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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苍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有时糊涂

    最主要是秋云,蓬柱与左辰都是皇帝的旧人,俩人共事多年,皇帝了解蓬柱,左辰也同样了解,尽管左辰认为蓬柱有些冒失,可也承认其才干,因此,左辰不会反对。

    秋云沉默无声,默认了这个结果,对他而言,早就认定皇帝想要对尚书台作番动作,现在尚书台里,潘链的力量太强,左辰是书呆子,秋云是书生将军,这俩人不会随他左右,但甘棠和潘冀却不然,甘棠老奸巨猾属于墙头草,潘冀则不说了,潘链在尚书台几乎有固定的三票。

    皇帝已经让步了,蓬柱比薛泌要强,至少其才干在朝廷有公认,既然如此,完全彻底拒绝皇帝的意思,这也不对。

    基于这两点,秋云打定主意不说话。

    不说话,就表示接受。

    “太师!”皇帝语气有两分不耐,催促道。

    潘链十分无奈,低头应道:“老臣遵旨。”

    皇帝稍稍舒口气,抬眼看看案几上的奏疏,神情中流过一股厌恶,冷声问道:“这些都是弹劾延平郡王和那个叫阎智的”

    潘链连忙答道:“是,绝大部分都是。”

    皇帝轻蔑的哼了声,转身向门外走去:“这些奏疏就留中吧,朝中这么多大事,他们不管,却对这事如此热心,哼,朕看他们是太闲了!”

    没等潘链三人反应过来,皇帝已经出门了,潘链三人面面相觑,过了会,潘链才微笑道:“就按皇上的意思办吧,这些奏疏,咱们分着看,留中吧。”

    薛泌在最短时间里知道了尚书台发生的事,他心里又喜又气,喜的自然是他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已经重了,气的是尚书台这几个老东西,不识抬举。

    “多谢公公。”薛泌悄悄将一张银票塞进小太监的手里,小太监顺势收回手,笑嘻嘻的说:“薛大人将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咱家。”

    “飞黄腾达”薛泌苦笑下,轻轻叹口气:“你没看见,皇上的旨意都被他们挡回来了,唉。”

    “大人有什么可操心的,”小太监笑眯眯的,神色却毫不掩饰不屑:“他们不过螳臂挡车,大人现在是简在帝心,小的敢说,过不了多久,大人还是会进尚书台的。”

    “托公公的吉言。”薛泌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小太监乐呵呵的走了,薛泌神情渐渐变得阴冷,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握成拳头的手指,指节发白。

    柳寒不知道尚书台的事,这两天,他随着阎智走了内城好几家府邸和外城的几个王府公府,朝中反应越来越强烈,延平郡王有些担心,可还是在咬牙坚持。

    今天,柳寒又随阎智去了国子监主薄家里,这主薄叫赵治,品级不高,不过七品,可他欠了一千多两银子,到他府上一看,阎智也傻眼了,洪孜家里无房,住宅是租的,家里只有三个佣人,夫人的穿着都是木钗粗布,两个孩子年岁不大,穿得倒是干净,只是布料陈旧粗糙。

    面对这个家庭,阎智也没什么办法,赵治无奈,告诉他们不是他要赖账,而是实在没银子,向国库借钱是因为妻子孩子前些年患病,不得不借钱治病。

    蒙逍觉着这家可以宽容,时间可以延后,柳寒也赞同,但阎智却觉着当一视同仁,朝廷府库的银子乃国库银子,不管什么困难,都应该归还。

    可在赵家实在找不到值钱的东西,在柳寒看来,赵家最值钱的东西便是小半个房间的书册,可封这些东西实在下不了手,最




526.第526章 一石千浪
    略微沉凝,柳寒缓缓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清欠,这清欠本是朝廷最大的事,本该由延平郡王亲自带队,可不知为什么,王爷却交给了丞相府派来的阎智。 ”

