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有时糊涂
“臣还是那意见,再看看。”薛泌笑道,皇帝略微思索,看着他问:“说说你的理由。”
薛泌略微思索便答道:“其实,这是上次事件的余波。陈宣办了件傻事,或者说,陈宣在愤怒之下,失去理智,冲动了,让人抓住了把柄。”
皇帝思索着,慢慢点头,然后看着薛泌,薛泌见状大受鼓舞,接着说道:“臣以为,皇上可以将陈宣他调,不过,臣以为,不是调到并州,臣建议调到冀州,出任冀州刺史。”
“为什么是冀州”皇帝眉头微皱,薛泌嘿嘿笑了笑:“皇上,陈国清查土地成功,下一步,臣建议在冀州渤海郡清查土地,这件事就让陈宣去干。”
薛泌的这个对策,出乎皇帝的意料,但未尝不是一个解决方法,皇帝想了想问:“陈宣他调,京兆尹由谁出任呢”
薛泌摇摇头:“这事不是臣该想的,皇上,这事得问尚书台。”
皇帝点点头,将薛泌调到身边,就是想亲自调教培养,最近薛泌的表现着实让他意外,今天他提出的方案未尝不是一个解决之法。
皇帝正要说话,薛泌又开口道:“皇上,臣觉着有些奇怪,以往帝都也不是没有杀人案,那时没见朝中大臣有何意见,为何这次朝中大臣反应如此强烈这背后有没有人在推动”
皇帝一惊,森然的盯着薛泌,薛泌愣了下,这本是他随口而为,不成想居然引起这么大反应,他心里微微有点不安。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皇帝问道,薛泌摇摇头:“没有,这只是臣的猜测,臣在帝都已经十几年了,帝都的江湖拼杀有多次,好几次都比这次激烈,当时朝中的这些大臣都没这么强烈,为何这次如此强烈”
皇帝沉默了,薛泌看着皇帝渐渐阴沉的脸色,心中有些揣揣不安,不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只好沉默不语,佯装低头看奏疏,实际留意着皇帝的动作。
皇帝默默的思索了会,忽然起身,在一堆奏疏中翻检,很快便翻出几本奏疏,将奏疏全部摊开,放在书案上,一句一句的比对。
“对,背后是有人。”皇帝在书案上猛拍一掌,愤怒之极:“是有人!”
薛泌愣了下随口问道:“真有人啊!”
皇帝头也没回,说道:“你来看,这几份奏疏,这几段话,是不是差不多。”
薛泌凑过去一看,的确,连用词都差不多,他倒吸口凉气,自己居然蒙对了,皇帝冷笑数声:“好,好,原来如此。”
薛泌看看奏疏的落款,是吏曹的一个吏员,另一份则是御史台的一个御史,第三个则是民曹的一个五品官员,薛泌仔细看三人的奏疏内容,的确大同小异,有些地方连用词都一样。
薛泌忍不住再去拿了几份奏疏,一份一份的看下来,他的眉头也禁不住拧成一团。
“皇上,”薛泌抬头看着皇帝,轻轻叹口气,小心的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皇帝背着双手,静静的看着窗外,薛泌不敢开口再打搅,好一会,皇帝才开口道:“你问得好,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薛泌,这个问题,朕交给你,你去查查,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皇上,”薛泌看着皇帝,咬咬牙,沉声应道:“臣明白。”
皇帝心里极为愤怒,他觉着这是又一次逼宫,上次是魏典,这次是谁呢这些被鼓动起来上疏的,不过小卒子,必须将背后那人揪出来。
朕绝不饶他!皇帝在心里发狠道。
“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发出六十二封邀请函,可没有一家回复,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顾玮放下书,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官员,这官员三十一二,穿着五品的浅绯色官服,跨着十銙金玉带,下颌白净,没有丝毫胡须,眯缝着的小眼睛透露着他的担忧。
“哦,知道了。”顾玮微微点头又拿起书接着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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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二公子
