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第一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秋苑鹿
裴之旸手一抖,刚擦亮火折子,尚未点燃衣袍,火折子便啪地掉了下去。
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点火星落在草皮上。
几只狼受惊跳开,但火星转瞬便熄灭了。
裴之旸厚着脸皮说道:“还好熄了,不然点燃这棵树,我们非得被一起烧死不可。”
阮思:“……”
若不是被绑着,她恨不得把裴之旸踹下树去。
料峭的夜风一吹,裴之旸赶紧把外袍盖在腿上,干咳几声道:“姐姐,我腿冷。”
阮思开始解布条上的结。
就算要葬身狼腹,她也得先把这小子揍一顿。
树下啃咬声和抓挠声不断,这棵枫树不知何时便会被咬断。
裴之旸唉声叹气道:“姐姐你别管我,待会狼来了,肯定是先吃我,你趁机……”
他话还没说完,一头狼踩着同伴飞跃而起,一口咬中他垂落的外袍一角。
“啊”他惊叫着,险些裹挟着外袍一起掉下去。
阮思俯身一把扯住他的腰带,死活提着他留在树上,低喝道:“抓住了。”
裴之旸扔下外袍,双腿一缩重新抱紧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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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坦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瀛洲的神情一冷,马车内的温度骤降下来。
洪绫解释道:“我傍晚去母亲那里请安时,在窗外听到姨母说,表哥已经买通猎人将狼引去……”
“只听姨母说,早些时候派人盯着晏家,见你们一出门便在城门设关卡,拖延你们的脚程。”
晏瀛洲的眼神越来越冷,阮思不安地握了握他的手。
“他们知道你们要来枫叶林后,就提前派人用生肉把狼引过去,想、想害你们……”
洪绫数度哽咽,实在说不下去了。
裴之旸疑道:“那你呢,你和那些人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巧”
阮思瞥了他一眼,拍了拍洪绫的肩道:“没事的,你告诉我的,我都信。”
洪绫答道:“我怕你出事,就带着几个从老家带来的旧仆,揣上所有首饰梯己翻墙跑了出来。”
她的发髻凌乱,衣裳上面尽是泥印和苔痕。
“我一路骑马赶来,带人在村子里敲门叫醒村民,把首饰银两全都分给他们,让他们随我去赶狼。”
洪绫说到后来,眼眶渐渐红了,低声重复道:“乔乔,对不起。”
阮思和晏瀛洲交换了一个眼神,拉过洪绫道:“阿绫,害我的人又不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洪绫埋着头,低声道:“我脑子笨,不够聪明,人和人之间的事情,我很多都不懂。”
“他们都说我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城里的小姐贵妇都不喜欢我,只有乔乔真心拿我当朋友。”
阮思心里微微发酸,晏瀛洲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洪绫哽咽道:“我、我要是早些告诉你,我姨母派我来监视你,你一定就会多加小心……”
说到这里,她鼓起勇气道:“乔乔,都是我的错,只要你能消气,你怎么罚我都行。”
裴之旸不知趣地插嘴道:“阮姐姐,你怎么得罪江夫人的”
阮思剜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洪绫抽了抽鼻子道:“以后我也不好意思来你家玩了,抱歉,我以前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她指的是赏菊会上拉着阮思到处惹事的那些事。
阮思笑道:“要是没有你,我们夫妇如何能有幸结识裴公子,是吧”
裴之旸赶紧挺直了腰板。
洪绫呆了呆,望着裴之旸道:“他”
阮思岔开话题,问道:“阿绫,你的箭术比我好,当时为什么不自己来射箭”
那天,裴之旸刚提出那个新玩法,洪绫就抢着去当靶子了。
“要是,要是我射伤你了,你该有多疼啊。”
裴之旸露出惊异的神色,嘀咕道:“我说姑娘啊,换了你就不会疼吗”
洪绫把头埋得更低了,“再说,是我非要和你们比,我给乔乔找的麻烦啊。”
见她神情低落,裴之旸慌了神,赶紧说道:“哎,姑娘你别哭啊,你刚才手挽长弓的样子多好看……”
阮思瞪了他一眼,冷笑道:“还有你,深藏不露啊,当日一箭脱靶,今日倒百步穿杨。”
裴之旸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但他看了晏瀛洲一眼,赶紧收敛起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和姑娘家比试,又岂能当真”
那双死鱼眼依然没有半分神采,他的嘴角却挑起风流轻佻的笑意。
“本公子可是怜香惜玉之人,只要能博姑娘一笑,我让你赢上十回又何妨”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向晏瀛洲抱拳道:“大哥,我回家禀明祖父,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不必。”
晏瀛洲看也不看他一眼,“别来招惹我家夫人。”
“不会不会,”裴之旸满脸堆笑道,“阮姐姐就跟我自家姐姐一样,小弟我知道分寸的。”
晏瀛洲冷冷道:“是晏大嫂。”
阮思:“……”
回到家中已是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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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李母(加更)