    “王爷恐怕是不想得罪人吧。”薛泌笑了笑说,柳寒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思索片刻后才说:“有这种可能,问题在于,阎智此人,过于严苛,让本来就不满的那些朝臣,情绪更加激化,所以,我感觉此事没那么容易。”

    “那....”薛泌犹豫下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柳寒心里一笑,薛泌此人机灵,一下便变成我们了,让俩人的距离一下拉得更近了。

    小亭临水,帝都城内水道纵横,多数豪宅都引水入宅,大晋士人喜欢山水,只要条件够,家中多建有水渠或池塘,薛家自然也不例外。

    池塘内,荷花正徐徐收拢,岸边的桃花散发着娇媚,粉红色的花瓣在风中飘飞,慢慢融入泥里。有灰色的燕掠过水面,穿过花林,在空中盘旋。

    柳寒悠然自若的呷了口酒,望着空中的燕子,轻轻舒口气:“薛兄,你着什么急,先发者治于人,后发者治人。”

    “老兄,”薛泌苦笑下,心说到时候皇上要问起,我该怎么回答:“总得有个方略吧。”

    柳寒淡然笑了笑:“你说这清债要出事,暂且不管什么事,你说受到弹劾最多的是谁或者,换个说法,谁是目标”

    薛泌毫不犹豫:“当然是阎智。”

    “对,一定是阎智,”柳寒点头说道:“在下以为延平郡王这次犯错了,很简单,缺少担当,这次若是他自己带队,即便出了麻烦,皇上也会保他,所以,延平郡王看上去没有得罪人,可恰恰是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那就是皇上。我估计经过这次,延平郡王入尚书台的时间要往后推数年,甚至失去了机会。”

    薛泌有些惊讶,就这一件事,延平郡王就断了入尚书台的机会,他疑惑不解的看着柳寒,柳寒肯定的点点头。

    “皇上性格坚强,对蓬柱,对句誕顾玮,都很照顾,”柳寒斟酌着说:“所以,还是那句话,你要支持皇上,不管朝中大臣说什么,作什么,你都要支持皇上,若真发生那样的事,你要保阎智,保阎智,就是支持皇帝。”

    “保阎智就是支持皇上。”薛泌喃喃自语,半响,苦笑下,这其中风险之大,可想而知,一旦有事,朝臣群情汹汹,不说别的,就算奏疏也能淹死你。

    “所以,我说现在你没进尚书台是件好事,用不着直接面对朝中大臣,另外,在事情初起时,你一定不要先表态,先让尚书台的人去面对,然后再出手。”

    薛泌闻言,低头思索,柳寒所言只是基本原则,具体怎么作,还得靠他自己,他最有利的地方便是就是在皇帝身边,可以随时掌握皇帝的态度。

    慢慢的薛泌抬起头来,看着柳寒,露出轻松的笑容,柳寒则端着酒壶长饮,他也同样端起酒壶长饮,没一会,酒干壶落,俩人哈哈大笑。

    彩霞满天,霞光落在花瓣上,落在水面上,水面轻轻飘荡,红色的锦鲤在水面下快活的游荡,无忧无虑!

    俩人神情轻松,就像水里的锦鲤。

    不过俩人真实心境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同,柳寒现在诸事繁杂,漕运,萧雨每两天传一次消息,他们昨日刚过耶县,耶县是运河与黄河的交汇口,也就是说,今天他们就进入黄河。

    按照王奋提供的情报,黄沙帮将在黄河上进行攻击,至于在那,王奋也不知道,不过,王奋手下两个高手被调到浚仪,但浚仪是帝都外围重镇,驻军不少,柳寒估计应该不是在浚仪,应该是在浚仪之前,因为过了浚仪,距离帝都越近,军队巡查越严。

    薛泌很敏感,很快察觉柳寒心思不定,便问道:“你的事怎么样了”

    柳寒苦笑下摇头叹息:“那边很强硬,现在僵着,我估计要打一下,打过之后,才可能谈和。”