这段时间,句誕和顾玮进行了分工,句誕负责与扬州地方的盐商和门阀打交道,整天觥筹交错,而顾玮则负责摸清盐户和盐商,还有扬州官场的情况。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摸底,扬州的情况大致清楚了,不止一个盐商暗地里告诉句誕,他们之所以不答应参加拍卖会,是因为扬州本地的数个门阀豪族已经给他们打招呼了,他们不敢得罪他们。
尽管盐商都没提倒底是那些门阀豪族,句誕和顾玮心知肚明,也愤怒异常,可如何破局,俩人不约而同放弃了兴大狱的办法,尽管这种方式是最直接最快,但俩人又有所不同,句誕想与门阀直接谈判,或者通过淮南王说服那几个门阀世家,顾玮则主张先礼后兵,以商对商。
俩人有分歧,但俩人都没将矛盾上交,而是商议后,决定两手同时进行,句誕继续说服门阀世家,顾玮则说服盐商,可过了一段时间下来,俩人发现,他们都没有进展,盐商依旧不敢参加盐政革新,门阀也让了点步,可在关键的盐税和分销商上,半步不让。
句誕很失望,可顾玮很有信心,告诉句誕,十天之后举行第一次盐场和盐引拍卖,同时加强缉私,句誕很是纳闷,连忙追问有几家盐号参加拍卖,顾玮告诉他,至少三家。
句誕有点不明白,暗地里打听,结果没有一家盐号承认要参加拍卖会,而他的举动又惊动了扬州门阀,陆鲁张虞诸家门阀联手向扬州盐商施压,警告所有盐商,不许违反同业共议,否则将参与的盐号开除同业协会。
扬州盐号都是扬州盐号同业协会的成员,对于同业协会,句誕和顾玮早就从内卫转来的情报中得知,这个同业协会看上去是盐商自愿组成的商业协会,可实际上是陆鲁虞张诸家门阀控制扬州盐号的工具,同业协会看上去没什么权力,可实际上权力很大,它规定盐价,规定运价,甚至规定各盐场的产量,可以这样说,若非同业协会的会员,盐商的盐将无法运出扬州,就算江南最大的帮会,漕帮都要看同业协会的眼色。
句誕得知后,既愤怒又没办法,如果象蓬柱在陈国那样,掀起大狱,抓捕陆鲁虞张诸阀中一个或两个,这势必要得罪整个江南的门阀,后患极大,所以,他不愿也不敢采取这样的行动。
可面对这样一潭死局,句誕束手无策。
但顾玮却很信心,这段时间,顾玮除了调查盐商外,还频繁外出,参加扬州诸书院的诗会,与扬州的名士一同玄修,前两天还参加了扬州东观山的辩难。
顾玮不仅仅简单的参加这些诗会和辩难,同时在这些掺和解释朝廷进行盐政革新的原因和目的,希望获得扬州士林的支持,可多数扬州士林人士都表示支持,但也仅限于口头上支持。
句誕都快绝望了,可就在前天,顾玮却向他提出在十天后召开第一场拍卖会。
顾玮作这个决定时,显得信心十足。
虽然不是很相信,可句誕还是没有阻止顾玮,相反在尽力协助顾玮,争取办好这次拍卖,他现在才想明白,到了扬州,他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这个陷阱是他在频频碰壁之后才想明白的,这让他既愤怒又恐惧,能想出这样一个陷阱的人,令人恐惧。
第二天,顾玮接到报告,句誕生病了,顾玮大为惊讶,昨天句誕还是好好的,今儿怎么就生病了,他赶紧去看望。
走进句誕的房间,正好遇见一位郎中在给句誕把脉,顾玮没有惊动他们,悄悄的站在边上,郎中看上去四十多岁,三捋长须,面容精瘦,颧骨高耸,穿在一件土布长袍,桌上放着个药箱。
“大人这是感冒风寒,小的给大人开几户药,大人要多卧床休息。”郎中把脉后,对句誕说道,句誕靠在床头,闻言没有说话,顾玮缓步上前,看了看句誕的脸色,句誕脸上有些许红潮,额头上有一层细汗。
“大人感觉好些了吗”顾玮问道,句誕勉强笑了笑,叹口气:“唉,真不是时候,顾大人,扬州之事就拜托你了。”
“大人放心养病,卑职定竭尽所能,定不负大人期待,为皇上为朝廷分忧。”顾玮满口应承,转身看看郎中开的方子,告诉句誕的下人尽快抓药,小心照顾,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他,句誕的下人连连答应。
顾玮又安慰了句誕几句,然后才告辞离开,身后传来句誕沉沉的叹息声,顾玮的嘴角滑过一丝笑意,这丝笑意很快便消失了,取而带之的眉头深拧,沉重之极。
随着句誕生病,钦差行营的全部权力都移交到顾玮手上,顾玮一点不避讳的开始使用权力,事前压根不与句誕商议。
....
