用自己的戒章盖上火漆印。

    这是胖商人最近每日都要操作近百次的工作，他亦因此痛苦并快乐着——

    沙犀商队经过数次扩张，商队内沙犀兽的数量依然突破五百，人员数量则早已破三千。

    依托着美帝奇中南部地区城市专门为利维坦号设置的各处航空站，这些队伍每日都在奔波，忙着将航空站卸下的货物运至航空站所能辐射的区域。

    作为沙犀商队老板的桑托斯，早已不再跟随商队行脚，他每日最重要是的事情就是收集各地商品价格信息，并以此为依据草拟、撰写各种商业票据。

    完成了今日最后一份需要发送出去的协议，桑托斯站起身子为自己倒了一杯枣澧，一边啜饮，一边盘算着今天的预期收益。

    自从有了利维坦号的空中运输线路，沙犀商队再也不需要接受长途运输生意，一支支驼队只要负责“最后一帕勒桑”的短途运输即可。

    回款的速度加快，吞吐的货物也在增多，他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溢。

    不过相比起那位大人的收益，桑托斯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去比较，甚至也不敢惦记——“啖人马”、“倭桑人”、“黑曜石评议会”接连的蚍蜉撼树之举，他可都看在眼里——那些人“血淋淋”的下场，足够让任何人从中吸取教训。

    而且身负“永序之鳞”商会经理一职，让桑托斯尤为满意。对于这样一个已初具雏形的商业巨无霸，即便是仅仅参与其中，也已经能让他这个商人与有荣焉。

    “老板，”一名侍从敲响了房门，桑托斯看门之后看见其身后还跟着一个沙漠狗头人，“利维坦号上的龙眷氏族派来的信使，说有重要的事情通知您。”

    将沙漠狗头人让进屋内，对方递给桑托斯一封信笺:

    “火速派遣商会各地分部搜集莎草纸、香料、各种铁器……数量越多越好，在各处航空站仓库先行储藏，七日之后利维坦号自荼卡回程时，装载带回诺姆。”

    信笺的背面有一个秘法印记，闪着熠熠光辉。

    桑托斯拿出一个专门用来识别各种法术徽记的附魔卷轴，仔细核对无误后，确认了这封信正是巨龙帕夏的法术顾问手书而成。

    “谨遵号令，莫敢不从。”

    胖商人在信笺下方特地留白处，迅速写下自己的回复。而后这张羊皮纸封装起来，用尚未完全冷却的蜡油滴在封口处，再次扣上戒章。

    “向帕夏阁下致敬，”桑托斯将回信交给沙漠狗头人，亲眼盯着对方将信件贴身收好后，他开口继续说道:“请务必转告奎斯大人，物质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准备好。”

    ……

    岛屿世界，驼人帝国附近的无名小岛上。

    显露出巨龙本相的奎斯，轻而易举地压服了一众凡人。

    在他面前，元素之灵不敢服从萨满的召唤与之为敌，驼人战士则无人敢乱动刀兵。

    唯有牧师稍微麻烦点，为了防止他们向背后的神祗“通风报信”，奎斯还得将其挨个打昏。

    不过好在，少年蓝龙有“专业人士”帮忙——

    “熄灵们已经布置完成，”斯内德走进了原本属于变异浮筏人长老的竹屋，他向面前的雇主深施一礼后，开口说道:“那些牧师和其所信奉驼神之间的联系，暂时已被屏蔽。”

    随着蒸汽朋克半巫妖的挥手，一直侍立于其身后的不死生物走上前来，向少年蓝龙躬身问候。

    莹绿色灼热的目光从眼眶中透射而出，照亮了那张类似人形却介于真实与虚妄之间的面庞，长袍摆动之间，露出了这名熄灵身上松散而又平滑的肌肉。

    黯色的徽记飘浮在他身体周围，那些不需要支撑的字符展示了其发自内心的诅咒——熄灵是代表恶毒与夜晚的无形之物，它们藐视一切生物，以及哺育它们的月光。

    但是它们仇恨的真正源动力，其实是对那些服务于神祗的生命的仇恨。

    如果有可能的话，熄灵总是想要杀掉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祗，虽然显而易见，这种行动不是这种战斗力非常一般的不死生物能够做到的。

    但是，它们拥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本领——通过一种名为“代赎”的超自然能力，它们可以打破神祗及其追随者之间的联系——这也是其获得向更强大不死生物效忠资格的重要本钱。