    “要人吗”薛泌问道:“我现在无法在朝廷里帮上忙,我手下还有几个好手,嗯,好像有宗师修为。”

    柳寒摇摇头,这就是薛泌的优点,敢于下注,他感激的说:“不用,我们的关系应该保持隐秘,暂时不要曝光,至于朝廷里,薛兄能想到这点,我就放心了,现在,就算皇上问你,漕运上的事,你也不要轻易发表意见,嗯,可以帮我说上几句好话,不过,要表现出,你是出于酒肉朋友的交情,才帮我的。”

    薛泌有些纳闷,柳寒解释说:“我们以前有过交往,我想内卫那肯定有记录,所以,皇上多半知道,你出于朋友交情说上几句好话,说明你重情义,在皇上心里,这是好事,将来,你若受重用,会不感激他吗!”

    薛泌恍然大悟,柳寒又补充道:“可还有另外一方面,皇上要看,你会不会因私废公,所以,你要为我说话,但说到什么程度,你要好好把握。”

    薛泌长叹口气:“柳兄啊柳兄,这人心,都叫你琢磨透了。”

    “我是商人,琢磨人心,是商人的基本能力,”柳寒随意的笑道:“走进我的店,我首先要判断你是不是要买我的货,会不会成为我的长期客户,薛兄,这些东西,只要你下心思,保证半年之内,就能精通。”

    “照你这么说,商人都是治国干才了!”薛泌笑呵呵的调侃道。

    柳寒耸耸肩:“能不能治国,我不知道,不过,商人重利,精于得失,或许治国不行,但于国却是有利的。”

    薛泌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柳寒明白,前者是真实想法,后者却是不想得罪他,给他留了面子。

    不过,他不在意,薛泌能这样,在这个时代,已经比很多人好了。

    经过这一番解说,薛泌心里那股怨霾已经荡然无存,月上柳梢,幽幽琴音从花丛传来,月光洒在花枝上,落在草坪中,燕子归巢,四周寂静无声,除了那淡淡的琴声。

    俩人也不再说朝廷之事,说着些风花雪月,柳寒告诉薛泌,百漪园又推出了四朵小花,三娘时常念叨薛泌,说他好久没去了,薛泌笑呵呵的回道,她不过是想自己兜里的银子,这段时间没去,不过是因为没时间。

    .....

    同样的月光也照在延平郡王府。

    月光穿过青翠的竹林,竹林里的一只小松鼠,探头探脑的,忽然快速奔出,跃上石桌,迅速抓起一颗青果,双手抱着不住咀嚼,小眼睛四下张望。

    窗户纸上照出昏暗的亮光,两道人影倒映在窗户纸上,院子里很安静,偶有有虫鸣传来,惊动了石桌上偷吃的松鼠,它抬头四下张望,发现没有威胁,然后又拿起青果。

    忽然脚步声传来,松鼠警惕的张望,随即抓起一粒青果,迅速窜进竹林中,一道青色人影从院外进来,到门口,正要叫门,里面传来声音:

    “远攸吗,进来吧。”

    人影推门进去,延平郡王和一个中年人相对而坐,灯光下,中年人,国字脸,下颌有一缕长须,挂在胸前。

    “见过王爷,见过孙主薄。”远攸进去后,还是先冲延平郡王和中年人施礼,然后才坐上旁边的草席。

    延平



第527章 士子狂潮
    “四十载埋首圣人言,只落得清白之躯受小人之污!”

    短短十五字,道尽国子监主薄赵治的悲愤与无奈。

    朝廷震惊,士林大哗,吊唁赵治的人群从赵家门口一路排到大街上,延平郡王带人上赵家,被愤怒的国子监士子挡在门外,两个激奋的国子监学子将银票扔到阎智脸上。

    无数奏疏飞向尚书台,国子监祭酒郑恺伏阙上疏,要求严惩阎智,皇帝无奈,派贴身太监黄公公到赵家问安,下诏免了赵治的欠款,赏抚慰金三千两。

    可这依旧无法平息士林的愤怒,圣旨刚落,国子监上千士子齐聚宫门,求见皇帝,要求惩处酷吏阎智。

    大批奏疏再度飞向尚书台,要求惩处酷吏阎智。

    皇帝保持沉默,只是派潘链出面安抚。

    士子不肯,继续聚集在宫门前,哭诉声响彻宫城。

    国子监士子尚未离开,各书院的士子纷纷涌来,聚集在宫门前的士子很快便超过三千人,黑压压的跪在宫门前,最前面的士子高举红墨写成的,一个大大的“冤”!