“东翁,钦差行营,顾大人又来信,咱们究竟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唉,先看看再说吧,陆家张家,我们都惹不起。”
.....
“还是算了吧,他们不过是过江龙,迟早要走,咱们还得在这作买卖,嗯,这样,我去行会打探下消息,至于这信,暂时不回答。”
.....
“不愧是白衣公子,这顾大人这笔字,啧啧,真不是说的。”
“东家!”声音明显有些无奈。
“字写得好,可惜啊可惜!这要换件事,就冲这字,我也得去捧场,唉,可惜啊可惜!”
.......
同业协会在扬州的盐神祠的后院,这盐神是盐商们供奉的神像,每次同业协会开会,都要先到前面给盐神上香,但今天没有开会,可城里的十大盐号的掌柜却不约而同的都到同业协会来,进门便先给盐神上香。
“汉平兄,您看这事,我们该如何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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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扬州风起
“林伯来了,”水雾中传来一个年青的声音,一阵轻风拂开水雾,露出水池里的情景,几个穿着肚兜的美女正围着一个精壮的年青人,年青人趴在水床上,水床斜向下,年青人趴在床上,两个美女伸着纤纤玉手,在精赤的背上拿捏,另外还有两个美女,坐在男子的头边,一个喂酒,一个喂水果。
林楮没有过去,依旧低眉顺眼的,像个刚出来见客的青楼女,小心而恭敬。对这有几分荒糜的情景,视若无睹。
“事情都说好了吗”
“回二公子,”林楮小心的答道:“已经说好了,另外,我也给漕帮和各船帮打了招呼,没有同业协会同意的盐号的盐,不能运。”
“嗯,”二公子满意的笑了,将美女送到唇边的酒吮吸,然后舒服的叹口气:“林伯,你说这顾大人是怎么想的,他是钦差不错,可什么事总不能硬来吧,这些年,咱们江南人在帝都的少了,可也不是软柿子,让人随便捏。”
“二少爷说的是,可,二少爷,这顾大人和句大人毕竟是朝廷钦差,要让他们让步,答应咱们的条件,恐怕帝都那边还是要使点力,就这样硬顶下去,咱们就太被动了。”
“这话倒是对的,大哥说了,帝都那边已经派人去了,那边回答说,现在火候还不到,等火候到了,才好说话。”
“老朽明白了。”林楮躬身施礼,便要转身出去,二少爷叫道:“别驾,林伯,一块泡泡,这几个丫头还不错。”
“二少爷,店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呢,实在没空。”林楮这次没随二少爷的意,略微不满的回道,然后决然转身。
二少爷抬起半个身子,向这边看来,林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绿丛中,二少爷微微摇头,顺手在美女的脸上轻轻拧了把,然后才又趴下。
在运河的江面上,画舫慢悠悠的漂在江面上,画舫内三个中年人正安静的喝茶,舱后传来淡淡的琴声,江面上微风荡漾,白帆点点,码头上,几条船靠岸,脚夫们正将粮食从船上卸下。
“五爷,帝都还没消息”穿着棉布长袍的微胖中年人终于打破沉默,开始问道。
“消息还是那个,现在不是时候,”中间那个神情略微疏懒的中年人淡淡一笑:“何兄,这茶要三滚后才有味道,这扬州盐政革新才开始,不要着急,杨兄,你们协会不是有决定了吗,不会有人窝里反吧”
“谁敢!”三人中穿得最周正的那个神情不屑,带有几分傲气的答道:“五爷放心,这事是全扬州盐号的事,不仅仅是我丰益和或福盛林家的事,是整个扬州和江南,甚至整个天下的事,谁若窝里反,必被我扬州各盐号共诛之!”