李晗有个卧病多年的老母。
李母终日病恹恹的,很少离开家门,偶尔做些浆洗缝补的活计补贴家用。
傅韶华早已听说李晗是被寡母养大的。
因她倾慕李晗的风度,爱屋及乌,便觉得李母也是慈爱坚韧的妇人。
昨日早上,傅韶华就去了李家。
李晗早早去衙门门口等着接写诉状的活,家里只有李母一个人。
傅韶华以李晗同窗之妹的身份登门,先是假意谢了李晗曾替自己解围,又隐约透露自己慕其高义。
李母是个粗俗妇人,哪里听得懂这些话
“什么高义低义的,老妇人没听说过,但你一个大姑娘家,跑到我们家来做什么”
傅韶华怕李母误会她轻浮无状,好言解释一番,说是体谅李晗辛苦,想帮忙照顾李母。
李母见她的容貌身段都和西城的年轻媳妇不同,心里始终觉得不对劲,对她也爱理不理的。
傅韶华一面和声细语地陪她说话,一面满屋子地找些杂活来做。
李家家徒四壁,室内唯有几张旧席,一张破书桌。
她想替李晗收拾书桌,被李母赶开说:“这都是晗哥儿考状元看的,你别碰,女人碰了会过晦气。”
她又想着洒扫一番,李母嫌她连扫帚都拿不好,“呸呸呸,你扫个地怎么扫得我满嘴灰”
李母越想越觉得来气,怎么看这小妮子都像是来勾搭她儿子的下贱胚子。
她家晗哥儿是谁
那可是西城这片地为数不多的秀才老爷,以后还要考举人考状元的。
她抱着胳膊,倚在门口,盯着傅韶华忙前忙后的身影。
这妮子看着是个水灵的,腰肢细得能一把掐断,但屁股太小了,以后不好生养。
而且她一点活也干不利落,以后要是进了门只会缠着晗哥儿可怎么好
怕是跟吸人精血的狐狸精一样,准保把她儿子吸得干瘦。
到时候他书也念不下去了,她还能指望谁去
李母急得痰迷心窍,“咳咳”卡了几声。
傅韶华原本在院子里收衣服,听到卡痰声,顾不得恶心,四下找唾盒想捧过去。
李母却“呸”地一口吐在地上,胡乱用脚踩在上面抹了抹。
“哎呀,鸡还没喂呢。你先帮我拌点鸡食过来。”
傅韶华愣了愣,胃里阵阵翻滚,极力不去想刚才的画面。
李母颤颤巍巍地来到鸡舍前,跪在鸡窝旁伸手摸了半天,总算摸出只沾了鸡屎的鸡蛋。
“好孩子!”她捧着鸡蛋用袖子擦了擦,“就靠这鸡蛋给我儿子补身子了。”
傅韶华看得傻了眼。
她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身边伺候的奴仆皆是些识礼数的。
片刻,她心里便生出逃离这里的念头。
但一想到李郎风度翩翩,提笔作画,一派书生风流,她心里又觉得难舍难离。
“你到底会不会拌鸡食啊”
李母收起鸡蛋,出了厨房大声道:“得了得了,你还是快走吧,我家可没闲饭请你吃。”
傅韶华第一次被人下逐客令。
她的面皮薄,当即羞得满脸通红,怯怯道:“都是韶华不好……”
李母算着李晗快回来了,怕她见了李晗旁生枝节,便急吼吼地赶她走。
傅韶华被催得急了,不慎踩了一脚鸡屎。
她接连踉跄几步,刚出院门,那扇破烂不堪的柴门便咯吱一声关上了。
身为傅家大小姐的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回到屋里,傅韶华憋不住泪,埋首哭了半日,直到金铃儿和傅家侍女去探望她,方才抽泣着说了。
金铃儿告诉阮思,那姑娘哭得可怜,但傅家的只是替她备了饭食,服侍她洗脸用饭。
阮思点头道:“嗯,傅家还算沉得住气。”
银瓶儿提议道:“小姐要不要提前劝傅小姐回家,让她也少受些委屈,免得以后想来满腔怨怼。”
“无妨,”阮思道,“等到不得不走的时候,她自然会回去的。”
银瓶儿点点头,取来药酒为她涂抹。
金铃儿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怎么还肿得那么厉害
第104章 师兄来了
李晗推门而入,面色颇为不悦。
李母当即面露尴尬,拉过柳如盈道:“你看,这不是柳家姑娘来陪娘拉家常么”
柳如盈含羞盈盈一拜,朝他笑道:“李郎,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柔媚,声线掐得极细。
李晗被她这样一叫,先是觉得不妥,只得回礼道:“姑娘安好。”
柳如盈是前几个月搬到西城的。
平日她和街坊偶有来往,李母听说她是男人养的外室,每晚有个中年男人带着小厮去找她。
但那男人最近来得少,李母也没亲眼见过。
这种风言风语传进柳如盈耳里,她只是笑说,那是她舅舅,因舅母与亡母不睦,舅舅只能偷偷来看她。
西城住的都是些市井小民,这种话旁人带信不信,只当个闲话来听。
柳如盈出手阔绰,时不时给街坊些好处,别人也就不太爱讲她的是非了。
此时,柳如盈含娇带怯地看着李晗,把李晗看得颇不自在。
他转向李母道:“娘,您刚才在说什么‘小丫头片子’今早家里来人了么”
李母仓促地咳嗽道:“你听混了,没有的事。”
今早,李晗在衙门前帮人写诉状,百般讨好事主,又被人抢了生意,心中正觉得窝火。
他脑子里全是圣人教诲,多的是宁折不弯的所谓风骨。
李母见他无话,又拉着柳如盈絮絮叨叨地说了会话。
李晗持了卷书枯坐一旁,心中尽是屈辱,想起傅韶华眼含倾慕的神情,更是只觉满腔酸涩。
罢了,这世间唯有傅家小姐一个知音。
他心里揣着这个念头,半页书也看不进去。
柳如盈的声音娇如莺啼,但落在李晗耳里,他竟充耳不闻。
她见李晗无动于衷,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挫败感,很快娇笑着说道:“我前日刚得了只镯子。”
说着,她撩起衣袖,露出凝脂般的手臂和一只翡翠镯子。
“婶婶你看,这只镯子的水头如何”
她一边说着,一边假作不经意,将那段细滑白嫩的手臂往前一送。
李晗虽盯着书,但嗅得一阵甜腻的香风。
他略微抬起眼皮,瞥见一段莲藕般的玉臂,手中的书差点直直地掉下去。
柳如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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