    “皇上!”

    “皇上!”

    一声声高呼,传进宫里,潘链秋云左辰甘棠带着百官在士子中,劝说他们离去,可士子们坚决不肯,不见到皇帝,不惩处阎智,他们决不离开!

    御书房内,皇帝脸色阴沉,延平郡王跪在地上,阎智蒙逍跪在书房外,他们俩人品级太低,现在还没有资格进御书房。

    薛泌对事情变化如此之快,简直不敢相信,那天傍晚柳寒才说了可能要出事,没想到第二天赵治便上吊自杀,第三天郑恺便伏阙上疏,第四天,国子监士子便到宫门来了。

    “臣有负皇上信托,所有罪责,均是臣的罪责,请皇上处罚,以平众怒。”

    延平郡王语气沉重,说完后重重叩首,屋外的阎智蒙逍各不相同,蒙逍的头深深埋在膝前,阎智则昂然抬头,平视着窗前那个穿着明黄色便袍的身影,神情中没有丝毫恐惧。

    皇帝没有说话,背手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眉头紧紧拧成一团,黄公公小心的候在一边,薛泌沉默不语,他悄悄看看延平郡王,又担忧的看看皇帝和角落里那个苍老,沉默的身影。

    面对汹涌的群情,薛泌很犹豫,非常犹豫,柳寒告诉他,要保阎智,可现在这个样子,阎智保得住吗要是外面那些士子知道他薛泌保了阎智,会不会将怒火转而对准他

    “十一,起来吧。”皇帝低声说道,延平郡王重重叩首,然后才爬起来,低头站在皇帝身后。

    “国事艰难,朝廷府库空虚,十一,你提出清理欠款,这没有错,是有功的,到今天,咱们清回了多少欠款了”

    “回皇上,二十三万。”延平郡王答道。

    “二十三万两银子,去年朝廷府库全年收入多少银子”

    “七百三十万。”

    “七百三十万,”皇帝长长叹口气:“太祖五年时,朝廷府库的收入是一千四百万两银子,那时,南方西方尚有战事,国库收入还有一千四百万,可八百年过去,现在却只有一半,可知国事艰难。”

    延平郡王不知该如何答话,皇帝也没等他开口,径直说道:“朕就不明白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为什么宁可自杀,也不愿还钱宁可让人上门逼债,也不愿还钱这是何道理!”

    “皇上!”

    宫外隐隐传来呼声,皇帝的目光向那边看去,嘴唇咬得紧紧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薛泌站在皇帝的侧面,悄悄打量皇帝的脸色,迟疑半响,他一咬牙,开口道:“皇上,臣以为,这些士子不过是受人蛊惑,朝廷清欠,理所当然,没有错!延平郡王,有功无过!”

    延平郡王非常惊讶,抬头看了他一眼,皇帝依旧沉默,黄公公低头不说,薛泌心怦怦直跳,心说柳兄啊柳兄,这一把要赌下去,真要翻了船,可亏死我了。

    “皇上!”

    宫外,士子们的叫声越发凄凉,薛泌语带愤怒,沉声道:“这不是叩宫,这是逼宫!皇上,不能让步,一旦让步,剩下那些银子就再也追不回来了,而且,将来也无人敢追!”

    皇帝身躯微震,薛泌正好说中了他的心思,可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是大晋将来的官吏,如何才能平息事态呢

    “皇上!臣以为,这背后一定有人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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