“这白衣公子顾大人,”何兄有些担忧的说道:“士林中名望甚高,五爷,我担心他还有什么后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兄,不用担心,再说了,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请王爷出面。”
“王爷,....”
“王爷现在也适合出面,唉,要说盐政革新,我是支持的,不过呢,最好由我们江南人来推行,或者,让王爷主持。”
“五爷这话说得太对了,只有咱们才最了解扬州盐政。”
“对了,钦差行营还有咱们的人吗”
“没了,外院还有几个,内院一个都没了,这白衣书公子不简单啊,不动声色将咱们的人都清除了。”
顾玮好像不知道他的函只是微微搅动了扬州的盐号,很快便平息了,第二天,他又发出了一封信,这次引起的反应更低,十大盐号的掌柜甚至没到盐神观聚会,悄无声息的。
第三天,顾玮重新回到公函上,继续给扬州各盐号去函,告诉他们再有两天便要举行拍卖会了,请所有接到邀请函的盐号彼时到场,参加拍卖。可扬州的盐号掌柜们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依旧没有动静。
第四天,顾玮又给十大盐号去信,再度解释朝廷的盐业革新的策略,告诉十大盐号,朝廷已经决定下调盐税,将盐税降到七税一,希望他们能与朝廷共度难关。
这封信件同样没有引起波澜。
也就是这一天里,在扬州城外的码头附近,有一家名叫茂源的盐号悄无声息的开业了,这家盐号的掌柜是个美貌的女人,二掌柜则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
盐号的开张没有惊动扬州的盐商,每年都有不少盐号开张,这些盐号多是行商,也就是从各个盐场收购盐,再贩运到其他各地,这样的盐号是绝对不敢得罪同业协会,否则协会一声令下,他们便再也买不到盐了。
茂源的掌柜在开业这天没有出面,出面的是二掌柜,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任谁见了这中年人都会认为,他就是个商人,逢人便笑眯眯的,见人便打招呼。
同业协会当天便接到茂源的拜帖,可同业协会财大气粗的盐号掌柜们没将这盐号当回事,只有两三家派了下人送了礼,其他人都没心思理会。
最后一天,顾玮还在写信,这次发送范围更广了,除了给十大盐号,也给在扬州的陆虞张三大门阀和淮南王府送去,此前,他没有与淮南王府发生过任何接触,淮南王府在盐政革新这事上,始终保持沉默,王府属官在正式场合都表示支持,但在私底下,却有不同说法流传出来。
傍晚,顾玮青衣小帽,带着小童随意的沿着街道散步,扬州与其他地方不一样,扬州的夜晚没有宵禁,市民可以整夜在街上游玩,扬州的商业发达,南来北往的货物多数在这中转
486.第486章 拍卖会
第二天,就在钦差行营,顾玮亲自主持拍卖会,会场就布置在行营的大堂,行营内所有官吏全体动员,大堂上摆了十几张桌子,足可容纳上百人,扬州刺史盛怀,扬州郡郡守沙昊,先后来到行营,顾玮降尊纡贵,陪着俩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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