    站在奎斯面前的熄灵，正是斯内德召唤来的小型熄灵群落的首领。知识储备足够丰富、力量也已经回复到传奇水准的半巫妖很容易就获得了熄灵的效忠。

    “大人，”对于自己主人的“雇主”——斯内德这样向其解释的，并不愚蠢的熄灵首领自然要保持足够的尊重，“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我需要向您禀报——”

    在熄灵对牧师使用代赎能力时，它们可以感受到每个凡人身上神恩的浓郁程度以及牧师的信仰坚定程度，通常来说二者是的程度大致相同，或者后者略高与前者。

    可是它们在处理一个名叫格尔桑的受伤牧师时，却发现那名驼人身上的信仰坚定程度远远不足其身上的神恩浓郁。

    熄灵们甚至要联合起来，使用“多重代赎”，才堪堪将那名神祗与格尔桑之间的联系屏蔽。



第233章 海陆争霸（12）（求推荐！求月票！求订阅！）
    原来如此……

    从纳尔舰队指挥官嘴里拷问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奎斯又如法炮制，从俘虏的几名元素萨满处验证了一遍，基本上肯定了之前关于格尔桑身份问题的猜测。

    虽然他还不清楚驼人皇帝如何联系上底栖魔鱼为其臂助，但是关于为何要处心积虑地杀死格尔桑，少年蓝龙倒是理解了许多。

    毕竟放任一个曾经手握大权的军阀在“卧榻旁边酣睡”，哪个统治者都不会如此大度。

    至于说那个驼神为何对格尔桑青睐有加，恐怕和他的行为有着莫大关系。

    之前奎斯与圣武士詹森讨论过关于“信仰”的问题——对于一个虔诚的信徒来说，信仰并不仅仅是一种精神上的依托，更是其行为从事的准则。

    反过来说，就神明而言，凡人信徒所行之事是否践行了祂的理念，也远比信徒因精神伤的依赖而祷告、祭拜来得更重要一些，对神明本身的影响也更大。

    格尔桑之前作为一名军阀，在双峰贵族之中有着众多拥趸，其力主“驼人不能安于现状，应该未雨绸缪，随时准备向底栖魔鱼发动战争”的理念，应该是得到了神明的认可。

    从格尔桑的角度出发，他确实是心存善念，想要团结陆地种族，为所有人未来的自由、安定生活而努力——“战争”只是手段，而并非目的。

    但是，从神明的角度考虑，在岛屿世界祂的发展的确已经达到了瓶颈，为了从半神转而成为微弱神力，“战争”也许才是最好选择。

    “你或许得感谢我，”分析清楚了诸般线索，奎斯还是决定执行原来的计划，“不过，想要‘战争’领域的神职怕是痴心妄想了，也不知道‘战败’领域能不能让你有所突破。”

    迈步走出这座竹屋，少年蓝龙极目远眺，海湾之外那处爆发的火山已经停歇，一座由凝固的岩浆形成的岛屿业已成型，与他脚下这座月牙状的岛屿遥遥相对。

    驼人帝国纳尔舰队的舰船——包括在火山爆发时想要逃走的那些，都被龙躯状态下的奎斯捕获，丢弃在小岛的浅滩上，和已经焚毁了的两座环形基地残骸置于一处。

    在执行“清理”任务时，原本被驼人陆战队漏掉的变异浮筏人，也被随后通过跨位面传送门来到此处的龙眷氏族战士找到。

    凭借着敏锐的嗅觉，沙漠狗头人翻找了整座岛屿之后，终于在距离其聚居点不远一处崖壁下方的半水下洞窟里，找到了那群躲在其中、长腮的浮筏人幸存者。

    得到少年蓝龙授命的科斯——男孩没什么反抗情绪，很容易就接受了奎斯是一头巨龙的事实，并且依旧愿意服从“船长大人”这位强者——他此刻正在龙眷氏族战士的保护下，在做着被“带回来”变异浮筏人幸存者的思想工作。

    “我是你们的同胞，”科斯肯挈地说道，“除了没有长出腮以外，我和你们没什么不同。我在不久之前就生活在一座环形基地上，在和驼人帝国做交易的时候，被卷入了一场阴谋……”

    他的略微哽咽了一下，调整了情绪后继续说道:“驼人帝国高层的阴谋。你们之中有些人应该略有所知晓，也的确该对此负有一定责任。债务总是需要偿还的，可是债主却并非昨日收割你们性命的那群驼人……”

    “那个男孩干得不错，”走在奎斯身边的斯内德称赞道，“感同身受式的‘蛊惑’、鼓舞人心的‘劝慰’，即便是一个卓尔精灵外交官，能做得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